他的手才剛抽中張紙,古貞貞就動作敏捷的將它給接過去。望著她下筆飛快的在上頭填著資料,虎魄不由得又是一聲嘆。
阿弟才剛出事沒多久,公司的事務本來就很忙了,這些日子他跟赫連兩個人道館、公司兩頭跑,更是分身乏術;這會兒赫連又不知何時招惹到這不知是福是禍的事端,怎麼事情一兜上來就是一籮筐?!
唉,今年真是多事之秋。
怎麼又是這個女人?!
眼角瞄到虎魄快速閃過的手勢,赫連鋒連眼都沒一下,神色自若的將話給說完,然後囑咐學生先做些上一堂課教的熱身動作後,這才將雙手叉在腰間,轉向他們,陰沉不悅的瞪著站在門口等著他注意的古貞貞。
她又纏到這里來做什麼?真是煩。
女人就是女人,想什麼、做什麼都那麼不經大腦思考,他都已經放過她私闖民宅了,她竟然還敢尋到道館來,而見還直殺到他教授跆拳道的班上。
看見她手中拿著的紙張,赫連鋒大手一揮,不發一言的就讓古貞貞自動的邁開步子走到他身前。
當然,虎魄在她腰背的那一推,也是挺大的一個助力。
「名字。」手上拿著她遞過來的報名資料,赫連鋒卻是連瞧都沒瞧都不瞧一眼,臉上的表情也沒有半絲變化,仿佛在這里見到她是件很平常的事,平常得就像是在陰溝里一定會見到幾只鼠輩似的。
迸貞貞心底實在是有夠氣餒,但是,她也光火起來了,這輩子她根少有這種被人忽視得那麼徹底的時候。
「名字。」唇片微啟,赫連鋒再一次難得的重復他的問句。
筆意清了清喉嚨,卻沒有立刻回答他的話,等了幾秒沒見他如常人般的掀眼瞧她,她這才有些不滿的嘟噥著,「古貞貞。」這叫什麼赫連鋒的?NB57B?包,他文盲呀?報名表上明明就清清楚楚的寫著古貞貞
三個字。
赫連鋒听出她口氣中的不滿,但是,他卻像存心要火上加油似的,隨手就將報名表丟回她手上,兩手又叉回了腰間,眼神不耐的盯著她。
「以前有沒有學過跆拳道?」心情不爽干麼還來這里?她是存心要來找氣受的不成?
「沒有。」古貞貞簡單明了的應著話。
哼哼,看來有錢真能使鬼推磨,交了學費,從冰塊口中冒出來的話,硬就是多了那麼幾個。
濃眉倏攏,赫連鋒銳利的黑眸快速的將她從頭到腳掃視一番。雖然一臉的排骨相,但是皮膚卻是水水女敕女敕的,白皙又細致得像個娃兒似的,模樣俏麗中帶著幾許的叛逆與憤慨,干干淨淨略帶稚氣的衣著……唉,還是吊帶褲呢!再加上她勇氣十足的回視著他時,閃爍在眸中的那抹誓達目的堅決。
不動聲色的往門口瞄了一眼,虎魄雙手放在褲袋里,眼神同情的朝著他笑,笑得很不懷好意,赫連鋒嘆了聲。
想到了她上回在院工里時,惡狠狠的朝著他丟下的話——我會給你好看,而他當時是怎麼回答的。
想了一秒,他立刻記起了自己的回答——我等著。
「別的呢?」看來他是等到了,望進她眼底的執拗,赫連鋒更煩了,老天,一個讓人頭痛的大麻煩。
「啊?」什麼別的?古貞貞一時間模不著頭緒。
「啊?」听到這聲不解又迷惑的啊,赫連鋒深深的嘆了口氣。
「跆拳道之外。」他根本不用等她的回答,瞧她那幾根骨頭,他就已經知道了答案。
迸貞貞也沒有裝作听不懂他的話,「沒有。」她很快樂的就丟出這兩個字,看起來他挺煩惱她的什麼都不知道。太好了,她就是打算先煩死他。
薄唇一抿,赫連鋒不置一辭的微點了點頭。
「老師。」有人打斷了他們不怎麼協調的交談。
「在這里等著。」快速的吩咐著古貞貞,他走向那群似乎已經活動夠筋骨的學員,「排成兩列……」
交代好他們下一個課程,赫連鋒再度走向古貞貞.「我們已經開課。」他淡淡的說。
「沒關系,我可以拚命的趕上課程。」
是呀,你的眼楮已經告訴了我,你可以多拚命。「你要今天就開始?」他問。
「對。」她這聲回答可是絕不拖泥帶水的明快。
看了眼她身上穿著的牛仔吊帶褲,赫連鋒擰緊眉、抿緊唇,想了一秒,放棄了叫地下一堂課才來的念頭,比了比道館的一角。
「過去那里。」
「干麼?」隨意的瞄了眼他手指比的方向,古貞貞掉過頭來,一臉的不屑,「我不要。」那個角落看起來好像是專門給一些不入流的人待的,好荒應涼。
才第一個命令,她就已經不服從,赫連鋒也沒什麼太大的耐性。
「過去。」
噘起了嘴,古貞貞想抗拒的話悶在舌頭里,不敢再囂張的表現出勇氣,因為他的臉色……挺恐怖的。
她無言的抗拒讓赫連鋒黑了臉,大手一伸,就像拎一袋馬鈴薯似的,自她身後將她給撈在半空中,古貞貞拳打腳踢的反抗對他一點效用都沒有,才幾個大步,他就走到了道館的牆角,然後松開手。
迸貞貞一個措手不及,一跌坐在地板上,顧不得先用眼光鄙視他的行為,滿臉愁苦的撫著自己可憐的。
「你在這里練。」還學會走就已經想飛了,她未免天真得太過分了點。
「為什麼我要在這里練?」可古貞貞也很不服氣,「練什麼?」
名也報了,學費她也都交了,他憑什麼不讓她跟著其他的學員一起練習?他們全都可以窩在這間練習室的中央位置踢踢腳、活動活動身子,為啥她就得被眨到這個鳥不生蛋的解落來?干麼,嫌她礙眼?!
雙手互搭的盤在胸口,赫連鋒眼神不變的直視著她。
「蹲馬步。」
他決定要先磨磨她的小性子,讓她先蹲幾堂馬步,待暴躁的性子降了些溫度後,再視情形做課程的調整。
要她蹲馬步?古貞貞一臉的不願,「為什麼要先蹲馬步。」有沒有搞清楚,她是來學貽拳道、柔道……哎呀,管它什麼道,總之不是來學騎馬的就是了,「我要踢腿。」她現在一心只求快點練好踢腿的功夫,好早點踢歪他哪張冷臉。
哼!要她蹲馬步,他不如一拳將她打扁還比較容易。
炳哈,赫連鋒在心底冷笑幾聲,踢腿?她真的那麼想虐待那雙竹竿腿?!
見他啥話都還沒吭,臉上就又是那副嘲諷帶輕視的表情,古貞貞也不多跟他廢話,直接就朝著其他學員那兒走去。
「我要跟他們學一樣的功夫。」
反正,看著別人怎麼做,她依樣畫葫蘆不就得了,她就不信自己學不會。
「還不是時候。」冷冷的拒絕她的要求,他眼明手快的用身體擋住她又試圖自他身側擠出去的身子,「蹲馬步。」酷冷的聲音里多了一絲的命令,「就在這里練。」他用眼光逼視著她的屈服。
迸貞貞扁著嘴猛烈的搖晃著腦袋,「不要。」想也知道蹲馬步有多難受,她小時候可被老師罰得夠多了,現在光只是偶爾想到,兩只腳都還會抖呢?
「你要學貽拳道?」這個麻煩精的脾氣怎麼那麼拗呀?而且固執又意志堅決得讓人不知道該佩服,還是該發頓脾氣將她給嚇走。赫連鋒生氣的拉住她的褲帶,不讓她的計劃得逞。
「廢話。」要不,她來這里干什麼?逛街啊?笨!
「先蹲馬步。」赫連鋒的口吻是不容置喙的剛硬。
嘟著嘴瞪著他,古貞貞搖了搖頭。
將胸口的氣全都給吐出來,赫連鋒朝門口偏了偏臉,嚴厲的表情有一絲的松懈,「去退費。」
退費,才幾分鐘而已,他就決定不要收她這個學生?
「我要學跆拳道。」開玩笑,若不能從他這兒學到一些什麼,她怎麼泄憤以慰自己的委屈。「我還要學柔道。」
炳、哈!!小小的一只癩蝦蟆也敢張著那麼大的嘴巴說話,不怕口氣太大,閃了下巴,赫連鋒面無表情的扯了扯頰邊的肌肉,「在我的班上?」
「那當然。」古貞貞揚著理所當然的鼻孔朝著天空噴氣。
「學這些做什麼。」好不容易,她全身散發出來的生氣與怪異的堅持終于揪出了他難能可貴的好奇心。
「我要用向你學來的技術打敗……嗯,防身哪。」好險,差一點就說溜了嘴,「最近街上那麼不平靜,當然要多學一些打架的功夫來保護自己啊。」臉不紅、氣不喘的,古貞貞的嘴里順暢的說著瞎話。
打架的功夫?!听著她的謊話,赫連鋒眼也不眨的聳了下肩頭,「既然這樣,你更應該學蹲馬步。」難得的,他一口氣就說出那麼多個字來。
眼楮大張,她滿心的納悶,「為什麼。」
「因為腳勁加強後,會增加你逃命的成功率。」赫連鋒說得相當正經。
可他的話卻讓古貞貞更是氣得牙關發緊、眼眶噴火,連鼻孔也開始火山爆發似的灑著熱氣。
他在說什麼鬼話,增加她逃命的成功率。這豈不是在譏諷她除了逃命外什麼都不會,這個叫赫連鋒的竟然敢將她看得那麼扁。
「我不用蹲馬步就已經跑得很快了。」只要腿不被嚇軟,神智不被嚇跑,她一向都不擔心自己的逃亡技術。
上次是因為實在是太不小心再加上太輕敵了,所以才會被那個王八蛋給趁虛而入,佔走了便宜,可是追根究只的想想,也是這個討厭鬼拖住了她,才會讓那個王八蛋給逃了的,不是嗎?
她可從小就是個機警又聰捷的逃亡高手,常常讓弘叔他們恨得牙癢癢,連偷摘芭樂被大人發現時,她逃得都比像條蛇般滑溜的阿律哥還要快,連老爹、老媽都拿她沒皮條,這會兒更不可以輕易的就栽在他的手上。
她不蹲就是不蹲!
赫連鋒不再強迫她,「你想學始拳道跟柔道。」
「你耳朵聾啦,要我說幾遍。」他還沒有發現不耐煩的脾氣,她反倒是毫不客氣的將火氣揚了起來。
說不蹲就不蹲,他腦筋是不是秀逗了?怎麼那麼反常,羅唆個什麼勁兒?!
「要學這些就得先蹲馬步。」
「不蹲就是不蹲。」古貞貞說一是一,不蹲就是不蹲,他勉強也是沒用的。
她才不要未來的幾十年全部得弓著一雙O型腿見人,更別說賻馬步有多痛苦了。
「蹲馬步是最基礎的一課。」真是煩死人了,要不是這個道館是阿弟的,他才沒這麼多閑工夫來應付這個麻煩精,「你不想將來青出于藍。」赫連鋒幾乎已經可以猜得出她大駕光臨的目的了。
橫豎是怎麼都趕不走她,干脆就吊塊糖給她舌忝,要不,再這麼下去,待會兒那幾個無辜的學員會掃到他的台風尾。
「青出于藍!」小鹿班比的圓眼楮頓時跑到了她臉上,而且是亮得灼人。
這個麻煩精還真不是普通的單純,才一點小甜頭就逮到她了,「對。」牽動唇角,赫連鋒淺淺的抿了抿嘴。
迸貞貞有些猶豫起來了,「那……」真是傷腦筋,她該不該犧牲、虐待自己的腿,由不得她繼續旁徨猶豫,赫連鋒知道自己嬴了。
「姿勢要正確。」他指示著,腿下已經走向那批又開始停下動作,而且眼神透著好奇的往他們這兒望來的學員。
真是很費時間。心里輕喟著,赫連鋒不覺加快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