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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蘇醒過來的葉紅鶴又被嚇了一跳,只不過這回嚇到她的不是那張俊臉,而是晃動在臉上的大手。
望著眼前畢天裘正輕手輕腳的拿濕毛巾拭著她的臉,表情平板得看不出半點情緒波動,葉紅鶴不自禁的沉著口氣,小心翼翼的,一雙晶亮的星眸追索著他深邃的專注眼神。
他就是裘裘?
可惜的是,存檔在她腦子里的「裘裘」檔案內容實在是不怎麼多。
葉紅鶴絞盡腦汁的去想著關于裘裘的一切,但只是仿佛依稀記得,真有裘裘這麼一號人物,裘裘長得很漂亮、裘裘是個超級成熟的小大人、裘裘有著一雙大腳丫,還有,裘裘是她的小苞班,然後……唉,就這麼多了。
葉紅鶴本來就是個捺不住性子的女人,踫上了具有強大震撼力的巧合發生在自己身上,她當然得搞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
「大頭目……咳咳咳,嗯,你知道我,有多久了?」完了,她不知道該怎麼叫他才好。
裘裘?畢先生?大頭目?私心里,她倒比較傾向大頭目這一個稱謂,畢竟,敘靂集團幾乎是掌握在他跟簡雍這兩個超級大富豪的手里,叫他大頭目應是不為過。
嗚……她忽地感受到,這年頭的貧富差距真的是愈來愈大了。
「你還是叫我裘裘好了。」移開毛巾,畢天裘的手覆上了她的頰,「我想听你這樣叫我。」
「裘……呃……」貿貿然的,要她叫得這麼親熱,還真是困難,「畢叔叔呢?」在他的幫忙下,葉紅鶴全身酸痛的倚躺在搖起的床鋪上。
「他過世了。」
「畢叔叔過世了?」老爸他們若知道這消息一定挺難過的,她想。「什麼時候的事?」
「我們回到新加坡的第二年。」
「怎麼會呢?」在畢天裘冷靜持平的語氣中,葉紅鶴仍捕捉到其中的傷痛,突然地,她有股想哭的。
「車禍,當場死亡。」
「裘裘!」不假思索的,這個小名自她口中溜了出來,甚至,她將帶著安慰的手覆蓋在自己臉龐上的修長大手上。雖然記憶中,畢叔叔的臉孔已趨模糊,可畢竟是曾對她疼愛有加的長輩,而且……又是大頭目親愛的爸爸,听到這個已屬老掉牙的消息,她的心,仍舊是揪緊了幾寸。
「那你為什麼不回來找我們呢?」那時候他不是才離開台灣沒多久嗎?「你可以回到我們家住呀,就像小時候那樣。」葉紅鶴輕聲地問。
靜默了幾秒,畢天裘輕嘆著。那時,在新加坡無親無故的他,因為受不了這份突如其來的驟然劇變而封閉住自己好幾年,而那幾年,他被安頓在育幼院里……
「那個時候……你為什麼不回來找我們?」畢叔叔死了,那他不就只剩自己一個人了嗎?
「後來,我曾回台灣找過你們。」好不容易自封閉中走出來,他努力地念書、存錢,在兩年中修完了高中課程,甚至拿到美國一所大學的全額獎學金,然後懷著希望回到朝思暮想的台灣。
在最辛苦難捱的那兩年里,他幾乎是夜夜都會憶起那段在台灣的生活。想念有著大嗓門的葉伯伯,想念嘮叨又開朗的葉嬸,想著開朗又愛逗弄他的葉大哥,而想得最多的,是她,那個初見面就將他打扮成女人的小胖妞。
「真的?」雖然他沒說,但葉紅鶴卻隱約的感受到,那幾年,他的日子過得很辛酸。莫名的,她的眼眶紅了起來,鼻頭也酸酸的,「那我怎麼沒見到你呢?」
「我回去找你們時,你們已經不住在那里了。
「對呀!」想到塵封的往事,葉紅鶴不勝唏吁的沉下臉,「無緣無故的一把大火,將所有的東西都給燒得光光的。房子燒了,故人……也死了……」她想到了徐朝文。
而畢天裘的思緒也是落在同一點。
「那年,我回去找你們時,整個社區已經完全變了樣,一幢一幢的公寓興建著,而你們……也不在。」當時這場火是報紙的頭條新聞,而上頭刊登的受害者名單里,葉家四口赫然在其中。
當他甫踏上台灣的當天,在遍尋不著葉家一門,卻查到這條舊新聞時,差點沒再度陷入封閉自己的生活。
「房子給燒得連骨架子都沒了,我們只好搬家啦!」
「報紙上有你們的名字。」
「什麼?」什麼報紙?葉紅鶴滿頭霧水的看著他。
「那場火災的受難者,你們的名字在上面。」正因為當時心驚意震及絕望,他在第二天便搭了飛往美國的飛機,從此便不曾再踏上台灣的土地。
「噢,報紙寫錯了啦,那天我們剛好回外婆家玩,所以逃過一劫。可是小文他們一家卻被燒死了。」害她哭了好幾天,那個時候,她常常都是紅腫著眼楮去上學。
「我听葉伯伯他們提過了。」
「對呀,我爸他們跟徐伯伯他們是幾乎一輩子的老鄉……咦,我爸什麼時候告訴你的?」
「你出國前。」
「什麼?」葉紅鶴大驚失色地朝他瞪大了眼,「你已經跟我爸他們聯絡上了?」這怎麼可能?
「要不然,你以為葉伯伯他們會那麼放心的讓你一個人飛那麼遠?」志得意滿的,畢天裘拍了拍她的臉頰,終于移開了手。
「什麼,原來我爸他們不甩我榮登出差名單的尊貴地位,好像我這個女兒做得有多失敗,害我還自個兒反省了好幾個晚上,是因為你已經先通風報信了?」在得知自己一躍成為受害者後,不滿的情緒霎時襲上了她整個胸懷。
哼,沒想到小時候就超級成熟內斂的裘裘,長大後果真變成了只狡猾奸詐的老狐狸。先陷害她,讓她好幾天吃不下飯的以為自己在家里的地位已經一落千丈,然後又可憐兮兮地遠渡重洋,離開家里的安全窩,最過分的是,還差點害她被這趟長途飛行給折磨死。
而這一切,竟然全都是人家設計好好的陷阱,只等著她這只深甕中的小甲龜上門探訪。氣惱中,不滿的情緒漸漸的蘊化成……一雙粉拳高握在胸,管他是什麼大頭目不大頭目,惹火了她,照扁!
「蛋糕到!」門砰的一聲被踢開,之前,根本沒听到半點敲門聲,顯而易見的,來者壓根就不打算被拒在門外。
葉紅鶴也沒什麼心情去管國民外交,蓄滿勁力的小拳頭往畢天裘胸前一送,然後,就淪陷在那雙早就有防備的大手中,而他呢,有些疼寵、有些討好的握住那雙蠢蠢欲動的柔女敕小手不放。
「簡雍買蛋糕回來給你吃了。」
「滾。」什麼蛋糕不蛋糕,她現在是個在氣頭上的人,誰有心情吃什麼……咕嚕……
不爭氣的肚子不肯跟腦袋里的堅持配合,硬是很不給面子的發出抗議聲。
無一幸免的,在場的三個人全都听得一清二楚。假作嘆息的搖了搖頭,簡雍將手中的糕點盒提得高高的,當然是晃在葉紅鶴已然目不轉楮的眼前,再開口時,語氣恁是漾滿了惋惜與遺憾。
「真是好心沒好報,辛辛苦苦買到手的蛋糕被人不屑一顧,看來,只好我自己一個人將它們給解決……」
「不準!」急呼呼的,這一句帶著專橫的話,就自她嘟起來的嘴里丟出來了。
「不準?」簡雍偏愛跟她唱反調,「我想想看,嗯,葉小姐,你好像忘了說個‘請’字哦,老師沒教你,跟人說話要有禮貌,尤其是……當有——求——于——人時,嗯?」字尾的音調被他給拉得有些怪里怪氣的曖昧。
眼看著自己的命令就要鎩羽而歸,再看到台灣黑狗兄真的是罔顧人權的掀開了盒蓋,將魔手給探進盒子里……「裘裘。」不假思索的反手攫緊畢天裘的手,她嘟起了紅通通的唇。
嬌稚的小臉上,撒嬌跟專橫互摻在其中,一如童年時,她有求于他的模樣;黑眸倏然深沉,畢天裘有著幾秒的恍惚,任由自己的魂魄沉醉在甜蜜的回憶里。
「喲,你們相認了?」半是意外半是驚喜的,簡雍快速地瞄了眼畢天裘。
這個向來風兒清清、雲兒淡淡的偉大漢子,竟然也會有失神的時刻?愛情的力量還真是恐怖哪!
「什麼相認不相認。」原來,這件事台灣黑狗兄也有插一腳。但是,這個仇,她可要先刻在牆壁上,眼前最重要的是……「蛋糕快點送上來。」仗勢著自己是病人的身份,再加上篤定畢天裘是自己同國的,葉紅鶴不客氣地指使著簡雍。
她餓了!難怪古人有雲,心寬體自胖。頭部的暈眩一減輕,她立刻想到的就是找東西吃!
「嘖嘖嘖,口氣還真是大耶!小畢,你確定沒認錯人?」說是這麼說,簡雍還是將盒子捧在手上朝她走去。
但,他還是沒有如葉紅鶴的意送到她手里,反而是大咧咧地撈出片女乃油蛋糕,一口,就去掉了大半個。
「你……」又急又氣地坐挺身子,葉紅鶴越過畢天裘的身子就待搶過那個盒子。
「別亂動。」被她這個猛然的行動拉回游移的神魂,畢天裘一手將她急切的身子按回床上坐好,另一手則是拿過簡雍手上的西點盒,「別吃得太快了。」
望著安放在被褥上的西點盒,里頭還有三、四片漂亮誘人的女乃油蛋糕,忍不住的,葉紅鶴噙著感動的淚水。
「你在看什麼?」有些看不過去她這副呆樣子,簡雍舐著指間的女乃油不解地問。
「好好哦!」她喃喃自語著,「沒想到到洛杉磯也有女乃油蛋糕可以吃。」
兩個凝神听她回答的男人差點沒暈了過去。
「白痴一個,你以為美國是什麼番邦國度呀?如果你舍不得吃的話,我還可以……」還沒說完,簡雍就作勢又要發動攻擊了。
「休想!」尖聲高喊著,葉紅鶴迅速的將西點盒子納入懷中,而護著蛋糕的小身子則是更迅速的納入畢天裘懷中,將臉頰貼在他溫熱的胸膛,圓滾滾的眼楮直瞪著簡雍砍殺。而簡雍則奈她不了的干瞪著眼,順便連畢天裘也瞪進去。
瞧著這兩個家伙又為了搶蛋糕而卯盡全力的用眼神殺陣,但是言行舉止里,卻又充滿了熟稔的互動關系……畢天裘的心慢慢的沉了下來。
「天裘,你以為紅鶴沒有眼楮可以看嗎?別傻了,簡雍是個條件不比你差的男人,況且,他們已經共事了好幾年了,你當真以為認識她在先,就可以抹煞掉他們在台灣時朝夕相處的感情?」
林甄意前些時候語重心長對他所說的話仍歷歷在耳,畢天裘的心一瓣一瓣的跌進不安里。
的確,簡雍是個條件不輸自己的男人,尤其是,他的個性粗獷又豪爽得讓人欣賞,而紅鶴的性子一向是活潑外向,會不會,她比較喜歡像……簡雍那種個性的人?
懷疑的種子在他心中倏地生根萌芽,畢天裘縮緊了環擁著心上人的手臂。
不行,他好不容易才再度遇見紅鶴,他不許任何人再將她搶走。
誰都休想動她的念頭!
???
經過電燈開關時,畢天裘順手將通明的亮度捻暗了稍許,才抬眼,便看見沉浸在恬靜氣氛里的小女人。在暈黃光線中,向來開朗率性的小女人難得的展現出柔媚的一面,像是個……甫自沉眠千年中蘇醒的睡美人。
不自覺地,畢天裘的腳步頓了幾秒,小丫頭,好美。
「有吃飽嗎?」將飄著香氣的熱咖啡放在矮幾上,他側過臉,望著葉紅鶴慵懶地斜倚在椅背上,心里蕩漾著快樂。「嗯。」滿意地打了個飽嗝,葉紅鶴朝他笑著,笑得他的心髒猛然揪了起來。「裘裘,你真的好厲害,煮的菜都好好吃哦!」不像她,在家里是個標準坐享其成的大飯桶,連個最簡單的蛋炒飯都不會做。
「如果你答應搬到這里住,我可以每天煮給你吃呀!」知道葉紅鶴最受不了食物的誘惑,他情不自禁地又提出這個邀請。
他喜歡看到葉紅鶴在自己身邊快快樂樂地笑著,他喜歡她在自己身邊的那種心滿意足的感覺。
「去,我才不要。」有沒有搞錯,他的話,超、超、超級的很引人假思耶!「我又跟你不認不識的,才不會傻到將自己打包好送到虎口前。」
不認不識?畢天裘差點沒當著她的面恥笑出聲。嘖嘖,這丫頭還真好意思說出這麼大言不慚的話呢!
這幾天也不知道是誰口口聲聲叨念著跟他不認不識之類的話,但在「適應」了他就是那個可以任她予取予求的裘裘後,幾乎天天處在——快樂得不得了的情緒之下,過盡了挾天子以令諸候的愜意生活。
一夜之間身份地位提升快速的葉紅鶴,根本不知道什麼叫做客氣兩個字,不但是盡情又愉悅地拿他當個長工對待,連他手底下的大小嘍?一個也跑不掉。
其中,還包括了在敘靂集團里,惟一有資格跟他平起平坐的另一個老板簡雍。看到他,就沒個好臉色給他瞧,反而拿特大號的白眼猛砸著他。
「唉,以前還有個小傻妞動不動就叫我妹子呢!」在其中一杯咖啡加上糖,再加上一大堆的牛女乃,攪拌了一下,畢天裘將它遞到她嘴前。「小心燙口。」
「誰呀?」隔著杯沿瞪著他,葉紅鶴的五官整個皺了起來,一臉的不可思議。「那麼惡心巴拉的。」
「你以為是誰?」
難不成是……「我?哈哈哈,你少蓋了,我才沒有那麼惡心哪!」她信心十足的將話給丟回他臉上。
「是嗎?」畢天裘臉上頗含深意的笑容讓她的得意倏然斂去。
不會吧?她以前……真這麼沒知識過?偷瞟了眼他的臉,她驀然不服地輕哼一聲。哼,就算她以前……咳咳咳,曾經這麼「識人不清」過,他也得負起絕大多數的責任才對呀!
沒事沒情的,一個大男人長得這麼漂亮干什麼?想當女人的公害呀?
「好吧,就算我真的曾經這麼惡心過,那也得怪你呀,誰教你搶女人的臉皮,從小就頂著一張出水芙蓉的漂亮臉蛋到處招搖撞騙……」她理直氣壯地喳呼著他的不是。
「招搖撞騙?」驀然自她身後攫住她的腰,畢天裘將她俯壓在沙發上。「也不知道小時候那個招搖撞騙的小霸王是誰?還敢這麼大咧咧地指控別人。」
「除了你,還有誰會那麼奸詐……呀,不要啦,會癢耶!」腰上被人搔了下,她扭著身體,掙扎著要逃開他的箝制。
「哈,想逃?!」
順著她又閃又躲的逃勢,兩條身影扭成一團,滑躺在地毯上。當笑聲漸歇時,葉紅鶴仰望著那張俯看著自己的灼熱臉龐。
「你……想怎麼樣?」畢天裘的模樣帶著蠱惑人意志力的神采,而她的心很不爭氣的又開始亂了頭緒。
輕輕的朝葉紅鶴眨了眨眼,他慢條斯理地說︰「我想吃了你。」伴隨著這句宣言,他輕輕地俯,將唇掩上她的唇。
「唔!」
「別動。」
紅霞薰紅了笑得羞赧的粉臉,直到最後一絲氣息都被他給攫走了,虛虛軟軟的,葉紅鶴使盡全力的推開他。
「你想憋死我呀。」原來接吻也有危險性的,像剛剛,一個不小心,她就鐵定斷氣了。
你只剛在胃里塞滿了魚兒的滿足大貓,盯著她嬌羞帶嗔的咕噥著不滿,畢天裘慵散地斜躺在沙發上,長臂一伸將她攬向自己的胸懷安頓好,兩手扣在她的腰肚上,臉頰輕貼向她的粉頰。
「這些年,你快樂嗎?」
「嗯,快樂。」說完後,她有些心虛地側臉望向他,不料卻被他逮著機會又偷去了一個吻。「壞蛋!」葉紅鶴狠狠的朝他大腿拍了一記鐵砂掌。「老是偷偷模模的吻我,我是欠你吻是不是?!」
「嘿嘿嘿,誰教你的唇一直靠過來,不偷一個吻好像很對不起自己。」
「裘裘,沒想到你長大後竟然變成了只大。」
畢天裘捏了捏她的頰。「我只對你一個人色哦!」
猛地,葉紅鶴心中泛起了一股無法抑制的快樂與心動。這感覺真好,說不心動是騙人的,呵,原來愛情真的會教人心蕩神馳呢!先前瞧幾個好友、同學經年累月地泡在愛河里時,她還老覺得她們像個小白痴,唉,原來……原來……戀愛的甜蜜真的會讓人入迷呢。
「要不要改變主意?」畢天裘的唇滑向她的頰畔,輕聲細語地說著,舌尖還不安分的撫弄著著她的小耳垂。
「什麼主意?」葉紅鶴的耳朵好癢,而見鬼的,她的心窩里也癢癢的滾著莫名的騷動。
「在回台灣之前搬過來住,好好享受我的廚藝呀!」還有,讓他可以快快樂樂地享受著照顧她的甜蜜。
「不要,誰知道你又在打什麼鬼主意了?」搬到這里住,就算離她回台灣的日子只剩沒幾天,但那還不等于就是……同居?
呵,她可還沒這麼前衛。
雖然這個主意挺不錯的,每天只要動動手、使使嘴,就可以喝香的吃辣的,撥撥算盤也還滿劃算的。只是……萬一……說不定……唉……總而言之,她的膽子再怎麼大,也缺了這個膽。
之前,她就已經很喜歡畢天裘了,再得知他竟然是幼時玩伴後,喜歡的感覺更是「親上加親」的呈直線向上攀爬。她知道他對自己有心,雖然他沒有說出口。
可是……在郎有情、妹有意的情況之下共處一室,嘖嘖,很容易出事的耶!
萬一,不是他攻擊她,而是她自己捺不住沖擊的向他出手呢?
哇塞,這種趁人之危的事豈是她葉紅鶴可為之的!
???
她不甘心!
陰沉沉地看著畢天裘自葉紅鶴身邊蘑菇了好一會兒,才站起身走回自己的真皮座椅旁,臉上怡然又愉悅的笑容直刺著她的眼、她的心。側站在門後的林甄意那張漂亮的臉孔慢慢的扭曲變形。
為什麼?葉紅鶴有什麼好的?自己到底是哪一點輸她?
「還是我到飯店接你?」畢天裘問。
「干麼那麼累,我又不是不會坐計程車。」葉紅鶴不屑地嗤了聲。「反正只那麼一段路而已。」
「可是……好吧,好吧,別忘了準六點喲,遲到是要被罰的。」慵懶地將身子癱上皮椅,畢天裘的眼里仍全是葉紅鶴的影子。
「知道啦,真唆,光今天下午,你已經不知道說了幾百次了,我的耳朵都快麻掉了。」丟了個不耐煩的眼色給他,葉紅鶴的唇邊卻掛著喜孜孜的淺笑。「你今天到底準備了些什麼好菜請我?」
「有耐心一點好嗎?就說是要給你一個驚喜了,說出來就不叫驚喜了。」
「什麼驚喜,哼,八成是在那搞什麼鬼來陷害我了。」「你有什麼好給我陷害的?」這年頭的毛頭小女人疑心病真重,整天淨在那里疑神疑鬼的。
「怎麼沒有?我老爸最常掛在嘴邊的話就是我這個葉家的珍寶了,他說什麼金山、銀山都比不上我的喲!」手里忙著重新卷著下班前要交的資料,葉紅鶴得意洋洋的向他炫耀著自己的重要性。
「這倒也是,葉伯伯的感覺就是我的感覺。」
咧開嘴,葉紅鶴擠出一臉的惡心樣。「惡,這種話講得這麼順口,你的胃不會不舒服嗎?」
「怎麼,你不習慣听實話嗎?」畢天裘反倒是一臉的正大光明。
「也許你講謊話我還比較听得順耳。」話是這麼說,但她的臉上、眼底全都是酥軟遍體的溫柔。
嘻嘻,她又不是小白痴,不管是實話、謊話,只要是好話,有誰會不喜歡听哪?
迷戀的看著她不自覺露出的嬌憨羞赧,畢天裘痴望著,倏然又重回到她眼前,將猝不及防的她自椅子上拉起來。「你知道嗎?我又想吻你了。」
「別……」
瞪大了眼,瞧著他逼近的懾人黑眸,葉紅鶴這才後知後覺地想逃開,但是,畢天裘怎麼可能會任由她撤逃呢?
將逃無路的佳人擁困在桌子與身軀之間,他輕嘆一聲,她尚不及問出那聲嘆息的來龍去脈,微啟的唇瓣即被他給封住了。
至此,無聲勝有聲的浪波蜂層的裹住了彼此。
驀然羞紅了臉的時光仙子也識趣地避開了臉,闢了個寧靜卻火熱的私密時間讓兩個有情人盡情的燃灑情愛,不忍岔斷。直到、直到、直到……氧氣盡消,令人窒息的二氧化碳濃烈得灼滿室內。
「為什麼每次被人吻了之後,就有那種死里逃生的感覺?」照例,葉紅鶴又咕噥著不滿了。「我看,為了保住我這條小命,你以後還是少靠近我為妙。」
「你以前很喜歡粘著我的。」攬著她的腰,畢天裘滿意的看著她經過自己肆虐後的紅唇。
「以前是以前,況且,誰知道你是不是又在唬我了?」被他給牢牢地套在胸前,氣息猶尚未完完全平復過來,听見他的話,不顧嘴里仍輕喘著氣,她不禁降低了些許嗓門意思意思的嘀咕回去,可偏又沒那膽子抬起眼去瞪他。
膽小表!葉紅鶴在心里不恥著自己的沒用。
「以前跟現在完全沒變,這輩子,你是休想再逃開我了。」抬起她的下頷,畢天裘不讓她避開,炯亮灼熱的眼神逼索著她的回答。
老天,她哪還說得出、做得出,甚至于流露出半點適時的反應呢?此時此刻,葉紅鶴整個人都震懾于他讓人心悸的話語中,久久無法回過神來。
一個逼、一個愣,辦公室里浮沉在愛戀中的兩個,渾然不察另一雙帶著異彩的眼神死死地投注在他們身上。
沉默地听著他們你一句我一句的斗著嘴,但是,互偎的身子卻洋溢著一股令人欣羨的親密關系,林甄意緊緊的握著門把不放,手上的青筋透著白皙的肌膚,看來分外怵目心驚。
听著畢天裘絲毫不掩疼寵及愛戀的對另一個女人吐露愛語,林甄意心中的妒火卻愈燒愈烈。認識他這麼多年,她從來不曾听到他用這種口氣對誰說話,連自己這麼接近他生活中心的人,也不曾感受過他這麼輕松自在的一面。若非親眼所見,她幾乎不敢相信自己愛了這麼多年的男人,竟然會有這麼濃郁的愛戀與獨佔欲。
而這些,卻讓半途冒出來的葉紅鶴獨享了。
靜靜地愛了他這麼多年,林甄意真的不甘心自己的心意就這麼付諸流水,消逝無蹤,她不甘心就這麼輕易的將心愛的男人拱手讓給別人。
不行,她必須將畢天裘給搶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