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緊接著一年,就在歲數漸長後,苗杏果終于知道自己為何老怕諸葛極承嫌棄她的心態。
原來早在不知不覺中,對他,她已扣開情關,釋出情愫。
「下次不準你再老賴著我東奔西跑的。」策馬疾行,他口中念念有詞。
「我哪有。」她昧著良心反駁。
「你沒有嗎?」諸葛極承嗤聲諷笑。「這會兒也不知道是誰坐在我身後。」
「呃,反正……便正順路嘛。」
「順你的大頭路,我到山上是要獵獸,你呢?」吃喝著胯下的馬兒躍過小土拗,眼尖的將她險些滑落馬背的身子兜到前頭,大手緊盤在她腰上。「每次我去哪兒你都愛跟,你跟不累呀?」
「你這話不是白搭嗎?若是累了,又怎會再跟?」想到再一次的成功,將臉埋在地胸前,她笑彎了眉眼。
她說的沒錯。悶悶的吁著氣,他不厭其煩的再次聲明。
「待會兒別老擋著我的路,滾遠一點。」
「放心,我今天已經想好要怎麼消磨時間。」揚起臉,苗杏果面帶邀請的對他渠笑。「今天,我不跟著你進林子了。」
「哦?」
「阿茂說上個月大雨,前方的崖邊有處小溪流意形成了個瀑布,挺美的。」
「瀑布?」諸葛極承不覺擰起兩道濃眉,心有猶豫。
小杏果若玩心一起,玩得天昏地暗是常有的事,萬一,沒有警覺到危險……
「別緊張,阿茂已經去過了,他說水流並沒想像中湍急,可魚蝦頗豐。」本來阿茂自告奮勇要帶她一塊兒來玩,但,身邊的人若不是諸葛,她倒寧願自個地獨玩、獨享。
「那……好吧,如果看情形不對,你就給我滾遠一點,少賴在水里。」瞧她摩拳擦掌的雀躍模樣,若不讓她去,恐怕她冒死也會偷偷溜去。
「當然,我又不是白痴。」覷著入目的目的地.她在他懷中坐得筆直。「到了,到了,就在前面,瞧見沒?」
「你喲,說到玩,你比誰都來勁。」
「那當然步。」有誰不喜歡玩樂嗎?她就愛得很呢!
「是呀,你不但來勁,玩到興起時,甚至連自己姓啥名啥都會忘記,跟個白痴沒兩樣。」望著她眸中閃爍的神采、不為所動的堅持神情,攬在她腰際的手忽然不願放開。「要不,這樣吧,今天你跟著我一塊兒狩獵,等有了斬獲,咱們再來你說的這處溪流逛逛。」
她愛動,平時有愈大愈憨實的阿茂跟在一旁牽制著她,他倒挺放心,但今天阿茂沒跟來,誰看著她呀?
「不要啦。」哼了哼,苗杏果完全不給面子的拒絕。拜托,她哪會不知道他的拖延之計。「等你打完獵,天怕不早就里黑透了,烏漆抹黑的,再美的瀑布也沒啥看頭。」更別提她的主旨是,趁著天光大亮,攔個小泥壩,多捉此魚蝦犒賞自己,才不枉走這麼一趟路。
說不定,等諸葛回來接她時,她還可以請他吃頓燒烤、邀邀功什麼的。
「你為何今天非得要留在這兒玩?」
「我怕下次你想打獵的地點又不挑這兒了嘛。」听他問得懊惱,她挑明了原因。
「你喲!」無奈,真是敗給她了。
「我發誓一定會極小心的顧前顧後,這樣總行了吧?」諸葛的擔心,她看在眼里,暗喜在心。
「如果我說不呢?」
「別讓我為難,還是要不你干脆今天也別去狩獵了,陪我一塊地留在這兒逍遙個一天?」想到這個恍若神仙生活般的提議,她又笑彎了眉眼。
「休想!」想也不想,諸葛極承挑起帥眉,給了她一記極酷的閉門羹。
「哼!」
見苗杏果又氣嘟了臉,他無奈,住由她七手八腳的掙扎著滑下馬背,然後賭氣的別過身,像是完全忘了他的存在,他努努嘴,勉強揚起精神在她身後叮嚀著。
「記得你的承諾,別玩得太忘神了。」
「知道了啦。」
喲,小杏果真這麼容易就又生氣了?突然他腦中霎光一閃……「還有,記得要早點回去。」
「啥?’她倏地旋過身。「你待會兒不來接我?」
「當然不。」倚在馬兒脖子上,他斜眼瞧她,慢條斯理的以指月復搔著耳後細溝。「想玩,就得付出代價。」
就知道這句話絕對能勾起她的精神與反應!
「可是,這兒離村子挺遠的!」
「所以說,你最好早些打道回府,免得天黑了還回不了家。」拉起馬韁,他作勢起程。「水流如果變大了,就走遠些,不準留連、貪玩。」
「你當真不來接我?」見他篤定的神情,她有些慌了。
「你有看到我在笑嗎?」
就是沒有,所以,她才會開始心慌呀!
「你是說真的?」
「當然。」諸葛極承微一使勁,驅馭著胯下馬地緩緩踱離。「別玩得忘了時間,還有,你給我早點地回家。」
「你別又嚇我了。’見他當真是頭也不回的走了,她的聲音追在他身後。「我會在這里等你來的!」
「那你慢慢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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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話教漫漫長日變得難熬。
她等著、猶豫著,因為心不在焉,‘她雖杵在溪流里戲水玩耍,卻玩得很痛苦,捉魚、撈蝦的動作也顯得遲緩,尤其當日頭緩緩偏西時……
諸葛是講真的嗎?
想到他的存心拋棄,苗杏果的眼眶逐漸泛紅。
輕拂的林風柔柔的劃過她的頰,似乎是帶著不舍的安撫,就在風揚之際,仿佛听見踏踏的馬蹄聲朝這兒奔近。
他來了!
他並沒有狠心的舍棄她!
胸口一僵,繼而急促的抽起氣來,她倏的回過神,釋然的笑意在唇畔綻放,下意識的將身子轉向溪面,一滴涌得過疾的淚水自頰際滑落溪流,來不及激出漣漪便溶入清澈的水波中。
呼,他總算是來接她了!
諸葛極承的心情郁卒得像剛被沾了污水的掃帚掃來掃去,悶得很。
因為一整天下來他毫無斬獲,尤其教人不敢置信的是,巡了半晌,竟然連只最常見的樟子、雉雞都沒瞧見,這讓他胸口鼓著嘔氣,這會遠遠的又瞧見她光著腳丫子站在溪里,幽幽落日中,只見她干巴巴的身子搖搖晃晃地像隨時就要遭水流結卷走……心口一緊,他大驚失色。
「小杏果!」他暴吼一聲。
這小表頭當真是將他的叮嚀視為耳邊涼風,听听就算了!
「嗯?」听出他口氣中的緊張,苗杏果倏然旋身,「怎麼了?」
「你別亂動!」
別亂動?什麼意思呀?
他不喊,她站得倒還算穩,他一喊,心生納悶的她,微慌的腳下誤踩了顆布滿青苔的松石,身子晃呀晃的,好不容易一腳踩定,正待拍胸慶幸,忽聞天外傳來充滿驚駭的暴吼,研發不知打哪兒撲來一大團的里影,精準的撞上來不及閃躲的她……
通!
下有溪床、上有諸葛極承,苗杏果夾在其中,還倒霉的喝了好幾口冰涼的溪水。
「你沒事吧?」一躍而起,諸葛極承拽起她的衣襟,將她提得高高的,神情駭然。
「咳……咳咳……好冰的水喲……」
「你沒事吧?」
「還……還有一口氣啦。」狠狠的吸了口氣,苗杏果雙手搭在他強健的肘上。「如果你的手別揪得那麼緊,我想,再活個三、五十年應該沒什麼問題。」一會兒灌水、一會兒慘遭窒住氣息,她這是招誰惹誰呀?
愣了愣,他這才知道自己干了什麼好事。
「不早講。」壓在胸口的緊張尚未完全褪盡,嘆了嘆,反手一兜,人像背了袋糧谷,將她牢牢的壓制在肩上。
「你這是在做什麼?」才剛能喘口氣,她又教他這番行徑給悶得臉紅脖子粗。
「回家呀。」諸葛極承應得理所當然。「難不成你想在這兒夜宿?」
「就算要接我回家,也沒必要使這麼大的蠻力吧?」
她不是反對賴在他身上,如果能就這麼賴上一輩子更是她巴不得的事,但,再怎麼說她也是個姑娘家,他有必要用這麼難看的姿勢馱著她嗎?而且,剛剛那一撞差點沒讓她可憐的內腑異位,痛死人了!
「蠻力?我有嗎?」眨眨無辜的眼,對她的嘟噥抗議視而不見,他直接將她擱上馬背。「你該感謝我突然良心發現,特地繞這麼一大圈來接你回家。」
他沒放她鴿子,她當然感激,可是……總覺得他除了緊張她的落水外,神情怪怪的。
「你心情為什麼不好?」是出了什麼事情?
「誰說的,我的心情好得不得了。」
「你什麼時候心情好時會抿起嘴來……哈,我沒聞到血腥味喲!」似乎,她逮到讓他心情欠佳的原凶了。
「你是野人呀,那麼愛聞血腥味?」
「你今天得空手而回了?」
「關你屁事。」
「嘖,真的假的?」打量的眼迅速的掃過空蕩蕩的馬身。「不會吧,你甚至連獐子都沒獵到?!」
「奇怪,你干麼那麼樂?」捺著滿心郁卒,他弓指往她的腦勺輕敲了記,動作熟練的翻身上馬。
「再羅唆,晚餐就請你喝西北風。」
丙不其然!
「瞎忙了大半天,覺得很丟臉哦?」拉住馬鬃毛,她堪堪穩住自己的坐勢。
「廢話。」
「呵呵。」難怪他心情不好。
「豬呀你,想笑就大大方方的笑呀,干麼笑弄得這麼小家子氣。」她略帶遮掩的竊笑反倒讓他的悶惱消褪了些。只手挽緊她的腰,他撥開她仍滴著水珠的濕濡發絲,笑著嘆氣。「怎麼每次一靠近有水的地方,你都會搞得全身濕答答的?」扯扯馬韁,諸葛極承驅著馬兒快跑。
回去後得記得叫人熬個又燙又濃的熱姜湯給她暖暖身子,還得親自盯著她擦干全身上下,否則這懶蟲玩了大半天,所剩余的精力絕對只撐得到換套干爽衣服,就算頭發還可以擦出一大碗公的水也無心理睬,就這麼窩進被子里,睡得天昏地暗,然後得到傷風感冒。
「這能怪我嗎?如果你不要喊得嚇死人,我哪會這麼狼狽!」
「早就叫你離危險遠一些,如果你別站在水里搖搖晃晃的,我也不會這麼緊張!」這小表準是偷吃了熊心豹子膽,還敢怨他。
「有誰站在水流里還能四平八穩的?」更何況,拜他那一撲之勢,她才會真跌了一跤。
可是,看在他是急著救她的份上,她當然是原諒他這次的無心之舉。
「我是見你像要滑倒了……」諸葛極承紅著臉搶白。
原先的善意反成禍端,任誰也會覺得在面子上掛不住。
「你不來撞我,我站得還比較穩。」
「這麼說來,害你差點淹死的罪魁禍首是我嘍?」怒眼一瞪,他緊了緊攬腰的手勁。「也不知道上次是誰一跌坐在淺得連只狗都淹不死的溪流就拚命的揮著手,救命、救命的鬼吼鬼叫!」
「那只不過是在……順……在練習啦。」
「練習?」
「對,那是在練習。」眼珠子一溜,苗杏果忽地笑得奸詐無比。「不是你說的嗎?有備無患。」
「你還真會掰。」
「才不呢,是我有個好老師。」聳了聳肩膀,她不害躁的張口打了個哈欠。
踫巧。諸葛極承瞧見了這個透著某種跡象的生理動作。
「別睡著了。」他皺眉警告。
「晤。」不待他再吆喝,她自動將全身重量往他身上卸下。
「給我打起精神來。」這小懶蟲,每回死皮賴臉的跟他出來打獵,回程就是這副賴皮相。「再貪睡,我就把你丟下馬。」
「不好吧……」囈聲應著,眼皮早就不听指揮的往下掩覆。
「小杏果!」
「讓我睡一下下就好。」嘟嘟噥噥,咬字不清的聲音自未掀開的唇縫中逸出。「一下下就好了。」
一下下就好?!
狽屎啦,她的一下下通常都能直接睡到第二天天光大亮。諸葛極承無奈的嘆起氣來,見睡死了的身子漸漸滑下馬背,又嘆了嘆,提起她慵懶乏力的身子轉個圈,將兩人胸貼胸,讓她能睡得更舒服一些。
腳下微使力,踏踏的馬蹄聲趨于規律……
才剛踱進村落邊緣,里頭不尋常的喧鬧聲吵醒了好奇心比貓還大的苗杏果。
「甘心睜開眼啦?」
「人家真的好困。」揉著惺忪睡眼,感受到身前的溫暖,她雖好奇,仍不舍地任由困倦的身子偎緊他的胸懷,像愛撒嬌的貓兒般細細磨蹭著自己溫燙的面頰。「是出了什麼事情?」
好溫暖,好叫人依戀的胸膛,真想就這麼偎在他身上,兩人一馬的走向天涯海角……看哪天,腦袋瓜的神經線一個沒接對時,就綁了他,相依為命的度過下半輩子。
「村子里還有你不知道的事嗎?」他打趣著。
微噘著唇,她偷捏了他一記,感受到他夸張的縮了縮身子,不覺咧唇無聲竊關。
「究竟是出了什麼事?」
「十汾的遠房表姐來咱們村子里做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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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一天,她竟然惹到遠道而來的嬌客頭上了!
他知道小杏果雖然性急又暴躁,也知道當她被惹毛時,耍起性子是又臭又執拗的讓人頭痛,可她心地還算純良,尚知進退。撇開欺負阿茂是積久成習的壞攤,所以說不得準,但對旁人,她向來是秉持明哲保身的態度,旁人不先存必挑釁,她也不愛興風作浪的。
可這回卻……嘖,事情大條了。
小杏果竟然在這麼短的時間里就跟十汾的遠房表姐杠上。真是教人不敢置信。
「說吧。」他搗著眼,神態疲憊的朝她略揮了揮手。
屋子里數來數去,只有他們兩個會呼吸,白痴也知道他在跟她說,可她不理不睬,忿忿難平的憎怨秋眸盯著牆角,死都不肯望向他。
「小杏果?」
「干麼?」
「我在問你。」
「問什麼?」╴
「原因。」.擰眉瞪她,諸葛極承口氣深沉的傾具壓迫感。「我想知道你之所以會動手打人的原因!」
她動手打人?!
當下,苗杏果的臉色更難看,眉眼間迅速掠過一抹不屑與鄙夷。
說她動手打人?呸,詛咒那姓許的女人遲早會爛舌頭。
就知道那女人在戰後馬不停蹄的跑開,一定是跑去告狀,也一定會將罪狀都賴在她身上,看吧,果不其然。
沒料到的是,那女人還真是敢說,竟誣她動手打人?也不知道是誰先挑起戰火的,啤,寡廉鮮恥的騷娘兒們。
「小杏果?」
「你以為我會無聊到隨便找個人就挑釁?」
「她真這麼咄咄逼人?」
就因為深知她不會,所以才會不嫌麻煩的找她求證,要親耳听听她的辯詞!
追根究底,這場女人間的糾紛是誰先蓄意發難,誰是誰非,不必花心思去猜測,他、甚至連拓跋及阿契也心知肚明禍首是誰,但,他要知道的是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以弭平戰火。
他心偏向誰,他極力護短,這是一回事,但若無法揪出原委,叫他怎能理直氣壯的替她伸冤。為她撫怨?
而且,就算小杏果她想棒打惡犬,好歹也得先掂掂主子的份量。人家許伶伶再怎麼刁鑽難纏,畢竟是十汾的遠房親戚。
「廢話!」
「既然這樣,你大可以理直氣壯的跟我說出原因!」
「想知道原因,你不會問她去。」
「問誰?」又嘆了聲氣,諸葛極承明知故問。
小杏果不說,他哪知道會引得兩個初識女人大打出手的主因是什麼?
那女人哭哭啼啼的沖到阿契面前告狀時,他們三個正在大廳閑聊些有的沒的,她一出現,就一把眼淚一把鼻涕整得三個大男人面帶尿樣,可任憑他們頭上冒煙、好說歹說,她仍舊是啥事也沒挑明講,只口口聲聲說小杏果使壞欺負她,還毫不知羞的展示身上的抓傷給他們瞧。
因為她實在是嚷得大震天響地,所以,那些個得用高倍放大鏡才能瞧得一清二楚的小抓傷,他是也有瞧了一下,可卻瞧得一頭霧水。不是因為耗費眼力去瞧清她大腿及手臂上不假的細微傷痕,而是因為不解。
小杏果會欺負她這個外來客!
在大廳和他一起的拓跋跟阿契也只輕瞟了下她的傷處,便不約而同的將視線移向他,眼中有著與他相同的疑惑與淺淺的失笑及無奈。這麼幾年的相處下來,他們哪會不了解小杏果貪玩的要賴性子,但也清楚的知道,沒發生什麼事,她絕不會失了分寸的去佔嬌客便宜。
包何況,小杏果跟十汾素來交好,許伶伶再怎麼說也是十汾的表親,不看僧面看佛面,即使氣極了,好歹也會留三分情面才是。
但,敗軍之將都已經沖進門來尋求支援了……
看在小杏果是自己監管的份上,他四處翻她出來;還沒找著她時,胸口只有疑惑沒有怒氣,待親眼瞧見了她臉上及臂上的抓傷,他心里開始有些惱怒。孰是孰非,他尚不知詳情,可確定小杏果在下手時,絕對有顧慮到與十汾的交情。
憑她素來可圈可點的身手,若非手下留了情,又怎會傷得比許伶伶還難看呢。依他研判,兩個女人交手時,她鐵定是只擋不回得多。
「小杏果,究竟是出了什麼事?你倒是說呀!」
「不知道!」眼露怨色,她應得字字鏗鏘有力。
「小杏果,你不說,我們真的不知道究竟是出了什麼事?」竟將小杏果的臉抓花了,雖然這無減她的妍麗面容,可畢竟是神經密布的血肉之軀,這麼抓抓咬咬的,還是會痛的。
媽的,坦白說,見小杏果傷成這樣,他的心酸了、疼了,若不是看在阿契夫婦倆的面子上,他真想親自替她討回公道。
「那女人當真沒說?」她才不相信。
怎麼可能?像許伶伶那種心機深沉的狐狸精,打死她她也不相信那張善于搬弄是非的嘴巴半點消息也沒露。
「奇怪,有就有,沒有就沒有,我騙你有好處可以收嗎?」眉眼一挑,想到哭哭啼啼的許價價嗚嗚咽咽的告完模糊不清的狀,終于被強行請走時,阿契臉上又紅又白的尷尬神情,他心情驀然轉向。
「無妨啦,我們可一點都沒有指望過她能為我們開疑解惑的。」神色一軟,諸葛極承帶著哄笑的催著她吐實。
看得出來,若不是因為十汾,連阿契也無法忍受許伶伶的矯揉作態,更別提平素就不善言笑的拓跋一瞧見她的來勢洶洶,早就不動聲色的踱向角落的椅子,坐得像個老太爺般,存心來個不應不理,當個不沾是非的旁觀者。
听出他話中的感覺似乎是較偏到自己這一國來……抿抿唇,苗杏果不甘的啟開唇瓣,咕噥出爭斗的原委。
「她把我的箍箍踩爛了啦。」都是那女人的錯。
可諸葛極承又是听得一頭霧水。
「菇菇?」什麼菇菇?
「你給我的那只固定發絲的箍箍啦,她不但故意將它自我手中撞落,還一腳將它踩成三截。」
一愣,他失聲叫了起來。
「就這樣?」
「不只是這樣而已。」他的驚詫苗杏果哪會不懂,可是,連三歲小孩都該明白,會惹得她如此憤慨的原因絕對不可能是這麼單純。「如果她是無心所造成的錯,我可以原諒她,可是,那個壞女人是存心這麼做的。」一想到那一幕,她咬牙切齒,愈說愈快,胸口未滅的火氣又揚了起來。
「你怎麼知道她是蓄意的?」漫不經心問著,但他心里已信了一大半。
「因為,她踩壞了那只箍箍後,還賊賊的對著我笑。你說,她這種舉動不過份嗎?如果她真是無心、真對自己的行徑心生愧意,干麼沖著我笑得這麼奸詐?」就因為她明白的表現出她的心存不善,苗杏果才會氣成這樣。
原來如此。低吁著氣,諸葛極承邊听邊搖頭晃耳。
「她這麼壞呀?」真傷腦筋,看起來村子里來了個真正的麻煩精。
小杏果雖愛鬧、愛吵,可她單純,而他也制得住她。但那許伶伶……
「怎麼,你不信我的話?」嘖嘖舌,苗杏果半眯起眼。問得很是酸澀。「對你們,她的心眼大概收斂不少哦?」
雖然還模不著頭緒,但,憑女人的直覺,她幾乎可以肯定那狐狸精淬了毒物與火藥的尖銳箭頭是沖著她來的。
問題是,自己連她的眼楮鼻子都還沒瞧清楚,又何德何能有這本事去惹火她?
「小表頭,我知道你還在生她的氣,可氣歸氣,別壓低了自己的格調,更何況,這種冷嘲熱諷的嘴臉實在跟你不配。」倏地抒眉,諸葛極承又想起另一樁叮囑。「還有呀,以後別動手跟她打架了。」
「可是……可是,她真的是欺人過甚。」
「你好歹也是個姑娘家,平時不溫馴倒也算了,還老愛動力動槍的,教人看了就怕你。」努努嘴,他甚表不贊同的搖著腦袋。「我知道你受了委屈,可是吸口氣,看在十汾的份上,忍一忍嘛。」
「為什麼要我忍耐?」
「因為她是客人,而你好歹也算是個小小的主人,懂嗎?」調笑的濃眉一勾,他忽然手扯了扯她的發絲,俯身湊近她的耳畔,語帶暖昧。「別老斜著雙眼瞪我,你被她的利爪抓傷,我也心疼。」
聞言,苗杏果臉一紅,原先的氣焰驀然減弱。
「誰……咳咳……誰,誰理你呀,全村里的男人就屬你最油嘴滑舌。」諸葛最討厭,明知道他只要擺出一副滿是萬縷柔情、心疼成一團的神情,她縱有再重的氣惱也會延續不下去。
「如果她不是十汾姐姐的表姐,我一定剝掉她一層皮,順便將她的骨頭剁一剎,賞給阿茂他們家的狗狗打牙祭。」說不定,連阿茂他家那只從不挑嘴的狗也不屑啃那狐狸精的骨頭。
「這麼狠?」听得出她的怒氣開始消褪。
「是她自找的,以後,她就算是被人綁去浸豬籠也是活該。」看那騷樣就知道她骨子里一定挺的,遲早也會跟村里的某個男人一拍即合勾搭上的。
她敢模著心口發誓!‘
「喂喂喂,替自己留點口德行嗎?」長臂一攬,諸葛極承兜過她的身,往那個干扁扁的上賞了記火鍋。「她不像樣,你也別學到她的丑樣。」
「我也不想這麼咒她,可誰叫她踩壞了我的寶貝箍箍。」一想到絕無僅有的一只箍箍就這麼沒了,苗杏果的心又在抽痛……
「壞了就壞了,要不還能怎辦,將她吊死以下報復?」兜回她的身子,他略帶厭煩的擰了擰她一的小鼻子,見她忿忿的將小臉一別,不覺一失笑。「笑一笑,不過是個飾品罷了,有必要那麼大仇恨嗎?」
「那不只是個飾品!」苗杏果不滿的強調。
什麼不過是個飾品」那是他送她的第一個禮物。雖然是她強討來的,但畢竟曾經是屬于他的物品。
「哦?」諸葛極承一愣。「它還有什麼功用?」這倒是挺叫人玩味。
當時是因為那個夜市擺攤的女學生強力推銷,他才勉這其難的挑了個發箍,本想順手送給小小,但來不及轉送,他們兩人就被拓跋帶回這洪武年間,可怎麼它功用良多而他不知道。
包甚至,它陪著他跨越漫漫時空,來到這古里古氣的時代,輾轉送到了小杏果手里,竟教她發掘出它的別有所長?
「它還可以……呃……還可以將頭發全都套在額頭上。」
「哈哈,這就是它唯一的功用。」
「所以說,它不只是個普通的飾品而已。」嘴一撇,苗杏果強辭奪理,見他眼中閃著促狹,不覺臉泛潮紅,不肯再言。
諸葛是男人,又是個放浪不羈的浪蕩子,要他了悟那只發箍的重要性是難了,可她就是該死的在乎那個硬討來的小禮物。
總而言之,她決定要開始憎恨許伶伶那個狐狸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