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盼盼意外地收到了一份禮物,除了胭脂水粉外,還有個不起眼的布包。那是小月托阿福交給她的,說是丁泵娘的一點心意。布里頭還裹著一層絹帕。
盼盼滿心好奇地翻開絹帕,一撮柔軟的黑色秀發赫然映入眼簾,絹帕上甚至還染著點點血跡!
「嚇!」她先是嚇壞了,接著,濃濃的罪惡感開始無情地侵蝕著她。
強烈的自責,無可抑遏地襲上心頭。「不……」盼盼憶起了當初兩人談起任子焰時,丁凝心激烈且執著的反應,內心惶惶不安。
她拉著裙擺狂奔,急著尋找阿福。
「阿福,小月姑娘人呢?她走了嗎?」她氣喘吁吁,焦急地詢問守在大門口的葛福,擔心小月人已走遠。
「剛走啊!咦、咦……」怎麼搞的,什麼事兒這麼急啊?糟了,盼盼什麼話也沒交代就跑了出去,待會兒爺回來了若問起她,可怎麼辦才好?
「小月姑娘!」她心慌意亂的追著小月。
奇怪的是,小月竟益發加快腳步。
「呼,可追上妳了!」
「荃姑娘?」她真的追來了……小月憂心忡忡地望著荃盼盼,她明知小姐別有用心,可她卻無力制止。
「凝心姑娘她……還好吧?」她揪住小月的衣袖。「帶我去找她。」
猶豫了許久,小月期期艾艾地開口應道︰「嗯。」
緩步走著的兩人,心思皆是無比復雜。小月期待前去的路,漫長而無盡頭;可荃盼盼卻恨不得丁凝心的住處就近在咫尺,巴望快點兒到達。
「到了,荃姑娘。」兩人步入一間雅致的房舍,小月領著盼盼來到了丁凝心的閨房。「我退下了。」
「謝謝。」于是盼盼輕敲房門,沉重地望著躺在床上、面容憔悴的丁凝心。
「丁泵娘。」她看來好虛弱、好蒼白。
丁凝心迷蒙著雙眼,凝瞬著眼前的人兒。「是妳。」她哀傷地別開臉,不願瞧她。「妳是來笑話我的嗎?」
「不是這樣的!」盼盼急急地靠近丁凝心,忙著解釋。「我真的很關心丁泵娘。很抱歉,我不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
「抱歉?該感到抱歉的人不是妳。」她吃力地坐起身,緊抓著盼盼,淚水滔然落下。「我對爺的心,盼盼妳看得很清楚對不?我求妳,求求妳幫我!」
天啊!怎麼幫?她自己都陷下去了!「我……我……」
「我明白了。」丁凝心收回了手,驀然垂下眼眸。「是妳,我該怪妳的。」
等等,該怪她什麼?她不懂,不懂丁凝心何以態度突然轉變。「丁泵娘……」
「是妳奪走了我的子焰,是妳!」神色哀淒地控訴著盼盼之際,丁凝心甚至軟子跪在她的面前,心神欲裂的哭喊著。「我求妳,將他還給我。嗚……求妳……」
「丁泵娘——」不是這樣的,她沒奪走任子焰,怎麼還?
荃盼盼黯然地想起丁凝心和任子焰過往的甜蜜情狀,她突然領悟到,為何當初知道任子焰喜歡她時,她卻高興不起來。
丁凝心看準了盼盼純真善良,一定不忍見她痛苦。「我愛他,我好愛他。既然妳否認,是否意味著願意退讓成全?」
退讓?荃盼盼光想著這個字眼,心就搖搖欲墜,她強忍著淚,微弱地輕吐出一句︰「給我一個理由。」怎麼辦?如今自己的心,也擱在他身上呀!
丁凝心默默起身,取下頭發上的發簪。
她的杏眸里泛滿了淚光,幽幽地開口。「記得我曾跟妳說過嗎?若失去了他,我生不如死。」
當著她的面,丁凝心將發簪刺入自己的肩窩。血,讓刺入的簪給封住,蓄勢待發卻流不出來,她的額際沁出冷汗。「我若失去他,會死。妳呢?是否也同我一般?」
抽起的簪,在半空中閃著光。她肩上的衣裳立即渲染上一層深過一層的鮮血。眼看著執簪的手又要狠狠落下
這血腥的場面即使令盼盼驚駭莫名,令她怵目驚心,但都抵不過即將失去任子焰的心痛。可是她放棄了,因為不忍!
她奔向前奪下發簪,阻止丁凝心再次自殘。
自己若失去了任子焰會怎麼樣?頂多、頂多傷心一陣子吧?
她硬逼著自己不去想,未來她的日子會變得有多糟。她相信,丁凝心的愛會讓任子焰幸福的。
好可怕,如果再繼續愛下去的話,她好怕有一天也會像丁凝心一樣。
荃盼盼胸口緊悶,心亂如麻。「妳希望我怎麼做?」
只要妳消失!丁凝心在心底這麼吶喊著。「離開他,讓他死心。」
「若他尋我……」
她急忙打斷盼盼的話語。「他不會尋妳,他會以為妳去京城與卓公子相聚首。」
「怎麼會?」任子焰有什麼理由要這麼認為?傷心之余,她不免納悶。
「因為……妳會委托我將他送妳的玉兔還他。」她腳步微顛,似禁不住疼痛地跪坐在地上,面色甚是蒼白。「求妳幫我。」傖然地閉上雙眼,丁凝心的音調顯得啞澀痛苦。
盼盼雙眼模糊地望著眼前縴弱不堪的人兒,隱忍的憂傷化為淚水,不住地消落在她的面頰。她扯下細繩,將玉塞入丁凝心手里。
喉頭梗得厲害,盼盼再也說不出一字一句,這蝕心磨骨的傷悲,全是自己造成的。她的腳像扎了根似的,連旋個身都覺艱難。
「等等!」丁凝心踩著踉蹌的腳步,自暗格里取出一疊銀票。「謝謝妳,盼盼。」
她搖頭,推拒著褻瀆她情感尊嚴的幾張紙。「不,我祝你們幸福。」
一絲喜悅自丁凝心的心底漾開。她成功了!她終于將荃盼盼趕走了。「小月,小月!」她高聲喊著。
聞聲而至的小月,望著狼狽的丁凝心及她身上染著血的衣衫,驚駭不已。「小姐,妳……」
「無妨的。你快去,快跟在荃姑娘後頭,我要確實知道她的行蹤。快去啊!听到沒有?」
「是,小姐,我這就去。」好可怕啊!小姐怎麼變得如此駭人?她幾乎要認不得她了。
「出來吧!」丁凝心對著空蕩蕩的房間輕呼,演完了一出感人的深情戲碼之後.她有些疲累地坐在床沿,檢視自己方才刻意弄出來的傷口。
此時,一名身材魁梧的男子撥開簾幕,自屏風後頭走出。他竟是聲名狼藉的地痞流氓王自強。
「是她?」見識到丁凝心激烈的手段後,他不禁有些遲疑。既然人家都願意退讓了,又何必趕盡殺絕呢?
丁凝心眼里閃過一絲疑惑。「你認識她?別告訴我你改變主意了,你答應過我的。」她不容許計劃生變。
「怎麼會?」王自強鎮定地笑了笑。「那妮子正好同我有些過節。」他可沒忘記那日在大街上被人打得落花流水的屈辱。
「那好,等她出了揚州城,你便讓她徹底消失!」
色欲燻心的他,怎敵得過了凝心的媚惑?事實上,他之所以會應允丁凝心的要求,不就是為了她迷人的軀體嘛!這株傾城名花,不知讓多少人散盡家財,只為博她歡心。
錢,他隨便收個保護費什麼的就有了,可與丁凝心共赴雲雨,那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啊!
「嗯,我會盯著她的。」粗糙的手掌,毫不溫柔地襲向丁凝心的胸。他恣意地揉捏那兩團柔軟。「小心肝,先收點兒訂金吧!我保證妳會覺得飄飄欲仙,很舒服的。」
忍著想嘔吐的感覺,丁凝心勉強逼出愉悅的笑容。「別……你沒瞧見,人家現下傷著呢!」她不著痕跡地推拒著,極力壓抑住內心的強烈厭惡感。
「好、好。我等,等事成了之後,鐵定讓妳欲仙欲死。」忍不住又多捏了她幾把,王自強迷醉地縮回手。他得快些除掉荃盼盼,好盡情沉醉在這溫柔鄉里。
荃盼盼像失了魂般的人偶,無聲無息地回到無痕山莊。一路上,她不斷地安慰自己,離開的決定是對的。
丁泵娘人美又溫柔,她懂任子焰又深愛著他,如此完美的女人都無法讓他專心一意了,自己又能在他心底駐足多久?
即使不退讓,堅持與他走這麼一遭,難保自己不會有悲哀的下場。到時候,心受了傷,還得痛苦地活下去,這樣的愛好慘!
見他還沒回來,盼盼心想,也好。省得見著了他,又舍不得了。
將傷心隱藏,她帶了點盤纏,假裝若無其事地離開了無痕山莊。
見著她出門的佣僕們,沒人注意到她有任何異狀,當她只是隨意外出晃晃。直到燈火闌珊,夜色暗沉卻找不到盼盼的人時,才有人開始擔憂了起來。
任子焰在外頭忙了一整日,也煩躁了一整日。一顆心全懸在伊人身上的他,歸心似箭,可堆積如山的工作硬是讓他暈頭轉向地忙到好晚、好晚。
他以為盼盼睡了,因為廳堂中迎接他的眾人之中,不見她的身影。
沒多久,他發現情況似乎有點不對勁,看著眼前十數雙惶恐的眼,莫非意味著什麼?
「盼盼呢?」緊繃的嗓音泄漏出一絲絲的驚慌,她出事了?她受傷了?
「爺,盼盼她還沒回來。」李總管不安地低下頭。「我已經派人四處尋找了。」
「她去哪里?」他想壓下焦躁的情緒,卻怎麼也做不到。怒意像熊熊的烈火,自心中竄了上來。「為什麼沒人陪著她?」
「呃……听阿福說,盼盼表示她只是想在附近逛逛。」李總管眼楮瞄向葛福,要他將事情交代清楚。
面對主子的盛怒,阿福可嚇傻了,再加上現下大伙兒都盯著他,他困難地咽下口水,囁嚅地回話。「盼盼姑娘今兒個共出了兩趟門。一趟是追小月姑娘去了,晚一點,她又說無聊,想隨意走走、逛逛。」
「小月?」誰是小月?焦慮的他一時想不起小月的身分。
「她是丁泵娘的婢女,小的沒讓她進咱們莊里,所以她托小的轉交一份禮物給盼盼姑娘。」
聞言,任子焰垮下臉,面色黯沉。他不敢想,也不願想,可直覺卻又逼得他不得不去思考丁凝心和盼盼失蹤這件事之間的關聯。「李叔,多派些人繼續找。我和雷鷹走一趟丁愛。」
匆匆離開的兩人,步履急促,很快地便來到丁凝心的住處。
門一下子被撞開了。任子焰無視于丁家小廝的嚷嚷,迅速來到廳堂。
聞聲而至的小月,驚慌失措地望著他。「任公子,這麼晚了……」
「叫妳家小姐出來,我有事問她。」他冷冷地說明來意。
「小姐她睡了。」小月怯怯地回道。怎麼辦,他果真尋來了!小姐該如何應付才好?萬一……
早有準備的丁凝心,在听見外頭的劇烈聲響時便已起身。她翩然地走入前廳,狀似驚訝地望著眼前的一團混亂。「什麼事?啊,是你。」
「盼盼呢?」他直接要人,不願再多說廢話。
丁凝心摀著胸口,跌坐在太師椅上。「她沒回去嗎?難道……」同情的視線對上他的,看似欲言又止。
「什麼意思?說清楚!」他痛恨地盯著他的眼神,那讓他覺得不安。
她凝眉,唯唯諾諾地開口。「她來看我,我們聊了許多。她對我說,她想離開你,爺……我以為她不是當真的!」
任子焰對丁凝心的話抱持著懷疑,他和盼盼近日來的關系是何等的親密,要他怎麼相信她的片面之詞?
「盼盼說她想了很久,她……還是鐘情于卓公子。你信我也好、不信也罷,我不過是如實轉述她的話而已。」她搖搖頭,感嘆地繼續說道︰「思念著一個人的心情,我能體會。就好比我對你——」
「說!為什麼要妳的婢女去找她?」他截斷了丁凝心的話語,因為他不信,不信她說的字字句句!
「你懷疑我?」她無奈地自嘲。「說的也是,我與你關系匪淺……原來你是這樣看我的?我要小月送些胭脂水粉給盼盼,無非是期望她能喜歡我、接受我。因為我仍舊夢想著,有一天你會想起咱們過去的美好,即使是退居次位也無所謂,你告訴我,這麼做是卑劣,還是可悲?」
「荒唐。雷鷹,我們走!」他再沒心情待在這兒听她訴情衷,他已經表示得夠清楚了。
見他要走,丁凝心急忙揪著他的衣袖。「等等,盼盼有東西要我轉交給你。」她自懷里取出白玉,遞給他。「當時我不明白這玉有何涵義,現在,我想我懂了。」
不可能!一股濃不可化的心酸涌上心頭,盼盼怎麼能夠這樣對他?昨日的呢膿款語言猶在耳啊!
壓抑著難以言喻的心痛,任子焰黯然地接過玉兔,然後頭也不回地奔離丁凝心的住處。
「爺,你千萬別信她。」緊跟著主子的雷鷹,擔憂地說道。他壓根兒不相信那婆娘說的話。「也許盼盼已經在家里頭等著爺了呢!」
「她不會回來了。」也許丁凝心說的是真的。
心中的酸澀令任子焰無所適從,他停下腳步,倚著牆干嘔。
假的,那些情意綿綿的場面全是假象,況且,她從來沒說過愛他。
「爺。」雷鷹慌了,即使受過欺凌也不曾見他如此頹喪、如此心傷。「別這麼氣餒嘛,先回去看看吧!再不然我上京城去,揪她回來問個清楚。」
是啊,他是得確認她的心。除非听見她親口承認,說他從不曾駐足過她的心房,否則他絕不死心。「回去吧!」
清晨,天際響起悶雷,滂薄的大雨來得急,去得也快。
揚州城外的官道,處處泥濘。荃盼盼落寞地走著、走著,繡花鞋沾染了泥土,冷冷的濕意滲進鞋襪,寒著她的身心。
來到杳無人煙的林間羊腸小徑,渺小的身影更顯得形單影只。
眼見機不可失,始終悄悄跟在盼盼身後的王自強拾起地上的碎石,朝荃盼盼扔去。他興奮地等著看她驚訝駭怕的表情。
「噢!好痛。」吃痛的她驚疑地旋過身,卻見惡霸已近在眼前。「哇!」
「嘖嘖,瞧我遇見了誰啊?」他邪惡輕佻地上下打量著她。「咱們還真是有緣,妳說是不是?」
她怎麼這麼倒霉啊!荃盼盼警戒地後退,她瞧見了他眼里恍如野獸要掠奪獵物的光芒。「你想干麼?」
「干麼?」他呵呵大笑了起來。「孤男寡女的,妳說能干麼?」
荃盼盼措手不及,被抱個正著,得逞的大笑逸出了他的喉嚨。她整個人被他緊縛著。「放開我!」她讓這樣的侵略舉動給嚇傻了!
「怎麼能夠放啊?放了妳就跑了。」他的手不規矩地撫過她柔女敕的面頰,還一邊發出嘖嘖的贊嘆。
趁著他松手的空檔,荃盼盼飛快自腰際取出一顆丹藥,將之塞入王自強逼近的臭嘴,那是她平日脹氣時服用的藥。
來不及自強,硬是將不知名的藥物給吞了下去。「你!妳給我吃了什麼?」他將她推開,心里有點慌。
「哼!別動喔,否則毒死你!」她心里頭七上八下的,擔心他不會這麼容易上當。
「你當我好欺負啊?也不想想,要是身上沒帶著防身的東西,我怎麼敢獨自出門?」
「可惡。」他是很懷疑!可她的表情挺有自信的,看起來似乎真有那麼一回事。
「嘆,勸你真的不要動喔!不相信的話,你壓這兒、還有這兒看看。是不是很痛?」荃盼盼指著鎖骨下方靠近腋窩以及右下月復骨盆旁的凹處。
哇!小妮子說的是真的,果真會痛啊!「解藥拿來!」他憤怒地對她咆哮,無法相信自己竟著了她的道。
「解藥?」嗚!好可怕。咳!咳!她心慌地咽了一口口水,險些讓唾沫給嗆到。「我沒有啊!嘆,你壞人當胡涂啦?既是要害人,干麼要帶解藥啊!」呼!他看來似乎真的上當了。穩住慌亂的心情,她狀似不在意地聳聳肩道︰「不過,我沒那麼可惡啦,你不想死的話,就暫時別運勁嘍!」
那王自強雖仍是心有疑慮,可到底是攸關性命,聞言,他果然不敢輕舉妄動,可他的一雙眼卻依然凶狠地瞪視著荃盼盼。盼盼鼓足勇氣,緩步拉開與王自強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越來越遠……雖然她臉上充滿了自信,可天知道,她心里頭是多麼地緊張與不安!
終于,成功地逃離了王自強的視線範圍,盼盼開始拔腿狂奔,不敢停歇。
跑到了不遠的一個小鎮,她沒敢停留太久,匆匆地買了男裝換上,她隨意買了兩個大餅就上路了,直至走到下一個村子,她才敢放心住了。
揚州城,離她好遠好遠了。而今日的遭遇,對這段心傷的旅程而言,只不過是段微不足道的插曲罷了。
「不知道那壞蛋現在怎樣了?」沐浴完,荃盼盼拿著干布擦拭著濕發。她想象著他的驢樣,苦澀地笑出了聲。
而那王自強僵在原地一個多時辰,心里頭不知已罵了荃盼盼千百遍,直到好心的路人請來郎中,他才知自己上了當,趕緊上路追趕。只是,追到第一個小鎮,他便放棄再繼續追尋荃盼盼了。
見到那些勾欄院里的鶯鶯燕燕擺弄著腰肢,風情萬種地向他招手,王自強的魂都飛了。至于什麼勞什子任務,他早已將之拋諸腦後!反正丁凝心那兒,他自有辦法應付。
「嗚……嗚……」無痕山莊里,同荃盼盼感情最是要好的翠兒,此時偎在雷鷹的懷里嗚咽地哭泣著。
前些日子,盼盼還隱約地表示對爺有著愛意啊!她才正欣喜爺變得有朝氣了呢!可如今卻……
爺已兩天不說話了。端去房里的飯菜,總是原封不動的又拿了出來。大伙兒寧可爺發怒,至少還像從前一樣,可他就是不說話。
「唉!別哭了啦,哭得我心煩哪!」他手忙腳亂地拍著翠兒的肩,粗聲粗氣地安慰著。
「可是,可是爺他——」她擔心爺撐不下去啊!
「那怎麼辦呢?要不,妳把盼盼給變出來?」他何嘗不是為爺的憔悴感到心疼。
「你——嗚……」翠兒哭得更大聲了,她眼楮花啦,竟愛上了個魯男子!
兩天,他足足等了兩天!
任子焰揉著太陽穴,逼自己不要去想,但思緒卻一直無法回復平靜。
他錯了嗎?為何盼盼狠心地將痴纏愛戀連根拔除?如今,他的世界在一瞬間崩塌,他根本無力挽回!
將滿是胡渣的臉埋入冰冷的手掌,他心痛難忍。「盼盼,妳怎麼能夠……」
嘴角勾起了飄忽的笑容,在盼盼走後,他再也回不去原來的他了。
他立誓,一定要尋到她!京城也好、天山也好,他要找到盼盼,他要听她親口說,她從不曾愛過他,從不曾為他心動。
憤怒的掌,再次震碎了上好的桃木桌,他等著李叔前來收拾善後。
「爺。」李士先指示著三兩個膽戰心驚的佣僕,收拾地上的殘骸,等待著主子即將爆發的怒氣。
「去叫雷鷹準備、準備,我要去一趟京城。」他非揪出盼盼不可。「還有,繼續派人在揚州城里外搜尋,如果有盼盼的消息,立刻回報到京城的凝香閣。」
「是,爺。」李總管火速餃命而去。
尋找盼盼的過程,一點兒也不順利。任子焰回到睽違已久的故鄉,卻發現卓允楨早已辭去公職,離開京城了。
他不死心地尋到他的住處,毫不客氣的闖入卓府要人。
「我家公子出門游歷去了,這兒沒有你要找的什麼荃姑娘。」什麼時候見過少主人帶女人回來?來者分明意圖不良!
抱持著懷疑的態度,他示意雷鷹,必要時不惜硬闖。于是,雙方大打出手,任子焰終究鍛羽而歸。
他的黑眸攏聚著怒意,無法相信自己竟得不到任何盼盼的消息,當真視他如蛇蠍猛獸,避之猶恐不及嗎?「盯著卓府!」
在埋伏了三天三夜仍一無所獲之後,任子焰緊握著拳頭,不得不放棄。從狂怒到喪志,他的心起起伏伏,而與任子焰一同待在凝香閣的下屬們則個個雞飛狗跳、人仰馬翻。
而他們轉往天山之後,情況更如大海撈針一般。問遍了山腳下的村民們,沒人識得荃家祖孫兩人。
整座天山何其寬廣,是以任子焰耗費了許多人力,仍遍尋不著盼盼的人影。滿山遍野除了山林樹石,猿啼獸吼,連個鬼影子都沒有!
決定離開的前一夜,任子焰喝得酩酊大醉。
「告訴我,她真的住天山嗎?」他朝雷鷹狂喊。「沒有!這兒什麼都沒有!」他的心傷痕累累,滿是挫折。「她是騙我的吧!」
然後,他又開始憂心。「會不會她遭遇了什麼不測?為何卓家上上下下沒人見過盼盼?」眉頭緊緊地糾結,她可知,心就這麼懸在半空中的滋味是多麼地痛苦?
雷鷹難過地望著任子焰,他真的不知該如何是好。「爺,會有她的消息的。這兒、京城,還有揚州,都有咱們的眼線呀!」
「我非找到她不可!」低喃的嗓子哀切地喊著,好想緊緊地擁著她,可她呢?行蹤成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