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真的好嗎?」
「只是給她一點教訓,我們又沒有真的傷害她。」
「可是……」
「沒關系啦!她應該沒看到我們,而且關幾個小時就放她出來了。」
「對啊,關到廟會過完也才十幾個小時。」
「像她這種搶人家未婚夫的爛女人,本來就該給她一點教訓。」
「這樣心雪明天就可以跟袁醫生一起去廟會了。」
「對啊!」
誰?搶誰的未婚夫?
隨著腳步聲和交談聲逐漸遠去,處在黑暗中的桑意約意識一點一滴的被喚醒,閉著眼,她腦海里先是一片空白,接著方才一群陌生女孩的對談,紊亂得重回她的腦海中。
她們是誰?為什麼會說心雪明天要跟袁格霄去廟會?他明明約了她……
這個念頭閃過,她才突然驚愕的想睜開眼楮,可是眼皮才眨動,她就發覺自己眼上被一塊布所覆住。
接著,她很快恢復了身體上的感知,並察覺自己的嘴巴被膠布封住,手腳均被捆綁,全身動彈不得。
天啊!她現在在什麼地方?她為什麼會在這里?
她看不見,一切只能靠感覺。
在那群女孩走遠之後,除了她企圖掙扎而摩擦出的聲音和她的呼吸聲,周遭寂靜得可怕,顯示著這一定是一處很偏僻的地方,而潮濕腐朽的氣味讓她想起阿姨家終年不見天日的地下室。
她是怎麼到這里的?
她企圖努力回想,最後的記憶卻是停留在自己進洗手間的部分,而再次有意識時,就是在這里了。
她甚至想不起對方是用什麼方式讓她陷入昏迷,不過對方可能也沒料到她會這麼快清醒,否則不會在這毫無顧忌的大聲談論。
陌生的環境和被遮蔽的視線讓她心里產生了龐大的恐懼,在她所看不見的黑暗中有什麼?
可惡!當察覺到自己因為恐懼而發抖時,她努力想轉移思緒,一面安慰自己。
沒關系,她們剛剛說廟會結束就會放她走,才十幾個小時,忍一忍就過去了,而且說不定很快就會有人發覺她不見了,只要有人發現這件事,袁格霄一定會來救她的!
袁格霄……她忍不住想起方才那群女孩子的話語。
她們說她搶了別人的未婚夫?心雪?他是心雪的未婚夫嗎?所以那些女孩子今天才會對她不友善、處處針對她?
心髒一陣刺痛,說不出心里此刻復雜的情緒是嫉妒、憤怒還是心痛,總之,一點也不好受。
想起她在昏迷之前,心里還想著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歡上他了,然而,此刻不安和心痛的感覺似乎回應了她的問題。
雖然他實在是個怪人,雖然他在診所的表現有時很欠揍,雖然他要她跟他交往的態度讓人搖頭……可是,她不能否認自己看見他總是心跳加速。
他跟柯心雪真的是未婚夫妻的關系嗎?
桑意約才想著,腳上突然傳來搔癢且毛毛的觸感……
可怕的念頭不斷閃過她的腦海,但叫喊不出聲,她驚恐的扭動身子,淚水終于涌入眼眶。
誰……快來救她吧!
「你釘子要敲深一點。」
「名輝,你們東西搬過去了嗎?」
天色已暗,整個活動中心到大廟都還是燈火通明,袁恪霄正蹲在地上幫忙量尺寸,袁衛朗則在旁邊搭台子。
他們雖然在小鎮算得上極有地位名聲,可是一旦鎮上辦起大型活動,卻也還是尊重專業,乖乖听水電、土木師傅的使喚,不會有什麼怨言,也不會去搶控制權,這也是袁家人一直受到鎮上居民喜愛的原因--當然除了上診所拔牙另當別論以外。
「表哥。」剛奉命送便當回袁家給桑意約的谷京,踩著拖鞋回來,臉色有點奇怪。「我在你家沒看到意約耶!」
「她沒回家嗎?」袁格霄蹙起眉,停下手邊的工作,視線掃過會場,並沒有發現他期盼的那個身影。
「可是下午在梅她們明明跟我說意約回去了。」谷京說著。「不然我去問問看陳老板,說不定是被派去做別的事了。」
「好。」袁格霄應了聲,低頭繼續工作,可心里隱隱感到不安。
其實從谷京之前跟他講意約回家的時候,他就覺得有點奇怪,依她那種愛湊熱鬧的個性,不太像會自己一聲不吭就跑回家的人。
「表哥,陳老板說他也沒看到意約。」谷京跑回來,也開始感到憂慮了。「他說下午他有叫意約來幫忙我們綁祈願牌,後來就沒看到她。」
「那時候意約說要去洗手間,便沒再看到她出現,我還以為她又被拉去做別的工作咧!」一旁的袁衛朗插嘴。「該不會是在生氣跑去躲起來了吧!」
「生什麼氣?」袁格霄揚起眉,逼人的視線掃向弟弟。
袁衛朗聳聳肩,不想說的樣子,于是皮球被踢到谷京身上。
比京只好硬著頭皮講了一下「生孩子」的事情。
「這是什麼蠢事!」這是好事吧。听完,袁格霄非常受不了兩個弟弟的智商,「她怎麼可能因為這種事情生氣。」
「說不定人家不想跟你生啊!誰知道。」袁衛朗還是吊兒郎當的模樣,馬上招來大哥的凌厲怒瞪。
「袁醫生。」正要演出兄弟鬩牆的戲碼,陳老板走過來,打斷了兩人。「王媽媽她們說意約被我叫走以後,就沒看到她了,她會不會先回家了?」
「沒有,我剛去表哥家找她,可是沒看到她。」谷京搖頭答復。
袁格霄意識到事情古怪,遂站起身,神色冷凝了起來,
「陳老板、袁醫生。」此時王媽媽匆匆忙忙走來。「我們家在梅說,有人看到意約拿行李搭下午的公車走了。」
「走了?」他臉色微變。
「袁醫生你不要擔心啦,可能她家里有什麼事,所以來不及跟你講……」陳老板企圖安撫他。
「不可能。」袁格霄跟谷京異口同聲。
她是孤兒,姊姊在日本工作,家里還會有什麼事?
思及此,兩人的臉色更加陰霾了。
桑意約失蹤了!
往返小鎮和山下的公車一天只有三班,司機數十年都是同一個,沒人不認識他,也沒有他不認識的人。
陳老板問了好幾個人,找到老司機的電話,去電詢問,卻只得到令眾人憂慮的消息。
「明天就七夕了,怎麼還會有人要下山。」老司機這麼說。「今天最後一班車沒有乘客啦。」
已經凌晨兩點多了,幾個熱心的鎮民還在袁家大廳傳遞打听來的消息。
最後確認,桑意約在下午四點半去洗手間後,沒有人再看到她。
而那據說看見桑意約上六點半那班公車的消息來源,則得不到任何證實。
由于當日公車站牌後的店家也公休,到大廟幫忙,除了找不到源頭的「據說」,沒有任何線索。
「陳老板,你們先回去吧。」始終不發一言,在一旁默默抽煙的袁格霄嗓音沙啞的開口。
「可是意約她……」陳老板擔憂的看著他。
「明天還有廟會。」袁恪霄聲音雖然疲憊但堅定,「你們先走吧。」
「好吧,袁醫生,你也先不要太擔心,說不定她……」陳老板也說不出什麼更多的說不定了,所有的假設都提出安慰過,卻不能改變人已經失蹤的事實,他嘆了口氣,「我們先走了。」
待眾人離去,袁家大廳很快恢復一片寂靜。
比京看表哥失魂落魄的樣子,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從小到大,表哥在他心目中總是有些嚴厲卻無所不能的樣子,他從來沒見過他這麼茫然無措。
「表哥,你……」谷京想開口,外頭消失一整晚的袁衛朗正好走了進來,他連忙站起來。「你終于回來了,你去哪里了?」
「有點眉目了。」袁衛朗說著,也不理袁格霄的焦慮,徑自癱在沙發上,拿過茶幾上的茶杯一口飲盡。
「袁衛朗!」要不是看在他們是親兄弟的份上,他還真的想宰了他。
「不要這麼急,有眉目跟有答案不一樣。」袁街朗不疾下徐的開口。「我剛去問過幾個有听說意約在公車站牌出現這個消息的人,听過這些消息的,最後都會把消息來源指向一群人--在梅她們那群女孩子。」
所謂的「在梅那一群」一共有八個人,在鎮上很有名,她們大多是同年,一起長大的女孩子,感情非常好。
「你的意思是……」袁格霄蹙起眉頭,看向不太正經的弟弟。「她們可能說謊?」
「可是她們沒有理由說謊吧?」谷京不解。「而且在梅說她也是听說的,不是嗎?」
「對,不只是在梅,她們那群女孩子通通都是宣稱『有听說』,可是全都無法正確指出消息來源。」袁衛朗修長的手指轉著杯子說著。「在梅的說法是︰好像听到有人在講,可是忘了。其他幾個有的也是忘了,有的則是說沒有認真去看是誰講的。」
「這也很正常吧。」谷京听不出玄機。「如果不是很重要的事情或是人,不會有人特別記住。」
「對。」袁衛朗接腔。「但是,她們這群女孩子對意約是有敵意的,沒有理由會輕易忘記這個消息。」
「敵意?」袁格霄聞言臉色一沉。「什麼意思?」
「有幾個人都提到今天這群女孩子有刻意排擠意約的行為,也有人听到她們對意約講了一些不太中听的話。」
「為什麼?!」谷京跳起來。「她們為什麼要欺負她?」
「因為她搶了別人的未婚夫,」袁衛朋接得很順,一雙眼頗有深意的看向自家大哥。
答案已經昭然若揭--
「柯心雪。」
這原本只是一個小小的惡作劇,沒有人想到事情會演變得這麼嚴重。
這一晚,王在梅這八個人都無法安寢。
這該是萬無一失的計畫,把桑意約囚禁起來,給她一點教訓,讓袁醫生以為她離開了,然後七夕廟會時再讓心雪跟袁醫生復合,就是這麼簡單而已。
只是沒有人想到桑意約竟然是個孤兒,除了唯一的姊姊在日本,沒有家庭、親人,簡單的計畫輕易出現了大破綻。
「那現在怎麼辦?」王在梅躲在被窩里講電話。「袁大哥剛剛從我們家離開,我覺得他好像開始懷疑我們了……」
話筒的另一端先是一陣沉默,而後傳來一陣細細的啜泣。
「對不起,都是我不好……」那聲音柔弱得令人不忍苛責。「都是我連累了妳們。」
「心雪,妳不要這麼說嘛!」王在梅被她一哭,當場又義憤填膺了起來。「要不是她那麼不要臉的勾引袁醫生,而且還腳踏兩條船,背著袁醫生跟谷京大哥交往,大家怎麼會決定這麼做。」
心雪雖然在先前和她們這些女孩子都沒有交集,也沒什麼機會深談,但在她們心目中,她一直都是完美得像公主一樣的人物,直到幾天前,她們一群姊妹踫到正在哭泣的她,才知道原來她受了那麼多委屈。
她們這群正義感旺盛的姊妹一听之下,哪容得一個外來女人這樣欺負她們小鎮的公主,也才會采取這個行動。
「嗚……知道妳們那麼有義氣,願意幫我的時候,我真的好高興。」那聲音是那麼單純無邪,連女孩子听了都會心疼。「我以為這樣明天就可以跟袁大哥一起過七夕,可要是他們現在找到她,明天他們一定會、一定會……嗚,我真的好不甘心……」
「心雪,妳放心好了,我們不會講的。」王在梅一被稱贊有義氣,頓時豪氣萬千了起來。「我會跟姊妹說,一直到明天廟會結束以前,都不會讓那個女人出來的。就算妳不能跟袁醫生參加七夕廟會,我們也不會讓那女人參加的。」
他們就要來找她了。
幣上電話,柯心雪坐在化妝鏡前,一身薄如蟬翼般的白紗睡衣,若隱若現的勾勒出一副是男人看了都會失控的豐滿身材。
手指沾了點乳液,她細細按摩著自己柔女敕的肌膚。
他們再過不久一定會來找她的。
像王在梅她們那種幼稚的把戲,漏洞實在太多,而且以她和他們之間的默契,他們一定輕易可以看出是她在呼喚著他們,然後他們會回來找她、回來求她。
當他們看見這樣的她……
柯心雪滿意的看著鏡中誘人的自己,紅唇微微勾起笑容。
絕美的臉蛋,烏黑的長發,雪白而有彈性的肌膚,渾圓的尖挺,縴細的腰身,修長的美腿。
還有什麼比這些更吸引男人?
他們會瘋狂愛上她,迷戀她的身體,忘記其他的爛女人,他們會知道只有她是值得而高貴的。
尤其是袁衛朗,他會知道只有她才是最美麗的女人。
她安靜的等著,等待著他們氣急敗壞的找上門,然後在看見她的那一剎那失神,匍匐在她的腳底下。
可是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卻依舊不見有任何動靜。
無形的焦慮悄悄蔓延。
哪里出了問題?柯心雪在屋子里來回走動,他們應該要出現了。
難道……王在梅出賣了她,把桑意約的藏身之處告訴他們了嗎?她開始坐立不安。
不會的,像王在梅那種鄉下人最講信用,而且「義氣」這種字一壓下來,她只會像侗蠢蛋一樣瞎逞英雄。
徘徊又徘徊,柯心雪終于決定自己出門確認。
不,不止確認那女人還沒被發現,她還要確認她永遠都不會被發現。
全身發燙,好難受……
桑意約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陷入昏昏沉沉的狀態。
她知道自己發燒了。
她的身體向來很好,很少感冒,可是從小只要一遇上壓力大到無法負荷的狀態,或受到驚嚇,就會開始發燒。
然而,發燒只是個開頭,如果他們再不來,她會……可惡,她已經開始感到呼吸急促困難了。
為什麼不來?他為什麼還不來?
昏昏沉沉中,她的呼吸更加短促、手腳逐漸冰冷、嘴唇發麻。
冷靜下來,她不能恐懼,她企圖舒緩自己的緊張感。
一……二……三……四……
她盡量放慢呼吸,想著那張英俊性格而熟悉的臉龐。
他不是想問她交往的事情?他不來,她要怎麼告訴他?
才想著,有點為他遲遲不來而生起氣,突然听到一陣細微的金屬聲--是有人正在開門的聲音。
是他嗎?他來了嗎?她發不出聲音,也沒有力氣動彈,只能側耳凝神細听。
「妳還在啊!」開口的是女人的聲音,柔軟卻帶著恨意,腳步聲隨著她的聲音移動過來。「不過,妳很快就會不在了。」
當眼罩和貼在嘴巴的膠布被粗魯拿下時,桑意約拚命的呼吸喘息,瞇著眼楮努力想看清拿著手電筒的人影。
而當那身白衣和美麗的臉蛋出現在眼前時,她驚訝得無法言語。
柯心雪!怎麼會是她?!
她萬萬也沒想到才見過一、兩次面,外型秀氣的柯心雪會這麼對她。
「為什麼……」她虛弱的吐出字眼,
「為什麼?」柯心雪優雅的蹲,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尖銳的指甲幾乎要刺入她的肌膚,美艷的臉蛋上有著瘋狂的神色,冷哼的重復。「為什麼?枉費妳長得也不差,可惜……」
恐懼讓她的呼吸更加紊亂,桑意約覺得自己方才稍稍平撫的驚懼再度漫天席卷而來,眼看就要將她淹沒。
「沒有人可以搶走我的恪霄,沒、有、人。」柯心雪滿意的看著對手逐漸虛弱的模樣,她的語氣異發輕柔,手的力道下得更重。
「他……不是妳的。」桑意約幾乎要沒有力氣了,下巴和臉頰傳來的疼痛讓她想要尖叫,可是她竟然冒出這句連自己都沒想到的話。
「不!他是我的!就是我的!」柯心雪像玩具被搶走的小孩,一句話就引起她全然的憤怒和驚慌。
她的雙目充紅,喪失了理智,心里只有一個念頭--
消滅眼前這個女人!
沒有她,他們就會永遠留在她身邊。
「他們是我的!都是我的!」柯心雪發了狂似地伸手掐住她的頸子,聲音尖銳而淒厲,刺痛著她的耳膜。
她沒有力氣掙扎了。
就這樣死了,袁格霄會難過嗎?痛苦的閉上眼楮,奇怪的想法自腦海中一閃而逝。
眼前的世界越來越暗……
這次,她覺得有人不停的將她拉入黑暗中。
好難受……
蒙間,她听見一陣凌亂且沉重的腳步聲沖了進來。
是誰?是來救她的嗎?她還不想死……耳邊傳來熟悉的怒喝聲,脖子上的壓力突然消失,空氣開始灌入肺中。
然後她手腳的繩索被解開,她獲救了!
意識仍模糊,她卻感覺自己被擁入一個堅實溫暖的懷中。
她睜不開眼楮,也說不出話,喘著氣,除了黑暗,只剩下耳邊傳來熟悉遙遠的聲音,一次又一次焦急的回蕩。
意約,呼吸,冷靜下來,呼吸……
袁格霄覺得他的心快融化了。
桑意約清醒後,也不管自己還有一點發燒,便失魂落魄的跑進浴室洗澡,洗了半天,終于被他沒耐心的喊出來,一看到他,她嘴一扁,就開始一直哭、一直哭。
「有……有蟑螂跟蜘蛛……」
她抽抽噎噎講了半天,他只听懂這幾個字。
「噓,別哭了……沒事了。」被她哭得手足無措,他緊擁著她,拚命想安慰,卻也只會說這幾個字。
看她哭了一陣子,又累極的睡了過去,他才松了口氣,拿過干毛巾,在床畔輕輕的替她擦干濕發。
看著她淚濕而疲憊的面容,他心里微微刺痛著。
她嚇壞了。
他也是。
到現在他還不能忘記沖進荒廢的鐵皮屋時看見的情景,她頭發散亂、四肢被捆綁著,嬌柔的身軀虛弱的倒在地板上,急促的喘息……
他閉了閉眼楮,深呼吸想平撫心髒傳來的抽痛,可是不能……盡避她此刻已經安然無恙的躺在床上,他卻無法抹去內心的恐懼。
懊死!她換氣過度的差點死掉,卻居然只會說什麼無關緊要的蟑螂跟蜘蛛。
她差點死掉!他差點失去她!只要再慢一點……只是這樣的念頭閃過他就無法忍受。
袁格霄伸手去觸踫她手腕上被繩子磨出紅腫月兌皮的痕跡,發覺自己的手在顫抖。
他真的好害怕會失去她……
手掌輕輕撫過她柔軟的臉頰,她卻像被驚嚇似地驀然睜開眼楮,半晌,看清了是他,才又安心的閉上眼楮。
她惶恐驚懼的舉動讓他心碎,他挪開手掌,不敢再踫她,怕再次驚嚇她,也怕打擾了她難得的睡眠。
他替她擦干了發,靜靜坐在床畔,出了神似的看著她熟睡的嬌顏,直到袁衛朗進門。
「她還好嗎?」他放輕聲音問。
袁格霄點點頭,看出他有話要說,示意要他先出去,自己則又看了桑意約一眼,才放輕腳步離開房間。
「意約沒事吧?」外頭的谷京也是-臉焦急。
「她被嚇到了,剛哭累已經睡了。」袁格霄簡單說著,掏出煙,燃上,轉向弟弟表情倏然冷峻。「結果?」
「柯心雪的精神狀態不穩定,已經送去醫院了;在梅那八個女孩子都承認了,她們說只是惡作劇,想嚇嚇她。」袁衛朗據實以告。
「嚇她?」袁格霄的口氣冰冷,怒焰在黑眸中閃動。
「主要是因為看不過她搶了柯心雪的未婚夫--也就是你。」袁衛朗並沒有被他的怒氣影響,繼續慢條斯理地說,「她們應該是受了柯心雪的挑撥而強出頭,不過柯心雪的手段的確很高,她們八個人全都否認這件事跟她有關。」
「柯心雪那女人究竟是什麼毛病啊!」谷京很受不了的喊道,「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她到底還要糾纏袁家糾纏到什麼時候。」
比京到現在都還記得,不知道是不是柯心雪佔有欲太強,她從小就把袁家四兄弟當成自己的所有物,只要有女生對他們有好感或企圖和他們熟悉,很快就會遭到排擠或捉弄。
一直到好幾年後,他們才知道她搞的小把戲,她總是能以自己柔弱美麗的外表和優勢去操控別人的情緒,手法俐落巧妙,最重要的是,責任永遠不會追究到她身上。
就像這次一樣,就算他們知道是她在背後煽動,也找不出證據。
幾年前,她也用過類似的手法傷害袁衛朗當時的女朋友,後來被觀念中只有對錯、沒有男女之分的袁衛朗打了兩巴掌後,就離開了小鎮。
「她那是女王癥候群吧!覺得每個人都要拜倒在她腳下,偏偏我們這四個跟她一起長大的,沒一個喜歡她。」袁衛朗不以為然地說著,把話題扯回重點。「大哥,現在警方那邊我們還沒正式報案,你打算怎麼辦?」
袁格霄沒回答,只是有一下、沒一下的抽著煙,袁衛朗見他不說話,兀自繼續。
「要是你決定報案的話,那麼在梅等八個人罪名會成立,可是柯心雪就很難說了。」
「這不是太不公平了嗎?」谷京在一旁忿忿不平。
「有什麼不公平?」袁衛朗輕嗤。「敢做就要敢負責,不供出柯心雪也是她們自己的選擇,而且她們都成年了,傷害了別人,沒有理由逍遙法外。」
「不過……她們還這麼年輕,真的去坐牢,以後會有案底。」谷京雖然因為桑意約受到傷害而感到憤怒,但他認識王在梅她們多年,知道她們其實本性並不壞,只是魯直了一點,容易被人挑撥。
「你這未來律師,怎麼還沒考上就開始講法外留情了?」袁衛朗調侃著,滿不在乎的笑笑,隨即望向自家大哥。號迫件事情不管我說或谷京說都沒用,你跟意約自己看著辦吧!」
袁格霄仍深思著不說話,此時房間里頭突然傳出一聲短促的驚叫。
一听出是桑意約的聲音,他冷臉微變,把手指間還燃著的煙拋給谷京,迅速轉身回房。
「哎唷!燙、燙,好燙!」谷京差點被燙到手,拋接半天才把煙拿穩。「干麼啦?」
「大概是意約作惡夢了。」袁衛朗有趣的看著大哥緊張遠去的背影,勾起了笑容,伸手勒住比京往房間拖。「睡覺吧!晚上七夕活動才要開始。」
大哥這次真的栽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