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亞築獨自一人將屋後烏煙瘴氣的環境清理干淨後,已是筋疲力竭,眼看天色已暗,她壓根不知道自己該往哪去?何況還帶著一個無自主能力的弟弟。
本想離開,可見弟弟直打呵欠,她不忍地抱緊地,下巴枕在他的肩上,輕唱著搖籃曲。
凌亞立睡著之後,她開始嘆氣,「你說,我們要去哪兒呢?這里當真不得咱們容身呀。」
想起宋昱那張霸道無理的臉孔,她便忍不住心頭酸澀,「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為何他就是那麼拗,不肯收留我們呢?」
包氣自己在還沒弄清楚狀況下,斷言人家是半調子郎中,這下可好,惹毛了他,他怎麼也不肯通融一下。
還有灶房著火的意外也不是她願意的,為何他要把她當成一個十惡不赦的壞人?至于那些藥材,他既是神醫自然分得出來嘛!費點兒神分一分不就好了,何氣成那樣?
小氣鬼,真是小氣鬼!
走就走,就不信她凌亞築非靠他不可,更不信弟弟的病少了他就束手無策,下之大,她相信一定有比他更行、更厲害的人!
她賭氣,不想再留下來看人臉色,于是在不想吵醒弟弟的情況下,她找來一布條,學著以前女乃娘帶弟弟出門的情景,先將他放在布條上,而後她往後仰,緊弟弟,拿起布條在胸前繞了幾圈扎緊。
可問題來了,她居然抬不起身子,凌亞立的重量已將它緊緊拴住,她只能躺在他身上卻別無他法。
驢呀,她怎麼那麼驢呢?
不信邪,她用力的挺起身子,哇……閃到腰,痛、痛死了。
一、二、三,用力——
「呼呼……」好不容易,終于將弟弟給背了起來,可走起路卻開始搖搖晃晃。天知道她從昨天到現在,只吃了早上的一碗粥,而接下來還做了那麼多事,她怎麼有體力呢?
「亞立,姐真羨慕你,如果那時候我也嚇傻就好了。」她從喉間發出一絲悲鳴,听來怪腔怪調的。亞築硬是拖著步子來到門口,可一抬頭就瞧見宋昱站在門口直瞅著她。
其實她剛剛和弟弟綁在一塊兒,在床上賣力奮斗的一幕,他全納入眼底,這丫頭的確是讓人氣又讓人疼。當時他是氣斃了,才會對她說出這麼重的話,就不知她還真倔得想連夜帶著弟弟離開。「你!」一見到他,亞築心口又是一顫,好不容易平衡的身軀因這一驚,而往後仰去,「啊……」
她張大眼,以為就要壓到弟弟了,還好那個霸道男人慈悲心大發,赫然拉住她的手,這才免去這場災厄。
「謝謝。」她用力撐著弟弟即將從背上滑下的身軀,無奈那布條太細,根本撐不住他的體重。
宋昱搖搖頭,走到她背後將圓滾滾的凌亞立抱下來,「瞧你這麼瘦,你弟弟卻這麼有肉,你東西都讓他吃了?」
「也沒,是我本就食欲不好。」她甩動了下僵直的肩膀,瘦弱的她還真是會被弟弟給壓扁呢。
「說起這個,你兩天來都沒好好吃過東西吧?」他突然想起這事。
「嗯。」她點點頭,抬起小臉,「你……你還要叫我走嗎?」
宋昱挑起眉,「我可以讓你吃飽喝足,可我不會收留你,坦白說你是個危險人物。」
「危險人物?」她直搖頭,「我不是故意的,你教我,我以後就會了。」
他凝視了她半晌,才道︰「你養尊處優慣了。」
「啊!」亞築很難相信,他居然猜到她以前確實是過著富裕的生活,現在的她全身上下哪兒看來像富家小姐了?
「瞧你那雙手就知道了。」早在昨天為她把脈時,他心底便有了底。
「我的手?」她愕然地望著自己的手。
「細滑錦柔,連一點粗糙的感覺都沒有,光從這里我就知道你過的是什麼樣的生活,所以不要再想些什麼爛招數來騙我。」
他將凌亞立抱回床上,「灶已被你搞沒了,我叫小奇下山去買點吃的回來,你吃飽就走吧。」
「我……我不懂你說什麼?我並沒騙你呀。」亞築可是听得一頭霧水。
「哦?」他扯著笑走近她,俊臉貼在她面前,這麼近的距離讓亞築突然亂了呼吸,臉兒隨即躁紅。「我為什麼要騙你?」她不自在地往後一退。
「因為你需要我醫你弟弟,所以才會假扮成窮困人家。」他眯起眸,直瞅著她那張懵懂小臉。
「我為什麼要假扮成窮困人家?」她不解地說。
「難道你沒听說過我宋昱只醫窮不醫急,若你有的是時間,自然可以另請高明。」
沒錯,他就是這樣的人,也難怪城里的人會說他索價太高,而山上貧民又稱贊他是好大夫。
宋昱閉上眼揮揮手,「所以我說,你不用裝了,吃了東西就趕緊走人,我說不醫就不醫。」
見他如此冷漠,她百般委屈,「我沒有錢,真的,我沒騙你。」
「算了吧。」行醫多年,他什麼樣的人沒見過?
甚至有千金小姐為了一睹他的風采,裝病裝死無所不用其極,各種陣仗他可是都遇到過。
「你不信?」亞築沒想到自己一雙手會產生這麼大的誤會。
「不是不信,是連懷疑都不可能。」宋昱雙臂環胸地望著她。
「你……」她深吸了口氣,「好,好,那我就證明給你看。」
亞築眼楮在屋里梭巡了一圈,突然瞧見他擱在櫃上裁草藥的剪子,于是沖了過去,拿起來重重地朝自己的手心劃下。
「你在做什麼?」當他發現有異,想上前阻攔時一切已來不及了。
那刀刃已狠狠地割開她白女敕的手,皮開肉綻之下,血漫四處。
「啊……血!」她怕血呀,剛剛是哪來的勇氣劃自己一刀呢?
「你不是很勇敢?看到血還會嚇白臉?」宋昱沒轍的取來傷藥,為她涂抹上再做止血的工作。
「以前我看到血肯定昏倒,可自從我爹病逝,又親眼目睹我娘懸梁自縊後,我已經學得堅強了。」說著,亞築掉了淚,不知是因為手疼的關系,抑或因為談起過往。
聞言,宋昱包扎的手一頓,愕然抬起頭望著她。
亞築接著又說︰「我……我爹本來是蘇州首富,我從小餅著衣食無憂的生活,哪知道就在三個月前蘇州太守柳京強行收買我們家,而且只用一錠金元寶,硬是將我們凌家百余口全趕了出來。」
「有這種事?」宋昱極為意外。
「事後還毀了我們凌家祠堂,我爹四處擊鼓鳴冤無效,最後抑郁而終;我娘因思念我爹,最後居然趁我和弟弟不注意時懸梁自縊,我弟弟就是驚見這一幕,受不了刺激才會變成這樣。」說著,她大聲哭了出來,像是已憋了良久。
宋昱在她柔荑的虎口上打了個結,抬眼望著她哭紅的雙眼,不難看出他也心事重重。
太守柳京為何要這麼做?難道是官商勾結?
「你住下吧,我正缺一個助手。」突然,他冒出了這麼一句。
「啥?你的意思是願意收留我了?」她的眸子突然張得老大。
望著她興奮的笑臉,宋昱心底陡升起一絲悔意。他……他會不會答應她答應得太快了?就不知她會不會又四處闖禍?
「不過……」
「不能再做錯事對不對?我答應你,以後沒有你的吩咐我什麼都不會踫。」她真的舉起手發誓。「那得說到做到。」幫她處理好刀傷,他便站了起來。
「等等,我想知道你醫不醫我弟弟?」亞築急急喊住他。
他頓住腳步遲疑了半晌,拋出一句話,「再說了。」
「啥?」還來不及問個明白,她已眼睜睜看著他走出石屋。
雖然還不確定他願不願意救亞立,可至少他收留了他們,今後她便有地方可棲身了。
仿似得到了安心,她回頭抱住凌亞立,告訴弟弟他們以後不用再餐風露宿。心底有了安全感,她安穩地緩緩睡去……
就這樣,亞築和凌亞立兩姐弟在這石屋內一住就是三個月,這陣子亞築白天會陪著小奇去山上采藥。
從一開始,對藥草完全一無所知的她,如今已能認得出百來種藥材,這對她而言也是種成長。但這還不算什麼,住在這里她最大的成就就是已學會了生火。
自從上回石灶被她燒毀之後,宋昱又不知從哪兒找來一塊大石頭在上面挖洞,終于又成了一個簡單的石灶,就此他便教她生火。
在煮食方面,她則自己跑到山腰,向住在那兒的一些大嬸們勤學廚藝,私心想討宋昱歡心。
歷經數月,她終于有了三兩下的功夫。
所以,至此以後,他們的三餐都是由她準備的,她知道他偏食素菜,總是將素食給弄得色香味俱全,讓他能夠同樣吃得盡興。
「小豬,今天吃什麼?」小奇一回到屋里,連忙喊道。
近來小奇對亞築姐弟的態度有曲改變,所謂吃人嘴軟、拿人手短,在嘗過亞築逐漸進步的廚藝後,對她更是好聲好氣的說話了。
惟一讓亞築懊惱的是,宋昱因為嫌她名字饒舌,居然將小築叫成了小豬,成天小豬、小豬的喊,就連小奇也一樣。
「你吃了不就知道了?」一听小奇這麼喊她,她就沒好氣地說。
「那我就不客氣了。」小奇說著便拿箸夾起一口菜吃了起來。
瞧他吃得津津有味的,卻不見宋昱。
「小奇,師父呢?」她不禁好奇地問。
「有病人吧,正在外頭呢。」小奇指著屋外。
亞築于是走到門口,瞧見宋昱正在遠處和一個人說話,那人的打扮穿著,顯然是貴族家的奴才。他不是說了不為富有人醫治嗎?怎麼又會和那些人打交道?
突然間,他們好像發生了爭執,就見宋昱一把抓住那人的衣襟,面色極為難看,最後他撇下對方,往她的方向走了過來,一看見她,只道︰「可以吃飯了吧?小豬。」
「嗯,可以了。」當他進入屋里,亞築仍好奇地看著站在那兒不離開的男人。「師父,那個人還站在那兒耶。」她也跟著小奇喊他師父。
「隨他去,別理他。」宋昱拿起碗筷,平靜的吃了起來,好像外面發生的一切與他無關似的。
「哦。」她仍覺有異地望著他那張陡變僵冷的臉,于是為了打破僵局,她問道︰「師父,你覺得我今天做的菜如何?這是我向林大嬸學來的。」
「好吃,小豬你進步很多。」他眸子微黯,應付地說著。
「真的好吃?我里面放了肉絲喔。」她突然這麼說。
「什麼?」他抬起頭望著盤里的菜。
「騙你的,瞧你一點兒都不專心,有沒有放肉絲你會吃不出來嗎?是不是外面的人讓你恍神?那我去問問他究竟想做什麼?」她站了起來要奔出去。
「站住!」宋昱沉聲一吼。
「你……你好凶。」她煞住腳步,回頭瞄他。
「你別多事,回來給我吃飯。」他已經夠煩了,她還一直嗦。
「好嘛,人家只是好意而已呀。」亞築噘著嘴兒回到座位上,拿起碗筷喂著一旁眼神依舊呆滯的凌亞立。
說他霸道可一點也沒錯,往往惟我獨尊,旁人的好意他總是嗤之以鼻,以為他收留了她就很偉大嗎?
其實她留下不就是為了弟弟嗎?希望他哪天慈悲心大發為弟弟看診,哪知道三個月來他始終不為所動。
每每提及,他就是一句話——不醫。
真狠!狠斃的臭男人,她卻還要喊他師父,事事奉承,哼!
「小豬,喂飯不是這麼喂的。」瞧她喂凌亞立那種他吞一口她塞一口的情形,宋昱忍不住蹙眉。「喂東西不就這樣嗎?還有方法呀?」亞築本要伸出的湯匙收了回來。
「得這樣。」說著,他上前拿過她手里的湯匙,放在凌亞立嘴角,凌亞立像是知道放在嘴角的是吃的東西,試著轉過臉,張嘴嘗了嘗,接著便主動一口吃下它。
亞築登時張口結舌,興奮得眼淚都落了下來,「他……他會自己吃了,他……他進步了。」
「很多事他本就會做,不需要你多事的時候根本毋需多事。」將湯匙放到她碗內,他起身回到位子上。
她瞪著他那副酷樣,「我哪知道哪些事是他能做,哪些事又不是他能做的?」
「這就要你細心觀察了。」正吃得沒空說話的小奇,突然冒出這麼一句。
亞築撇撇嘴,「我是他姐姐,我當然會觀察了。」
「還有,這盤小菜是師父要我腌制的,他說這味道配粥好極了,拿給亞立嘗嘗,他應該很喜歡。」小奇將桌上角落一盤漆黑的東西端到她面前。
「真的嗎?」亞築有絲疑心的夾了些進粥里,再喂凌亞立時,他果真像蠻喜歡這味道的,吃得津津有味。
她心想,還好他神志不清,看不見那黑漆漆的玩意兒,否則肯定吃不下去。
「你們吃,我要回房了。」仿似有些郁悶,宋昱並沒吃什麼東西就擱下碗筷回到他房里。
亞築看著他那還有大半米飯的碗,不禁開始胡思亂想,是不是她做的不好吃呢?
「小奇,我今天做的菜是不是退步了?」亞築悶悶地問。
「不會呀,好吃得不得了。」說著,他又開始大快朵頤。
「是喔,我看只要是吃的,你沒有一樣不好吃的。」皺起鼻子,她回頭用宋昱方才教導的方式喂弟弟,可心思卻早已隨著他回了房。
夜深了,外頭只剩蟬鳴唧唧。
宋昱自從午飯後進入房內就未曾出來過,就連晚飯都是由小奇打點進屋,再端出卻絲毫未動。亞築心急了。他到底是怎麼了?
雖然她經常嘴里對他諸多抱怨,可是一顆心卻緊緊懸在他身上,難道他看不出來?
他有心事嗎?是為了晌午那個造訪他的人吧?
亞築愈想愈不安,在床上翻來覆去良久,終于她按捺不住自己一顆想看看他的心,赫然坐起。
在為身旁的凌亞立蓋好被子後,便躡手躡腳地站起,往宋昱的房間走去。
她輕輕推開房門怕吵了他,卻意外聞到一股濃濃的酒味,接著便瞧見宋昱坐在木桌旁,喝著烈酒。
天,他平日可是葷酒不沾,為何此時……
也就在她意外征忡的剎那,卻听見背對著她的宋昱說︰「怎麼站在那兒?進來呀。」
她趕緊走了進去,囁嚅道︰「師父,你晚膳怎麼沒吃呢?餓不餓?」
「小豬,過來。」他抬起醉眼,端視著她。
「哦。」她怯生生地走了過去,「師父,你為什麼光喝酒不吃東西?你是大夫,應該知道這樣是很傷身的。」
他眯起眸笑了,「傷身就傷身吧!」
「怎麼這麼說呢?」亞築听不懂他的醉言醉語。
「你知不知道我為何要隱居山嶺?」他突然笑問。
「不知道。」亞築聳聳肩。
「嗯……那是為了自由,自古鳥為自由而飛,人為自由而亡,既然死都不怕,又何懼傷身呢?」宋昱回過眸,帶著醺然醉意的他,看來更具魅力。
亞築瞧著,心跳聲又開始紊亂了。
「師父,你不自由嗎?」她像是看不夠他那張迷人的俊美臉龐,趁他酒醉之際緩緩上前,將小臉貼近他。
他猛一抬頭,兩人的唇不盈一寸,嚇得亞築趕緊往後一退,臉兒已是火紅如燒蝦。
「我是不自由,非常不自由,所以才會向往深山林內。」宋昱眯起眸,深邃的眼神直瞅著她,「對了,小時候我曾听說這森林中有一株叫‘自由’的草,只要吃了它就會得到自己想要的恣意生活。」
「我懂了,所以師父會搬來這兒就是為找那株草,那找到了沒?」她把他的話當真。
「哈……這世上哪有什麼‘自由草’?唬人的,小時候信,現在則當笑話一則。」他揮揮手,隨即站起,走回自己的床榻,「我沒事,你去睡吧。」
「師父,你真沒事?」她不放心地問。
「沒事,你回去吧!」宋昱打了個酒嗝後,便緩緩躺下。
見他睡了卻未蓋被,亞築便上前溫柔地為他將被子蓋上,他喝了酒,睡得像個嬰兒,她不禁看得痴傻。
「自由草」?那是什麼?
吃了它,師父就不再煩惱了嗎?
亞築不禁開始疑惑起來……
才剛舉步要離開,突然听見宋昱囈語的聲音,「為什麼要逼我?」
她又返身來到他身邊,輕問道︰「師父,師父,你怎麼了?」
「別煩我!你們一個個要煩我到什麼時候?」他猛地推開她,亞築毫無心理準備的被他推倒,結結實實的撞疼了臀部。
「啊——」她邊揉臀,邊掉著淚。
宋昱被她這一喊,微微清醒了,他張大雙眸,「小豬,你坐在地做什麼?」
「我……我是被師父推的。」她拍噎地說。
「我推你?」他痛苦地揉了揉眉心。
「嗯。」亞築委屈地吸吸鼻子。
「你是不是對我有什麼企圖,否則為何在這里?」宋昱抬起臉。
「我……我哪有企圖?」亞築直搖頭,「我只是幫師父蓋被子。」
「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宋昱扯開笑容,看著她因羞怯而變得紅通通的俏臉。
「我……我只是不希望師父生病,你想你若病了,那每天上門來求診的病人怎麼辦?」她支支吾吾地找著借口。
听她這麼說,他不免又是一嘆,想想自己似乎活著就是為了旁人,何時他才能擺月兌那些不該有的耽溺與糾纏?
「師……師父,你剛剛在睡夢中喊著有人逼你,是誰逼你了?我一向覺得師父是天不怕地不怕,沒人能逼你呀。」亞築好奇地問。
他語氣不善,「這不關你的事,以後別偷听我說話。」
「我不是有意的。」她錯愕地看著他陡變的臉色。
「反正今後你不得隨便進入我房里,懂嗎?」他煩躁的想,這丫頭若不好好教她,會得寸進尺。
「我……我知道了。」面對他鷙冷逼人的氣焰,以及黑眸底那道掩不住的孤絕寒芒,她忍不住發起抖來。
「那還不快走。」在宋昱心中有個秘密,無人能知,就連與他相處三年多的小奇也不知道,而他更無意讓眼前這女人知曉他心中的弱點。
「是。」她站起來走到門口,但見他仍僵著張臉,于是不忍心地又補了句,「師父,餓嗎?我去灶房幫你把飯菜熱一熱。」
「不需要。」他冷冷回應。
得到這樣的回答,亞築只好緩緩步出房外,可心頭卻好沉重。
凌亞築,你這是做什麼?他是師父,眼高于頂的大男人,又怎會用心體會你的心思呢?
你以為這麼做,會讓他注意你,讓他喜歡你嗎?不可能的!這一切都只是你貪心,一開始是希望他收留你,如今又希望他能喜歡你,明知這是遙不可期的心願,為何還要執迷不悟呢……
而屋內的男人呢?
他不是個傻男人,是個很聰明,能夠舉一反三的男人。
亞築對他的欣賞與崇拜他不是不清楚。
只是在有著層層束縛下的自己,又怎能再被感情的無形枷鎖所套?他只能用無情來讓自己那顆心更加固若金湯、堅若磐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