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寶儀?」吃醋咯?夏行森在心里竊笑,慎重其事地贊同,「確實。」
私家偵探可是靠直覺和觀察生存的職業,他從昨天听到裴心恬扔下二哥,自己先到嘉義時,就隱隱察覺事有蹊蹺。
二哥那家伙雖然陰陽怪氣,可是非常听老媽的話,皇太後既然下旨要他收留裴心恬三天再一起南下,那二哥就不可能放任裴心恬自己離開。
唯一的可能,就是裴心恬偷跑。
至于原因嘛……很值得玩味。
「來吧,大師要出手了。」暫時撇開八卦,夏行森已經將油鍋熱好,清理過的魚也裹上炸粉。「你要認真做筆記。」
「好。」裴心恬笑著點頭。在她眼里夏行森是個有趣可愛、稚氣未月兌的大男孩,和他相處就想跟家人在一起一樣輕松自在。
看著他熟練地將魚下鍋,動作不疾不徐,把魚炸得金黃酥脆後再裝盤,動作游刃有余,她就羨慕得不得了。
不過看帥哥下廚,還真不容易認真寫筆記,她大多時間都是充滿贊嘆和欣賞地看著他簡直像藝術家般的一舉一動。
男人會做飯真帥!
「好了,幫我拿個盤子。」夏行森炒完豆瓣豆腐,關小火、蓋上鍋蓋,吩咐傻愣愣站在旁邊的她。
「喔。」如夢初醒的裴心恬應了一聲,回頭打開上層的櫃子。「哪個盤子?」
「最上面,有個魚形狀的那個。」
「好。」好貴好,但盤子放那麼高也太侮辱人了吧?她踮著腳要拿,卻還是差了一點點。
夏行森眼角余光不經歷瞥見反射在銀鍋上的後方人影,眼底立即閃過惡作劇的笑意,故作自然地走進裴心恬,然後幾乎是貼著她身後地拿下盤子。
他就不信沒有反應。
「你們在干什麼?」果然,一個飽含質疑的男聲不悅響起。
「二哥。」他回頭,笑得燦爛,露出一口白牙,卻絲毫沒有拉開自己和裴心恬的距離。
夏永瀧不知何時站在廚房門口,雙手環胸,眼神陰沉而復雜。
看了兩人一眼,他才朝弟弟揚揚下巴示意,「你的魚快焦了。」
「焦一點才好吃。」二哥那種很想殺他的眼神……絕對是嫉妒,夏行森心情很愉快。「對嗎?心恬。」他終于離開她身邊,卻又火上加油的說道,親昵地握了一下她的肩膀,接著馬上感覺到二哥想沖過來搶菜刀,剁掉他手的殺氣。
「二哥,你不是要晚上才回來嗎?提早了啊?臉這麼臭干嘛?」他不急著盛盤,拿起鐵湯匙舀了一小口豆腐淺嘗。「好吃。心恬你吃吃看。」說完一臉天真地舀了一口,遞到她嘴邊。
「我……」裴心恬打從夏永瀧出現,整個人便高度戒備、神經緊繃,此刻面對夏行森的善意,更是無措起來。
吃東西沒什麼大不了,但背後的目光為何讓她寒毛直豎?
「啊……張開嘴巴。」夏行森像對情人般親昵誘哄,非要她嘗嘗味道,一臉天使般無邪的笑容。
錦上添花的事他夏行森從不做,專愛雪上加霜。
對著那張友善親切的笑臉,再不吃實在不給面子,裴心恬只要硬著頭皮張開嘴巴。
「好吃嗎?」夏行森笑彎了俊眸。
可她還來不及回答,便突然被一雙有力的健臂一拉,重心不穩地撞進了一個懷抱。
「干麼?」那溫熱陽剛的氣息,讓她瞬間臉紅心跳。
「你出來。」夏永瀧不顧她的錯愕困惑,抓著她的手就往外走。
「咦?二哥轉性了?」看著兄長冒火的背影,夏行森愉快地自言自語,看戲似的又慢條斯理舀了一口豆腐放入嘴里。「好MAN……的宅男啊。」
夏永瀧覺得自己向來平靜如水的人生,正面臨極為嚴苛的考驗。
這全都是因為裴心恬。
昨天早上當他發現她不見的時候,一度十分緊張驚慌,直到看見她的字條,心情才轉為憤怒。
她居然只留下「我去你家,再見」這六個字,然後人就消失?連當面跟他講一聲都不願意嗎?!
好不容易熬過昨天一整天的上班日,今早他火速趕回來,結果竟看見她和小弟在廚房里親密互動,頓時,他只覺得一把怒火熊熊焚燒著他的理智。
她看著小弟的眼神充滿溫柔崇拜,那是他從來不曾在她眼中見到的。
他無法理解心中混合著憤怒酸楚和想殺人的情緒是什麼,只想分開他們,不讓兩人再有所接觸。
夏永瀧一路拉著裴心恬往前走,氣憤使她的步伐急促,她跟得很辛苦,好幾次都踉蹌得幾乎要撞上他。
「夏永瀧!」終于受不了了,她用力掙月兌他的掌握。「你弄痛我了!你到底想干嘛?!」
他終于停下腳步放開她,目光掃過她被抓紅的手腕,內心閃過一絲愧疚。
「你為什麼自己跑回來?iPHONE也不帶?」
「那是你的啊。」這位先生還在執著他的寶貝iPHONE啊?裴心恬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而且我有留紙條給你。」
「我說過要給你的。」
「我也說過我不習慣帶手機。」不小心對上他的視線,她忍不住後退了幾步。
「你到底要去哪里?」他不解又煩躁地問。
去哪里?當然是去你看不見的地方。裴心恬不自在的把手環抱在胸前,又覺得這樣太不不自然而放下,最後輕聲嘆了口氣。
「夏永瀧,你可以把自己戳瞎嗎?」
「什麼?」他一愣,隨即明白她的意思,腦子里很快浮現她豐滿勻稱的嬌軀。「抱歉,上次我玩笑開得太過火,我已經……忘了。」
騙人。他心虛的神情太明顯,讓裴心恬絕望的發現自己遮哪里都沒用了,她赤果的模樣恐怕已刻在他腦子里。
她挫敗地申吟一聲,「我毀了……」
「這件事我無法改變,但我不會再提起。」他淡淡保證。
雖然他的態度已經算是誠懇了,但對女生來說,根本就不是提不提起的問題。
她知道自己再追究下去太小家子氣,可她就是怎麼也無法在他面前抬頭挺胸……
尤其是胸。
發現她不說話了,夏永瀧也跟著沉默,一時間全世界好像只剩下風吹動樹枝的沙沙聲。
「你有量體溫嗎?」過了半晌,他終于忍不住出聲關切。
「沒發燒了。」雖然心里有陰影,但表面功夫還是得做,這就是成人的世界啊。裴心恬勉強地回答,「昨天行森帶我去打了抗生素,醫生說很有效,我已經好多了。」
行森?叫得真親昵,他都忘了自家小弟是出了名的人見人愛桃花男。
「你去哪家醫院?」
「廣盛,就是北部那家的分院,病例轉過來才可以繼續用一樣的抗生素。」
她說完,兩人又陷入一陣尷尬的沉默。
「咦,永瀧?你怎麼提早回來了?」夏媽媽從後院摘菜回來,就看見二兒子跟裴心恬站在樹下,一個看地上一個看遠方,也沒在講話,相處模式極其怪異……好吧,這種事發生在二兒子身上,也不算太怪。
「公司沒事,我就提早走了。」夏永瀧含糊地回答。
天知道他公司怎麼可能沒事!
自從上次听了裴心恬的意見,他已經和勤于科技談妥合作條件,對方將推派資深工程師跟工程經理為案子的主要負責人。
不需要跟何家的兒子接觸,果然省了他很多麻煩,只是接下這個合作案,也就表示他只會更忙碌。
「是嗎?」鮮少過問兒子的事業,夏媽媽自然不會質疑為何開公司這麼多年都不曾早退的二兒子會提早回家。「那剛好,來吃飯吧。今天行森特別為心恬下廚,你有口福了。」
說完,夏媽媽又眉開眼笑地轉向跟在兒子後頭的裴心恬。
「心恬,你快進來吃飯,飯菜涼了可不好。等等吃飽飯,行森會帶你去換藥。」
又是行森。
「我帶她去就可以了。」夏永瀧插嘴。在她受傷後都是他在照顧,現在沒理由轉手給別人。
他在心里這麼說服自己,全然忘記當初接下這個麻煩時有多痛苦、多麼恨不得能早點月兌手。
「不用了,沒關系,行森……」裴心恬不想一見他就想起自己曝光的事,可話到嘴邊,對上他銳利的瞪視,她居然不由自主的噤聲。
「對啊,請行森帶她去好了,他熟。」夏媽媽一听她堅持讓小兒子帶她去,更樂了。「而且心恬跟行森年紀差不多,比較有話聊。」
老媽這句話的含意,夏永瀧再清楚不過。他俊臉鐵青,生平首次以不容質疑的語氣對長輩開口——
「我說了,我會帶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