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不到十分鐘的樸萄,再次將目光轉移到他手中的書,明知不該開口還是不要命地問了,「這本書……是上次在醫護室里你看的那本嗎?」
他轉首看她一眼,沒有回答她。
樸萄捂著嘴,縮了下脖子,「我知道我又多嘴了,當我沒問。」
她趕緊將視線調回眼前的數據上,卻听見他說︰「沒錯,因為要參加晉級考,這是很重要的一科。」
「你還要晉級呀?」她轉向他,「讓我看一下好嗎?」
他沒說什麼,便把書推到她面前。
樸萄好奇地翻了幾頁,「天……好難喔!怎麼這麼多專有名詞?我真佩服訓練官耶!」
「難不成你的理想就只是做個小警察?」
「當然不是,不過要走到你這種階級,還早得很呢!」她是有理想有抱負,不過有更大的現實問題要解決。想到這兒,她在心底一嘆,又假裝忙碌的整理資料。
「如果別只顧著談戀愛,把心思放在自我進修上,很快就可以辦到的。」他話中帶著暗示。
「什麼意思?」她听出他的弦外之音,「你又在限制學員之間交往了?」
「嚴安邦並不適合你,放棄吧!」那小子雖優秀,對女人卻是來者不拒,不是她可以交付情感的好對象。
「那麼誰適合我呢?其實我們也談不上交往,只是常聚在一起,就算日後真的談戀愛,也希望訓練官能給予我們祝福,而不是淨扯我後腿。」她氣惱地頂了回去。
沈昊瞅著她不悅的小臉,好一會兒後竟回她一句,「中午了,要不要去吃飯?」
「什麼?」她沒料到他會這麼問。
「不吃飯嗎?」
「不用了,我帶了兩個面包來。」她指著掛在椅背的塑料袋,朝他笑笑,「要不要?我分你一個。」
「午餐吃什麼面包?」他將它拿過來一看,「這面包怎麼這麼硬。」
「現在天氣有點兒涼,擺個一兩天沒問題。」她認真地說完後就將它搶回來,「我只是開玩笑的,怎可能給你吃呢?別緊張。」
沈昊正想說什麼,卻見女教官許倩玲走了進來。
「沈組長,原來你真的沒去,為什麼呢?」
「不為什麼,你呢?怎麼還留在這里?」
「當然是自願留下陪你!」她這才看見樸萄,于是問︰「她是……哦∼∼她是你底下的學員吧?因為她留在這里,所以你也必須留守,是不是?」
「反正我也不想去,這樣正好。」
「我也這麼想,兩人世界也不錯。」許倩玲暗示性地一笑,「走吧!我們去吃飯。」
「不了,我還有些事,你自己去吧!」
「可是已經到了午餐時間耶!」許倩玲提醒他。
「我知道,你還是先去吧!」
「那好吧!」她雖然覺得疑惑,但畢竟他是長官,她也不好說什麼,只好不情不願地離開了。
當許倩玲離開後,樸萄好奇地問︰「你怎麼不跟她一起去吃飯?這里又不忙。」
「你不是要分我一塊面包?」沈昊突然這麼問她。
「什麼?」樸萄以為自己听錯了。
「舍不得給嗎?」沈昊的眸光突轉幽邃。
「不是,只是面包變硬了,你若想吃,我再去買一塊好了。」她心口瞬熱,隨即慌亂的站起。
「不用麻煩,就吃現成的吧!」他又將袋子搶過來,直接拿出一塊咬了口。
「你……你會渴吧!我去買杯咖啡。」不知為什麼,看著他這麼做,她竟然覺得鼻酸。
見他要掏出錢,她趕緊搖搖頭,「別……買咖啡的錢我還有。」說完,她便奔出辦公室。
看著她跑開的身影,沈昊細細咀嚼著已經硬掉的面包,明明很難吃,但咬在嘴里卻異常的可口。
他到底是怎麼了?他不知道,或許是瘋了吧!
那丫頭既笨又多話,他一向討厭這種沒大腦的女人,但為何愈是刁難她,他的心愈是被她吸引呢?
而他口口聲聲罵的笨蛋到底是她還是他?
月如勾,繁星點點。
好個寧靜又美麗的夜晚!
空蕩蕩的寢室內只剩樸萄一人,黑暗中她只點盞桌燈,趴在窗邊寫著日記,邊看著外頭的夜色。嚴安邦他們不知玩得如何?想著想著……她的思緒竟然飛到沈昊身上,想著他這陣子對她的照顧,想著他載她去醫院還借錢給她,想著他啃著硬硬的面包……
沈昊。
不知不覺中,她竟在日記里寫下這兩個字!
「天,我怎麼可以想他!」樸萄慌張的撕下那張日記,揉成紙團扔進紙屑簍里。
我喜歡的人應該是嚴安邦才對呀!大概是近來太累了,應該讓自己早點睡著才行,可偏偏今晚就是睡不著……
于是她再次走出寢室,赤著腳踩在柔軟的草地上,閉上眼感受這股穿透腳心的沁涼。突然,遠遠傳來腳步聲,她害怕遇到訓練官又被數落半夜不睡覺閑晃,于是趕緊躲到一旁。
這時,她看見沈昊和一位老工友走了過來。沈昊指著女生宿舍說︰「今晚只有一位女學員留守,請你在這附近多點幾盞燈。」
「沈組長,這個你放心,我們都會注意。」老工友對他點點頭後便離開了。
沈昊正準備離去,卻看見草地上有雙鞋子,于是沉著嗓道︰「別躲了,出來吧!」
「訓練官……」樸萄尷尬地喊了聲,卻是一口的鼻音!
他眯起眸,看她一個人外套也不穿的站在那兒,「你這是干嘛?想再被送進醫護室,是不是?」說著,他褪下自己的外套扔給她,「穿上。」
樸萄模著手里的外套,又看看他炯爍的雙眼,盡避他的口氣不太好,但是可以感覺得到他的關心。
「訓練官,謝謝。」她將外套穿上。
唔……好溫暖呀!上頭還有一絲淡淡的煙草香,可見他一個人的時候偶爾會點上一根煙吧?
「又不睡覺了,這次是在傷什麼腦筋?」他沒好氣地開口。
「沒,只是散散心。」
「應該說正想著嚴安邦,對吧?」他直接說道。
「我……我想他不可以嗎?」既然他這麼以為,就隨他吧!
「如果我說不可以,你就不想了嗎?」
「當然不會。」她誠實回答。
「那你問這句話不是很可笑?」他听著她說話時鼻音愈來愈重,呼吸的頻率也很亂,「又感冒了?身體怎麼這麼差,這樣還能當人民保母嗎?」
「我……我只是上次感冒還沒完全好,有些鼻塞而已。」她模模鼻子走近他,「你如果也睡不著,我們到福利社坐坐好不好,那里不是二十四小時營業嗎?喝杯熱咖啡應該挺不錯的。」
沈昊忍不住搖搖頭,「你的花樣還真多。」
「要不要?不過你請客喔?」與他相處這幾天,不能說她不怕他了,只能說比較敢和他開玩笑,但只要他一板起臉,她的心還是不由自主地緊縮。
終于,他笑了,這一笑令他更加俊魅迷人,帶給她另一種不一樣的感受……但到底是什麼,她又說不上來。
「那走吧!」說著,他直接往福利社走去,樸萄立刻尾隨在後。
進入福利社,他買了兩罐熱咖啡,將一罐遞給她。5
樸萄開心地接過手,打開喝了口,「好舒服喔!鼻子好像通了耶!」
沈昊也打開拉環,看她那副天真的反應,不禁勾起嘴角,仰首灌了好幾口才開口,「你留下,他為什麼不留?」
「他?」她不懂他的意思。
「嚴安邦。」沈昊望著她。
「為什麼我留下他就非得留下不可?」不可諱言,嚴安邦沒能陪她,她是有點小小的失落,「這有其它學員也是他的朋友呀!大伙可以一起玩。」
「哦!如果和他一起的是女的呢?」他並不是個喜歡多管閑事的人,只是不希望看見她受到傷害。
「為什麼這麼說?」她露出震驚的表情,「他不會這樣的。」
「你不相信?」他皺起眉頭。
「莫非訓練官嫉妒他?更或者是喜歡上我了?所以才這麼說他。」樸萄大膽揣測,因為她非常不能理解沈昊為何要說嚴安邦的壞話,他也是他的學員耶!
「你在胡扯什麼?」沈昊的表情一僵。
「我說錯了嗎?從一開始你就不希望我和他在一起,現在還這麼說他,會不會太過分了!」虧她還覺得他是個面惡心善的好人。
「你再胡說八道看看!」他站了起來,「我可是好心勸你多注意,願不願意听隨便你,到時候別哭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影響訓練成果。」
沒錯,他的確不該多管閑事,是他中了蠱、迷了心,才會這麼關心她。
瘋了,他簡直是瘋了!
「我不想听,也不相信。」她不認為嚴安邦是那種人。
沈昊笑了,笑得極冷,「很好,那你就一直相信他吧!還有,你給我听好,我對于像你這種半吊子,只是冠上警察兩個字,就以為可以保護人民的淺薄女人,壓根沒興趣,你回去睡覺吧!」
樸萄拿著咖啡的手不停發著抖,听著他毫不留情的批評,淚水一顆顆的掉下來。
「是,我馬上回去。」樸萄將肩上的外套往他身上一丟後便往外跑。
望著她氣憤的跑走,沈昊的心也跟著揪在一塊兒。笨蛋,干嘛愛一個不專情的男人,你真的會受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