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在他的手臂上輕拍兩下,池蘭森猝然驚醒過來,就見床畔杵著一名有些面熟的男人,就是他叫醒自己的。
「噓!」那男人將食指放在唇上,示意他不要出聲,接著勾勾手指要池蘭森出去說話,便先步出房門。
池蘭森瞟了一下睡在身邊的韓竫,看來她睡得連地震都搖不醒。他看著牆上的鐘指著早上九點半,沒想到已經那麼晚了。
他爬了幾下半長的卷發,邊走邊按摩酸痛的肩頭,「你是阿晉哥對不對?好久不見了,你今天不必上班嗎?」從這男人的輪廓,他依稀還可以認出對方。
韓晉是個外型斯文穩重、器宇軒昂的男人,因為在一家知名證券公司擔任經理,處事圓融,渾身自然散發出成熟男人的魅力,身邊當然不乏女人全追。
他透過眼鏡鏡片,表情凝重地質問。
「我今天特地請假回來突擊檢查,你老實說,我那老妹被你吃了嗎?」
「我是很想,可惜,到現在還沒找到機會下手。」池蘭森走進浴室紓解生理需要、快速的盥洗完畢出來時,韓晉已經沖好兩杯咖啡,香氣彌漫整個屋子。
「你的動作未免太慢了,還虧那麼多人在幫你,我媽特地從日本打電話給我,要我回來探听進度,看來她要失望了。」韓晉遞了一杯咖啡給他,調侃地說。
池蘭森嗅了嗅咖啡香氣,精神稍微好一些。「的確,不過,我還是希望她能心甘情願地交出自己,沒半絲勉強。」
他啜了一口黑咖啡,「依我老妹的個性,恐怕很難。」
「沒錯。」這點池蘭森深有同感。
韓晉評估眼前的情勢,「我想,她需要一點刺激。」
「刺激?」
「我這個老妹對感情的事永遠少一根筋,連別人都追了她好幾年,她居然無知無覺,可見得她有多遲鈍了。所以目前最需要的是一點外來的刺激,才會讓有反應,至于該怎麼做,就要看你了。」
他搓搓下巴,「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還有,我媽決定照你的計劃和幾個鄰居到香港玩個五、六天再回台灣,這段時間我老妹就麻煩你照顧了。最好,早點把她娶進門,省得我媽老擔心她會變成嫁不出去的老處女。」
「包在我身上。」兩個男人有默契的握一下手。
池蘭森突然話鋒一轉,不動聲色地說︰「阿晉哥,你今天專程回來,是不是該去見蘊如一面?她就像我的親妹妹,我不希望她受到傷害,如果你不能接受她的感情,請你跟她說清楚,不要再讓她等下去了。」
他扶了一下眼鏡,沉吟地說︰「我承認蘊如對我很重要,幾乎超越了妹妹的角色,甚至讓我產生抱她的沖動,這個想法嚇壞了我,所以我才從家里搬到外面住。我也嘗試著跟許多女人來往,想藉此忘記她,因為我怕跨出那一步,卻沒辦法帶給她幸福,那會破壞了我和蘊如之間原有的兄妹之情。」
「這你就錯了!蘊如可從來沒把你當哥哥看。況且愛情本身原本就不確定,所以才需要男女雙方同時付出心力,小心的灌溉它,讓它成長茁壯;既然你們彼此都有心,還有什麼困難可言?說穿了,是你膽小、缺乏自信,不敢面對感情,我想,這才是問題的癥結所在。」池蘭森大膽的剖析。
韓晉愣了半天,無法對他的話加以辯駁。
「如果你想繼續當個愛情逃兵,我是管不著,可是如此一來,這輩子你是不可能真心的去愛一個人,與其將來後悔錯過愛情,倒不如去試試看。」
他定定地瞅著池蘭森,「你的觀察很敏銳,難怪小皒不是你的對手,只能被你吃得死死的。」他已從羅媽媽口中知道經過。
「多謝夸獎,不過,我當小皒是我未來的牽手,而不是對手。」池蘭森笑嘻嘻地接受他的贊美。
「今天蘊如下班前我會去找她,我的確讓她等太久了——」
「喀!」兩人一听見門把轉動的聲響,不約而同的將臉朝向那扇門。
韓竫雙眼半睜,兩手模著牆壁走出來,她是因為尿急,才起來上洗手間。
她原本一腳已經踏進浴室,听見這個熟得不能再熟的嗓音,整個人頓時清醒過來,倒著退出浴室。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她訝異地間。
「大概半個小時前,一回來就讓我看見你們睡在同一張床上!想不到阿森會趁家里沒大人時欺負你,我正打算逼他負責。」韓晉端出兄長的架式,佯裝嚴肅地說。
這下磕睡蟲真的全跑光了,韓竫情急地大叫,「不是這樣的,阿森沒有對我怎麼樣,我們雖然睡在一起,可是什麼也沒做,阿森,你說對不對?」早知道老哥會突然回家,昨晚她寧可睡客廳,也不要跑去跟他擠。
「呃……對,我們真的什麼也不。」在她警告的眼神下,池蘭森縮了縮脖子,假裝害怕地說。
韓晉一臉嚴厲,動手揪住他的衣領怒喝,「你該不會是想推卸責任吧?」
「你想干什麼?阿森沒有推卸責任,而是真的什麼事也沒發生!是我自己跑去跟他睡的,不關他的事,快放開他!」她見不得有人對池蘭森凶,習慣的要替他解圍。
池蘭森狀似委屈的勸阻,「小皒,沒關系,都是我不好,如果昨晚我把房間讓給你睡就好了,難怪阿晉哥會誤會,他生氣也是應該的。」
「我都不在意了,他有什麼氣好生的?臭老哥,快放開阿森!」她用力扯開兄長的手,不滿的斥道︰「阿森沒有對我怎麼樣,不準你對他這麼凶。」
看見她處處維護池蘭森的態度,韓晉確定他這個老妹其實早就愛上他了,只是沒有察覺罷了。
「他真的沒對你怎麼樣?」
韓竫凶巴巴地回道︰「我說沒有就沒有。」
「沒有就好,不然我就打死這小子。」韓晉快要忍不住了,假咳一聲,「對了,差點忘了跟你說,媽昨天晚上打電話告訴我,她和對面的方媽媽他們要順道去香港玩幾天,你明天不必去機場接機了。」
她不解地問︰「媽為什麼打給你,不打給我呢?」
「打給誰不都是一樣嗎?」你不是要上洗手間嗎?還不快去,我要到隔壁跟羅媽媽打聲招呼。」他還是快走,免得穿幫。
待韓晉出門,韓竫立刻把箭頭又指向池蘭森,「我們又沒做錯事,你干嘛那麼怕他?說話吞吞吐吐的,難怪我老哥會懷疑。」
「對不起,小皒。」他一副認錯的樣子。
她翻了翻白眼,「真受不了你!」
池蘭森一直等到浴室的門關上,嘴角便再也無法克制的往上揚。看來她的防衛能力漸漸松散下來了,可見得這幾天的努力沒有白費,再過不久,他就不必再忍受孤枕難眠的滋味了。
只是,他的如意算盤卻在兩天後被人打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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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歲!終于把稿子完成了。
韓竫熬夜將羅曼史小說的翻譯工作結束了,把原稿和通宵完工的心血放在牛皮紙袋封好,打算馬上拿到郵局寄出去。
「小皒,你整晚都沒睡,要不要先吃點甲餐?」池蘭森穿著圍裙,手上抓著拖把在清潔地板,見她臉上掛著兩個黑眼圈出來,關注地問。
她擺了擺手,「我先把稿了寄出去,回來再吃。」否則出版社又要打電話來催了,早寄早安心咩!
「記得戴安全帽。」他在屋里大聲叮嚀道。
「知道了。」這男人簡直比女人還羅嗦。韓竫打開機車座椅,從里面拿出安全帽戴好,腋下夾著牛皮紙袋,想將它牽出去,才打開鐵門,就和站在外面的一胖一瘦的男人面面相覷,看他們的樣子似乎準備按門鈴。「你們要找誰?」
胖男人堆起笑臉問道︰「請問這是羅家嗎,」
「羅家在隔壁。」她戒備的打量著兩人。
站在胖男人身邊的年輕男人大約三十四歲左右,身材高大健壯,不過,樣子有些輕桃,穿著一十分流行,臉上還戴著一副騷包的紫色太陽眼鏡,不知道是用來遮太陽還是遮丑?反正韓竫看這個囂張的男人就是不順眼。
又是胖男人開口。「那麼這里應該是韓家了?」
「你們到底要找誰?」羅哩叭嗦一大堆,真煩人!
這次總算換那個囂張男人出聲了。「我要找阿森,他在這里吧?」
「你們是誰?找他干什麼?」為了他的安全著想,她得幫他過濾訪客。
「我是他的大哥,有點事要找他。」池肇森不悅的打量眼前這個男不男、女不女的女人!心里禁嘀咕著,小弟也真是的,竟放棄成名的大好良機,躲在「這種女人」的家里,要躲,起碼也找該找個美艷動人的女人作伴才對。
原來是阿森的人哥,怎麼兄弟倆的氣質會差這麼多?這個男人看起來一副欠扁的模樣,要不是看在阿森的面子上,她早就賞他吃閉門羹了。
韓竫悻悻然地轉身,朝屋里大喊,「阿森,外面有人找你。」
「誰找我?」池蘭森從屋里拉開玻璃門走出來,「原來是你們。」見到不想見的人,他的眉頭都打結了。
吳仁夸張地大叫,「我的天哪!你在做什麼?」他心目中的偶像明星居然在拖地,身上還穿著可笑的圍裙!他決昏倒了。
「你看不出來嗎?」他當然明白他們找上門來的用意,還是先把韓竫支走,他可不想計她听見他們的對話。「小皒,你不是要去郵局嗎?」
她再笨也听得出池蘭森並不歡迎這兩個人。「你一個人沒關系嗎?」
「不要緊,他們不會對我怎麼樣的。」
听池蘭森這麼說,她才肯出門,不過,幸好郵局距離家里不遠,她會用最快的速度趕回來的。
池肇森和吳仁進了客廳,嫌惡地瞅著他打掃拖地。
「你好好的偶像不當,跑來這里當老媽子,不怕丟了我們池家的臉嗎?」他的公司需要台柱,才能招攬更多的生意、簽下其他大牌,所以,今天非把他架回去不可。
「會嗎?」池蘭森將拖把拿進浴室清洗後,放到院子里晾十,才從冰箱拿了兩罐飲料出來招待客人。「我喜歡做家事,不覺得有什麼不對的,難道你們連掃把都沒拿過,也沒拖過地嗎?」
吳仁在旁邊打圓場,「老板的意思是你在這里太大材小用了,這陣子可有不少電視連續劇指名要由你主演呢!我們一起急著找你。」
「吳大經紀人,我上次不是說過不想踏人演藝圈,你們就算找到我也沒用的」池蘭森月兌卜圍裙,開了罐飲料喝了兩口。「你們何不利用找我的這段時間去栽培其他人呢?不要再來煩我了。」
「這可不行!爸爸要你參加演出。」他們兄弟最怕的人就是嚴格的父親,他一直希望他們兄弟能多拿兒座獎,光宗耀祖。
池蘭森唇邊泛著譏誚的冷笑,坐下來疊起長腿,「他以為我還是小孩子,可以任他擺布嗎?我不想做的事,任誰也不能勉強我!」
「我的池二公子!我實在想不通你明明有演戲的天分和實力,為什麼就是不肯接戲來演呢?你不想嘗嘗成名的滋味嗎?那些制作人還說,願意付你很高的片酬,而且是長達五十集的大戲,只要這出戲紅了,你往後的戲約可是接都接不完呢!」吳仁動之以情、誘之以利地說。
池蘭森笑得冷淡,「我對成名沒興趣」
「那麼是片酬的問題嗎?如果你嫌太低,我們還可以談,只要你能代表‘凱門’,什麼事都好商量。」總而言之,就是要他答應簽下經紀約。
「我又不缺錢。」池蘭森淡淡地說。
「我這世上沒有人會嫌錢多的。」池肇森已經沒有耐性了。「你現在沒有工作,整天窩在這種鬼地方當‘台佣’,就算有得吃、有得住,將來怎麼辦?你年紀不小了.難道還要父母來養你嗎?」
他不怒反笑,「誰說我沒有工作的?」
「這麼多年下來,我可從來沒看過你認真上過一天班!」池肇森的口氣相當輕蔑。
池蘭森仍是好脾氣地笑說︰「現在是科技時代,只要手邊有一台電腦,在家里照樣可以工作,你們听過‘巡弋網路」這家公司嗎?」為了讓他們徹底死心,他只有自掀底牌,證明他不需要靠演戲,也有用不完的錢。
吳仁雖身為經紀人,可對于演藝圈外的熱門資訊,也都有廣為吸收。
「如果我記得沒錯,‘巡弋網路’是一家每年營業額高達數十億元台幣的網際網路公司,而且,幕後的大股東是鳳氏財團總裁,它是目前最賺錢的網路公司之一,許多人擠破了頭,就是希望能到這家公司上班。」
池蘭森晃了晃手上的飲料,「你說得都沒錯,‘巡弋網路’是在一年前成立的,而我是當時出資的四位股東之一,現在,我每一季都可以拿到八位數字的紅利,你們說,我還需要靠演紅戲過活嗎?」
「怎、怎麼都沒听你提起過?」池肇森咋舌地問。
他自嘲地笑了笑,「從我十五歲回到家,你曾試著跟我相處,坐卜來和我聊過幾句話嗎?沒有,對不對?那我要怎麼跟你說呢?」
吳仁可慌了,「你好歹也再幫我們一次,簽個一年的短約就好。」
「我已經說得很明白,你們可以走了。」池蘭森起身下逐客令,「我還有衣服要洗,時間很寶貴,可沒空招呼你們。」
池肇森不肯這麼輕易罷手。「阿森,你就念在我們是親兄弟的份上,幫幫我的忙,只要你肯代表‘凱門’露個面、制造幾場聲勢,就是對公司有利的宣傳。」
「我說過不想當什麼偶像,你們不要再浪費唇舌了,很抱歉讓你們白跑一趟。」他絲毫不動搖地說。
「別說得這麼絕嘛!只要你肯簽約,我們什麼樣的條件都答應你,以後拍戲都有司機接送,還有助理在身邊打點一切,另外,還有貴賓休息室,不需要跟其他人擠一間,你只要把戲演好就好了。」吳仁急得直冒汗,還掏出手帕猛拭額頭。
見軟的不行,只好來硬的,池肇森恫嚇地說︰「阿森,難道你非要等爸爸親自出馬才肯答應嗎?」
「你除了搬出爸爸來壓我外,就沒有其他的辦法了嗎了」池蘭森語帶嘲弄地譏笑,「我有自己的理想,不想跟著父母的腳步走,就算他們在這里,我也會這麼說。」
池肇森咬牙切齒,恨聲地喝斥,「我大老遠跑來求你,你居然這麼不給我面子!一句話,你到底跟不跟我回去?」公司要是倒閉了,他的顏面要往哪里擺?他就算回頭再當演員,恐怕也沒有人願意讓他當男主角了。
面對兄長的怒火,池蘭森只是兩手抱胸,涼涼地說︰「看來你是走投無路才來找我。從小到大,你的生活都過得太順遂了,如今這麼一點小小的挫折就禁不起,給你一個良心的建議,既然公司經營不善,就結束它吧!趁現在還年輕,重新再來也還不遲。」
「你懂什麼?公司要是倒了,會有多少人在背後恥笑我?所以,無論如何我都要撐下去;你到底跟不跟我走?」
「不走。」池蘭森冷冷地說。
「你——」
「你們想干什麼……」韓竫才將她的兜風牽進鐵門,就看見池肇森握住拳頭要揮向池蘭森,顧不得把機車放在固定的位置,她就像輛失控的火車頭般沖過去,站在他們中間。
池肇森憤怒的縮緊下顎,「不關你的事!」
「你敢打他就關我的事!我不管你是不是阿森的大哥,你要是敢踫他一根寒毛,我會加倍還給你的。」還好她趕回來,否則池蘭森豈不是被打死了。
「小皒,你要救救我!」池蘭森又裝出柔弱的樣子。
「你真是沒路用,他要打你,你不會閃嗎?居然還傻傻地站在原地等他打,你腦袋里裝的是什麼東西?都快三十歲的人了,一點長進也沒有。」她回頭怒視, 哩啪啦臭罵一頓。「他為什麼要打你?」
池蘭森扁了扁嘴,拉起她的袖子擦眼淚。「我大哥他要抓我回去演戲,可是,我不要,他就要揍我。」
「有這種事?我來跟他說。」韓竫指著池肇森的鼻子,理直氣壯地說︰「阿森不想演戲,也不想當什麼明星,你們還是快滾吧!否則我就報警,告你們非法闖人民宅,到時,就很難看羅!」
池肇森頭頂冒煙地碎道︰「你這個男人婆!我們兄弟的事不用你管。」
「不許你這麼說小皒!」池蘭森這次真的動氣了。
韓竫仰起臉,驚訝地發現他的表情和平常不同,不再嬉皮笑臉的傻笑,好像變了個人似的。
「老板,我看我們還是先回去好了。」吳仁不想讓雙方撕破臉,到時,連挽救的余地也沒有了。
池肇森按捺下高漲的怒焰,臨走前撂下狠話。「我會再回來找你的!」
「小皒,謝謝你又救了我一次。我大哥剛才說的話,你不要在意。」他斂起怒容,又變回原來的池蘭森。「在我眼里,你是最有女人味的女人了——哎喲!」話還沒完,韓竫就往他腳上一踩,痛得他當場抱腳在客廳又蹦又跳的。
「少來油腔滑調。」嗯!罷才準是她眼花了。
「你出‘腳’好狠喔!」池蘭森坐下來,揉著發紅的腳背,「還好你及時趕回來,否則我就慘了。」
她從廚房里拿出鹽罐,往門口猛灑好驅邪,「他下次再敢來,我就放狗咬人。」
斜對面的王伯伯家養了一只獵犬,她跟它建立了不錯的關系,只要跟它套一下交情,包準把那個囂張男咬得體無完膚。
池蘭森怕怕地說︰「呃,不需要這麼狠吧?‘’
「那你跟他們回去好了。」他居然替那個囂張男人說話?也不想想她是在幫誰呀!
他馬上低頭認錯,「對不起.小皒,我錯了,一切都听你的。」
「這還差不多。我餓了。」生氣容易讓肚子更餓。
「奴才遵命。」他像個佞臣似的恭迎皇太後就位,他為她盛飯布菜,伺候得妥妥當當的,讓韓竫哭笑不得,抿著笑白他一眼。
「你不要在這里礙眼,走開啦!」她難為情地嗔道。
「是,奴才告退。」池蘭森作出甩袖的動作,學著電視上清朝宮廷大戲中的文武百官,用倒退的方式進了廚房。
韓竫笑不可抑,眼角都泛出淚水,心里感覺又酸又甜,更多了一份淡淡的惆悵和傷感,她明白,他不可能永遠留下來,總有一天他還是會走的,就像當年那樣,所以,她絕對不要再喜歡他一次,因為當他離開時,她的心會碎成片片。
♂♀
「你說什麼?」韓竫驚叫。
羅蘊如用手蓋住她的嘴,「小聲一點。」
「對不起、對不起!」她連忙賠不是,可是轉眼又忘了,揚高聲調問︰「我老哥真的答應和你交往了?他怎麼突然想通了?」
「前天他去公司接我下班,我們談了很多,原來他之所以女朋友一個換一個,是為了要忘掉我,他怕自己不能給我幸福,才故意對我冷淡,我听了高興得哭了,然後——」羅蘊如驀然羞紅了雙頰,「然後他就吻了我。」
韓竫激動地抓住她的手,「恭喜你,蘊如,你終于達成心願了!」
「謝謝,後來阿晉哥他還說……」
「我老哥還說什麼?」
羅蘊如一臉的甜密,「他要我每個星期六、日去住他那里,嘗試一塊生活。」
「他為什麼不回來住,反而要你去住他那里?」她一臉不解。
「阿晉哥說回來住當然可以,只是,我和他從小一塊兒長大,這個地方留有太多童年的同憶,那些回憶雖然美好,卻也是一種無形的障礙,他希望我能把它忘記,就好像我們是一對才剛認識不久的情侶,用男女交往的心態去了解對方。」
「你不覺得這樣很麻煩嗎?」明明都認識二、三十年,還要假裝不認識,換作是她,就作不到。
「不會呀!」羅蘊如柔順地搖頭。
韓竫嘲笑她,「只要我老哥說的話,你什麼時候說不過過?」
「小皒,你不要笑我嘛!我們才不像你和干哥,相處得那麼自然融洽,二十八年如一日。」
「怎麼又扯到我們身上來了?我和他才不像你們想的那樣。」她逃避羅蘊如探究的眼神,「你告訴羅媽媽這件事了嗎?羅爸爸的觀念很保守,他會答應讓你去和我老哥同居嗎?」
羅蘊如嬌嗔,「我們才不是同居呢!」
「反正就是那個意思啦!」她聳著肩說。
「我媽已經知道了,至于我爸那邊,暫時會瞞著他,等過一陣子再說。」
「哦!你們一定是想等生米煮成熟飯後,到時,羅爸爸反對也沒用了,哈哈哈……」韓竫隨即捂住嘴,怕笑得太大聲。
「你笑我!看我的厲害。」她嗔惱的搔韓竫腰側的敏感處。
「啊!」韓竫笑得東倒西歪,實在受不了了,只好抓起枕頭抵抗,只見兩個瘋女人就在床上玩起枕頭仗來。
笑鬧了好一陣子,兩人才倒在床上喘氣。
韓竫看了一下表,「都快十點,我該回去了,祝你這個禮拜跟我老哥過個甜甜蜜蜜的假日。」
「謝謝。」羅蘊如樂意地接受她的祝福。
池蘭森在羅家的客廳和羅任鈞夫婦聊天,見韓竫從房里出來,便起身告辭。
「干爸、干媽,我們要回去了,晚安。」
「羅爸爸、羅媽媽晚安。」韓竫揮一下手,和池蘭森道離開羅家。
才走幾步路,停在自家門口,池蘭森倏地心中的警鈴聲大作,本能的睇向不遠的轉角處,因為出身演藝世家,在父母的光環下長大,他面對媒休記者的機會不勝枚舉,感應非常敏銳,只要有狗衛隊埋伏,他的神經就會緊繃起來。
「你站在外面做什麼?」韓竫不明就里地探出頭問。
「沒什麼。」他跨進門檻、關門,什麼都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