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下去……強下去……」昏暗的燈光里,一位薄紗熱裙的女子正熟稔的舞動她善于表現的肢體語言,惹得全場的男人差點流口水。
這一個月下來,仇瑯艷的精湛表演獲得了滿堂喝彩,收入也在短時間內增加了五倍,但這些還不夠,眼看時間愈緊湊,她愈賣力的跳動著。
她千嬌百媚的形影,如蛇形般的來去自然,光是一個柔媚的甩頭發動作,就換得在場男子們的頻頻呼喊。她是男人的煞星,專擅長挑逗男人的感覺神經,吹彈著他們全身的每一個細胞……
「啪!啪!啪!」掌聲此起彼落,仇瑯艷再次以絕妙的舞姿贏得在場每一位男人的肯定。
「小艷,恭喜你啦,再這樣下去,你母親的醫療費就有著落了。」陳虹玉欣喜若狂的握著仇瑯艷的手,對她日益精湛的舞技感到相當滿意。
「媽桑,謝謝你。」進更衣室換上一套簡單的衣服後,她覺得有些口渴。
「對了,陳董說過十分鐘後來接你。」陳虹玉不忘提醒著。
「知道了。」呼!十分鐘,她還可以放松十分鐘。
一路走著,仇瑯艷開始發覺全身不自在,仿佛被人當成獵物般盯梢,正想拋開心中的疑慮時,冷不防耳邊出現了極附陽剛嗓音的聲波。
「美人,你總是出乎人意料。」梵翔東激起眼中的贊嘆,對仇瑯艷短短一個月來的進步感到佩服不已,她的確是個聰明的女孩。
「是你?你怎麼會在這?」掩不住心中的震驚,仇瑯艷的心跳在短暫的時間里有了微妙的變化。
「來看名‘鴨’有沒有出高徒啊。」梵翔東挑了挑眉,意氣昂揚的盯著她看,也不明白自己神經錯亂的想再看看她是為哪樁。
「有讓你失望嗎?」再次觀察他俊逸的俏容,仇瑯艷發覺站在不同的地點,他給她的感覺有截然不同的兩種面貌。
「我一向相信自己的眼光。」品嘗了口手中的起瓦士,梵翔東發出一貫的自信笑容。
「你該相信的是我的潛力。」仇瑯艷翻了白眼,對他無法無天的自信感到沒轍。「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她隨口問了句。
「我想做的事,沒有什麼難得倒我。」
「你不是搶手的很嗎?他們怎麼肯放人?」難道第一紅牌被刷下來了?
「只要我想走,沒有人攔得住我。」梵翔東還是一如往常的狂傲,話間的目中無人顯而易見。
「你很狂。」仇瑯艷輕斥道。
「我能當它是一種贊美嗎?」他慵懶自得的望著她。
「你絕對是個被女人寵壞的男人。」而且早已寵上天了。
「那麼你是不是也要負些責任呢?」梵翔東宛如幽靈般的懾人眼神,緊追著她的視線不放。
「我不記得我曾寵壞過你啊。」仇瑯艷挑戰著他的攻陷,頭斜向一邊干笑著。
「我能感覺你的眼正在誘惑我……」他邪惡的笑著。
「喔?那是我的錯嘍?」仇瑯艷似笑非笑的反問著他,享受著和他之間的調侃。
很少有男人能和她談上這麼多話,而不讓她反感。
「等一下有空嗎?」梵翔東道出他的來意,他從不做無意義的事,當然,今天他來這不會只單純的想來看看她而已。
「我還有工作。」仇瑯艷的眼神停放在遠方。
「還跳?」他懷疑的問著。
冷不防,一位喝得爛醉如泥的臃腫男子,搭上她顫抖的肩膀。「哈……小親親……你在……這啊……」
「陳董,別這樣。」拉開他的手,仇瑯艷不知為什麼擔心起梵翔東的反應。
「是他?」梵翔東有紳士風度的微笑詢問,其實骨子里恨得牙癢癢的。
「我的工作。」仇瑯艷尷尬的笑了笑,覺得自己的表情一定驢得很。不知他會怎麼看她?
「小親親……跟他?……唆什麼,快替老子暖……床去……」陳通明不耐的再次拉了仇瑯艷的手,打算往外走去。
「放手。」擋在他倆中間,梵翔東臉上還是帶著笑容。
「喂,年輕……人,你搞什麼?先來先上的道理……你不懂嗎……今晚……她是我的人啦,別跟我……搶……」男子氣勢凌人的指著梵翔東的臉訓斥著,話中的得意,讓仇瑯艷感到無地自容。
「你……」梵翔東忽然不知怎麼問下去,不願相信她真的在賣春。
「不用問,你看到的就是事實。」像是例行公事般,仇瑯艷的話里沒有半點溫度。
「喂,你有完……沒完啊……不要打擾我們……快活的時間……」陳通明氣喘如牛的說著,高酒精濃度已慢慢滲入他的五髒六腑。
「不準走!」梵翔東堅硬的態度不容人忽視。
「小子……你存心找碴……」陳通明搖搖晃晃的道,他不準別人搶走手中的玩物。
「別這樣。」仇瑯艷適時的插進他們之間,安撫著梵翔東的氣焰,不明白他的火氣從何而來。
「婊子……閃開……」陳通明一手揮開她瘦弱的身子。
眼看著兩個男人的戰火就要爆發,忽然「砰!」一聲劇響,現場所有人的目光頓時全聚集在怒火強熾的梵翔東身上,而他身旁的男人則應聲而倒。
「誰也不準踫她。」梵翔東神色自若的警告著奄奄一息的陳通明,臉上仍有藏不住的怒潮。
「哎呀,小艷,你在干什麼啊,你有沒有怎麼樣?」陳虹玉小心翼翼的觀察仇瑯艷的身體,生怕她嬌弱的身子會不堪一擊。
「媽桑,我……」仇瑯艷想替梵翔東解釋,卻不知該說些什麼。
「這里的所有損失,我全照付。」梵翔東搶在她之前講話,眼里對她的懷疑仍然不減剛才。
「既然這樣,那好吧,小艷,今晚你就跟這位先生出場吧,這里的事交給我處理,快走吧。」陳虹玉望著地上的陳通明似乎已恢復知覺,就連忙趕著他們,以免再生風波。
「走吧!」仇瑯艷帶領著梵翔東,走出幽暗的小巷口。
「上哪去?」開著勞斯萊斯夜風吹拂著,他的心亂得很。
「晶都大飯店。」
「做啥?」梵翔東懷疑他有沒有听錯。
「你說你要賠償所有損失。」仇瑯艷解釋道,卻說得有些遲疑。
「是沒錯,那又怎樣?」他不解的問。
「所以我的損失你也得賠償。」沉默了會,她還是硬著頭皮說出令她難以啟齒的話。
「什麼意思?」他還是不懂。
「記得我和陳董原本的計劃吧。」這個豬腦袋。
「嗯。」說起這個話題,他莫名的火氣又隱約而升。
「既然你打昏了我的財主,當然,他的義務得由你來履行。」
「你這……不是……」恍然大悟後,梵翔東感到青天霹靂。
「沒錯,這就是我的損失。」仇瑯艷像是在說一件與自己不相關的事,面如寒冰。
時間在剎那停止,誰也沒多說什麼,他們都在想待會即將發生的事。
晶都大飯店
「我只想告訴你,我從不強迫別人做這種事。」梵翔東盡量使自己保持鎮定的說著。他剛才就像著了魂似的,明知道她要他開車來這里的目的,他竟還傻呼呼的照做,現在才說這種話似乎顯得假了點,他對她的,從一開始就沒減過。
「那是我自願的,為了錢嘛……」仇瑯艷自我調侃道,不知不覺一層層?霧籠罩她的眼。
「你很需要用錢?」看著她的背影,他忽然想好好的保護她、呵護她。
「錢嘛,誰會嫌太多。」忍住眼中就快決堤的淚水,仇瑯艷怪自己不該那麼情緒化。
「我相信你不是貪得無饜的女人。」不知為什麼,他就是很相信自己的直覺。
「很多事情不能看表面。」望著皮包里的手機,該是時候了。
「所以我在努力看你的背面。」梵翔東一語雙關,他還是相信她不是這種女人。
「只怕你會大失所望。」拿出皮包里早已放置的小瓶紅酒,仇瑯艷走至床櫃,緩慢如流水般將它倒進晶瑩剔透的杯子里。「你坐著,我先進去洗個澡。」簡單的交代了聲,仇瑯艷自顧自的走進浴室。
拿起手機,仇瑯艷熟練的撥了再熟悉不過的號碼。在浴白里泡了個令人心曠神怡的熱水澡後,換上薄紗睡衣。
「你知道嗎?我不知道要用什麼字眼來形容我現在的心情。」望著如仙子般出浴的仇瑯艷,梵翔東埋藏在的那股熱氣四處流竄。
「那就不用解釋。」陪坐在床邊,仇瑯艷雙手圈住梵翔東的頸項,勾引著他。
「我不想做出讓自己後悔的事。」環著她的腰,他的氣息愈來愈急促。
雖然極力想拉回早被感性戰勝的理性,但她的挑逗讓他無可招架。
「我可以給你時間考慮。」仇瑯艷咯咯的笑著,手指輕柔的在梵翔東胸口繞圈圈,她也在給自己時間考慮。
「你這個魔鬼,這樣教我怎麼思考。」他斥責著,熱切的眼神里全是男人對女人一發不可收拾的愛戀,他著火了。
「是你自己放棄這個機會的,可別怪我。」抬頭望進梵翔東如潭般深邃的眼眸,她發現自己的迷亂不亞于他,急忙躲開他灸熱的火光。
「你這樣不行喔,先引發戰火就別想熄火。」抬起仇瑯艷想躲避的臉,他忘情的擁吻著她誘人攝魂的唇,熾熱的眼神由剎那的猶疑轉為肯定,他要她……
喃喃在耳邊傾訴著萬綣愛戀,他吻著她的眉、她的眼、她白皙潤澤的臉龐,梵翔東在心底渴望的欲念翻涌而出,他要她的全部……
仇瑯艷發覺事情出乎她意料,但她抽不出身,陷于不可自拔的情感交錯里,她的無意識掙扎都只是無謂的抵抗,她深深掉入這個她作繭自縛的陷阱里,但她奮力的仍想抽身。
「等等……等等……」拉回屬于現實的神智,她面紅耳赤的擋住他像是要吞噬她的欲火。
按捺住席卷而至的強大欲念,梵翔東不解的看著她。
「我……我習慣先喝杯酒。」快速的拿了床頭的那兩杯裝著酒液的杯子後,仇瑯艷吶吶的不敢再多看他一眼。
「Cheers。」接過她手中的杯子,他只想盡快的解決翻騰的欲火。
她忽忙的和他喝完了酒,便說︰「我去一下洗手間!」她費了好大個勁才掙月兌出梵翔東強硬的臂彎,急忙躲進浴室安撫復雜的心情。
她撥了一組熟悉的電話,「小妮……進來吧。」她困難的說出這句話。
房門出現了一絲細縫,進來的是一位與仇瑯艷打扮不相上下的女郎,當她發現床上男子的面容後,眼神閃出不解的疑問。
浴室門口接著被打開,仇瑯艷望著小妮貪婪的臉孔,臉色不由得一驚。
「艷姊,這次說不定我可以親自上陣喔。」她眼露愛火的說著,眼楮還不時盯著等會的「愛人」。
「小妮,不要破壞規則。」仇瑯艷不解自己的怒火為何而來,只知道听到小妮那番說法後,感覺很不是滋味。
「艷姊,可是我……」小妮還想多爭取機會,床上躺著的可是可媲美世紀末美男子柏原崇的帥哥啊。
「沒有可是!」仇瑯艷堅決的嗓音,不容她反駁。
床上傳來梵翔東的囈語,「小艷……小艷……你在哪……」
「過去吧,道具記得拿著。」仇瑯艷命令的說著,眼光一點也不敢望向床邊,就怕自己後悔這樁交易。
斜仰在落地窗前,仇瑯艷此次的感覺不如以往,不是厭惡、冷靜、心酸,而是痛苦、煩躁、不安。
當床上傳來陣陣刺耳的叫浪聲,仇瑯艷的心情卻沒有以往的平靜,她盡量將自己的視線看向窗外的夜景,使听覺沉溺于不停來往的車聲,她不能想,也不能思考。
風過雨停,這恍如一世紀的光陰,讓仇瑯艷等待得有如甕中之鱉,床上交纏重疊的人影,再度的挑起仇瑯艷好不容易壓抑的冷靜,起伏的心情久久不停。
「搞定了,艷姊。」小妮意猶未盡的說。床上的帥哥,可真是棒啊!
「這些錢你先拿著吧。」一樣的情景,一樣的劇情,今夜的安排卻格外令人紊亂。
「艷姊,床上的公子哥是哪號人物啊,惹得我心花兒開,真想和他來段真槍實彈呢。」小妮揚了揚鈔票,眷戀的望著早已入睡的一夜人。
「他不適合你。」仇瑯艷直截了當的說,忍住心中的不悅。
「適合,剛才我瞧得一清二楚了,絕對適合。」小妮意有所指的說著,她覺得他們的身體相當契合。
「他是個牛郎,如果你不怕死的話,去女人夢境找他吧。」
「女人夢境?難道不成他就是東哥?」小妮驚訝的問,不敢相信自己的好運。
「你認識他?」看來他的第一紅牌不是干假的,嘖!
「天啊,我簡直不敢相信我和東哥上過床啊,這要說給我那票姊妹听,包準哈死她們了,哈哈……」小妮笑得闔不攏嘴,直夸是天上掉下來的鴻福。
睜開眼的剎那,梵翔東聞到的是一陣陣襲鼻的煙味。
「別抽了。」靜悄悄的靠在仇瑯艷的背後,他一手接過她手中仍泛著白色煙霧的香煙,一手圍繞著她誘人的曲線。對夜半醒來的枕邊人,仍有著久久不退的迷戀。
他還清楚的感覺到,不久前她留在自己體內的余溫,和絲絲撩人動魄的迷魂香,他甚至可以感覺到自己的不滿足。
「你……醒了。」她被他忽然的熱情嚇了一跳。
「很煩嗎?知不知道抽煙對身體不好?」要不夠似的探入她柔細的發絲里,梵翔東眷戀的聞著發香。
「只要能困住我的苦惱,什麼方法我都願意試。」發覺自己內心引起的波波騷動,仇瑯艷的心里頗不是滋味。
在不安的情緒里,她能擁有的,就是香煙麻醉她神經片刻時的清醒。
「會有比這種方式還要好的方法。」他捺不住的吮舌忝著她潔淨的女敕頸。
「是嗎?譬如……」想推開梵翔東在她身後為非作歹的身體,可惜她發出的不是制止聲,而是更引人遐思的輕嗲聲。
「愛情……」轉身面對著嬌羞的人兒,他吻住那片紅唇,感覺就像是在寒冬里被溫暖的送上一件暖和的毛衣般。
愛苗燃燒速度之快,讓仇瑯艷害怕被淹沒。
解開她胸前的第一顆鈕扣,梵翔東眼中的兩族欲火熊熊燃燒,他的男性本能已快超出他能控制的界線了。
「不……行……」匆匆拉回自己的理智推開他,仇瑯艷的心情是復雜的,她害怕事情臨時出了岔,讓她無法掌控後果。
「你……」該死的女人,不知道他忍耐得很痛苦嗎?
「你只有一次機會,很抱歉,這是規矩。」既然不敢玩,那就讓自己好抽身吧。
「是嗎?」梵翔東如鷹般銳利的眼神直盯著她瞧,頓時有些許失望,難道她只是在玩游戲罷了?
「沒事的話,我先走了。」丟下一句話,仇瑯艷拿了皮包就匆匆想轉身離去。
「在趕場嗎?不需要那麼急吧。」不是滋味的想法,在他心底轉了一圈,繞出來的是傷人的冷嘲熱諷。
「是啊,不過,人家說飲水要思源,好歹你也是我的財神爺,如果你真需要人陪的話,我不會計較這幾分鐘的。」仇瑯艷努力展開如天使般的無邪笑容,世故的說著違心之論。
「滾!」一直不敢相信她真的是妓女的梵翔東,在認清了事實後,心口的怒火如同火山般爆發出來。
他這算什麼,嫖妓嗎?shit!
夜深人靜的庭院里,被拉長的身影看來是那麼的脆弱,但是她將永遠喪失被保護的機會。
靜悄悄的走到燈火盡滅的房間里,仇瑯艷蹲坐在床邊望著床上那尊祥和的面容,沒來由的心酸襲上心頭。
「媽,你今天過得好嗎?阿惠又帶你去哪里散步了呢?三餐有沒有記得乖乖吃?今天天氣涼了許多,阿惠有沒有多拿件暖和的衣裳給你披上?媽,你知道嗎?小時候,常看見別人的母親拿衣服給他們穿,但他們卻覺得母親怎麼那麼唆,那時,我就會好怪好怪那些小孩,怪他們不懂母親的用心,難道他們不知道有人可以為他們加一件衣裳、蓋一下被單是一件很美好的事嗎?媽,我知道我的出現造成你的不幸,但如果可以選擇,我真的希望我沒出生,媽你原諒我好不好,我真的不想這樣的。再過一陣子,那筆錢我就籌到了,你高不高興啊?你的腳有機會復原了,你一定又可以像從前一樣活蹦亂跳了,然後,我們可以一起去爬爬山、逛逛街,或者我也可以每天早上陪你去散散步,只要你肯讓我待在你身邊就行了……媽,我真的很需要你啊……你別不理我……媽……」
仇瑯艷哽咽著,她一直在幻想她們的將來,那幅美麗的圖騰從來就沒被遺忘過,她是那麼渴望那一天的來臨,只是她不敢想的是,醫好母親的雙腿後,母親會不會從此就消失在她的生命里?
一想到這,她沮喪的起身,依依不舍的走出房間,沒發現身後一道微弱的視線緩緩的旋視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