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們不曾相遇 之五
作者︰樓雨晴

你知道徐聖文叫我去校門口,是要做什麼嗎?

「今天天氣比較冷,你感冒才剛好,不要又受寒了。」他給我一個保溫瓶,里頭裝滿熱桔茶。

說不出那一刻是什麼感覺,接過保溫瓶時,我的心好酸、好酸。「你——可不可以不要對我這麼好?」

他愣了一下。「為什麼?」

「這樣,我會內疚……我、我……其實……」我幾乎要告訴他,我爽他的約,是為了赴另一個男人的約。

「你是不是,有喜歡的人了?」他代我說出,我最難以啟齒的話,我只能錯愕、意外地仰頭看他。

他目光越過我,定在身後幾秒,又拉回我臉上。「我這樣做,讓你很困擾,是不是?」

「我……」我說不出話來,覺得自己好殘忍,好過分……

「那我知道了。」他點點頭。「我先走了,再見。」

我看著他轉身,騎上機車離去的背影,心里好難受,抱著保溫瓶,好想哭……

「他看起來,很喜歡你。」一雙手,輕輕搭在我肩上,我驚愕,回頭。

他什麼時候到的?

在屏東,只要前面的機車騎士有戴安全帽,警察通常不會為難你。

一路上,我們都很沈默,不做任何交談。我將手放在李柏琛腰側,額頭抵在他背上,情緒很低落。

只要想到徐聖文離去時的樣子,我就覺得……好對不起他,那種虧欠的感覺,像是一塊大石頭,沈沈地壓在胸口。

寧夏說,我一定緩 悔。

靖陽也說,有一天我緩 悔……

會不緩 悔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這一刻我真的很想和他在一起。

「你不後侮?」冷不防冒出一句,令我完全張口結舌。

「……啊?」

「我說,這一攤的可麗餅很好吃哦,你確定不吃?緩 悔哦!」

「……不吃。」找還以為,我不小心說出來,或者心事又被他看穿了……

李柏琛突然放聲大笑。「我確定你真的沒在听我講話了。」

什麼啊?現在是演到哪一段了?我有跟上劇本嗎?

他找到地方停好車,還在笑。

「喂,你笑夠了沒啦!」鐵沙掌往他肩膀招呼過去。

「我剛剛是問你,放棄一個這麼喜歡你的人,不緩 悔嗎?I

我沈默了下。「你又怎麼知道他有多喜歡我?」

他沒回答。

我們在市區逛了一下,沿路吃了些點心,我一直想著寧夏說的話,真的要向他告白嗎?那不是很厚臉皮?而他好像也有心事,各懷心思的我們,比以往更安靜。

這實在不是我的個性,只要沈默持續在空氣中發酵超過十分鐘,我就一定會出現一些搞笑的行止,不論是出於自願或意外,但是今天,我完全提不起勁。

「喂,李什麼或林什麼的,我問你哦。」

「嗯,讓你問。」

「那個啊,就是,你現在還好嗎?」我看他似乎調適得不錯,但很多事不能只看外表,如果他情傷未愈,跟他說這個,好像不太適當。

「還好啊,應該還能吃十個肉圓、一盒煎餃、三顆饅頭外加一杯五百CC的女乃茶吧!」停了下,又補上一句︰「說不定能比你再多吃三顆肉粽,你還要比嗎?」

這渾蛋!我跟他說正經的,他還虧我。

「我是說你女朋友的事!現在提還會不會讓你難過到想自殺?」話一出口,我就暗叫完蛋。這樣講會不會太直了?

他收住笑,不說話地轉身往前走。

完蛋!丙然太直了。

事實證明,他還是很在意,不然不會我一提,他馬上笑容就沒了。

我滿心內疚,追上前想道歉。「喂,李——」接下來,相當「監介」的情況發生了!

我有說過,魔咒是無法用科學解釋的吧?

我有說過,我每到一個陌生地方,十之八九都會到此一跌吧?

我有說過……唉,這還要再說得更清楚嗎?

那我就只能說,最清楚的就是我一急,鞋跟卡到水溝蓋,整個人給它五體投地了啦!嗚嗚!這麼丟臉的事還要我講……

只見他回過頭,張著嘴直瞪著我,像是無法接受他眼楮所看到的。

「你、你——」我很感激他忍住大笑的沖動,真的,我、相、當、感、激!

「有沒有怎樣?」他蹲身扶我起來。

「有,碎得一塌糊涂的自尊算不算?」我近乎自暴自棄地回答。居然讓他看到我最糗的一面,嗚嗚,好想哭……

他緊抿著嘴,似乎忍笑忍得很辛苦。「這該不會又是你逗我笑的方法之一吧?」

「當然不是!」我沒那麼偉大,而且……好痛哦!

他看我五官全皺在一起,就近扶我到一旁的小攤位椅子坐下,蹲在我腳邊,很順口就問︰「左腳?右腳?」

不曉得這算不算職業病?

「右腳。」

他低頭,嘆氣。「你不是說你穿高跟鞋不會跌倒?」

「意外,這次是意外啦!」

「我听你在狡辯!」他拍掉牛仔褲上的髒污,撩高褲管審視狀況。

我听見旁邊女孩小小的聲音說︰「她男朋友好體貼哦!」

男朋友?有這個可能嗎?

把你的心意告訴他,否則你的付出全都不值得了……

寧夏的話像是魔咒,纏繞在我腦海,揮之不去。看著眼前動作溫柔的他,我想,我一定是著魔了,像被催眠般,直覺地——伸手抱住他。

他愣住,我感覺得到他身體僵直的反應。

「我喜歡你。」將臉埋在他肩膀,輕輕地、輕到連我都听不清楚的音量由唇畔飄出。

他完全沒有任何動作,僵在那里,死寂,完完全全地一片死寂。

我是不是——又太直了?

腦袋恢復運作,我開始後悔自己的沖動。

啊我是鬼附身哦?這樣撲向男人,他要是沒嚇破膽,我也實在佩服他的勇氣。

如果他不能接受,那不是連朋友都做不成了嗎?我似乎——把一切都搞砸了。

混亂,要命地混亂。

終於,他有了反應,伸手——將我拉開,然後,沈默地轉身。

就、就這樣?

我眼地瞪著他離去的背影,回不過神來。

他、他、他——就這樣轉身走掉,丟下我一個人?

他就算不喜歡我,可以說一聲啊,我又不會死皮賴臉地纏著他!他有必要嚇得拔腿就跑,避之唯恐不及嗎?

還是……我就這麼讓他討厭?

我不想哭的,可是……好委屈,那種感覺,比被當面拒絕更難堪,水氣飽滿了眼眶,懸不住地往下掉。

「你在哭什麼啊!」

淚水懸在眼眶忘記往下掉,我愣愣地抬頭,他正凝視著我,表情似乎有些無太不。

「你、你——」他不是閃人了?裝肖維哦?

「腳給我。」他蹲,將剛買來的冰塊用毛巾包住,敷在我瘀血的膝蓋上。

「剛跌倒的前三天,要用冰敷,不可以推揉;三天後改用熱敷,以你自己可以接受的力道推散瘀血。」

……果然是職業病。

還是,他在企圖轉移話題,用比較不讓我難堪的方式委婉拒絕?

我假裝什麼都沒發生,順著他的話題問︰「為什麼前三天不能推揉?」

「瘀血就代表里頭微血管破裂,你覺得可以再摧殘它嗎?所以前三天的冰敖是讓微血管收縮。人家不是說久病成良醫嗎?你那麼容易跌倒,怎麼這點基本常識都沒有?」

「我理它咧,反正腳伸出去,就有人會幫我弄好。」

他嘆了口氣。「你那麼迷糊,即使男朋友再厲害,也保不了你這雙腳啊!」

我呼吸一頓。他——這話沒別的意思吧?

他停下動作,朝我伸出手。「手機借我。」

我迷迷糊糊地翻找出手機,才後知後覺地問︰「要干麼?」

他在手機上按了幾下,還給我。「這個手機號碼我會二十四小時開機,不論何時你都能找到我。」

「呃?」我瞪著電話簿多出的那組號碼,腦袋打了個結。這是拒絕人會有的舉動嗎?

他等我接下手機,才又慢慢接續︰「其實,我前幾天打過電話給你。」

「咦?什麼時候?」我怎麼一點都不知道?

「就是你生病那幾天。」他詳加補充。「是你室友接的。所以我其實知道,你在陪我吹了一夜冷風後的隔天發高燒,她們很急,查找你的手機,上面居然沒有我的號碼,才會找你學長求救。

「對不起,我沒想那麼多,我習慣封鎖手機號碼,你的資料,我隨時都能在診所里查到,卻沒顧慮到你的狀況。在我需要你時,你隨時都在,可是在你因為我的緣故而發高燒時,卻聯絡不到我。我被她罵得很慘,事實上,我也的確該罵。」

「你不要這樣說啦,我又沒有怪你——」

「听我說完。」他伸手阻止。「所以剛剛你問我,怎麼知道他有多喜歡你?依照你室友所說,我感覺得出來。我沒有把握做到像他對你那樣的全心全意,你室友說的那些話,措詞雖然不太中听,但卻是事實。」

那所以呢?他說這些話到底是什麼意思?我還是搞不懂。

「我無法否認,一直到現在,我心里還是有她的影子。七年,太多共同制造的回憶,不是那麼輕易說忘就能忘掉的。我一直以為,短時間內我沒辦法輕易地投入另一段感情中,但是,在每一個難熬的時刻你總是適時地闖入,你的陪伴、你的笑語,填補那塊荒涼的角落,我必須承認,分手後,心里那塊釋出的空間里,確實有你的存在,在我還沒做好再次戀愛的準備前。我的步調,可能會比較慢,你要等等我。」

所以,他的意思、他的意思是……

這不會又是我發花痴,會錯意吧?

他瞄了眼我背包里的保溫瓶。「熱桔茶,我也會做,但是你得告訴我,蜂蜜要加多甜。」

「半糖。」我依習慣,本能回答。

「好,那這樣我知道了。」

他將殘余的冰塊丟進垃圾桶,回過頭來拉我,沿途又買了一盒章魚小丸子,我听見他交代老板不要加芥末,女朋友感冒喉嚨在痛。

他付了錢,邊吃邊喂我,這樣——真的很像男女朋友會做的事。

「所以、所以就是說……我們在交往嗎?」我小心翼翼求證。

「你反應未免太慢了吧?」他那副被打敗的一零一號表情又出現了。「沈小姐,你上輩子是恐龍嗎?那種踩了它一腳,三天後才感覺得到痛,傳導神經慢人家好幾拍的生物?」

「可是……」他又沒有說清楚,我哪敢自作多情?

「好了,現在我相信你步調也不可能比我快到哪里去了。」他嘆氣,塞了顆章魚小丸子進我嘴里,堵住我的話。「比起你那位學長的全心全意,我的付出,目前來講可能會不太夠,但誠意絕對是有的。所以我才問你,做下這樣的選擇,緩 悔嗎?」

「不是可麗餅哦?」我一直以為是耶……

他動了動嘴,我猜,那應該是在考量要哭還是笑。「你要這樣講也行啦,那攤餅皮香脆又好吃的可麗餅一旦走過頭就不能再回來買了,你確定不吃?」

我瞥了眼他手中的船型紙盒。「沒關系,章魚小丸子也很好吃,我食量不大。」

他望著我,笑了。「那就走吧!」

我快步追上,拉住他的衣袖,他反掌握住我,我接過竹簽,戳了顆小丸子喂他。

「對了,你剛剛說,你打電話給我被罵,我室友到底跟你講了什麼?」什麼話不中听,卻很有道理。

他表情突然變得很怪異。「你確定你要听?一字不改?」

「說啊!」

「她說,你是很單純的女孩子,在看待感情上也是,只知道傻氣地付出,不會去要求什麼。純淨真誠的心,值得被用最純淨真誠的感情來對待。」

「嗯。」我點頭,很久沒被夸獎了,她們還算有良心。

他斜瞄我一眼。「你還真敢點頭。」停了一下——「她還說,如果我沒打算要真心對待你,就不要佔著茅坑不拉屎,讓想拉的人去拉個痛快。」

入口的章魚碎屑把我嗆了一下。

「茅、茅坑?」我只是——茅坑?

「你除了茅坑,還有更具價值的比喻嗎?」

哇靠!我一舉就要往他臉上揮——

「喂,這可不是我說的,我的反應也跟你一樣,被口水嗆了好幾下。」

張寧夏!這麼沒水準的話,一定是張寧夏講的,毫無疑問!

我羞愧欲死,完全不想承認那個人是我室友。

我要搬出宿舍,下學期我一定要換室友——

我戀愛了。

原來,所謂的戀愛,就是他會每天晚上給我一通電話;沒排班的時候,會過來接我一起吃飯,休假時所有的時間都留給我,偶爾在我又被某個變態老頭腦細胞時,簡訊傳來幾個笑話逗我開心。

有時,他電話打來我在洗澡,叫靖陽幫我把手機傳進浴室,他會思索一下——

「嗯,先讓我想像一下那個香艷的畫面,過過乾癮也好。」

有時,我剛好在讀書,會順便問他︰「那個T、h、e空格o、f、f、i、c、e空格f、u、r、n、i、t、u、r、e再空格h、a、s又空格a——媽的,那麼多空格——」

他在另一頭笑到不行。「拜托,你的英文也太破了吧?」

「你管我!到底怎麼翻譯啦!」

還有更多時候,是在夜深人靜,入睡前道晚安,說說今天發生的事。

我告訴他︰「又沒什麼重要的事,你每天這樣打,手機費很貴耶。」

一旁的張寧夏小姐听到,由床上跌到地下爬不起來。

他嘆氣。「沈小姐,你一定要那麼實際嗎?」

本來就是啊!學商的嘛,會先從經濟層面分析。「等你收到帳單,就會感謝我的實際了。」

「……」靜默了下。「你把我的浪漫細胞謀殺光了。不過我今天剛好真的有事——這樣沈小姐可以恩準我打這通電話了嗎?」

「什麼事?」

「明天診所同事約在好樂迪聚餐,你要不要一起來?」

「我?」驚愕。「這樣不太好吧,你們聚餐,我去會不會怪怪的……」

「我帶女朋友去,哪里怪了?」

不經意的一句話,他順口說出,我听在耳中,直暖進了心坎底。

他說,他不能保證像徐聖文那樣全心全意地對待我,可是,他讓我走進他的生活圈中,將我介紹給身邊每一個親友同事認識……對我來說,這就已經是全心全意了。

雖然,每次想起徐聖文,心里還是免不了一陣愧疚。

他後來告訴我,欠他的那頓飯不必刻意記著,等我哪天真的「有空」了再說。

我明白,他所謂的「有空」,指的其實不是時間上的空閑,而是心靈上的空間。

我只能沈默,因為我很清楚,他不會是我心靈空間的那個人。

我們約好六點整,他來校門口接我。

我還特地蹺掉最後一節課,回宿舍洗澡,挑了件百年難得穿一次的牛仔短裙,拜托靖陽幫我化上最美的妝——對不起,我得羞愧地承認,我化妝技巧相當差,粉底老是抹不均勻,緊張時拿眉筆的手還會抖。我可不想畫出兩只毛毛蟲。

六點十分,我難得遲到了一下,來到校門口時,他看到我,表情有些驚訝,但沒說什麼,月兌下外套讓側坐的我遮在大腿上。

我們在六點四十分時到達,他看了下訪客留言,找到包廂,不少人已經在座。

本來我以為我會很尷尬,但是我擔心的狀況並沒有發生,他的同事們都很能瘋,偶爾也會調侃一下我們,他只是面帶微笑,摟了摟我的肩。

這里有些人,其實我都滿熟的了,像那個助理小姐和掛號小姐還虧我說︰「好哇,原來你一開始就居心不良,難怪每次看診都堅持點名要李柏琛,等再久都沒關系。」

「對呀,我還笨笨地把情報貢獻給情敵,枉費近水樓台,手腳沒人家俐落,什麼月都沒撈到。」

我被她們一人一句,虧得無地自容。

「是嗎?你真的一開始就居心不良?」他附在我頸邊,小小聲咬耳朵。

我捏了下他腰側。「你找死啊!」

他低低地笑。螢幕跳換,他接過麥克風,專注的側臉好帥,我幾乎看呆了,這才發現,他唱歌居然那麼好听,柔柔的、沈沈的嗓音,讓我听到入神。

「哇,原來李柏琛那麼浪漫,他在對你唱情歌耶。」助理小姐手肘頂了頂我。

這首歌,是唱給我听的嗎?

我在大雨剛停的夜晚一個人游蕩經過一個又一個櫥窗只想等天亮

面對就要失去的愛情有一點釋懷有一點旁徨最怕的其實是孤單

你像一個小小的大陽有一種溫暖總是讓我將要冰冷的心有地方取暖

我定多麼習慣的向你要一點友善和許多依賴修補我脆弱的情感

你總是微笑如畫總是看我沈醉和絕望

我卻遲遲都沒有發現真愛原來在身旁

你應該被呵護被珍惜被認真被深愛被捧在手掌心上

像一艘從來都不曾靠岸的船終於有了你的港彎

你應該更自私包貪心包堅持包明白將我的心全部霸佔

你給我從來不奢望回報的愛讓我好好的對待……

「安可、安可!」他一唱完,立刻博得滿堂彩。「干得好啊,阿琛,你是我們的偶像!」

「女主角、女主角!快發表—下感言。」

麥克風被強迫塞到我手上,我無厘頭亂蓋一通。「哦。首先,我要感謝風調雨順,國泰民安,五谷豐收,六畜興旺。再來,我要感謝我的父母……」

「ㄘˊㄟ∼∼」噓聲四起。

好吧,我承認我確實太ㄍㄧㄥ了,要我當眾示愛,打死也做不到。

氣氛持續熱絡,他在中場時,就說我明天有課,要早點送我回去,藉機拉著我開溜了。

「我明明第三節才有課啊……」宿舍門禁也還早。

「一堆人吵死了,我們自己去喝咖啡。」

厚,原來這個人……真賊!

他牽著我的手,悠閑地散步找咖啡店。

「喂,那個……李……呃……還是林……」我要白目地停頓了下。

「李。」他好笑地接下去。「你為什麼那麼堅持要我姓林呢?」

「記不住咩!」

他搖搖頭,一副被我打敗的表情。「你連男朋友的姓都記不住,會被笑的。柏琛還是琛,你自己選一個。」

「不要,好噁心。」

「你的意思是,我這樣喊你,很——噁——心?」他目露凶光,魔掌朝我伸來,作勢要劫財劫色。

「哇——你不要過來——」我尖叫,笑著閃躲,被他逮住。

「柏、琛——來,乖乖的,喊一遍給我听。」他輕聲誘哄。

「不要。」

「不、要?」他上下其手,呵得我好癢,拚命閃躲,無力地笑倒在他懷里。

他圈緊我的腰,表情突然認真起來。「從沒看過你化妝、穿短裙。靜,你今天好漂亮。」

呵出的熱氣輕灑在我耳邊、頸際,癢癢地、麻麻的感覺,令我幾乎站不住腳。

他輕輕地、輕輕地,踫了下我的唇,沒有更深入,就只是淺淺地輕吮,然後,離開。光是這樣,我就已經緊張到快休克了。

這是我們之間的第一個吻,沒有更多的激情,有的只是無限溫柔。

許久、許久過後,我才想起——

「喂,你那首歌,真的是唱給我听的哦?」我甩甩他的手,笑意甜甜。

「恐龍小姐,你可以再更遲鈍一點沒關系。」

「問問而已嘛,那麼凶。」低噥了聲,旋即又笑笑地撒嬌。「你唱歌好好听哦,下次要再唱給我听哦,好不好?」

「好。」

「我們要一直、一直在一起哦!」

「好。」

「我肚子餓了,要吃章魚小丸子。剛剛在裝淑女,沒吃到什麼。」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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