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醉得睡著的任凌霄扶上床休息後,湘湘又回到房里黯然地掉淚。
由任凌霄的醉話听來,他不是對她一點感覺也沒有,他只是被責任綁住了,其實在他的心底,她還是有著很大的分量。
「再哭下去也不是辦法。」湘湘在呆坐了許久後用力擦干眼淚,「我還是向穹蒼哥哥求救好了。」
她自行李里取出紙筆,同任穹蒼報告她目前的困境後,再將隨身攜帶的信鴿籠里的信鴿拿出來,在將信箋系上後,開窗放它遠去。
完成了求救手續後,無事可做又因心事重重而睡不著的湘湘,也學起隔壁的任凌霄借酒澆愁。
「膽小表……」湘湘打著酒嗝一個人自言自語,「愛就愛、不愛就不愛,哪有那麼多的藉口?」
她扔下又被喝光的空酒壇,伸手去拿另一壇山賊們免費贈送的美酒。
「你可以變老,我為什麼就不能長大?」她一鼓作氣地喝下一大抔酒後,氣呼呼地指著窗口大叫,「你是個自私自利的老男人!」
「老男人?」在湘湘手指的正前方,正好有個看起來有點老的男人準備攀窗而入,听見湘湘的話,他有些怔愣的應了一听。
湘湘揉揉醉眼,發現還真的有個老男人半趴半掛在她的窗邊。
「女的?」又有一個人冒出來,也趴掛在窗口訝異地盯著湘湘直瞧。
另一座山頭的山賊首領一拳重重地敲在小苞班的頭上,「你不是打探清楚了嗎?怎麼會是個女人?」
「我也很懷疑這里為什麼有個美女而不是個俊男啊。」小苞班哀哀慘叫。
「請問……」湘湘腳步有些踉蹌地走至窗邊,對他們瞇細了美眸,「我是女人有什麼不對?」
「當然不對,我們要找的是個男的!」他們千辛萬苦地爬上這座高聳的山寨,就是為了見那個男人一面。
小苞班忙著提醒他,「大哥,不能那麼大聲,不然會打草驚蛇。」
「也對。」山賊首領點點頭,又轉過頭笑咪咪地要求著湘湘,「小泵娘,妳就當作沒看過我們好不好?」
「好。」反正這里又不是她家,他們愛爬誰的窗戶都跟她沒關系。
山賊首領才準備再往隔壁的窗戶攀去,冷不防地腳下一滑。
「大哥!」小苞班及時拉住險些失足的大哥。
「陌生叔叔,你這樣子很危險,這個動作對你來說太高難度了。」湘湘靠在窗邊好心地提醒這個輕功看起來比她還爛的老男人。
山賊首領咬著牙搖搖晃晃地硬撐,「沒、沒關系……我只是有一點沒力氣而已……」
「你們是來找人的?」喝了不少酒的湘湘很有心情跟他們聊天。
「對……」山賊首領很可恥地伸出手向她求救,「小泵娘,可以請妳拉我一把嗎?」
湘湘覺得大半夜的沒事做,能和人聊聊打發時間也不錯,于是她干脆把那兩個輕功都很爛的男人拉進來,讓他們靠著牆角休息。
「你們找錯人了?」她彎子,蹲在氣喘吁吁的老男人面前問。
「都是你……」山賊首領累得沒力再揍小苞班,只能喘著氣瞪他,「你那是什麼爛情報?」
小苞班也累得說不出話來,拉下了頭上的汗巾頻頻拭汗。
「你們的打扮好象樓下的那些人。」湘湘總覺得他們的打扮好眼熟,「你們該不會也是山賊吧?」
「對,我們是另一座山頭的山賊──」小苞班誠實地答道,馬上被山賊首領捂住嘴。
「笨蛋!誰叫你把我們的底抖出來的?」他第一天出來混的啊?
小苞班很無辜地眨著眼,「因為這個美姑娘不像壞人啊。」要不是有她幫忙,他們可能早就摔死了。
「答對了,這個美姑娘不是壞人。」湘湘開懷她笑著,「要不要過來坐坐?剛才你們掛在窗邊一定很累了,年紀大了就不要做那種危險動作。」
望著她甜美的笑容,在場的兩個男人心都被勾走了。
「小泵娘,妳不害怕嗎?我們是山賊耶。」山賊首領甩甩頭,反過頭來擔憂起這個美麗小泵娘的安危。
湘湘坐在桌邊親切地招他們過來,「這里的山賊夠多了,不差你們幾個。」
色不迷人人自迷,立刻有兩個被迷惑的男人飄飄然地照她的話坐在她的身邊。
「你們原本要找的人是誰?」湘湖邊幫他們倒酒邊間。
「任凌霄。」
湘湘秀眉微挑,「找他有什麼事?」她都不知道大師兄交了這麼多做山賊的朋友。
「小泵娘不要知道那麼多,妳只要告訴我們他人在哪?」山賊首領愛憐地看著她,並不想讓她這種看來天真爛漫的小泵娘涉入太多。
「隔壁。」她伸手指向身後,「他喝醉了。」
小苞班興奮地搓著兩掌,「喝醉了倒好,這正是個下手的好時機。」真是來得早不如來得巧。
湘湘一點也不看好他們,「我不知道你在打什麼算盤,不過我要告訴你,凌霄哥哥對刀刃的聲音很敏感,即使他醉了,他還是能用一只手指就打發你們。不怕死的話,你們就去吧。」
「他的武功那麼高強,我們才不敢找他打架。」山賊首領和小苞班都急急忙忙地搖著頭。
「要不然你們找他做什麼?」半夜三更的來找大師兄,既不想殺他又不想找他打架,難道他們是來找他聊天不成?
「我們只是……」山賊首領有點羞愧地垂下頭,「只是想找他談判。」
「談判?」還真的是來找大師兄聊天的。
「我們听說任凌霄今天來到這里,所以特地來找他的。」小苞班心境慘然地接話。
山賊首領捧著心口大聲悲訴︰「他幫助這里的山賊就是和我們過不去,存心斷了我們的生計,再不來找他談談的話,我們這一票兄弟就不用過日子了!」
忽然間,一道咕嚕咕嚕的聲音清楚又大聲地響起,令出賊首領漲紅了一張臉,也令湘湘和小苞班同時看向他的肚皮。
「那是什麼聲音?」湘湘問。
「大哥,餓了就不要喊得太用力,那樣子會更餓。」小苞班悄悄地挨在他的耳邊進諫言。
「你為什麼不早點提醒我?」羞愧得想找個地洞埋起來的山賊首領忿忿地瞪他一眼。
「我也是餓得沒力氣提醒你啊。」小苞班也捧著快餓扁的肚皮哀哀慘叫。
「大叔……」湘湘臉上掛著尷尬的笑容,「你們是餓了多久?」居然有這種快餓死的山賊,她現在終于明白大師兄會出手救這邊山賊的原因了。
山賊首領嗚咽地說︰「從任凌霄把名號借給這邊的山賊後,我們就一直在挨餓了……」
「要不要先吃點東西?」湘湘好心地將晚飯後的點心推到他們面前。
「姑娘,妳的心地真好……」小苞班狼吞虎咽地把眼前能吃的東西全都塞進嘴里,一邊含糊不清地向她道謝。
「也只有我會可憐你們了。」湘湘很同情他們的遭遇,「因為你們找我大師兄談是沒用的,他這個人很講原則,若是幫了一邊就不會再幫另一邊。」
山賊首領訝異地張大了嘴,「任凌霄是妳的大師兄?」
「嗯。」想起任凌霄,湘湘又顯得悶悶不樂的。
「既然不能找他談判又沒本錢跟他動武,那我們該怎麼辦?」山賊首領絕望地趴在桌上,認為他們今天是白跑一趟了。
湘湘一手撐著芳頰,想著隔壁的那個醉男人以及眼前的這兩個餓男人,想著想著,一抹笑意便偷偷溜出她的嘴角。
依目前她和任凌霄的困境來看,她非常有必要設法打破僵局。就算任凌霄愛死鑽牛角尖,她也沒有必要在這個時候就放棄,她這位愚公可不能在還沒把山移走之前就打退堂鼓。
「想听听我的建議嗎?」地含笑地拍拍沮喪的山賊首領。
「請說。」只要能夠讓他們不再挨餓,什麼餿主意都行。
湘湘兩手環著胸,「綁架我。」只要下了這帖猛藥,她就不信還打不通任凌霄的死腦筋。
「綁妳?」他們兩個齊聲大叫。
湘湘忙著捂住他們的嘴,並且細聲地在他們耳邊分析,「我是他的小師妹,拿我來威脅他一定會有用的。除了我之外,誰也無法打動我大師兄,你們沒有更好的選擇。」
「真的嗎?」他們狐疑地看著她的笑臉。
「效果好不好,你們可以綁綁看啊。」湘湘巴不得他們趕快將她帶走,那她就可以看到任凌霄會有什麼反應了。
「不要說綁啦,這樣子我們好象壞人似的。」雖然很同意她的做法,但山賊首領對綁架這麼一位俏生生的姑娘,心底還是很過意不去。
湘湘見狀,又給了他一個有勇氣下手的借口,「那麼就當我接受你們的邀請,跟你們出去走走。你們可以請我跟你們一塊兒回山寨里喝幾抔嗎?」
小苞班聞言皺緊了眉心,「我們最近都沒有收入,不要說想買醉,就連想吃頓飯都很困難。」
「想買醉和吃飯都不是問題。」湘湘笑咪咪地伸手指向屋角,「麻煩你們把那些東西跟我一塊兒帶走。」
「這些是什麼?」小苞班照她吩咐拿來了東西後,對著兩個沉甸甸的包袱納悶不已。
「銀兩和食物。」湘湘打算花光任凌霄所有的財產。
「姑娘,天底下再也找不到妳這種好心人了……」他們兩個感動得直拉著她的手哭泣。
「不必謝我的好心,我還很感激你們肯綁我呢。」要不是有他們的出現,她還真沒辦法打破她和任凌霄目前的僵局,也不知該拿那個把責任擺第一、愛情擺第二的男人怎麼辦。
「啊?」
「走吧。」湘湘比他們還積極地執行綁票計畫,順手拉起他們兩個人後,又去搬來了數壇美酒準備帶著上路,「不要浪費了這些美酒,我們換個山寨繼續喝。」
※※※
天才剛亮,宿醉醒來的任凌霄整頓好心情後,立刻準備將湘湘送回閑雲居。
在敲了許久的門也不見她的響應後,任凌霄試著推開房門,卻發覺客房的門是鎖著的,于是他又在外頭敲了好一陣子,依然沒見她來開門。他終于感到事情有點不對勁,一腳踹開了門之後,赫然發現客房里的窗子迎風開合著,房內的行李和財產被搜刮一空,而他親愛的小師妹早已經不知所蹤了。
任凌霄唯一的反應,是差點把這座山寨拆了。
「任大俠,手下留情啊!」眼看任凌霄就快拆光全部的房間,所有的山賊忍不住苦苦地請求。
「她在哪里?」彷佛體內的酒精仍在發酵似的,任凌霄一掌擊碎了門扇之後,眼底泛著血絲狠瞪身後的人。
「等等,任大俠……」見他又走向下一個房間,帶頭大哥忙著去阻止他的暴行。
禁不住綿厚掌勁的門扉,在依然找不到人的任凌霄手起手落間,碎成片片木屑在空氣間飛蕩。
山賊們終于知道任凌霄為什麼有資格在江湖上呼風喚雨,也紛紛開始憂心若任凌霄失去理智殺起人來的話,他們可能會被宰得連骨頭都拼湊不全。
「她人到底在哪里?」踩著又急又怒的步伐,任凌霄像個劊子手似地逼近他們,要他們交出他遺失的那塊心頭肉。
帶頭大哥被他嚇得面無血色,「我們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任凌霄窮凶惡極地扯緊他的衣領,「昨晚她人還好好的在這里,為什麼今早她就不見人影?」
「你……你也看見了,班姑娘是在她房里失蹤的,你也知道她的窗口是開著的。」帶頭大哥囁嚅地指出事實。他也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啊,他只知道一早醒來就不見了一個班姑娘。
任凌霄放聲大吼︰「湘湘的輕功不好,她不會從窗口跳出去,一定是你們把她給藏起來了!」
帶頭大哥委屈萬分,「我……我們為什麼要藏班姑娘?」
「見色起心。」任凌霄陰寒地使勁掐緊他的頸項,「你們每個人都想將她佔為己有!」所有的人,都是想染指湘湘的人,都是……他埋在心底不肯說出口的情敵。
「冤枉啊,我們就算向天借膽也不敢哪!」那位姑娘再怎麼美,他們也不敢打她的主意,要不然他們早就死無全尸了。
「再不把她交出來,我會拆了你們的山寨,砍了你們的人頭!」任凌霄扔開他,直盯著他們每一個人警告。
「冷靜點、冷靜點……」帶頭大哥趕忙安撫他的火氣。
「冷靜?」他瞇眼冷問。
「任……任大俠?」帶頭大哥發現自己好象又說錯了話。
任凌霄的情緒整個爆發,「湘湘是個天真的女孩,她對任何人都沒有防備心,她的心腸比誰都軟,比誰都善良。她連武功都學不好,根本沒有防身的能力,現在她從我的手上弄丟了,你要我怎麼冷靜?!」
老天爺,她千萬不要發生任何事……
湘湘就像是張白紙,雖然她常搞些意外也常捅樓子,但那都是她的無心之過。自小她就被他保護得好好的,對于人世的險惡她什麼也不懂,這樣一個不明白這紛擾黑暗世界的小女圭女圭,在沒有他陪伴在身側保護時,她會不會害怕得哭泣,誰又知道她遇上了什麼?
「也許……班姑娘只是想出去走走也說不定,你千萬不要太緊張。」帶頭大哥幾乎看見任凌霄的眼底冒出火花了,他陪著笑臉,試著鎖住這只快抓狂的獅子。
「她最愛賴著我了,她不會離開我!」無論他到哪里湘湘都要跟著,向來只有他撇下她而不是她不告而別,她那麼愛纏著他,她不可能會走。
另一名山賊冷不防地插進一句話,「但房里房外都沒有被破壞的痕跡,看樣子是班姑娘自己離開的。」
「自己離開?」任凌霄木然地問,暴怒的情緒頓時沉澱了下來。
「對啊,她也許帶著行李就自己上路了。」其它的山賊們也紛紛點頭表示同意。
某個悠遠的回聲破空而來,將任凌霄迷亂的神智打醒,一種失去的感覺像病菌般在他體內蔓延,一口一口地吞噬掉他所有的心防。
別讓我失去勇氣,別讓我失去堅守了那麼久的愛情……
他記得昨夜在瀕醉之際,她似乎曾在他的耳邊這麼說著,那時的他逃躲地不去聆听,也不去看她傷心的表情,他只記得她淚珠串串地哀求著他,對他說了許多話,許多令他既快樂又痛苦的話。
「她不會……」他喃喃地說著,不願置信地搖首,「不會的,她不會失去勇氣不再愛我……」
「勇氣?」在一片嘈雜聲中,帶頭大哥小心翼翼地看著他惶然若失的表情。
任凌霄頹然坐下,「難道……我真傷她那麼深?」
「你們還愣著做什麼?快點去幫忙找啊!」一群山賊們吵出了辦法後,其中某個人這麼喊著。
「任大俠,我們一定會把班姑娘找回來的,你先放寬心在這兒等著,不會有事的。」帶頭大哥坐在他的身邊安慰他,對他臉上那種失了心似的表情感到心酸酸的。
「對啊,班姑娘吉人天相,一定不會有事的。」其它人也一起勸著。
沉默了許久後,任凌霄將臉埋在雙掌里,發出了他心底最深的呼喚。
「還給我。」
不管她是女人還是女孩,不管她到底是他的誰,他只要他的湘湘回到他的身邊來,他不要什麼嫻良德淑的女子,他要的,只是耶召喚作湘湘的女子。
她是他一手養大的孩子也好,是他的責任也罷,他只知道如果沒有她那美麗的笑靨陪伴著他,他會心慌得找不到靜下來的法子,如果沒有她天天纏在他的身旁,他會不知道還有誰能把他視為如此重要、如此倚賴著他,他會不知道,他胸中滿滿的情意還能夠給誰。
「任大俠?」
他痛苦地低喃︰「把她還給我……」
為什麼他從不知湘湘對他如此重要?昨晚喝的那些醒霧酒,也許是真正發揮了作用,他這才猛然警覺到,他的人生、他曾走過的每一步、他的心,全都是圍繞著她前行,她在他心底的重量,深刻得連他也無法察覺,她早就深入他的骨髓、浸透他的血脈,他的一切都是為了她。
失去的痛苦,原來是如此地令人疼痛難當。他這才明白他早就徹底被她的固執擊垮,把心揪得一敗涂地。
「任大俠……」大恩人這麼消沉難過,令其它的山賊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我想……」帶頭大哥撫著下巴,「我可能知道是誰綁走了班姑娘。」
任凌霄猛然抬起頭,「誰?」
「大概是……另外一座山寨的人馬。」應該是那一票搶生意搶輸的人,在輸不起也餓不起之後所做的好事。
「另一座山寨?」任凌霄也想起他們曾說過這里還有另一批山城。
「一定是我們對面的鄰居。」帶頭大哥愈想愈篤定,「他們很可能綁架了班姑娘。」之前他們餓得淒淒慘慘的時候,也曾經對隔壁的鄰居做過這種事。
「他們為什麼要綁走湘湘?」這些山賊之間的恩怨,為什麼會牽扯到湘湘身上?
「這個……」說起這點,帶頭大哥就覺得有點對不起任凌霄。
一個山賊說出揣測,「我听說他們最近日子難挨得很,也許是看班姑娘生得美,想將她賣了換錢也說不定。」
另一個山賊卻有不同的想法,「也有可能是他們知道班姑娘是你的小師妹,所以想藉此報復你幫助我們這座山寨。」
「他們可能會對班姑娘嚴刑拷打,好好地折磨她一頓,班姑娘現在可能已經體無完膚了。」有人開始想象湘湘可能遭受到的待遇,完全沒注意到一旁的任凌霄臉色已漸漸發自。
「他們又不一定會折磨她。班姑娘很美的,我听說隔壁山寨的首領還缺個山寨夫人,不知道她會不會被擄去當押寨夫人?」帶頭大哥還想至最壞處,令任凌霄慌亂不已的心瞬時跳得更快。
「湘湘──」任凌霄無法再听下去,匆匆地撇下他們直往外頭飛奔。
「大哥,班姑娘真的是任大俠的夫人?」任凌霄在眨眼間就跑得不見人影,某個山賊愣愣地推著也看呆了的帶頭大哥。
「看任大俠這個樣子,很可能是……」
※※※
誰規定被綁票的人就一定要哭泣、要害怕?
與夜半那兩名山賊一拍即合的湘湘,在攀窗偷溜後,不但在另一座山寨玩到樂不思蜀,還忘了有個人會擔心。
當任凌霄一腳踹破山寨大門時,赫然發現他親愛的小師妹正在喝酒嗑瓜子,沒被苦毒、沒被欺負、沒被賣掉,小臉上非但找不出一滴清淚,反而還笑吟吟的在听人家說笑話。
「湘湘……」站在大門前的任凌霄開口輕喚,猶不太置信她能完好如初。
大門莫名其妙地被人踹毀之後,原本在里頭陪著湘湘暢飲兼訴苦的山賊們,皆愣愣地看著門前那個一臉殺氣的不速之客。
「班姑娘。」山賊首領怕怕地推著湘湘,「這……這個人是誰?」一腳就能踹壞百來斤重的山寨大門,這個人一定不是普通人。
湘湘沒料到任凌霄能那麼快地找來,也對他臉上那種復雜的神情感到有點驚訝。他看起來有些焦急、有些驚慌、有些欣喜……有些安心。
也許她只躲了他一晚不夠,所以他才能在短短的時間內找到她並且感到安心。只把他嚇這麼一點時間哪夠,他必須賠償她等待、難過了許多年的心。
她冷淡地別開臉蛋,不理會任凌霄。
「我不認識他。」不好好回敬他一下,她就不叫班湘湘。
「老大。」認出人來的小苞班,在山賊首領的耳邊報告,「他就是任凌霄。」
「任凌霄?」山賊首領馬上被嚇得六神無主。
湘湘的平安無事雖然讓任凌霄的心中放下一塊大石,但他依舊無法原諒那些膽敢自他身邊將她搶走的人。
他越過破碎的大門走了進來,一雙銳眼來來回回地看著室內所有的男人,打算從里頭找到害他差點就發狂的人。
他的音調降至了冰點,「是你們將她綁來這?」
「綁?」山賊首領害怕地躲在湘湘背後,「我們只是請她來而已啊。」
任凌霄怔了怔,「請?」
「是她自願跟我們來的,我們什麼事都沒做。」山賊首領忙指著前頭出主意的湘湘。
原來……又是她在激他?
很快就明白自己又上當的任凌霄,氣她也不是,不氣她也不是,只能承認她這次真是把他激過頭了,不過……卻也把他的心鎖給激開了。
任凌霄緩和了語氣,朝湘湘伸出手,「我們回去。」
「不要。」湘湘絲毫不領情,打算跟他在人前攤牌並且跟他嘔到底。
「湘湘……」對自己的感情頓悟得有點晚的任凌霄,不禁有些害怕她真的打算要放棄她的情。
板著臉拒絕的人變成了湘湘,「你去背一輩子的責任好了,我不會再死纏著你這個老男人。」
任凌霄怔愕地問︰「老男人?」
「任大俠。」同樣也是牆頭草的山賊首領,偷偷地向任凌霄報消息,「她對我們說妳的事說了一整晚。」
「她說了什麼?」
山賊首領有點看不起地盯著他,「她說你是個負心漢。」
「我……」任凌霄深吸一口氣,在解釋之前想到了另一個問題,「湘湘,妳喝了多少酒?」這個小妮子把所有的酒都卷走了,她很可能喝個爛醉之後淨對這些人說些醉言醉語。
湘湘揚高小巧的下巴,「不多。」
「她把她帶來的酒都喝光了。」又有人在任凌霄的耳邊說出事實。
「妳喝醉了,先去睡一會兒,等醒來時我們談談好嗎?」任凌霄嘆了口氣,走至她的身邊,拉著她的手臂哄勸著。
「不用談了,我不要再跟你這頭騾子談,我不要你了。」湘湘賭氣地撥開他的手,把身子轉到一邊不去看他。
「妳不是說妳從來都不懂什麼叫死心?」任凌霄捧起她的臉蛋,盯著她的眼瞳柔柔地問。
差點就被他柔情的態度勾引走理智,湘湘急喘了一口氣,在心底拚命告訴自己不要那麼快就敗下陣來。
她將兩眼瞥向一邊,便掰著借口,「我的那顆心壞了,不死心我還能怎麼樣?」
「妳說過的愚公移山呢?」任凌霄的眼眸又如影隨形地找到她的,並且深深地望進她的眼底。
「本愚公不移你這座山了,我要去另找一座山頭來移。」她伸長了兩手將他靠近的胸膛推開,愈是看他這麼柔情地待她,她就愈是想起他之前對她多麼地冷冰。
「湘湘……」知道她在鬧脾氣的任凌霄,握住她的小手將她強拉至懷里。
湘湘忿忿地捶打著他的胸口,「我實在是很恨你的不解風情,恨到好想吻死你。」
「以妳生澀的吻技,恐怕還吻不死我。」任凌霄笑開了,刻意伸出一指點著她的唇瓣逗她。
「誰說的?我就吻給你看!」經不起激的湘湘用力扯著他的衣領,不加思索地打算就地證明。
任凌霄及時掩住她的小嘴,免得一屋子臉紅的人會被接下來的情景弄得熱血沸騰。
「呃……」山賊首領不好意思地咳了咳,「任大俠,要不要我把場子清一下,讓你們私下研究吻技?」
「感激不盡。」任凌霄緊抱著在他懷里作亂的湘湘朝他頷首。
另一座山頭的山賊們,卻在此時闖進了這座山寨,立刻引起了這里的山賊們高度緊張。
「任大俠!」慌慌張張的帶頭大哥,十萬火急地朝任凌霄大喊。
任凌霄納悶地回頭,「你們怎麼也來了?」這些天才山賊怎會跑來人家的地盤上?
「有人指名要找你……」帶頭大哥抖顫著手指向身後。
「誰找我?」
「一群要和你單挑的男人……」也不知是怎麼回事,任凌霄前腳才剛走,就有一大票都拿著家伙的人後腳踏進山寨,口口聲聲的說要來找他單挑。
任凌霄斂緊了劍眉,「單挑?」他既沒有樹敵也沒有得罪人,怎麼會有人指名找他?
「還有你大哥任穹蒼,那些人就是他帶來的。」听著身後聲勢浩大的腳步聲愈來愈近,帶頭大哥一把話說完就趕緊躲進山寨里避難。
「我大哥?」那個剛成親的家伙不待在家里陪老婆,跑來這里做什麼?
昨天夜里就收到湘湘求救訊號的任穹蒼,就像個打火英雄般地趕來為湘湘助陣。
任穹蒼懶懶地倚在門邊,「老弟,我幫你把人帶來了。」
「什麼人?」任凌霄很防備地盯著他臉上刺眼的笑意。
「你叫我幫你找的湘湘夫婿人選。恭喜你,你終于可以把湘湘嫁出去了。」愛當壞人的任穹蒼一邊告訴任凌霄,一邊朝湖湘打暗號叫她配合著演。
湘湘在接到任穹蒼的暗號後,立刻識相地陪著任穹蒼演了起來。
她用力地擠出眼淚,轉首看著任凌霄顫聲控訴︰「你居然還想嫁了我?」
「湘湘,那不是我的主意,我並沒有──」任凌霄還來不及向她解釋,湘湘便掩著臉跑離他的身邊。
「我再也不相信你了!」
「湘湘!」任凌霄冤枉地追著飛奔至外頭的湘湘,生怕她會遇上那些要找他的情敵。
「任凌霄,出來!」外頭震天價響的吼聲幾乎掀了房頂。
任凌霄的腳步停在門邊,在看到外頭情敵的數量只能以人山人海來形容時,他迅猛地轉身扯緊任穹蒼的衣領。
「任穹蒼……」他好不容易才稍微軟化了湘湘的心,任穹蒼卻在這個節骨眼上找他麻煩,他就算不能掐死這個家伙,也一定要和滿月復壞水的他月兌離兄弟關系!
「哎呀,美人傷心了,情敵殺上門了。」任穹蒼有模有樣地撫著臉頰為他哀悼,「老弟,你看著辦吧。」
「等我解決完了他們,下一個就輪到你!」任凌霄火大地扔開他,準備去掃除情敵。
「我求之不得。」任穹蒼笑得合不攏嘴,「慢走喔,不送。」
不分敵我全都躲在一塊兒的膽小山賊們,又好奇又害怕地頻頻拉長了頸子朝外探看情形。
任穹蒼心情很好地朝他們招著手,並且咧大了壞壞的笑容。
「來來來,大家一塊兒來看奪寶大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