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不能再過得若無其事了。
那些被揭開來的,也不能再藏回去了,至少,在步千歲心底的某處,有些情緒已經改變,也沒辦法再放任它繼續被忽略不被正視,因為在奔跑追逐過後,他捉住了一個躲躲藏藏的女人,並且捉住一個他從沒機會去好好認識的自己另一面。
那夜之後,他告訴自己,身為男人和被挑起的那一面,是該變了,是該也像扶蘇一樣去承認它的存在。
而他的改變。很明顯,或者該是說,太明顯了。
「掌櫃的,」秋海糖將一本厚重的帳冊搬來他的面前,細聲細氣地開口,「我把舊的這本帳冊整理好了。」
放著正事不干,生意也沒去理的步千歲,正一手撐著下頜,目不轉楮地看著某個方向,唇邊帶著微微的笑意,徹底的忽略眼前人的存在。
「萬歲?」秋海糖好奇的在他面前揮揮手,發現他沒反應後,回頭看著那些因為步千歲的停工,而茶院生意嚴重受到影響,導致沒事做而都紛紛跑上來看情況的眾人。
「步千歲?」冬眠小小聲的在他耳邊叫著他最為敏感的名字。
夏威姨粗魯的推他一把,見他仍是動也不動的看著遠方,也不禁憂心了起來。
「他怎麼了?」平常她要是敢這樣做的話,她早被步千歲拖去扁一頓了,可他現在居然沒發火也沒動靜?
「看人。」春聯兩手環著胸,說出她的觀察心得,「他一整晚就只是坐在這里看人。」
棒著那道被打開的暗門,步千歲的兩眼停佇在扶蘇的身上流連忘返,看她雪白的小臉在燭火下顯得紅融艷麗,看她在和商人們交談時芳唇所綻出的甜笑,看著看著,他不禁深感滿足地吁口氣,低低在嘴邊輕吟。
「蛾兒、雪柳、黃金縷,笑語盈盈暗香去。眾里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就是她了,他終于找到他想要的人了。
察覺他總算開口的眾人,皆忙不迭地湊近他的面前,努力聆听自他口中吐露出來的訊息,半晌過後,他們又一起皺著不解的眉心。
夏威姨用力的思索,「他在說什麼?是不是新的生財大計?」嗯,听來好象很深奧,說不定他又是想到了什麼做生意的法子。
「不。」識得字的秋海糖卻搖著頭,「他好象是在吟詩。」
武八郎抓著發,「對誰吟詩?」掌櫃的居然變了?不是滿口生意經反而說起詩詞?
春聯順著步千歲的目光,一手指向鄰房的扶蘇,為大家提供正確的解答。
「喔。」眾人響起了然的應和聲,然後都模模鼻子識趣地往外走,「走走走,工作去。」
不過多時,送走客人也吩咐樓下打烊休息的扶蘇,一臉疲憊地穿過暗門,將一日來的辛苦成果放在步千歲的身邊,而後坐下準備和他討論該怎麼處理,但就在她看向步千歲的臉龐時,她又後悔地趕快把椅子拉遠一點,免得被他那種像要吃人的眼神給吃了。
但,灼熱燙人的視線依舊存在,扶蘇悄悄別過首偷看他一眼,便馬上被他給看得正著,令被他看得渾身不對勁的扶蘇,趕快回過頭,在被他看得又臉紅之前清了清嗓子。
「這樣盯著我,我怎麼工作?」他是在發春嗎?連連給他盯了好幾晚,他要到何時才能夠別像個呆子一樣,什麼事都不做,就只會看著她?
「當作我沒盯著你呀。」步千歲笑意滿面地坐至她的身邊,無視于她刻意隔開的距離,伸出胳臂將她半納入懷里。
她的臉頰開始泛紅,「這樣貼著我,我怎麼工作?」他以前不是說這樣會養成壤習慣嗎?怎麼現在卻換成他有黏著她的壤習慣?
「就當你只是靠在一個舒服的墊子上。」他邊說邊將不規矩的大掌,緩緩滑移至她的身上,隔著衣料,徘徊在她的香肩和美臂上徐徐撫模。
她渾身泛過一陣抖顫,「這樣對我動手動腳,我又該怎麼工作?」愈來愈放肆了,動不動就湊過來對她毛手毛腳。
「那就別工作了。」他不再玩花樣,直接將她往懷里一帶。
「你。」扶蘇在他把唇貼上來之前趕緊掩住它,「你到底還想不想整垮你家?」
一天到晚都在她身上下功夫,他是吃錯藥了嗎?
步千歲舌忝著她白女敕的掌心,「再說。」
她飛快地把小手收回來,並且在他又湊上來之前以兩掌抵住他的胸膛,以公事公辦的眼神看著他。
「什麼再說?說清楚。」他已經怠堡很久了,現在還跟她說這句話?難道是他改變心意想放棄整倒紫冠府了?
「我想回家。」他懶懶挑眉而笑,「我想直接帶你回家,不想再做任何工作。」
扶蘇沉默了一會,而後拍拍他的肩頭,「步家三少。」
「嗯?」
「你敢回家?」她笑咪咪地偏首問著他,「你有沒有想過你家堆了多少公事等著你回去處理?」他是活得不耐煩了嗎?
他的濃眉開始往眉心靠攏,「想過。」
「你記不記得你大哥的拳頭長的是什麼樣?」她又好心的提醒他似乎已經忘記的一件事。
他的眉心愈靠愈緊,「記得。」打起人來,很快,也很痛。
「那你想你回去後,這輩子有可能再踏出紫冠府一步嗎?」她同情萬分地再讓他回想起在他逃了這麼久後,一回去,他將要面臨的下常他的眉心緊連成一直線,「不可能。」在他回去後,大哥很可能會打造一條手鏈和一條腳鏈把他鏈起來。
「現在知道你不能回去的原因了吧?」想回家?他這個出門會被人追得到處跑,而不得不躲來這里的人,還敢說他想回家?
「但我若不回去的話,我就少了個可以幫我分擔工作的老婆。」步千歲伸手用力揉開眉心,開開心心地瞅著她瞧。
雖然她說的後果都是真的,也都很可怕,但只要能把扶蘇帶回家,這陣子他所受的苦難,一切就都值得了。
一想到他若把扶蘇帶回紫冠府,他就不必再過著這種懸賞的日子,回到府里重新過著不必擔心一上街就會被人追著跑,或是餓死在街頭的優渥生活,而且他還可以拿她當擋箭牌,去幫他擋大哥那一頓已經等很久的脾氣,還能叫她幫忙做完那些永遠都如山堆積做也做不完的工作,他怎麼想就覺得怎麼劃算。
再說,她又完全具備他理想老婆的必備條件,放走了她,他不就虧大了?他上哪去找個性情跟他這麼相似,人格又跟他一樣不好的女人?普天之下,有誰還能比她更能忍受他的這種惡劣人格?即使嫁給他為妻,將可能會在紫冠府度過被工作壓死的悲慘一生,但,她不入地獄,誰入地獄?逃難時他都拉著她一塊逃了,成親這種夢魘,他當然拉也要拉著她一塊去。
扶蘇疑惑地看著四周,「你的老婆在哪里?」
「這里。」他的手指正正地指著她的鼻尖。
「誰是你老婆?」酡紅如霞的顏色在她的臉上炸開,令她忙不迭地想推開他。
「你不是暗戀我?」得了便宜還賣乖且不放過她的步千歲,刻意將她拉回懷里挨在她的耳邊曖昧地問。
她兩手掩著燙熱的臉,「這跟暗戀你有關嗎?」也不過就是暗戀他而已,她可從沒想過嫁他那回事,誰說暗戀他就要嫁他的?
「有。」他正經八百地向她頷首,「因為我突然很想被個暗戀我的女人捉回家,而捉我回家的女人,就可以馬上當我的老婆,所以,有關。」他不要再過著心驚膽跳的日子了,他要回家。
她笑吟吟地拒絕,「外面還有很多暗戀你的女人,你去找她們。」不要開玩笑了,嫁給他有多慘啊?看看他,都逃家逃到這里來了,嫁給了他,不就要換她逃家嗎?
「但我只肯被你暗戀。」步千歲不講道理將她的腰肢環緊,還得意的朝她咧出一口白牙,「倘若我一定會被拖回紫冠府跟某個女人成親的話,告訴你,我絕對會拉著你一塊去,我還會在我大哥面前告訴他就是你捉到我的,到時讓你不嫁也不行。」
扶蘇氣憤地拍打著他的胸膛,「哪有人這樣的?」他是想害她累死嗎?
「有埃」步千歲不痛不癢地咧嘴而笑,「你正巧遇上了個走投無路的土匪。」
「不嫁。」她抬高了柔美的下頜,「你大哥總不能強迫我嫁你吧?」步關之又不是皇帝老子,他總不能強嫁民女吧?
他卻徐徐向她搖首,「他可以的。」她可能不知道,他大哥的那些朋友全是些皇親貴族,只要動動手腳,她就插翅也難飛了。
「可以?」看他的表情不像是在開玩笑,扶蘇忽然覺得背後涼颼颼的。
「呵呵。」他愈想愈快樂。
她害怕地搓著兩臂,「你不要笑得那麼可怕!」糟糕,萬一他說的是真的怎麼辦?
他笑拍著她的臉頰,用她說過的話反過來告訴她,「下次在你開窗子之前,你最好是先弄清楚你收留的是個什麼樣的男人,不然,你都不知道你為何會被嫁得莫名其妙。」
「我不要。」扶蘇慌慌張張的跳離他的懷抱,但卻被樂開懷的步千歲給用力壓進胸懷里。
「有件事,我一定得告訴你。」他忽地收緊了雙臂,在她的發際輕聲低喃,「我不喜歡暗戀,我喜歡明戀。」讓她一直把話兜在心里太沒意思了,不讓她開口說說,她八成會把他給埋在心里一輩子而不說出來。
「明戀?」她怔了怔,在他的懷里安靜了下來。
「別再像做生意一般的躲在地下,你的戀情,不該和生意一般也是地下化的。」他的雙手留戀地在她的小臉上游走,停留在她的唇瓣上,「正正當當的讓它冒出頭來,和我一較高下吧,老實的把它搬到台面上有什麼不好?」
唇間的熱意,緩緩傳抵她的心梢,令她的一顆心急急鼓動,那心跳的聲音,有些害怕,有些膽小,和更多的不確定。
落花有意,若是流水無情那怎麼辦?眼睜睜的看著她的愛情泡泡消逝嗎?不,她情願就這樣一直躲在背後,不去看他的心,也不要知道他對她有何感覺,只要她不對他說出口,她就不必害怕他會有拒絕她的一天。
「我不喜歡輸。」她偏過芳頰,「暗戀的最大好處就是,它永遠也不會輸。」本來,她就是不打算讓他知道的,若不是他戳破,她可以永遠都不提起。
他反挑著眉,「但明戀的好處是,可能有人會告訴你,你嬴了。」
「我若將暗戀透明化。」她凝睞著他,帶著絲絲期望,「你也會告訴我這個答案嗎?」
步千歲兩手捧著她的面頰,細看著她猶豫的眼眸。
「你對自己這麼沒信心?」她也太小看她自己了吧?老是睡在他懷里,又不時對他綻出那種價比千金的笑顏,讓他心動得牙癢癢的,害他得不時克制他的沖動,他哪可能不心動?
她沒把握地垂下眼睫,「因為你不是制式化的東西,因為你會走、會動、會思考,你的心要怎麼動、怎麼改變都不會有人知道,那是一種無法預料的感覺,對于無法預料的東西,我從不有預設的信心。」
「對我做了那麼多的功課,對我如此了解後,這麼了解我的你,是該事先預測一下我的答案的。」怎麼她會認為他的心無法預料?是因為他從來都沒有積極的向她示意過嗎?他還以為,這麼聰慧的她,一定早就明白了。
「你的答案會是什麼?」她深吸了口氣,不自覺地月兌口而出,但在話一說出口後,她又後悔得想把它收回來。
步千歲朝她眨眨眼,「你不猜猜我的心?」
「不猜,這不是談公事,這是牽系我多年的心事。」她什麼都可以陪他玩,但唯獨這樣,她玩不起,也輸不起。
「我的答案是。」他笑意盎然地朝她敞開雙臂,「請你趕快化暗戀為行動快點來追我吧,我等很久了。」
扶蘇怔怔地看著他,沒想到他的答案會是這樣。
長期壓迫在她胸臆閑的那份怯弱感,措手不及地忽遭到解放,來得太快太急,讓她一時之間無法反應過來,純粹的喜悅感涌上她的心頭,但它太過龐大,讓從沒準備听到這個答案的她反倒是一時無法處理。
「很意外?」步千歲玩味地盯著她怔然的芳容。
「很意外。」她按著胸口,覺得頭暈腦脹和飄飄然的,非常需要坐下來鎮定一下。
他將她摟至懷里,緩緩地拍撫她的背脊,「不把你拐過來,我怎麼回報你對我做過的一切?我還要連本帶利的向你討回來呢。」早在和她攜手合作的那一天起,他就決定要把她給坑過來了。
「我對你做過什麼?」扶蘇神智不太清楚的靠在他胸前問。
他扳著手指開始一條一條的跟她算,「從一見面就先坑我七百兩,再拿著懸賞單強迫我留下來訓練一票天兵,當我全心全力投入後,卻又發現被你擺了一道,火大得想離開時,你又在我後頭拚命威脅我留下,還把你自己該做的工作推來我這邊讓我來幫你做。」
她兩手環著胸,「你算得很清楚嘛。」愛計較的男人。
「我是商人,要討回來的東西,當然要算得清楚。」步千歲理所當然點著頭,兩眼頻頻在她身上打轉著,「況且只要能從你身上坑得一樣東西,我所做的一切犧牲就都值得了。」
扶蘇蹙著細細的柳眉,「你想向我坑什麼?」
「你已經暗戀我很久的那顆心。」他指著她的胸口,很有禮貌地問︰「可以讓我坑你一下嗎?」
「被你坑,我有什麼好處?」她用力壓下心中的那份喜悅感,強迫自己對他擺出個嚴肅的臉色,與他眼眉齊對正色地問。
「我會把我的心拿出來,也讓你坑一坑。」步千歲干脆和她做起生意來了,「怎麼樣?
成不成交?」兩個人都賠上老本,這個買賣算是很合算的了。
扶蘇爽快地拍著他的胸口,「成交。」
「記得要五五分帳喔。」但步千歲的話卻還沒說完。
「五五分帳?」他真的在做生意嗎?這種事還能平分的?
「無論你坑了我多少,別忘了,也要讓我坑回你多少。」他將額靠在她的額際上,低低的在她唇邊說著,「過去暗戀的部分,咱們不能一樣多,可是明戀的部分,我得和你算得清清楚楚的,雖然過去的我不能給你,但未來的,我得給得和你的一樣多,你不可以再偷跑了。」在任何方面,她都做得比他快,在生意上是如此,連在感情上也比他早出發了那麼多年,這一次,他可不能再輸給她。
扶蘇笑意甜甜地吻著他的唇問︰「什麼時候,我們會解除這種合作和互坑彼此的關系?」
「永遠也不可能解除了。」他緩緩收緊雙臂,靠在她的唇邊低笑,「誰教你要暗戀一個非常喜歡被人家暗戀的人?那個被你暗戀的人,最愛成全你的心願了。」
武八郎一掌拍開帳房房門,打斷里頭安靜得只有算盤撥動聲的寧靜氣息,讓兩個埋首于帳冊的人,不約而同地抬起頭來。
「發生什麼事了?」扶蘇擱下筆,不解地看著他喘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模樣。
「快快快,把他藏起來!」順過氣的武八郎,慌忙地跑至步千歲的身旁。
「藏我?」步千歲拎著算盤模不清頭緒地問。
武八郎緊張地推著他移動腳步,「北郡王司馬聖嘆的人找上門來了,說是要逮藏在這里的步千歲!」
他不禁滿心懷疑,「聖嘆怎會知道我在這?」難道是有人泄漏了他的行蹤?
「別管他是怎ど知道的,你先找個地方躲起來,冬眠和秋海糖在樓下纏著他們,你得把握這個機會快躲。」百萬兩的賞金就要被人捉走了,不行,為了老板,他們一定要保住他。
「動作快一點,他們已經在樓下了。」扶蘇探首看向窗外,轉首向武八郎交代,「你先下去,能拖一時是一時。」
「好。」
步千歲在武八郎走後,立即轉身走至一具體積龐大的帳櫃前,七手八腳的將里頭的東西全都清出來堆到角落藏放,並將櫃里用來置放帳冊的木板全都擊碎,清出一個寬闊可以躲藏的空間。
「你要躲這?」扶蘇在他一腳跨進帳櫃前,伸手拉住他。
「不能下樓去,當然也只有躲這了。」既然後無去路,那也只能就地掩蔽了,若是他們上樓來搜,他們也絕不會想到在這里這ど多的帳櫃里,會有一具里頭躲著人。
她想想覺得也對,「好,你乖乖待著,千萬別出聲,我去打發他們。」
「老板!」方為他關好櫃門的扶蘇,還沒來得及離開,另一個臉色蒼白的人又在轉眼間沖上樓來。
「怎麼每個人都慌慌張張的?」她不解地看著氣喘如牛的冬眠。
「有人要找你!」冬眠心慌意亂地直轉著手指頭。
「誰?」
「官府的人。」他趕緊把門口那些人的口訊轉述給她听,「听說是步關之請他們來調查是誰在暗地里搶他們的生意,因為步關之說有你偷他們紫冠府生意往來上名冊的證據。」
躲在帳櫃中閉目養神等待風波過去的步千歲,在一陣刺眼的光線照進來時,忍不住睜開了眼,納悶地看著撩著裙擺似乎也要躲進來的扶蘇。
「你也要躲?」他伸手扶住她的縴腰,讓她在狹窄的櫃內站穩。
她沒好氣地瞥他一眼,「誰教你大哥要捉我?」她做生意的手段都不是很正當的,若是被官府捉去了,可要吃不完兜著走了。
「一個人躲是太無聊了,你來陪陪我也好。」撫著她不盈一握的縴腰,他眉飛色舞地咧出一抹曖昧的笑。
「陪你?」伸手關上櫃門的扶蘇,感覺他的一雙大掌在她的身後緩緩游移,將她緊攪至他的胸懷里。
「這樣陪。」他一手托起她的下頜,在黑暗中不疾不徐地覆上她的唇。
扶蘇在他的舌探進來後怔愣了一會,但他輕輕撫著她的背脊讓她安定下來,憂閑地品嘗著她的滋味,讓總是慢半拍的扶蘇的氣息逐漸變得急促起來,伸手環住他的頸項,放縱的享受他不多見的柔情款款,在這幽閉的空間里,更能感覺到彼此之間燥熱的氣息和紛涌的情意。
冷不防的,櫃門被外力拉開,將里頭照映得一覽無遣的陽光,讓他們的動作頓時僵住不動。
「讓我躲一下!」十萬火急的夏威姨,沒空理會她是否壞了他們的好事,深吸了口氣,努力的想將胖壯的身軀也擠進里頭。
步千歲非常不樂意見到這一號程咬金,「你又為什麼進來?」
「我站在門口拉皮條,有人報了官說要捉我。」夏威姨拚命想在里頭卡個位置,「老板,請你進去一點好嗎?」
他氣結的揚拳開揍,「我不是叫你別再拉客了嗎?你怎麼還是改不掉你的壤習慣?」
「別急著跟我算帳,先讓我躲一下啦!」夏威姨用力往里頭擠人,並試著關上有點合不太起來的櫃門。
「千歲,里頭很擠。」被夏威姨過于胖壯的身子一擠,扶蘇難受地向他求援。
步千歲忙和她互換了一個位置,好讓她躲在最里頭,並用他的身體保護著,免得她會被粗手粗腳的夏威姨壓著了,但他才安頓好扶蘇沒多久,還沒被關緊的櫃門又被另一人急忙拉開。
「你呢?」步千歲翻著白眼問站在外頭的春聯,「你又為什麼要躲?」今天是什麼日子?怎麼大家都要玩躲迷藏,還都躲在同一個地點?
「我嚇暈了兩個客人,他們的家人要找我算帳。」捅了樓子的春聯,說著說著一腳跨進已經容納不下人的櫃內。
「別再進來。」步千歲忍不住要抗議,「里頭都快湊成一桌麻將了!」
「好擠。」身子緊緊卡在里頭難以喘氣的夏威姨,邊調整位置邊抱怨。
「我又沒請你們都進來!」都是她們,他本來能夠好好在里頭和扶蘇廝磨一番的。
十分不適的扶蘇嘆了口氣,「我們要何時才能出去?」
「我叫秋海糖等人走了再喊我們一聲,好讓我們能夠出去。」最後一個進來的春聯邀功的向她報告。
「叫她喊?」步千歲和扶蘇兩人氣急敗壞地同聲訝問。
「有什麼不對嗎?」
扶蘇絕望地掩著小臉,「我這輩子是出不去了。」什麼人不叫,偏偏叫秋海糖?
步千歲直接吼向她,「那女人的吼聲比貓叫還小,就算她喊破了喉嚨我們也听不到!」
「噓。」躲在櫃里的眾女,動作一致地掩住他的大嘴,免得外頭的人會听到。
隨著時間的流逝,沉默逐漸蔓延在空氣中。
在黑暗又悶不通風的帳櫃等待了許久後,他們預期中的搜索腳步聲遲遲沒上樓來,反倒是樓下卻傳來熱鬧無比的暢談聲,並且好象是有長坐不離開的趨勢。
「你想做什麼?」扶蘇在步千歲氣息吹拂在她的臉上時,以蚊蟻般的音量小聲地問著。
「也不知他們何時會走,打發一下時間。」受不了軟玉溫香在懷的步千歲,伸手拉開她的衣領一隅,不客氣地啖吻起她的香肩。
「別鬧了。」扶蘇紅著臉閃躲他在頸間徘徊不去的熱吻。
不耐煩于她的躲躲閃閃,步千歲索性以身體將她壓進角落,抱緊了她的身子後在她唇上重重落下一吻,開始慢條斯理的以舌輕舌忝起她的唇瓣來。
「你瘋了?」她忙掩住他的唇,「這里有別人在。」他看看地點好嗎?躲在里頭的可不只有他們兩人而已。
「識相的就把頭都轉過去。」他隨即轉過頭對那兩個第三、第四者警告。
春聯馬上拉著夏威姨一塊轉首,「沒看到、沒看到,這里太暗了,我們什磨都沒看到!」
「不。不行。」扶蘇在他的唇掩上來時,不同意的掙扎著,「我會悶死的!」空氣都已經不夠了,再做那種耗費氣息的事,她會不光彩的死在這里頭。
步千歲扶正她偏閃的臉龐,「在你悶死之前,我會救活你。」
「唔。」她的抗議聲消失在他的唇邊。
夏威姨無奈地嘆息,「好熱喔。」真是的,刺激她們這些孤家寡人嘛。
在二樓帳房對面的一戶民家的屋頂上,此時,正趴了兩個從頭到尾都一直在偷窺那房內一切動靜的人。
「熱鬧吧?」步熙然趴在屋頂上,懶洋洋地搓著下巴。
「嗯。」看得很過癮的司馬聖嘆,對他的手段實在是由衷的佩服,「你大哥的人真有要來查帳嗎?」難得能看到千歲的這種糗樣,也不枉他砸下那麼多銀子來整他了。
「不,那是我掰的。」步熙然好詐地搖著頭,「我只是叫那些人到樓下坐坐喝杯時間很長的茶而已。」他事先給了那些人一人一張百兩銀票,還叫他們得把銀票花完才能走出茶院。
「他們要喝多久?」司馬聖嘆不禁有些同情那些擠在櫃子里的人。
步熙然撫著臉頰淡笑,「大概天黑吧。」說不定步千歲可能還得在櫃子里過夜。
「一男三女,我看千歲的日子過得不錯嘛。」連躲個人都能拉著美女進去一塊躲,還有兩個做陪襯的,艷福真是不淺。
「他的好日子沒幾天了。」步熙然搓著下巴,對那對小兩口的進展很滿意,「都已經讓他拐了個大美女,該是讓他回家挨挨大哥的拳頭了。」
「喂,我們還要在這里趴多久?」現在司馬聖嘆最關心的並不是步千歲何時要回家,而是躲在里頭的那些人什麼時候才能出來透透氣。
步熙然壞心眼地挑挑眉,「想不想看他們悶死在里頭的奇景?」他是很想看他家弟弟和那三個女人何時才會忍不住的沖出來啦。
司馬聖嘆有默契地點頭同意,「我叫下頭找碴的人晚點再走。」
「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