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等她們離開視線,羅蘭就再也無法保持沉默。
「維倫,她們要走不是正好省麻煩,你為什麼要留下她們?」難以理解哥哥說變就變的態度,她問出心底的疑惑。
她從來就不是一個能夠忍氣吞聲太久的人。
「她們走了也解決不了存在的問題。」沒有解釋初見陸琦心中的悸動,維倫納德選擇避重就輕的回答。
他曾經認為父親的計劃很荒謬,但見到陸琦卻讓他改變了想法,只要能保住布藍多家族的莊園,任何方法都值得一試。
祖傳數代的莊園不能斷送在他們這一代!
「留下她們又有什麼用?難道你真的要听從父親的建議,想辦法誘娶這個東方財團的千金小姐,靠她的家族來解決莊園的困難嗎?」羅蘭生氣地道。
案親怎麼會想出這麼荒誕的主意,而哥哥竟然也同意?想到趾高氣昂的陸琦,她說什麼都反對哥哥這麼做。
「我會先追求她。」不管羅蘭怎麼說,維倫納德已經下了決心。
就算陸琦救不了這個莊園,他也不會後悔跟隨心底的聲音,能獲得芳心,誰說不是一種收獲?
心動沒有道理哪!
誰教他被觸動了心底的那根弦。
「就算有人應該『犧牲』,也應該是格耶雷!」原本父親就是這麼決定的,拉住維倫納德的雙臂,羅蘭就是不願意她最喜歡的哥哥去娶陸琦。
「你不認為格耶雷趕不回來就代表該犧牲的人是我嗎?」雖然不算是犧牲。
從父親開家族會議提起這件事以來,他從不認為同意誘娶陸琦的格耶雷有打算花心思在陸琦的身上,格耶雷只在乎莊園的存亡,只當陸琦是拯救莊園的棋子。
「不,沒有這樣的道理,同意計劃的人是格耶雷啊!」她和維倫本來就處于反對的立場,他有什麼道理去實踐父親和格耶雷的計劃?
無論如何,她都必須阻止愈來愈荒謬的情況。
「格耶雷未必是適合的人選。」他們都知道,這是毋庸置疑的事實。
何況他是真的喜歡陸琦。
「你忘了你身體的狀況?」無計可施,她只好提醒他的身體狀況。
很多時候,他根本沒辦法控制身體里的另外一個人格,否則怎麼會單身至今?她私心慶幸著他的雙重性格,能因此讓她獨佔著她最喜歡的哥哥。
「我的身體已經穩定多了。」他還是不改變心意。
總有一天,他會克服這個難題。
現在該是努力的時候了。
見沒辦法動搖維倫納德的決定,羅蘭猝然放開他的手,轉頭就跑,「不管你怎麼說,我都不會認同這件事!」
她不會讓任何人搶走她最愛的哥哥!
***
晚飯過後——
回房間休息的途中,陸琦突然道︰「我想去外面透透氣。」
「你還有力氣啊?」伸了個大懶腰,朱利葉的口氣里有幾分佩服。「我可要洗個澡,先睡了。」長途飛行之後,她不好好休息一晚是沒力氣玩的。
「我想回房間寫些東西。」白晴淡淡地道。
客房多,所以她們一人一間房,誰晚睡都不會打擾到已入睡的人。
她只是讓陸琦知道她不會那麼早睡,散完步還可以來找她。
「我要打電話回台灣報平安才行。」莫莫嘆了口氣。
這趟出門,她答應父母每天晚上都要給他們一通電話,想也知道她親愛的老爸、老媽不會三兩分鐘就讓她掛電話的。
「各做各的事吧!」陸琦說完就轉往大門的方向。
言拜某人所賜,這頓晚餐她吃得很悶,不去透透氣不行。
情白晴走了幾步,突然回過頭提醒她︰「琦,畢竟在這兒還人生地不熟的,別走太遠,小心外面有『大野狼』。」陸琦的美可不輸任何人。
小唉!惠和真妍不在,這類羅唆的囑咐只好由她來說了。
說指望莫莫和朱利葉?還是靠自己吧!
獨「那就要看到時候是誰吃誰了。」陸琦回頭,嘴邊勾起似嘲非嘲的弧度。
家她可不是小紅帽!
「凡事小心為上。」不反駁,白晴僅是淡淡提醒著。
收下好友的關心,陸琦點了點頭。
換作別人如此雞婆的關心,絕對只會換來她一記冷眼,不過,關心要是出自她們這黨人的口,那在陸琦心中的意義就不同了。
***
冷夏的歐洲,空氣中已經帶著秋意。
走出了屋外,陸琦才發現外頭有幾分冷,但她沒有掉頭的打算。
晚餐時,維倫納德•布藍多一直把焦點放在她身上,羅蘭.布藍多則是用充滿敵意的眼神瞪著她,讓她一頓飯吃到最後完全沒了胃口。
布藍多家的人,根本完全不提起土地買賣的事,好像根本沒那回事。
總覺得事有蹊蹺,陸琦又弄不清楚是哪個環節不對勁。
所以,她悶悶悶悶悶——悶透了!
在皎潔的月光下,陸琦陷入思緒中,思索著這趟荷蘭行有無漏算之處,雙腳漫無目的地走著。
對方的反應過于古怪,看來她必須打電話回台灣向父親詢問一些細節,看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錯。
「小姐,那里是『禁區』喔!」
笑謔的嗓音響起。
被身後的聲音嚇了一跳,陸琦迅速地轉過頭去,對上的是一對陰沉沉的瞳眸,她整個人不由得冷顫了下。看看四周,她這才發現自己竟不知不覺走到主屋後頭的馬廄前,有著三角斜頂的馬廄成長列延伸,看上去至少可以容納上百匹的馬兒。
好壯觀的馬廄!
難怪她隱隱嗅到空氣中有一股動物的味道。
「你以為我是想偷馬的賊嗎?」深吸一口氣,陸琦暗自平復自己受驚的情緒,以沉穩的口氣反嘲。
天色已暗,彼此之間又有些距離,讓她無法很清楚看到對方的長相,但不管來者何人,她猜對方都是布藍多家的人。
從父親交給她的資料中知道,站在這里眼界所及之處應該都是布藍多家的土地,方圓百里可沒有其他的人家。
「世風日下,誰知道呢?」對方響起邪肆的笑聲。
「別說我對馬沒興趣,我人住在這里,偷了馬你以為我能藏到哪里去?」黑夜里,彷佛只有那對陰森的眸子在發光,多少添了幾分詭譎的氣氛。
陸琦眯起眼,試圖在月光下看清對方的模樣,順便言明自己是布藍多家的客人。
是客人,她偷了馬也跑不掉。
那人逐漸朝她走近,笑謔道︰「那麼你是出來賞月的羅?」
「是賞月又如何?那不關你的事!」看清對方的容顏,陸琦的態度更加冷漠。
這個奇怪的人,該不會吃完晚餐後就一直跟蹤她吧?
八成是如此,否則哪有這麼巧的事?
在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眼下會跟蹤她的男人也只有維倫納德•布藍多,真不知道他的企圖到底是什麼!
總覺得他有些不一樣,她又說不上來究竟是哪里不一樣。
「甜心,你為什麼總是拒人于千里之外呢?」煞有其事地嘆口氣,維倫納德走到她面前,伸長手越過她按了馬廄旁的燈鈕。
頓時,亮起了一盞昏黃的燈,讓他們將彼此看得更清楚些。
惡心斃了,誰是他的甜心?陸琦微微皺起了眉頭,看在還未談成的買賣上,她只能維持著冷硬的禮貌,努力擠出還算恰當的詞匯。
「布藍多先生,我並不是熱情的人,也不習慣別人對我太熱情。」沒辦法,她只好把話挑明,不過,她懷疑他怎麼會看不出她的個性。
她給人的第一印象,向來就是過于高傲冷漠。
她覺得這家伙肯定哪里有病!
明天,她明天談完買賣就走人。
「甜心,每個人都有熱情的能量。」維倫納德性感一笑,身子又欺上前,墨綠色的眸子在星光下熠熠發亮。「端看誰能點燃罷了。」
他決心融化她的冰霜。
陸琦往後一退,不喜歡也不習慣男人靠得太近。
「不管那個人是誰,絕對不會是你!」她的眼中寫上防備,聲音亦充滿諷刺。「因為不會是你,也就不勞你特別關心。」
八成是農場生活過于單調無聊,這家伙的腦袋才會變得有點問題。
他最好別妄想和她能有一場露水姻緣。
只要他有那個意思,敢對她行為不當,她一定會給他好看!
「你又如何能如此肯定呢?」詭譎一笑,維倫納德伸手勾起她的下巴。
只要是他想得到的東西,通常都非到手不可,女人的熱情也絕不例外。
愈難征服的人事物,讓人愈有挑戰的興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