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說緣起
在江南只要提到駱府便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素有「江南第一莊」之稱,而當家主子駱盍詮也成了家喻戶曉的傳奇人物。
駱盍詮膽識過人、雄才大略、風流又奢華,不但建了精致豪華的府邸,更娶妻納妾享盡齊人之福。
「駱爺,祝您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駱爺,咱祝您如松柏茂、如南山壽!」
整個駱府四處張燈結彩,熱鬧非凡,今,日是駱盍詮的四十壽辰,他大開駱府之門,宴席百桌,祝賀的人絡繹不絕,將庭院擠得水泄不通。
「謝謝各位,請盡量享用今晚的美食。」駱盍詮樂得合不攏嘴,忙著敬酒謝客。
「爹爹!」
幾聲稚女敕的聲音傳來,駱盍詮漾開了慈愛的笑容。「春謣、夏禎、秋冥、冬麟,還有花靈,都過來坐在爹爹身邊。」
四個小男孩和一個小女娃听話的圍著駱盍詮坐,爭著說出母親教他們的吉祥話向父親祝壽。
這四個兒子是駱盍詮最大的驕傲,他們分別由正室與三個侍妾所生,卻恰巧在同一年的春諤夏、秋、冬出生。在一年內得到四個男丁叫駱盍詮樂了好久,也因此他依著孩子出生的季節給他們命名。
今年他們已滿七歲,而花靈則大他們一歲,是駱府惟一的女兒。
「今天爹爹很高興,有那麼多人來祝壽,又有你們這幾個乖孩子,過幾年你們就可以陪爹喝酒、下棋、騎馬、比劍了,呵呵!」駱盍詮朗笑著飲干一杯酒,然後由懷中掏出一只袋子。
「爹要送你們禮物,這是我托人尋來的,可要好好的佩戴著不可弄丟了。」
「夫君,今天是你的壽誕,怎麼反而是你送孩子們禮物呢?」正室上官荻笑著說,慈愛的撫了撫兒子駱春諤的頭發。
「有什麼關系?只要我開心、孩子開心就好。」
四個小孩是在龍年出生,因此駱盍詮便差人找到四件龍紋佩飾,他將血瑯殲的赤龍、水晶的白龍、翠玉的青龍、琥珀的黃龍分別掛在駱春諤、駱夏禎、駱秋冥、駱冬麟的脖子上,看著兒子們興奮的模樣,當父親的自然更開懷。
「啊!我呢?」花靈瞧著大伙都有好東西,惟獨她沒有,便委屈的抗議起來。
「爹差點忘—了,小美人,你當然也有。」駱盍詮將她抱到腿上,然後拿出一只雕工精致的白玉兔雕給她。
「哇!好漂亮!」花靈興奮的接過白玉,愛不釋手的觀看著。「謝謝爹!」
壽宴熱鬧的進行著,每個人都開心的大快朵頤,都以能成為駱府賓客為榮。
「啊!我的肚子好痛!」
突兀的叫聲響起,一個大漢丟開筷子痛苦的抱著肚子申吟,其他人納悶的正想一探究竟,此時肚子痛卻像是傳染病擴散開來,哀叫的人一變十,十成百。
「怎麼回事?」
駱盍詮震驚的看著倒地哀號的眾人,心頭感到莫名萬分之余,興起一股不祥之感。
「駱爺,大家似乎吃壞肚子了。」
「怎麼會?食物不新鮮嗎?」他的壽宴怎會發牛這種事?他是要每個人都吃得開開心心的.而不是——天殺的!
「去把廚子找來——呃——」話尚未說完,他突覺下月復一陣絞痛,額間跟著冒出冷汗。
這劇痛來得突然,恐怕不是普通的食物不新鮮。
他心中正暗自叫糟,抬頭瞥見一名老婦走到他面前。
「是你負責煮食的?你到底怎麼弄的?害得每個人都吃壞肚子。」
一陣陰笑沉沉的響起,直直敲人駱盍詮的耳里,讓他的不安急速往上攀升。
「如果只是吃壞肚子還好,怕是會要了人命呀!」
「會要人命?」
「你是誰?」
耳朵里充塞著眾人的申吟聲,他的妻妾們也都癱軟在地上喘氣,——顆顆冷汁流下額際,他知道這回劫數難逃了。
駱盍詮看了眼嚇得縮在牆邊的五個孩子,看他們的模樣應該沒有中毒,這或許是他該感到慶幸的。
「你該不會忘了我吧?」老婦布滿皺紋的嘴角揚起一抹邪惡的笑,伸手撕下臉上的人皮面具,變成一個面貌妖嬈的美麗女子。
駱盍詮驚愕的瞪著她。
他沒有想到是她,也沒想到事隔多年她還會出現,更沒想到她會如此狠心,就算要他的命也不該禍及眾人!
「卉娘——」
「沒想到駱爺還記得卉娘,真是我的福氣呀!不知你在享盡齊人之福時,可還汜得我這個被始亂終棄的可憐人?」冷卉娘一步步的逼近,眼里盡是恨意。
十年了!她的愛情、她的青春諤毀在他手里,當初她將一切毫不保留的奉獻給他,結果卻換來他的無情拋棄。這十年當她日日夜夜困在痛苦中掙扎時,那薄情郎卻是左擁右抱的舒服過日子。
叫她怎能吞下這口氣?
她要殺了他!她要毀了他!
「我也曾真心愛過你,但你心如蛇蠍,我無能為力改變你,只好選擇離開。」
「我心如蛇蠍?」冷卉娘的臉變得猙獰,誰能忍受被愛人形容成蛇蠍般的惡毒?或許她是殘忍了點,但她無法忍受這句話是出自駱盍詮之口。
「好!既然我在你心中只是一個惡毒的女人,那麼我就讓你徹徹底底的看清什麼叫惡毒!」她恨紅了眼,伸手揪起倒在地上申吟的上官荻。
「荻娘!」
「好痛!夫君,救我——」
「你放了她,我任由你處置。」駱盍詮咬牙切齒的說,雖說他武功不凡,但此時卻一點力道也使不上來,而且也沒有人可以幫他,因為府里的守衛全癱成一團了。
「怎麼,舍不得你的妻子?可惜我這個蛇蠍美人不但不會放了她,還想殺了她好發泄心里的怨恨。」話一說完,冷卉娘邪邪一笑,手勁一使,捏斷了上官荻的頸子,她連一聲哀號都來不及發出便斷氣了。
「荻娘!」
「娘!娘!」駱春諤驚駭的瞧著娘親倒地不起,嚇得大叫,拔腿沖向前想靠近娘親,卻被駱盍詮緊緊抱住。
「春謣,別——別過去。」
「嗚——娘她——」駱春謣雖然不清楚發生什麼事,但他知道娘親不會起來了。都是眼前那可惡的女人害的!他氣抖著身子,卻只能在父親的懷里嚎啕大哭。
眾賓客一看有人被殺了,強忍著月復痛爭先恐後的往大門沖去,整個駱府陷入一片混亂中,驚叫聲、爭鬧聲四起。
冷卉娘睨了那群慌亂想逃命的人,眼里只有無情的嘲諷,她轉身迎視向駱盍詮的眼神,沒有錯過他眼里的憤恨與指責。他撐起身體,努力聚集內力,卻引來她一串邪魅的笑聲。
「你該謝謝我沒有趕盡殺絕。以前你總是告訴我不要傷及無辜,我可是謹記在心,所以你那些客人只會肚子痛個兩天就沒事了。但你可就不一樣了,你已經中了我的五毒斷筋散,不用一個時辰便會全身筋脈盡碎。」
「你——」駱盍詮猛地咳出一口血,鮮紅的血液順著他的嘴角滴到衣衫上。
「爹!」
難怪他會感到全身劇痛,難怪他一點力也使不出來,沒想到他會死在曾在意的女人手里。
冷卉娘的眼里閃過一絲愛憐,但只是剎那而已,須臾她的美眸里又聚滿殺氣,她凌厲的出招,毫不留情的結束駱盍詮所有愛妾的性命。
霎時,整座駱府彌漫著哀叫聲和哭喊聲,五個孩子哭鬧成一團,駱盍詮忍下心中的痛苦,推著他們逃命去。
「別想逃,我可以不殺無辜,但你駱盍詮的妻室子女我一個也不留!」
「你存心要我駱家絕子絕孫?」
「沒錯,是你負了我!是你負我!」發狂的咆哮聲震耳欲聾,冷卉娘一掌打向跟蹌奔逃的駱冬麟,但駱盍詮迅速移身擋在她身前,那一掌硬生生的擊中他的心窩。
他痛得眼前一黑差點昏過去,卻仍勉強撐著,依然擋住冷卉娘的去路。
「花——靈——」他的喚聲讓小女孩停下腳步,她倉皇的看著父親的背影。
「爹拜托你,至少——守住駱家一個子嗣——快逃,絕不要回頭——」
這是什麼意思?為什麼爹爹要交代她這種事?
花靈心里雖覺困惑,但她不敢拖延,慌亂中她拉住一只細瘦的手臂便拚命往前跑。她會乖乖的遵照父親的交代,所以她絕不會松手。
「走開!別擋住我!」
「放了他們——」他只希望她能念在往日情分上放了他的孩子。他感到自己的筋脈逐漸碎裂,嘴角不斷的流出血液,他痛得整個人快炸掉,卻依然頑強的立在她身前。
「早知今日,又何必當初?十年了,日復一日我都在等你回來,就那麼痴痴的盼著你,結果呢?你絲毫沒有惦記著我,你可知我被怨恨折磨得快發狂?」
「對不——起——」駱盍詮閉起眼楮痛苦的喘息,卻感到月復部一陣劇痛,他愕然的睜開眼低頭一看,一把匕首深深的刺人他的月復部。
「卉——卉娘?」她真恨他恨到親自下手殺他。恨有多深愛就有多深,他以為她對他還是有情意的,怎料——
「我不要你的對不起,我要的是跟你比翼雙飛——」
冷卉娘抽出匕首,隨著鮮血噴灑,他往前倒入她的雙臂中,她抱著他的身軀跌坐在地,淚水一滴滴落在他慘白的面容上。
欠她的,都該償還了吧?
駱盍詮淒楚一笑,緩緩閉上雙眼。
「盍詮——」
冷卉娘哽咽的抱住他,她的仇報了,但她的怨、她的恨能消散嗎?
不!消散不了,她還是孤零零的一個人,她還是止不住思念的心傷,她滿月復的怨懟誰來彌補?
她倏地站起身,朝那群奮力奔跑的小小身影追了過去。
花靈上氣不接下氣的跑著,她拉著身後的人躲進花叢後的小洞,剛好夠容納他們兩個,她喘吁吁的抬頭看,才發現自己拉住的入是駱秋冥。
「靈姐姐——」
「噓!」花靈連忙捂住他的嘴,不準他發出任何聲響,駱秋冥則緊緊抱著她顫抖個不停。
另外三個弟弟不知有沒有逃開?花靈本想出去看看,但她一想到父親的叮嚀就不敢妄動,她必須保住駱家的子嗣。
在狹小的洞里她與駱秋冥抖成一團,他們的生活一直都無憂無慮,現在駱家突然遭遇這種變故,在他們小小的心靈里除了害怕就沒別的了。
另一邊,駱夏禎、駱冬麟慌慌張張的爬上停在府外的馬車里想躲起來,但馬卻被冷卉娘疾飛而出的氣勢嚇到,揚蹄不安的嘶鳴著,然後狂奔。
「哇!」」冬麟!抓緊!」馬車劇烈震動著,駱夏禎雙手緊緊的抓住車柱,擔憂的朝著車尾的小弟叫著。
駱冬麟嚇得兩眼泛紅,他試圖抓緊車子,但此時車輪突然撞上石塊,馬車一個劇烈彈跳,沒抓牢的他就這麼被摔下馬車。
「冬麟!」
駱夏禎驚呼一聲,但他不知道該怎麼停下馬車,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被載離。
「可惡的小表!都躲哪去了!」冷卉娘四處尋找著。
不遠處的樹叢發出一陣聲音,她眼一眯,身形一晃便來到樹叢前。躲在樹後的駱春謣察覺她的到來,連忙起身要逃。
「哼!想逃哪去?」冷卉娘由後捉住他的手,毫不留情的挑斷他的手筋。
「哇——」
淒厲的哀號聲在夜里听來更令人毛骨悚然,街上的每戶人家皆關緊門窗,怕惹禍上身,沒人敢探身相救。
不知過丁多久,花靈終于提起勇氣爬出洞口,她拉著駱秋冥的手走到駱府的庭院。
觸目所及只見一片凌亂與死寂,地上躺著駱盍詮與他的妻妾們的尸體,但不見另外三名弟弟。
面對這淒慘的景況,花靈和駱秋冥只能跪地哀號。而江南第一大莊就在一夕之間化為過往雲煙,讓人無盡的欷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