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在近郊的高爾夫球場到了,直升機在停機坪降落後,麥琪兒隨著墨凱森走下直升機,進了別墅造型的俱樂部里。
里頭有五、六位陌生男子,全是意氣風發的華人,年紀和墨凱森相仿,約莫三十上下,他們各帶著女友而來,正在喝酒閑聊。
「墨大總裁,你總算來了!」他們見到墨凱森便以華語問候,紛紛朝他聚集了過來。
「她是小麥。」墨凱森介紹朋友們和麥琪兒彼此認識。
「各位好。」麥琪兒有些害羞,微笑向他們問好。
他們點了頭,其中有個叫游子強的高姚男子,笑著拍墨凱森的肩問︰「森,你眼光真不賴,麥小姐比你形容的還要可愛!」
「她將是未來的嫂子吧?」有人順著話笑問。
「正是。」墨凱森大方地摟著麥琪兒說。
麥琪兒以為他在開玩笑,仰起小臉看他爽朗的笑臉,實在分辨不出虛實。她也猜不出他是何時向他的朋友提起她,又是怎麼形容她的?她好想知道。
「走吧,天氣不錯,我們打球去。」游子強號召。
墨凱森點頭,牽住麥琪兒的手,示意她跟他同行。
她既來之則安之,跟在他身邊,隨他和他們一伙人走出別墅,漫步到球場上;涼亭里的桿弟們見老板們往草坪而來,一一背起球桿,集中而來。
一場球打完已接近中午,一行人回到別墅用餐,專任的廚師已備好大餐伺候。
麥琪兒不習慣曬太陽,昨晚又和墨凱森聊得太晚,到此時體力已經用盡,她又熱又累,完全沒胃口。「森,我吃不下,好熱,腿好酸啊,有沒有地方可以讓我休息一下?」她在餐廳外小聲地問墨凱森。
「我帶你到樓上我專用的休息室里歇著,晚一點再吃。」墨凱森悉心呵護著,沒告訴友人,逕行領著她月兌隊,到樓上的房內。
「快躺下休息,我在這里陪你。」他扶她在床上躺下,逕自開了冷氣,趕緊擰來冷毛巾替她擦臉。
麥琪兒又讓他的溫情打動,拉下他的手,淡淡地笑說︰「你不用陪我,快下樓去,那麼多人等你不太好,我在這里躺一下,把腿抬高,一會兒就好了。」
「這……」他擔心,不肯走。
「我好一點就下樓去找你。」她保證,事實上她很識大體,催他走是避免他的朋友對他有微詞,在這公開場合,她不能佔有他太久。
「要是還不舒服要立刻告訴我,我們馬上回去。」墨凱森悉心地交代。
「我會的。」麥琪兒點點頭,揮揮手,要他快下樓。
墨凱森傾身吻吻她,撫撫她的臉,放心不下地離去。
門關上後,麥琪兒忍不住從心里發出一聲輕嘆,她能夠體會得出他真心的關懷她,有他的這份好,她其他的擔慮似乎都變得多余了。
「煩惱少一點,有助身心健康……」她喃喃自語,把濕毛巾蓋在眼楮上,舒服地吹著冷氣,放寬心後,竟然睡著了……
下午一點,麥琪兒醒來時房里無人,她下床,折好被子,下樓找墨凱森。
他並不在大廳里,隱約她听到有人說話的聲音從小偏廳里傳出來,她走過去,想看看他在不在那里,無意間听到他的友人說──
「森怎麼會帶一個公司小妹來俱樂部?」
她霎然止步,無法再往前。
「森在波士頓開會時親口跟我說,他煞到他公司實習的小妹,這次聚會要帶她來,我能說不嗎?」回答的是游子強,她听得出他的聲音。
「和一個小妹在一起?!森會不會有失身分了?」有人不以為然。
「唉唉,人家可是個碩士生耶!」游子強又說。
「這年頭愛錢的女人一堆,那小妹要不是為了錢,怎可能巴上大總裁?我就上過這種女人的當,什麼情愛都是謊言,要的不過是我的錢,我非得警告森不可。」有人明嘲暗諷。
麥琪兒手腳猛打顫,她唯一沒听見的是墨凱森的聲音,他並不在這里,他去了哪里?
按照游子強的意思,墨凱森親口對他說的是──他「煞」到公司小妹,並不是愛到,或者呷意她!那意思是……跟她玩一玩而已,不含感情成分?
「小麥,你什麼時候下來的?餓了吧!我正要端東西上去給你吃呢!」墨凱森的話從大廳傳來,她轉過頭,看見他手上端著托盤。
她像看著陌生人似的看著他,他怎能一面跟朋友說他煞到她這個小妹,一面又像個真正的情人般待她?在他眼底,她就只是一個替他制造娛樂效果的小妹嗎?
她什麼也吃不下,她好想回家……可是她在美國並沒有家啊!
「我要回去了,我胃痛。」她想找個沒有人的地方把自己蜷縮起來,安靜地想想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墨凱森立刻放下手上的托盤,向她走來,伸手要摟她,但她閃開了,低著頭走出大听,朝停機坪走去。
墨凱森大感驚詫,她怎麼了?他沒空告知友人他得先離開,快步追上麥琪兒,扯住她。「我送你去看醫生。」
「讓我請假回去休息就沒事了。」她甩開他的手,當面向他請假。
墨凱森蹙緊眉,根本不懂她為什麼渾身長刺似的難以親近?想追問,直升機駕駛已見到他們,跑來詢問︰「總裁要回公司了嗎?」
墨凱森無法問下去,對駕駛員點了頭。
麥琪兒始終沒有正眼看墨凱森,逕自進了機艙里,她無法面對他!
墨凱森也坐進去了,硬把她拉到自己身邊來,還沒開口問她,就听見她輕斥道──
「別踫我!」她掙開了,退到門邊。
他愣住,懷疑她並不是胃痛,忍耐地低聲問︰「讓我抱抱,呼呼、秀秀也不行嗎?」
「不行。」她心里嚴重失衡,她需要一個獨處的空間,讓自己不平靜的心沉澱下來。
「你……不是真的胃痛……對嗎?」他使盡全力地對她體貼。
她心縮緊,一陣熱浪嗆上雙眼,淚霧忽涌,禁不住地看向他,他那麼善意,一點也看不出是跟她玩玩而已!可他為什麼要跟他的朋友那麼說?她不能接受啊!
墨凱森驚見她滿眼的淚,心急地握住她的手,用拜托的語氣說︰「告訴我怎麼回事,我是不是哪里做錯了?」他毫無頭緒。
麥琪兒無言地瞅著他,淚波中閃爍著他著急的模樣,她于心不忍,她何德何能要他認錯?他「煞」到她這個小妹,那並沒有錯!
有錯的是……她是小妹,就算真心愛他,人們也會認為她是因為他的財富而巴著他。
她輕輕地對他搖頭,淚緩緩墜落。「我是真的某些地方在痛……你不會懂的……我需要休息幾天……」她心很痛,很苦,很傷神。
他很快地想通了,猜想她是進入了女生的恐龍期,她的好朋友來了!這純屬正常,女生在好朋友來的時候鬧鬧脾氣是常有的事,他可以諒解。
「我懂了,就準你休到星期五回台灣那天,好不好?」他想逗她笑。
她笑不出來,更心碎了,他不該慈眉善目、這麼包容地對待她,那會讓她深陷在他的暖言暖語中無法自拔,失去方向。
「來擦擦淚,有時我不夠細心,你可以提醒我。」他掏出手帕拭去她的淚。
她移開他的手,望向窗外,仍不讓他再踫她。
他當她的反應全是因一時的荷爾蒙作怪使然,笑笑也就算了。
回到公司頂樓,他立即掏出手機要打給司機,派司機送她回家去。
「不要,我自己搭地鐵……」麥琪兒拒絕了,她連再見也沒說,一步也不停留,也沒進他辦公室,獨自跑下樓,快閃了。
墨凱森由著她任性,沒有為難她,想著回家後再過去隔壁看看她,到時她應該會好些了。
可惜!事與願違,他回到家時,從露台上看見她屋里燈都沒亮,她也沒到露台上來,他長腿一跨,進到她的露台上,發現她的窗上了鎖,他敲著落地窗,試著找她。
「小麥,開門……」他心急地喊她。
老半天後她才應聲。「我睡了……別吵我……」
「你還好嗎?」他想看看她。
「我沒事,真的要睡了。」
他確定她的聲音听來很愛困,但他不確定她沒事……他強忍住,才沒有破門而入,他跨足回自己露台上,站在那里守著她好一陣子,而她屋里一直沒有動靜,似乎是真睡了,他才進自己屋里。
令墨凱森萬分不解的是,接下來的幾天,他按她的門鈴她都不開門,打電話進喬伊家里,她也不接,他從屋里的燈光判斷她人在家里,卻對他相應不理,他心急得快瘋了!
直到回台灣的周五早上,他再度在她的大門前按門鈴,她終于為他開門,她淡雅的臉上又多了那副丑眼鏡,眼眉間有抹疏離感。
他心里拉警報,她看起來怪怪的,究竟是怎麼回事?正要開口問,她搶先問他︰「墨先生,要出發回台灣了嗎?」
「你叫我什麼?」墨凱森不可思議地瞪著她。
「墨先生啊!」
他不能再忍了,拉著她的手臂進屋里,關上門,打算好好問問她。「都這麼久了,你的生理期怎麼還沒結束?」
什麼生理期?他一直都當她是在鬧脾氣嗎?麥琪兒推推眼鏡,搖頭,淡漠地移開他的手。
她不過是想通了,他們不能再這樣下去,她不能痴傻地貪戀著他,她是人窮志不窮的小妹,絕不需要他這位大總裁來增加她的光環,那只會讓她受到別人的嘲笑。
她要是輕浮點的女生,絕不會在意那麼多,隨便就可以和他攪和在一起,可惜她很自愛,她沒空陪他玩,更不要接受他一時興起的愛意。
她的人生目標很確切,她得快點畢業回家找工作,有朝一日她會成功,她要成為商場上的女強人,跟他平起平坐。
「謝謝你的關心,我沒事,走吧!我行李就只有一袋。」她故作俏皮地對他眨眨眼,提起沙發上準備好的帆布袋,甩在肩上,往大門走。
墨凱森額上爆青筋,扯住她,扣住她的雙肩,瞪視她,想看穿她在想什麼。但她的模樣一如往常,只是……有某些感覺已經不太一樣了,他說不上來她到底是哪里不一樣?
「你在跟我開玩笑嗎?這並不好玩。」他把她拉進懷里,要給她警告的吻,但她卻別開臉去,不給親。
「別這樣……沒人跟你玩,是……現在不合適啊!」就算他想吻她,也得先問她願不願意才行。
她是個成熟的大女生了,不能任由他指使彼此的關系,當她願意跟任何人發生親密關系,就一定是她自己心甘情願之時,她會對自己負全責,和他無關。
墨凱森一籌莫展地放開她,心如萬蟻啃蝕。「那請問什麼時候才合適?」
「心情對的時候。」她說得很淡然,拒絕的意味十足濃厚。
他听得出她話里的意思,再度感受到她刻意制造的距離感。
是什麼原因造成她的轉變,他很想知道,但是……他不習慣低聲下氣求人,當然此刻也不會求她來告訴他。
他神色冷峻地調頭就走,既然她不要他的好,他又何必急著雙手奉上?
「還不快點!」他吼了一聲。
麥琪兒怔住,好不容易才振作的心,被他吼得碎裂,她已經很久沒听到他用命令的語氣說話了。
雖然心里會難過,心情一時還無法調適,但她會學著去習慣,他們之間的一切都得回歸到原點,她得忘記曾為他動過心,她必須朝自己的人生方向前進,她絕不受他的牽制……
她深吸口氣,忍著心痛,走出門去,鎖上大門,隨他出發到機場。
飛機上的時間對兩人都很難捱,墨凱森板著關公臉看公司文件,麥琪兒勉強自己睡覺,兩人都不說話。
到了台灣,墨家司機來接機,墨凱森逕自坐到前座,留麥琪兒一個人坐在後座。
麥琪兒發現司機直接就把他們送往墨家,她好想問墨凱森,她何時可以回家,是不是可以回家住?卻苦無機會問,因為他一派不想理她的樣子。
到了墨家,老女乃女乃和墨家妹妹都在,他領她進門。
「她是小麥,留學生,目前在我辦公室里實習打工的。」他頭也不回草草丟下這句話,把她一個人丟在陌生的客廳,自己上樓去了。
麥琪兒打起精神,盡力表現得不以為意,大總裁介紹一個公司打工實習的人,是不需要什麼隆重的儀式,她不必耿耿于懷。
「很榮幸墨先生指派我來幫忙小姐準備婚禮……」她禮貌地向墨家人問好。
「好好……孩子你請坐,別太拘束了。」墨女乃女乃很慈祥和氣。
「你別叫我小姐,叫我采玲就可以了。」墨家妹妹也很親切。
麥琪兒盡量放松自己,神情愉快地和她們聊了起來,女乃女乃和采玲大方地要她選一件禮服,在婚禮時穿,她不想接受,但她們很熱情堅持一定要送她,于是她沖著她們的好意,同意接受了。此時她忙著跟她們說話,而沒空去注意墨凱森。
墨凱森倒是很注意她,他在樓梯的轉角俯視她,听到她又叫他「墨先生」,他心火熾烈地狂燒,那三個字不僅刺耳,簡直像要了他的命。
他不懂她為何臨時改口?
就算她剛進公司時也不曾這麼喊過他,听起來像是在叫一個從不認識的人!
她是有意試煉他的耐性,還是想找他吵架?
就算吵架也要有個充分的理由!他連是什麼原因造成她轉變的都模不清,茫然到極點,心情糟透了。
他該怎麼治她?
他毫無辦法,從來就沒這麼無措過。
他無奈地回到樓上久違的房里,才進房,采玲就打對講機上來──
「哥,你載我去婚紗禮服店好不好?」
「好,等我一下,我馬上下樓。」他沉著以對,跌落陰暗谷底的情緒只留給自己。
他一下樓,見麥琪兒和他的女乃女乃、妹妹仍然相談甚歡,心里著實很不平衡,她面對其他人比對他還熱情?
「小姐要去試婚紗,你還坐在那里做什麼?」他冷著臉,語氣不善地命令她。
「墨先生,我在等你下來啊!你不開車,我們怎麼出門?」麥琪兒听他語氣比鐵板還硬,對她端出總裁的架子,姿態高得不得了,她心里並不好受。她沒想過要惹毛他,只不過是堅持想過她要的日子,做她自己罷了,她希望他們將會好聚好散。
墨凱森快火山爆發,她左一句「墨先生」、右一句「墨先生」,是有意想氣死他吧!沉著臉,他大步走向門外,心一片灰澀暗淡,逕行坐到駕駛座,等待。
她和妹妹上車來了,他火氣正旺,車速極快地飆出家門。
一路上他都不想說話,到了禮服店,由她陪采玲進去造型室試禮服,他壓抑著在外頭看報紙等待,這時居然發生了不可思議的事。
「大哥,你看看小麥……」采玲竟自作主張,收起麥琪兒的丑眼鏡,牽著一身華麗禮服的她走出造型室。
他不難得知采玲的心意,她想當紅娘,湊合她和麥琪兒!
他早在和采玲通電話時,就已告知她,他會帶麥琪兒回來,當時他很漫不經心地向她提了麥琪兒這號人物,其實在他心里,麥琪兒是他最想用心愛的女人,只不過他從來不曾把心思說出來罷了。
此刻采玲要麥琪兒穿漂亮禮服出來秀給他看,用意已經很明顯,采玲發現她的美,並希望他也能看見。
他早知道麥琪兒是美麗的、可愛的,她那雙大近視眼,老是因看不清楚而眼神迷蒙,襯著濃而密的睫毛,很容易就讓人以為她在放電,他就是常被她電到的那個!
苦惱的是她不願意再來親近他,拒他于千里外,他根本拿她沒轍。
「采玲,謝謝你,我選這件好了,快把眼鏡還給我,我去把它換下來,以免弄髒了。」麥琪兒心驚膽顫的,她的眼鏡被墨采玲拿走了,她無法看見墨凱森的表情,分不清他是用什麼目光在看待她,很沒有安全感……
墨采玲把眼鏡還給她。
麥琪兒戴上眼鏡,匆匆就進造型室換下禮服,當她換下衣服卸妝再走出造型室外時,墨凱森正要走下樓。
「墨先生,等一等……采玲呢?」她喚他,問他。
墨凱森佇足回頭,以森氣逼人的目光掃射她,恨透她稱呼他「墨先生」。「她去試做新娘造型,不知要多久,我想出去走走。」
「你……要走去哪里?」麥琪兒問得心驚,他的目光像恨不得電死她。
「逛書店,你要去嗎?」他期待她能同行,不要老像站在火星上跟他說話,太遙遠了。
麥琪兒抱歉地搖頭,小心翼翼地問︰「那我可以趁這個空檔先回家去一趟嗎?」
墨凱森本想送她一程,但見她的表情像個請令的下屬,提防他會突襲她的樣子,讓他狠狠打消念頭,禁不住就以他總裁老大的身分對她下令──
「準!」
麥琪兒點了頭。「謝謝……請問,我可以住家里嗎?」
他終于耐不住性子,低吼道︰「你非得用這種生疏的樣子跟我說話嗎?」
「我是想……想……想……」她瞅著他怒火狂烈的眼色,他並不知道她的決定,也許該跟他攤開來說比較好。
「想怎樣?」他眉峰糾結的瞪著她。
「我住家里比較自在。」她到嘴邊的話全吞了回去,沒說出實情,在這個時間和地點,並不適合讓她發表她的抱負、理由等長篇大論。
「準了,我送你。」他臨時改變主意,打算送她一程,緊密地扣住她的手,要她一起下樓。
「我……自己搭公車就行了啊!」她驚呼,他走得又快又急的,她眼楮直盯著樓梯,怕不小心摔跌下去。
墨凱森不理她,拉著她走出婚紗禮服店,不由分說地把她塞到車前座,火速上車,把車開走。
「我家在中華路的巷弄里……」她說了地址,他繃著臉,不知有沒听進去?
墨凱森听見了,但他暫時還不能送她回去,他得把所有的疑問都向她問明才行,否則他會永遠活在煉獄里。
他把車開到郊外一家精致的汽車旅館內,在門房拿了遙控器,進到停車室里,他拉下電動門。
「來……來這里做什麼?」麥琪兒縮在位子上,心狂跳到快爆炸了。
「我們需要好好談談,下車。」他下了車,也開了她的車門,將她「請」下車。
「不要……」麥琪兒心慌慌地縮著手,不敢往前走。
「由不得你。」墨凱森一使勁,把她拉進懷里,定在臂彎里,鉗著她走上前方的一道階梯。
她手腳全在發抖,從來沒有進汽車旅館的經驗,她怨起他的蠻橫,她並不想來這種地方,萬一被人知道,她的名節全毀了!
他開啟階梯上的門,一條長長的走道映進她的眼中,他開了正前方的門,里面是間宮殿式的套房,黑紅金三個色系交錯,極致炫目華麗,一張輕紗帷幕的圓床就在中央,兩旁陳設傳說中的八爪椅,和一間以透明玻璃隔間的大浴室……
麥琪兒目不斜視,眼楮不敢亂瞄,眼睫垂得低低的,害怕和害羞籠罩著她。
「怕什麼?我有那麼可怕嗎?」他關上門,放開她,倚在門上問她。
她緩緩地抬起臉,視線從兩人的腳尖往上移,對上他的雙眼,她以為他會是一臉冷酷,或無情嘲弄,但當她接觸到他的眼神,才知她錯了,他看起來感傷而抑郁。
她內心被拉扯般的疼,于心不忍,也很驚訝他的反應。
「說,我做錯了什麼,你要這樣懲罰我?」他嗓音低沉苦悶。
她默默無語,迷惘地站在他面前,不知要說什麼才好?
「我……哪敢,絕不是你想的那樣……」她絕沒那個膽。
「那是怎樣?」他低聲下氣,已近乎請求她、拜托她了,她再不說清楚,他就快發瘋了。
「嗯……那個……那個……」因為她要離開他,她不接受他只是煞到她!她要為自己的理想打拚,她要出人頭地,她絕不把自己的未來玩掉了……她心里有成堆的理由,但當著他的面,看著他落寞的神情,她竟然什麼也說不出來,哪怕只說一個字,都覺得自己對他太殘忍。
她感受得到,她冷漠的態度已經傷了他……卻又難以置信自己怎可能傷得了他這個高高在上的大人?她百思不解。
「到底是哪個?」他攬住她,心情苦澀地將她按在胸口,他在她面前連尊嚴都不顧了,她還要怎樣才肯說?
她的心化成一堆泥,不能動了,見他表情痛苦,她也跟著很痛苦,她突然覺得自己太狠心,她只想著自己,未曾顧及到他的心情。
「對不起……我絕對沒有……懲罰的意思……」她趕緊道歉,被動地讓他抱著,希望他快點恢復元氣,別再用哀怨的眼神看她,怎樣都好……
「可不可以說得明白點,讓我知道,這些日子你都在想什麼?為什麼不理我?」他心底的巨石並沒有放下,捧著她的臉,專注地凝視著她問。
她羞澀地和他四目交接,心被他多情的眸燙著了,他眼中有股很強烈的熱力直接灼燙進她的心靈深處,她完全無法抗拒他……
在他迷人的眼神下,她甚至想拋開所有對自己的期許,不顧一切地栽進他的懷里,無論他是否虛情假意,他就是有蠱惑她的魔力。
噢!她懷疑自己的意志為什麼會這麼薄弱?他放低身段,她就舉雙手投降,她未免也太不堅定了!
「我沒有在想什麼……可能……是……黃體激素在作怪……其實,我偶爾會這樣啦!」她恨不得嚼掉自己的舌頭,她又找理由搪塞了,她應該要對他說真話的……
墨凱森不相信。「絕不是這理由──」
她踮起足尖,芳唇堵住了他的話,她不能再說謊騙他,她會良心不安,她也不能說出她真實的心聲,她不確定他听了會有什麼反應,所以……她只好逃避了。
她在心底咒罵自己,她是縮頭烏龜,只維持表面的平和,不敢說分手,不敢听他親口說她只是他的玩伴,她怕受傷的感覺……等她離開後,他應該自然會明白,她用不著說出口。
「吻我……再教我更多……你說過要當我的愛情教授的……」她雪白的手臂繞上他的頸子,為了阻止他再問而吻他,明知這是錯的,這里是汽車旅館,光是四周誘人的陳設,迷魅而靜謐的氣氛,就足以撩撥人春心大動,萬一他們都控制不住自己,那該怎麼辦?
他的雙手定在她縴細的腰間,被她柔女敕的小舌弄亂了心。他帶她來此絕沒有任何邪惡的念頭,只是為了安靜好說話罷了。
「你……」他必須提醒,在這里吻他太危險。
她以為他又要問,快快又封住他的唇,緊閉著眼吻他,顫抖地拉起他的大手,放到自己胸口上,小舌悄然潛進他口中,探索他……
他渾身火熱,血氣躁動,耐不住她的逗弄,動手拿走她臉上礙事的眼鏡,俊臉緊逼向她,唇壓深了,纏住她青澀的舌,主動吻她,把這些日子以來對她的想念、關心、煎熬……全都化成熱烈火吻,深切地和她糾纏,不安分的大手伸進了她的衣內,在她窈窕的身子上下游走,狂撫她寸寸柔軟的肌膚……
她無法思考此刻發生的事究竟是對或是錯。在他的下,她一顆心橫沖直撞,全身上下充滿電流,他粗糙的手掌踫過的地方,就像火灼一般難受,她不由自主地陷入他帶來的火熱情潮中,只想跟他纏戀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