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允許別人招惹她,他自己卻常捉弄她,叫她去樓下福利社買吃的喝的,在家里也一樣,他一下使喚她做這做那,還命令她跟他一起爬樹,看她明明不敢爬樹卻鼓起勇氣往上爬,一副很听話的樣子,他就很想大笑。
其實在他心里,她是個可愛得不得了的女生,全世界的女人他放眼看去,唯一順眼的就只有她了。他眼中的朵兒無論是左看右看、上看下看都好看,跟她在一起無論玩什麼都好玩、吃什麼都好吃,只要他一天沒見到她,他就像渾身長刺似的,做什麼都不對勁,這種奇妙的感覺,隨著年紀愈長愈明顯。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他心底就有著不讓她離開雷家的念頭。
為了讓她跟著出國,他確實使了些小手段,故意讓爸媽和東叔琴嬸都在場,以眾人的力量,讓她說什麼都得跟著他出國去,沒想到她竟然哭了。
苞她急著月兌逃的原因有關吧!
一想到她竟要離開他,他心情就糟透了,這沒良心的,她就這麼不情願跟他出國嗎?
她可知她一哭,他心都碎了。
「我先走了。」他向友人告辭,不想待在吵雜的Pub,付了酒錢,他先打道回府。
回到家,他從房里的窗戶看向後院,朵兒住的小屋一片黑暗,他好想看看她,不知她是否還在哭?
最好是沒有,最好是……
佣人房舍里—
裘朵兒沒時間哭,她忙著把黑色大型垃圾袋里的東西一一的歸位,听著老媽的疲勞轟炸。
「朵兒,妳實在太無情了,雷家先生和夫人對我們那麼好,大少爺又那麼器重妳,妳居然隨便打包就要不告而別,連我和妳爸都不先知會一聲,妳怎麼可以這麼絕情?我平常是怎麼教妳的?妳這麼做,我和妳爸的臉都被妳丟光了,幸好先生夫人沒有怪罪,要不然我都不知道要怎麼辦了。」
琴嬸數落著女兒的不是,她貴為雷家會計總管,平常為人嚴謹,除了算錢仔細,分毫不差,目光更是不放過其它的細節,早在她瞧見女兒背著黑色垃圾袋時就覺得很詭異。
「朵兒,妳媽說得對,雷家要送妳出國留學,對妳恩重如山,妳一定要對大少爺盡忠,好好照顧他懂嗎?那個面包店就先擺一邊,別去想了吧!」東叔對女兒好言相勸。
裘朵兒無心去爭辯,也天生不會爭辯,爸媽怎麼說她都無所謂,她心煩著,要如何跟同學們解釋才好?
「妳究竟是听進去了沒?」琴嬸問女兒。
「我听了,也懂了,爸、媽,時間不早了,你們該休息了。」朵兒開口求饒。
「有听進去就好。」東叔和琴嬸相信說了那麼多,女兒自己會想,也就退出她的房間。
朵兒松了口氣,趕緊打電話給她的好友—綽號「提拉米蘇」的蘇心怡。
「厚∼∼我們的『快樂面包工廠』這家店,少了妳來多無趣啊!妳家那少爺沒事干麼拉著妳一起去日本留學啊?」提拉米蘇無法接受朵兒要退出。
「我也不知道。」朵兒無奈地說。
「依我看,八成是愛上妳了。」
「不不……哪……可能?」朵兒才不敢想。
「妳太小看自己了,妳綽號叫『女乃油泡芙』,簡直是人如其名,超級可口的那款,他到時不吃了妳才怪。」
朵兒一听有人叫她綽號就會起雞皮疙瘩,這都是「可頌牛角」害的,三年前一入學時就用面包和蛋糕的名稱替大家取了一堆綽號,她一直無法習慣自己的綽號。
「噢!妳想太多了啦,我跟他從小到大都在一起,一直相安無事,哪可能對我有什麼意思?」
「唉!總之事到如今,妳受到財大勢大的雷家迫害,我們這些升斗小民也救不了妳,妳去日本自己小心了,我看那個雷大少對妳是不安好心,搞不好在月黑風高的夜里……嘿嘿嘿!」提拉米蘇發出巫婆般的笑聲。
「不可能,不可能的,相信我。」朵兒心里打顫,哀求提拉米蘇別胡說。
「我是相信妳,可怎麼信得了妳家的大少爺啊!那種有錢人家的大少爺最風流無情了。」提拉米蘇就是堅持。
「他……不是那種人。」朵兒不是故意要維護雷斯野,而是他真的不是壞人,她也沒見過他有任何風流的行徑,他到現在一個女朋友也沒有。
「哎呀!算了算了別說他了,總之等妳兩年後回來,到時我們不知開多少分店了。」提拉米蘇嘮嘮叨叨地念她。
「對不起啦!幫我跟『可頌牛角』、『陽光色拉』和『鮪魚三明治』她們說一聲,在出國前我會去店里幫忙的。」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情義相挺了。
「好吧!也只有這樣了。」
「拜嘍!」
「拜,一定要來幫忙哦!」
「我會的。」朵兒求得好友的諒解,才稍稍安了心。
她關了手機,躺到床上,心里想著提拉米蘇的嘮叨,她還是難以相信雷斯野對她會有意思,那是不可能的事,他只是要她跟著去日本當他的女佣而已。
什麼首席女佣,還不是女佣一枚。
唉!她嘆了長長的一口氣,感到萬分無奈。
整整三天,雷斯野沒見到裘朵兒人影,打她手機也沒回,他簡直要抓狂了!
他有很多關于出國的事得跟她討論,她居然一直不主動出現在他面前,是故意回避他嗎?
「去把朵兒給我叫來。」他命令一名女佣去找她。
女佣到處找了半天,沒見到她。「少爺,朵兒好像不在。」
「不在?」
他親自出馬,去了佣人的房舍,徑自進了她家、她的房間,房里空無一人,她的手機擱在書桌上,連帶都沒帶。
他拿起她的手機,按了一按,跑出一掛奇怪的名字,什麼可頌牛角、陽光色拉、提拉米蘇、鮪魚三明治……她的朋友看來整掛都是怪胎。
他拿了她的手機走出房舍,矯捷地爬到後院的大樹上,仔細看過一封封簡訊,她們談的都關乎一家叫「快樂面包工廠」的面包店。
拼湊線索,他發現她竟是為了面包店要離開他,這可惡的面包店,敢跟他搶朵兒,門都沒有。
他就在這里等她,不逮到她,好好問個清楚,他一刻都不能安心。
約莫十點—
雷斯野斜倚在樹上,看見月光下她嬌柔的身影……
她總算回來了。
「朵兒。」他開口喚道。
朵兒抬眼往樹上看。「大少爺,那麼晚了,你在樹上干麼?」
「等妳,上來。」
她有點累了,想回家去,但他都已經叫她了,她只好應他的要求,爬上去,在粗壯的樹枝間坐著。
「去了哪里?」雷斯野問她。
「去附近走一走。」
「騙我,妳身上有股香濃的女乃油味。」他傾身向前去聞她,濃郁的女乃油香使他靠得更近,鼻尖幾乎觸踫到她的鎖骨。「這種女乃香味,教人好想吃一口。」
一股突如其來的熱氣拚命往她臉上竄,他溫熱的氣息害得她心怦怦跳,動也不敢動,身子僵住了,全身只剩眼球可以動,驀地,她瞄到他手上有個發光的東東……
「我的手機怎會在你手上?還給我。」這個發現解救了她,他退開身。
「還妳可以,妳得告訴我,妳的綽號是什麼?我看妳朋友的綽號都是甜點和面包,還有叫三明治的,妳一定也有綽號。」雷斯野感興趣地問,並沒有把手機還給她。
「我說了你不要笑哦!」她困窘地說。
「嗯。」
「女乃……油泡芙。」
他噗地笑了起來。
「不是說不笑嗎?」她咬著唇,紅著臉低喃。
「誰取的,真的跟妳很配,哈哈……」他很認同。
「是很要好的同學,本來大家要一起開面包店,一起當老板。」她老實地說了,既然他看了她的手機,那她的事,他八成都知情了,她沒有什麼好隱瞞的。
雷斯野斂起笑,思忖了下。「妳那麼喜歡面包店?」
「嗯!」她點頭。
「那要小心,出國的事要是妳敢給我落跑,我會在開張時送個禮物過去。」
「什麼禮物?」
「一大盒蟑螂、老鼠加螞蟻。」
「不……」她驚叫,猛搖頭。
「那就開口求我。」雷斯野要她認栽,她只能听他的,其余免談。
「拜托你。」她為了顧全好友們的心血只好開口求他。
「這才乖。」他把手機扔給她。
她雙手接住,心底感到好悲哀。
「跟我出國有那麼委屈嗎?」他正色問。
「沒。」她說得心虛。
「妳要知道,『首席』是最大的意思,我把妳捧上天了。」
「謝謝你。」
「妳的話听起來並不是心甘情願。」他懷疑。
她說道︰「我的確不甘願。」
「看不出來。」他握住她的下巴,很近的逼視她。
「這里那麼暗哪看得清楚?」她屏息,無計可施之下她按了手機,青色的光照在自己臉上。「要這樣看。」
嚇!雷斯野彈開,差點跌下去。
「大少爺……」她拉住他。
「妳太過分了。」他坐穩了,將她拉到他身邊,咬牙問她︰「妳可以不管那個面包店嗎?」
「她們會等我回來。」
「妳兩年後還要去當面包師?」
「嗯!」
「我不會讓妳離開,絕不會。」
「我總有一天會離開雷家。」
「那是不可能的事。」
月光照在兩人臉上,她看到他臉上不可理喻的表情,他也看到她小臉上難得一見的堅持。
他心里唯一的念頭是,無論用什麼方法他都要拴住她。
她心里想的卻是,無論如何她都不讓他絆住自己。
兩個人的想法南轅北轍,完全沒有默契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