羿英爵隱約感到有個小身影跟在他身後,他放慢腳步,在路口等紅燈時,他悄然回頭看了一眼,發現了丹兒。
她難不成是在……跟蹤他?到底有什麼目的?莫非想倒追他?
他心知自己在公司里是許多未婚女性的偶像,她們崇拜他,對他有好感,但他從來沒動過任何念頭。
要是她對他有非分之想,不是不可以,而是太快了,他們才認識一天,她的表現實在是異于常人,太大膽了。
他決定捉弄她一下,然後再甩開她。
綠燈一亮,他快步走到下個路段的紅磚道,他發現她擠在過馬路的人群中,也快步追上來。
他加大步伐,想閃進便利商店里再用力的嘲笑她,沒想到眼前居然是一地泥濘,他腳步太快,一不小心踩在泥濘上,跌了一身泥。
「@&%#□……」他低咒。
「哎呀!總經理,你怎麼這麼不小心呢?我不是說有滿地的泥濘了嗎?」吉丹兒見他真跌了,快快跑過去要扶起他。
羿英爵怒瞪她,甩開她的小手,謝絕她的好意,怒啐道︰「都是你害的,你干麼跟蹤我?」
「我沒有,我是想保護你,不想讓你跌倒啊!不過你連跌倒的樣子都挺帥的。」吉丹兒苦笑,他看似真的在生氣,她連踫都不敢踫他。
羿英爵不客氣地瞪著她無邪的美眸,不想搭理她,逕自起身,低頭瞧衣褲上的泥巴,他簡直活像剛出土的兵馬俑,她竟然還說帥,真是鬼話連篇。
「你最好離我遠一點,我不想听你胡扯。」他拾起地上的雨傘,低吼她。
「我沒有。」她臉色蒼白地辯駁。
他一甩頭,大步走,繞路前往停車場,連咖啡都沒心情買了。
「你听我說……」她見他一臉冷酷,急著想求得他的諒解,一股腦兒地跟上他,誠摯地拜托他。
「沒什麼好說的。」他不管路上來往的路人,定住腳,狂吼了她一句。
她的心受傷了,匆忙之間也煞不住腳步,撞進他的雨傘下,栽進他的懷里,踫到他身上的泥巴,他震驚的表情和野蠻的心跳全都烙在她的身上。
而他拿公事包的手竟一個反射地伸了出去,手臂繞上她的身子定住她,驚覺她的身子是濕冷的,她星辰般的雙眼蓄著兩汪淚,既驚又慌地瞅著他。
他很想擺酷再吼她幾句,也很想把她甩出他的傘外,可他狠不下心,她被雨淋濕了,一臉快哭的樣子,他莫名的英雄主義突然跑出來作祟,他不要她哭,極力地耐住性子問她︰「你到底要說什麼?」
「請你……相信我,在這世界上,我將是最懂你的人。」她希望他能明白她的意思,她就是他的真命天女,用意識就能通達他內心想法的知心人,可是他好像並沒有听明白,他瞠目瞪著她,她听見他在心里嘲笑她說——
「哇咧,除了我娘,哪個女人真懂我了?真是渾話一堆,想追我,腦子最好清醒點,否則門兒都沒有!」
她紅著臉,眼神驚惶地听著,他以為她要倒追他,但真實的情形並不是他所想的那樣。
「我對你有心電感應。」她情急之下對他說出了真實情況。
羿英爵厚實的肩頭隱約地抽搐,倏然間變成劇烈的顫動,他別開臉,憋不住地狂笑了起來。
「是真的……」她苦苦的希望他相信她。
「要不是你長得太可愛,工作能力也不差,我真的想奉送你三個字……」他笑得快斷氣。
「什麼話?」她不好意思地問。難道是「我愛你」嗎?這正好是三個字,雖然進展得太快了點,但只要他懂她的意思,她可以接受,他們本來就是上天安排的一對。
「神經病。」他的表情交雜著嘲笑、怒意和無奈,他可以接受她說愛慕他,但他可不想听她瞎扯,世界上哪有什麼心電感應,她要是有特異功能,應該去馬戲班,而不是到他公司來。
但無論如何他不要她再淋雨。
「拿著。」他把雨傘塞給她,放開她,逕自走出傘下,朝停車場走去,甩掉她這煩人精。
吉丹兒被動地拿著傘,看著雨中遠去的他。
傘柄上有他手心熱熱的溫度,可是她的心卻好冷好冷,他完全不相信她能懂他的心思,他說……她該去馬戲班。
怎麼會這樣?他是開啟她超能力的人,卻一點也不相信她。
她仰起臉,望著自天際灑下的雨,好想問祖母,她該怎麼做他才會知道,他們是天生一對?
沒有人給她答案,她知道她得自己想辦法,她得給他更多愛的能量,有一天他總會知道的!
他走遠了,她獨自佇立在下雨的街頭,心中已有了決定。
羿英爵到了停車場,找到自己的賓士愛車,先把沾了污漬的公事包扔到後車廂的地上,再月兌了泥漿西裝外套,再藉車門的阻隔,卸去滿是泥漿的長褲,同樣放到後車廂的地上,快速閃進車里。
看看自己白襯衫配四角內褲加泥皮鞋的狼狽樣……真是史無前例。
現在的女人為了求愛出狠招,真是無所不用其極,連心電感應這種特異功能都掰得出來,要是別的女人,他老早就听了反胃,心涼半截了,偏偏說這話的是一個可以挑起他熱血滾沸的可人兒。
坦白說,她要打動他很容易,她正常的表達愛意就行了,寫情書或e-mail他不見得「受理」,但都能坦然接受,她根本不必說蠢話來加強他的印象,那反而造成反效果。
不過他好像也並沒有對她感到反胃,他只能說她用錯方法,他可以原諒她的年輕無知,但要不要給她機會就不曉得了,得看她的表現,再對他說些有的沒的,他就叫她滾出公司。
他發動引擎,手機鈴聲在這時響了,他費事的傾身從泥褲口袋里找出手機。
他打開冷氣,接听來電——
「羿,今晚要不要去酒吧小酌?」好友洪子強來電邀約。
「沒心情。」他只想快點回家,洗去一身泥味。
「為什麼?」洪子強也是單身,在電子公司當主管,他和羿英爵經常在無聊時相約到酒吧小敘,順便把妹。
「你猜。」羿英爵隨口說。
「少來了,我怎麼猜得出來?」洪子強一笑。
羿英爵突然想起那個說有心電感應特異功能的吉丹兒,中午時,她滿口的話好像她真的挺會猜,勉強就當作是幽默好了,洪子強竟連這點幽默都沒有。
「你相信心電感應這回事嗎?」羿英爵漫不經心地問。
「當然不信,誰會掰出這麼離譜的事?有病啊!」
羿英爵同意他的看法,英雄所見略同,世上根本沒那回事,但吉丹兒不像有病,她的眼神、工作態度都挺正常。
「你到底要不要出來?」洪子強在意這個。
「明天晚上吧,今晚不想再出門。」他沒心情。
「單身男子要自己度過寂寞的夜嗎?」
「是啊!」
「好吧,那就明天了。」
「嗯!」羿英爵按掉手機,擱在手機架上,倒車,離去。
一路上,他都不願再想起吉丹兒,但她清靈的模樣、含淚的雙眼,不停地在他心底繞著,她真的不像有病……她現在應該離開那一地泥濘了吧?或者還站在那里哭?
呿!他老想著她做什麼?她怎樣都跟他無關。
他甩開念頭,放音樂轉移自己的心思,放松自己,只想圖個清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