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久以來,對應昊宇示好的女人不在少數,大家都听說他和妻子已經離婚,卻不知實際情況。耳語相傳下,各種版本眾多,有人說他的妻子其貌不揚、好吃懶做;有人傳言他妻子嘮叨煩人、歇斯底里;更有人謠傳他妻子見識淺薄、沒水準,基于以上種種其中之一的原因,他才會受不了跟妻子離婚。
不管這些虛構的版本在人們之間傳得多麼甚囂塵上,謠言的當事者總是被蒙在鼓里,一無所知。
何況,事情已經過了三年,隨著時間越久,版本的真實性早就趨于模糊,大家只有一個概念,就是惡妻被棄、咎由自取,應昊宇又是自由之身,要得到他,各憑本事。
會對他有意思的女人通常都自認本身條件不錯,才有接近他的膽量。
一開始有人打前鋒,卻踢到鐵板,大家認為是他和妻子剛分手,無心結交新歡,對他的人格暗自贊賞,也耐心等待。
以為一年過後是下手的最好時機,有人藉工作之便天天接近他,不料他依然毫不動心,那人只好放棄。有人藉酒醉倒臥他懷中,他命令其它女下屬送她回家,那人嚇得酒又醒了,最後拍拍自己走回去。又有人直接在他家門口等著,假裝是路過遇到,制造近水樓台的機會,誰知忙了幾個月,卻連一口月餅也吃不到。
然而他一如當初地推拒其它女子的示好,反而讓女人們更加仰慕,想盡辦法要摘下他這朵鮮花。因為他成熟穩重、事業有成,更難得的是英俊挺拔,對女人從不佔便宜,是眾人爭食的一塊大餅。做為他的老婆,在能力、容貌及學歷上都要很出色,否則難以服眾,這也是為何當他決定娶平凡無奇又「豐滿」的溫雲妮時,會讓許多女人不甘心。
應昊宇自始至終都沒注意到這個現象,只當是女人閑閑沒事愛嗑八卦罷了,反正他不去理會那些千方百計接近自己的女人,人家自然會知難而退。但他忽略了一件事,有些女人耐力驚人,像牛皮糖黏上了就死不罷休,葉筱晴就是這種人。
「經理,這是這個月的業績報告,還有下一季的信用卡促銷案。」葉筱晴雙手抱著活頁夾,笑臉盈盈的站在門口,對應昊宇恭敬地道。
應昊宇只是瞥了她一眼,便繼續看著計算機屏幕。
「拿過來。」
「是。」
葉筱晴緩緩走來,隨著她的接近,一陣撲鼻的香水味也淡淡傳來。
她穿著自己精挑細選餅的粉領族套裝,特意展現縴細的腰身,修長的大腿微露,又不失輕佻。她的穿著在公司向來獲得好評,被公認是兼具時尚美及能力的現代女性。而且,她可是應昊宇一手提拔坐上主任這個位子的。
自從知道應昊宇的老婆離開後,她高興得睡不著,認為自己總算有機會做應太太,這三年來雖然看過不少人失敗的例子,但有志者事竟成,終有一天應昊宇一定會接受她。
「放著就行了。」他命令,目光始終盯著屏幕,原以為她一下就會走的,誰知她人還杵著,沒有要走的意思。
她今天特地打扮過,見到她的男同事眼楮都閃過驚艷的光芒,唯有應昊宇仍以平常心視之,如同長官對待下屬般無動于衷。
「今天是我的生日,到我家吃飯好嗎?」葉筱晴輕輕哀求,憑著同事情誼,認為他不該拒絕。
應昊宇哪里會不懂她的心,但他對任何女人都心如止水,並非他不欣賞美麗的女人,只是他太有原則了,生性對感情又遲鈍得很,凡事以「理」字作優先考量,很快就做出答復。
「生日快樂,但很抱歉,我今天沒空。」
葉筱晴早知道他會拒絕,但她的個性就是越挫越勇,試問在所有行員里,有誰比她更有資格得到應昊宇的心?那些被拒絕的女人都打退堂鼓了,情敵減少許多,她更要再接再厲,相信精誠所至、金石為開,頑石最後終會點頭的。
「經理,你是怕孤男寡女獨處一室嗎?放心吧,其它同事也都會去,由我掌廚做飯給你們吃喔!」這麼說,應昊宇就沒理由拒絕了吧?她邀請的同事全都是站在她這一方的,說好會幫忙撮合他們,沒人會跟她搶。
而她也可以好好展現一下自己的廚藝,因為她終于打听到,原來應昊宇超愛會煮菜的女人,為了收服他的胃,她已經偷偷去廚藝教室學了兩年哩!
「謝謝妳的好意,我心領了。」
盡避他習慣板著一張臉,看似嚴肅冷酷,但葉筱晴不怕他,因為她已經模清,他只是外表嚴酷而已,其實很講理,也從沒見他隨便發過脾氣。
「有什麼關系嘛,我能當上主任,都要感謝經理提拔呀!難得可以趁這個機會請主任吃飯,就賞個臉嘛!反正你現在單身一人,又沒老婆幫你煮飯,何必急著回家呢?」她平常說話都是一副女強人的利落語氣,但面對他時反而特意使出耍賴小女人的口吻,自信勸得動他。
「不行,除了公事外,我下了班不跟女同事共處一室,就算人多也一樣。」他學乖了,太清楚那些女人打什麼主意,每次都趁聚會時故意踫他,不是借酒裝瘋倒到他懷里,就是故意要玩游戲,說什麼輸了就要親他,好幾次他為了躲避,襯衫沾上了口紅,雲妮還因此氣得說不出話。
原本他也不以為意,但自從她離開後,他便懂得收斂了,不再參加任何名目的聚會。
葉筱晴難掩失望的神情,還不死心地想說服,但應昊宇已經擺出了臉色。
「回座位去,我會找時間看這份數據。」連語氣都開始冷了,是他不悅的前兆。
葉筱晴不想讓他反感,只好悶著退出辦公室了。
必上門,她神色一冷,沒有回自個兒的座位,直接進了茶水間,時值午休時間開始,除了負責櫃台的行員及輪班人員之外,其它人可暫時休憩吃午飯或喝個茶。
她一進茶水間,一群女人便立刻圍上來。
「怎麼樣?他答應了嗎?」
「沒有。」葉筱晴搖頭,有些泄氣。
「怎麼會呢?葉姊,妳有沒有說是很多人一起,不是只有妳跟他?」
「當然說了,他卻回答下班後不宜跟女同事聚會,真氣死我了。」
這些女人都是她的組員,知道主任暗戀經理多年,都幫著她想主意,生日聚會就是她們這群人想出來的。
「不跟女同事聚會?難道他想一輩子打光棍嗎?還是出家當和尚?」
「不管誰追他,都不動心,他會不會……只喜歡丑女啊?」說著大伙兒笑了出來,有人回答︰「不會吧,難道他還對那個肥婆念念不忘?」
「真不明白,那種又丑又胖的女人哪里好?我們主任比那女的好太多了。」
「是呀,想當初經理娶她時,真讓人跌破眼鏡,幸好她自己知道配不上經理,自動離開了。」
「咦?不是因為經理受不了她,而跟她離婚的嗎?」
「我听到的是有人不甘心經理被搶走,故意寫信去罵她、騷擾她,所以才讓她受不了離開的。」
「真的嗎?這個我怎麼沒听過,快說來听听。」
平時她們習慣了道人長短,反正事不關己,所以越說越開心,葉筱晴听了也是輕聲在笑,心里舒坦了些,心想應昊宇遲早會忘了舊人,接受她這個新人的。
站在茶水間外的應昊宇全身僵硬,沒想到會踫巧听到自己的老婆被人暗中欺負的八卦,雲妮怎麼沒把這些事告訴他?仔細回想,雲妮曾跟他提過有人在背後說她閑言閑語,還常問他是不是不愛她了,心里想著別的女人?他當時只當她愛听別人道听途說,還罵她愛胡思亂想,現在才發現,原來這一切其來有自。
他心中一痛,明白是自己太粗心大意忽略了她的感受,想到原來她忍受了這麼多事、受了這麼多苦,心里不痛苦才怪。
他沉默地離開茶水間門口,開始自省。
這一天,溫雲妮拍完了某家知名服裝雜志的服裝展示照後,已是近午夜時分。
台灣的工作步調和國外有很大的出入,什麼都講求效率和速度,以前在法國,她還可以有充裕的時間拍照、換衣服,不像火燒那樣被人催促。然而現在卻得適應這兒的工作方式,甚至日夜顛倒,讓她很不習慣。
收了工後,她的眼皮已經重到不行,如果現在有床,她一定立刻倒頭就睡。
向工作人員打過招呼後,走出門外打算叫出租車,她注意到路燈下有個影子,很面熟,不禁多瞧了對方一眼。
那人看見她後,忙走了過來。
「雲朵小姐。」
當看清了來人,溫雲妮回以禮貌一笑。「孫副理,原來是你,這麼晚了,你還沒回去?」她狐疑地想,是踫巧遇到,還是特意來找她的?感覺上,似乎屬于後者。
孫士豪上下打量她,語氣不可思議地說︰「其實我應該稱妳一聲應太太才對。」
她怔了下,立刻了然。「昊宇告訴你了?」
「是的。說真的,如果和妳在路上擦肩而過,我可能還是認不出妳,恐怕還會流著口水想辦法要跟妳搭訕呢!」
溫雲妮听著他幽默的對話,忍不住笑了,其實在昊宇的朋友及同事當中,只有孫士豪她比較有好感,因為他一直對她很客氣,也很尊重,說話是油嘴了些,但心地是很好的。
「他好嗎?」她忍不住問,孫士豪是昊宇的好哥兒們,希望可以從他那兒探听一下昊宇的情況。
「其實我今天是特地來找妳的。」
「找我?有什麼事嗎?」
「是有關昊宇的事。」
溫雲妮眼神黯淡,語氣也冷了。
「是他叫你來的嗎?為什麼他自己不來?我是不會回去的,除非他改變對我的態度和想法。」一想到丈夫的固執就有氣,心里也很難過,她多麼希望看到他親自來找她,告訴她他已經體會、也明白她說的那些話的意義了。
「事實上……是我自己決定來找妳的,因為我很擔心昊宇,他前陣子很忙,又感冒,這禮拜都請假在家休息,我打電話過去,從他講話的聲音發現不太對,偏偏他又不肯讓我去找他──」
「他生病了?」她訝異道,冷靜的神色難掩憂心。
孫士豪點頭。「听電話時我就覺得不太對,但妳也知道那人的牛脾氣,是絕不會向人求救的──」
「我現在去找他。」不等孫士豪說完,她立刻就要招出租車。
不用猜也知道發生什麼事,老公每次到了夏天就容易拉肚子,他很健康,唯獨腸胃不好,尤其天氣一熱食欲就會變差,要不是每次她絞盡腦汁煮些退火清淡又營養的食物來滿足他,他很有可能隨便吃一點應付,忙起來的時候更是連吃飯都省了。
孫士豪忙拉住她,說道︰「嫂子,我送妳去吧,我的車就停在前面而已。」
「好,麻煩你了。」
匆匆坐上孫士豪的車子後,她心急如焚,一想到老公苦撐著不說就有氣,等下見到他,她一定要好好罵他。
外表雖改變,但她內心的純真善良依然沒變,說到底,她還是在乎他的,也顧不得兩人還在冷戰,如果他有個萬一,還冷戰個頭啊!
到了家門前,溫雲妮拿出鑰匙直接開門進去,孫士豪則暫時在門外等著,認為這樣比較好。
一打開燈,溫雲妮就嚇了一跳。
「老天……我是不是到了福德坑垃圾場啊……」她排除萬難,跨過地上的障礙物,小心不讓衣服沾到家具上的灰塵,目標直闖臥室,果然看見更大的一坨「垃圾」──她的老公。
他在床上熟睡著,胡子彷佛很久沒刮了,頭發也變得凌亂,走近一聞,還有汗臭味,與那個在眾人面前一絲不苟又干淨俊朗的應昊宇相差十萬八千里,現在如果有外人見到他,肯定以為是哪個流浪漢睡在床上。
「昊宇?」她輕喚著,看見他眼楮緊閉卻眉宇緊皺,似乎睡得極不安穩。
喚他沒反應後,她伸手模向他的額頭,禁不住驚呼。「天哪!你好燙喔!」
她身子里頭那個叱 風雲的家庭主婦立刻被喚醒,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搖他。
「昊宇,醒來!」拉開棉被抓住他的衣服,赫然發現連衣服都被汗水浸濕了,這樣睡病情不加重才奇怪!
被人打擾了好眠,應昊宇像個孩子般耍起脾氣,他本來就有起床氣,尤其現在他覺得頭痛欲裂、全身無力,除了躲進棉被睡覺,什麼事都不想做,更不願起床。
「吵死了!哪個肖查某!」
嗄?好啊!他竟敢罵她肖查某,老娘真的生氣了!
「給我去醫院看病!你要是敢死在床上試試看!」她拉起他,硬是讓他面對自己。
應昊宇睜開昏花的眼,在看到溫雲妮時,神智恍若清醒了些。
「老婆?」
「你還認得我是你老婆?」她氣鼓鼓的瞪他,那招牌表情又出現了。
「老婆,真的是妳?」他想也不想地抱住她,就像抓到了心愛的寶貝黏上了就不肯放,口氣撒嬌。若是平常,他不會有這種丟臉的舉動,只因生病加上意識模糊,讓他露出了脆弱的一面,十足十像個討糖吃的任性大男孩。
「呀──你坐好呀!」溫雲妮差點被他壓倒,努力撐住他的身子,感到他全身都在發熱。
「老婆……妳終于肯回來了……」
「是是是,我回來了,走,去看病。」
「不要。」
「不要?你腦子燒壞了是不是?以前是誰說生病不看醫生,死有余辜?」她沒好氣地道,對于以前自己生病賴著不肯去醫院時,老公對她說的話,她可是記得一清二楚。為了扶他起來,她叫喚門外的孫士豪。
「妳在叫誰?」
「你的好同事呀。」
「不準她們過來!」
她嚇了一跳,不明白自己說錯了什麼,令他突然變得那麼激動。
應昊宇一副厭惡的神情,一手抱著她,另一手則生氣地揮舞,口齒不清地罵道︰「我不要見她們,那些女人吵死了!」
當孫士豪進來時,禁不住低呼︰「我的天!他怎麼了?」
「你快來,他一直掙扎,我根本扶不住他。」
「不要管我!走開!除了妳,我不要她們,叫那些女人都滾,我快被她們煩死了!」
溫雲妮相信他腦子一定是燒壞了,語無倫次的,不知在罵誰?
「什麼她們?只有我和孫副理啊!」
孫士豪一听便曉得昊宇在說誰,對嫂子解釋道︰「他罵的是我們銀行的女同事,他請假後,很多女同事要來看他,他都不開門,我想他是被她們按電鈴又打電話吵煩了,才會出現現在的反應。」
溫雲妮恍然大悟,不禁一陣酸楚心疼。也難怪,老公公司那群娘子軍的纏功,她是領教過一二的,一點也不陌生,女主人空位虛懸,當然會有人乘機要搶,瞧他難受的樣子,想必每天都睡不好吧!一天到晚門鈴、電話聲響不停,要想休息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乖,昊宇,我帶你去醫院看病,回來後再好好休息好嗎?」她輕哄著,就像在哄小孩一樣。
應昊宇听她難得的溫柔話語,就像以前生病時在旁邊照顧他一樣那麼貼心,更加對她使性子討關懷。
「妳要照顧我才行。」
她心中感到好笑,即使病得神智不清,他霸道的本性依然沒變。
「當然,我會陪你去,陪你回來,不會離開。」
「別騙我。」
「我什麼時候騙過你啊?你再不去醫院,我就真的不理你了。」她擺起老婆的架子威脅他,令他心花怒放,連連點頭。
「好,我去。」
「這才對。」
「我這麼听話,妳也要守信。」
「是,大老爺。」
「妳不可以偷溜走。」
「我會像鮮花黏在牛糞上一樣好不好?」
「誰是牛糞?」
「當然是你,人家已經是鮮花了好不好!」
「好,我當牛糞。」
「你本來就是一頭牛。」
應昊宇傻笑,死黏著妻子的模樣令一旁的孫士豪瞠目結舌,像看見了外星人一樣。
「你在發什麼呆?快過來幫忙送他去醫院啊!」溫雲妮對他叫道,孫士豪這才驚醒,忙跟上去。
這就是人人景仰、不苟言笑、威嚴冷峻的大酷哥應經理的真面目?他一定是眼花了。
營養失衡,工作勞累,應昊宇發燒到四十度,又因為感冒而引起腸胃不適發炎,在住院打過點滴後,才返回家里休息。
所幸溫雲妮的工作已經告一段落,她撥了通電話請書婷幫忙把其它行程延後,得了三天的空檔好好照顧昊宇。有她每天精心調制的營養三餐及日夜不停的細心呵護,應昊宇復原得很快,睡了一整天之後,已經好很多了。
他一睜開眼楮,立刻感受到空氣中的清新氣息,那是家里有女主人的味道。
窗玻璃擦得亮晶晶,換上屬于夏天顏色的窗簾,床單和枕頭也都換過了,難怪他覺得睡起來很舒爽。他緩緩起身下床,輕輕開了房門,只見客廳又恢復了整潔干淨,陽台的衣服洗了、桌子也收拾好了,一切井然有序,如同三年前一般,也不知是否家里變干淨的關系,他整個人感到通體舒暢,先前的沉重不適全消失了。
听到妻子的聲音,循聲發現她正在廚房跟人講電話,他沒作聲,只是靜靜地欣賞她穿著圍裙,手拿湯勺緩緩攪著鍋里稀飯的景象。
她流了些汗,短發顯得微微凌亂,圍裙沾上了污漬,儼然就是三年前那個家庭主婦的模樣。然而在他看來,卻比任何女人都要美麗百倍,心中不禁涌上感動。
以前認為她做家事是理所當然的,現在卻不然,對于她為自己做的一切事情,他起了感恩的心。
溫雲妮並未發現他已經起床了,一方面忙著注意稀飯的濃稠度,一方面還要分神講電話。
「不行,妳幫我推掉──我不管他是什麼大老板,就算大到天也一樣──什麼小病!他燒到四十度耶──那就把機會讓給別人好了──是,我知道,這對我而言是難得的機會,但是我不願在這時候拋下他去工作,而且我答應他要照顧他到病好為止──對啦,我心軟啦,我是傻瓜,行了吧──我這人就是這樣不行嗎──噢──妳別為難我了,算我求妳──」突然被身後兩只臂膀給抱住,她嚇了一跳,抬頭一看,竟是她的老公。
「昊宇──」她低呼,又驚又喜。
「好香的地瓜稀飯。」他溫柔道。
「再等一會兒,很快就可以吃了,你餓了吧?」
「妳在跟誰講電話?」
「是書婷啦!說有個保養品的廠商要找我談,叫我去參加明天的飯局,你放心,我沒有要去,我正打算推掉呢──咦?你做什麼?」一晃眼,手上的電話已被他拿走。
他將妻子摟入懷里,電話拿得老高,語調沈穩的說︰「放心,她明天會去,跟對方說一聲就行了──沒問題的,我──我是她老公──是的,我明白,為了不耽誤她,所以我才親自跟妳說她要去,我也同意──嗯,托妳的福──就麻煩妳好好關照她,謝謝,再見。」
幣上電話,他才低下頭,正好迎視她驚愕疑惑的目光。
「怎麼了?」他問。
「你要……我去?」
「妳不也說了,這是妳難得的機會,對妳很重要。」
「可是你本來不是……」
「妳都肯為我放棄機會了,我又為何不能心胸寬大一點成全妳?」他轉開臉,依然是那張不苟言笑的表情,酷酷地說︰「而且我精神好多了,可以自己照顧自己。」雖然听起來像在逞強,但其實意思很明白,他認同了她的工作,所以雙頰微紅,頗尷尬的樣子。
「老公?」她興奮地抱緊他的腰,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他肯退一步了,而且還這麼大方體貼,這是代表他想通了,也終于了解她的感受了嗎?
應昊宇不習慣承認自己被打敗,不過經過了這幾個月,他總算體會出一些道理。看著妻子在電視里散發耀眼的光芒,他曾因為覺得她遙不可及,自己再也抓不住她,而感到心慌害怕,卻也漸漸明白自己以前有多麼固執,差點埋沒了她的才華。正如她所言,他想關住她,但這麼做只會扼殺了她的心,而這正是他最不願看到的事。
他早有心與她和好,只是不知道如何敢齒,這次生病全賴妻子細心照顧,甚至拋下工作陪他,更讓他看開了,若再不表現出大丈夫的胸襟,那才真是丟臉哩!
他尷尬地干咳一聲。「可是我先說好,妳不可以太累,養家的責任是我的,妳只要負責追求夢想就好,不管成功、失敗,甚至是受了委屈,都可以躲回家里,有我罩著,知不知道?」
她喜極而泣,情緒激動不已,緊偎著這個明明臉紅卻還不改ㄍㄧㄥ之本色的大男人,在他耳邊輕聲細語。
「有你這句話就夠了,我的夢想,就是你的了解與體貼呀,謝謝你,老公,我愛你。」
他收緊了雙臂,從肢體語言中明白他也同樣地愛她,只是沒說出口罷了。
她心下嘆息。算了,牛就牛嘛,要他變成會彈琴的牛,或許真的太難為他了,何必硬要听他說甜言蜜語呢?夫妻之愛,重要的是心心相印呀!
門鈴突然響起,打斷了兩人甜蜜的時光,讓應昊宇很不高興,溫雲妮笑著安撫他。
「可能是孫副理來探望你了,我去開門。」叮嚀老公不可以臭著臉,才扳開他不情願放開的手臂,朝大門走去。
門一打開,一群女人如排山倒海闖進來。
「昊宇!我來看你了!」
「經理,我帶了水果削給你吃!」
「喂,妳別推我!」
「是妳擋路好不好?」
「我先來看經理的,妳們跟什麼跟呀?」
「經理又不是妳一個人的!」
十來個女人擠進來,一見到應昊宇,像蝗蟲來襲一般將他團團包圍住,霎時麻雀滿室吵,嘰嘰喳喳個不停,應昊宇臉色變得很難看,彷佛見到洪水猛獸一般嚇得往後退去。
在女子們的魔爪伸向老公時,溫雲妮發揮她家庭主婦的神功──要知道,她過去可是名聞超市、豬肉低價大拍賣時的東方不敗,這點人潮還入不了她的眼──輕易就突破重圍,優先搶得「豬肉」,噢不是,是「老公」才對!把老公抱得死緊,一副私人獨得、不準越雷池的表情,嚇阻那些女人。
「全部後退,不準踫他!」她大聲命令,一副氣蓋山河的架勢。
突然出現一個女人抱著他們心目中的偶像,大伙兒當然不服氣了,目標物是自由之身,誰都可以追,這女人好大膽,竟厚顏無恥地獨佔他,紛紛氣得開罵。
「妳是什麼東西啊!」
「對呀!憑什麼抱著昊宇?」
「妳又不是他老婆,少厚臉皮了好不好!」
竟罵她厚臉皮,好啊!她非好好跟這些女人算總帳不可,她已經不是當年的肥雲妮了,由不得她們再侮辱她!
「住嘴!肖查某!」
眾女子呆住,全被應昊宇一聲厲吼給震懾住。
他將溫雲妮拉入懷里,掃視眾人的眼神森冷無情,瞪得每個人心驚肉跳,一時膽怯了。
「我沒有離婚,我的老婆永遠只有她,溫雲妮。」
眾女噤聲,倒抽了口氣,瞪著他懷里那苗條縴細的美女,無法置信她就是那個肥胖有余、脂肪很足的溫雲妮。
「這輩子我只愛她一個,誰敢辱罵她或是傷害她,我都饒不了她,剛才是誰罵她厚臉皮的?說!」他卷起袖子,目光凶惡,準備揍人。
女子們面面相覷地退後。「不、不是我……」
「剛才罵她的人給我滾出來!」
眾女尖叫一聲,落荒而逃,想不到她們的白馬王子生氣起來如此猙獰恐怖,誰還敢多留一會兒,當然是嚇得趕緊逃命要緊。
至于溫雲妮,已經蹲在地上笑到流出眼淚。原來老公也會不顧形象地歇斯底里、潑夫罵街,而且是為了她,她還有什麼好不滿足的?他不小心說了他愛她耶!
淚水一抹,她裝腔作勢乘勝追擊。
「老公∼∼打死她們∼∼加油加油∼∼」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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