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琴樺暄見到信用卡帳單時,差點沒昏倒。
「媽!」她氣沖沖地沖進臥房,正要拿著帳單質問母親,這個月信用卡上多了三十四萬的消費是怎麼回事?
一進房間,她尚未罵出口,就被化妝櫃上放滿的東西給嚇得倒抽一口涼氣。
「這是什麼?」
她顫抖的手,指著那些名牌皮包、化妝品,項鏈、耳環,從她租了這間公寓開始,屋里可從沒擺過這些名貴物品。
正坐在梳妝台前將珠寶飾品往自個兒身上比的琴母,見女兒進來,笑意盈盈地對女兒招手。
「妳回來得正好,來幫媽看看,明天在一○一大樓舉辦的香奈兒之夜,戴哪對耳環好看?」
琴樺暄上一口氣還沒吸完,下一口氣幾乎要斷了,不用問,那些晶光閃閃、耀眼奪目的飾品,已經充分解釋了帳單里三十幾萬的消費是從哪里來了。
「媽∼∼呀∼∼要死了!」
「呸呸呸!誰說我要死了,我還沒七老八十呢,竟敢給我哭天,詛咒我啊!」
琴樺暄此刻的表情,跟死了爹娘沒兩樣,猙獰的臉上一片慘白,抖顫著聲音問︰「妳瘋了嗎?竟然去買這些廢物?」
「什麼廢物,這些是媽這個月來精心搜刮的戰利品,就為了明天晚上香奈兒舉辦的淑女之夜,媽可是為了妳而去買的哪。」
「我才不要去參加那個什麼無聊之夜的!」
「又沒說要妳去,是我去,會去那兒參加晚宴的可都是有派頭的有錢人,媽打算打扮得漂漂亮亮,看能不能釣到一個好男人。」
「妳還不死心啊,真是夠了妳!不幫我省錢就算了,竟然給我當閃靈刷手,一下子就刷了三十幾萬,妳當妳女兒開銀行,還是專門搶銀行為生啊!」
「呿∼∼才三十幾萬而已。」
「而已!妳還得起嗎?」
「窮緊張什麼?等媽交了有錢又帥的男友,這筆帳自然有人買單,真是大驚小敝。」
琴樺暄現在只想立刻昏倒,可惜她不是弱女子,沒辦法暈倒,本來還高興母親離開劉家的男人,可以過全新的生活,誰知道,自從母親搬來跟她同住後,她立刻從平民百姓掉到一級貧戶。
辛辛苦苦賺錢除了付預售屋的工期款之外,本想多掙點錢準備以後房子蓋好時,添置一些美麗溫馨的家具。
萬萬沒想到,母親經過戀愛的打擊後,不但不知悔改反省,還給她變本加厲花大錢,世界突然天昏地暗了起來,她有種欲振乏力的無奈感。
「別那副要死不活的臉嘛∼∼」母親一派樂天地取笑她。
「我是快被妳氣死!居然還老神在在笑得出來,妳現在叫我去哪生三十四萬塊還卡債!」
「每個月還一點不就行了?」
「什麼叫還一點!妳知不知道信用卡循環利息很高耶!我怎麼會有妳這種母親,不事生產就算了,整天只知道作白日夢,都快五十歲的女人,還妄想裝成三十歲,妳再如何裝,也改變不了年齡--」她驀地噤聲,那個被她罵的中年女人,此刻正因為被她點中了死穴,而唇角抽搐、眼楮紅潤、珠淚懸眶,眼看洪水就要潰決。
「哇∼∼」人兒往床上一趴,放聲大哭,連續劇的台詞也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地傳來,「我是招誰惹誰了,這輩子老是遇人不淑就算了,生個女兒含辛茹苦把她養大,卻來取笑我變老變丑,連裝小都不可以,稍微打扮也不行,早知道當初就吃藥流產,也省得女兒長大來數落我這個年華老去的女人,嗚嗚∼∼我就算撞死,也好過被自己的親生女兒侮辱……」
又來了!
琴樺暄揉著疼痛的太陽穴,任性的母親禁不起別人罵,每次都來這招一哭二鬧三上吊,到頭來罵人的人反而要想辦法去安慰被罵的人,免得黃河淹大水,淹到鄰居抗議,警察上門。
敝只怪她沒想到母親會用她給的副卡,一口氣刷了這麼多錢,只是奇怪了,過去母親再任性,也不會這麼夸張呀,或許是這次的失戀打擊讓她太傷心了吧,看來從今天開始,不但得把卡片收回來,也要嚴格管制母親花錢的習慣。
「算了,花都花了,再罵妳也于事無補,從現在開始,妳不準再用信用卡!」她氣憤地轉過身走出房間,不理會哭天的母親,反正她自己哭夠就會停了,現在要傷神的是這筆卡債。
當她走出房間時,沒見到身後的母親正偷偷吐舌。
一想到自己省吃儉用,連一點錢都不敢浪費,要她去付銀行坑人的循環利息,當然不甘心,忍不住想起那個「好用的朋友」。
靠山山倒,靠老爸,老爸跑,靠老母,老母哭,靠自己又不見得好,幸好幸好,她還有一個很听話又有求必應的財神爺,欠銀行的高利貸,還不如欠阿司,因為跟他借錢都不用算利息。
當然啦,開口跟人借錢實在很丟臉,但因為上次借過了,一回生二回熟,所以她決定再去借一次。
于是,她拿起手機打給「無息銀行」。
「喂,阿司,我是樺暄啦,你在忙嗎?呵呵呵……打電話給你當然是關心你啊……你現在沒事?太好了!我去找你好不好……對對對,立刻就去,你等我喔,別亂跑,好,等會兒見了。」
收起手機,琴樺暄立刻換上一件T恤和牛仔褲,拿了包包就出門,她以為一切都這麼簡單順利,沒想到她要去找的老實男人,此刻正蹺著二郎腿,悠哉地喝著咖啡,挖了陷阱等她入甕。
「事情就是這麼回事,全怪我沒管好我媽,沒想到她這麼不知節制,害我壓力好大,想到那筆錢胃都痛了,本來我想自己辛苦一點,可是每個月白白去付銀行利息實在很冤,只好來拜托你了∼∼」
裝柔弱,裝可憐、裝小女人,實在不像她琴樺暄的風格,但是在溫柔的阿司面前,她知道這麼做可以值回票價,阿司一定會幫她的,所以平日好強的她,願意很努力滴出幾滴眼淚以博取同情。
「听起來,的確很傷腦筋,」司英理點點頭,也同她一樣攏著眉,充分展現出他的擔憂。
「就是咩∼∼」她用手拭拭淚水,發現自己演得還滿得心應手的,反正目的就是要趕快借錢救急好閃人就是了,她是注重效率的行動派,遇困難就解決,沒時間傷春悲秋嘆命衰,但為了讓阿司拿出三十四萬這筆不算少的錢,應該有的借錢步驟也不可少,例如擠一下眼淚。
「好可憐∼∼」他兩臂一伸,將她擁入懷中,揉入他的男性氣息里。
她怔了下,與阿司的擁抱並非第一次,因為兩人感情好,友好方式像哥兒們,所以打鬧的肢體踫觸很正常,只是踫觸多了,難免有時候會有異樣的感覺,例如現在,她感覺到他的手臂很有力,在他抱著自己的同時,彷佛也承接了她肩上所扛的擔子,身子一陣輕飄飄。
兩手不知不覺也攀上他的肩膀,她閉上眼,享受這種帶點安心卻又心跳加速的感覺,這個懷抱又寬大又溫柔,讓她好想就這麼窩下去,他平穩的呼吸令她心神迷亂,因為可以感覺到他的鼻息在耳畔吹拂著她敏感的耳垂,撩起一陣麻癢。
啊……如果他不這麼帥就好了,可惜……
提醒自己不可以太迷戀這具身子,她很快制止自己一番邪惡的念頭,深深做了個吐納後,提醒自己來的目的。
「所以……可不可以請你再借我錢,我一定會趕快賺錢還你……」
「可以。」
她就知道!
眼兒的笑容一直延伸到唇邊,雙手不由得更攀緊了他,玉軟的嬌軀也偎緊著這副偉岸的胸膛︰心,真的在悸動著。
「只要妳當我的經紀人。」
頓住!
她松開手,擱在他肩膀上的臉兒也移開,讓兩人梢稍拉開點距離,但身子依然在他懷抱的勢力範圍內。
「關于這件事……」她想推托,但只說了五個字,就被阿司插進話。
「我最近快累死了,一直找不到適合的經紀人,唯一兩全其美的辦法就是妳來當我的經紀人,至于我借妳的錢就當是預付的薪水,不用還了,每個月我還會照付錢給妳,月底還有分紅,如何?」
「阿司,可是我的意思是--」
「我知道,妳不曉得如何當經紀人對不對,放心,經紀人有很多種,妳不需要像其他大牌經紀人那樣面對那麼多復雜的合約,或和演藝界的人打交道,我只需要有個人來幫我處理生活上的起居和安排行程,雖說是經紀人,但其實性質有點像秘書。」
這和她原來的打算不一樣呀,她正想說什麼來推拒,但這次司英理不給她機會,很快又接口。
「就當幫我嘛,我們是好朋友對不對,朋友之間要講義氣,哪,妳遇到困難我都義不容辭地幫妳了,現在換我需要幫助,妳不會忍心拒絕吧?」
糟!正中她的死穴。她最最最無法反駁的,就是人家拿朋友間的義氣來求她,讓她一時啞口無言,平常阿司很好講話的,但突然發覺,他今天似乎有點……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她就是覺得自己被一股力量牽引著走。
「我幫妳,妳也幫我,咱們哥倆好互相幫助,豈不什麼問題都解決了,就這麼決定好不好,當我的經紀人很輕松的,妳可以賺錢還債,我也可以有個信任的人幫我,如何?」
「唔……像秘書一樣是不是?」
「對對,像秘書,幫我安排日常行程,注意一些日常瑣事就行了,順便幫我擋擋一些投懷送抱的女人。」
听起來的確沒那麼復雜,如果是這樣,她應該應付得來吧?在此情況下,她實在很難說不。
「那……好吧。」
「真的,不會反悔?」
「不會啦!」竟敢質疑她的信用,她白了他一眼。
「說話算話?」
「厚!懷疑啊,要不要白紙黑字簽契約啊?」
「當然要。」
一張B4大小的紙張突地亮在她眼前,像變魔術般地也不知打哪兒生出來的。
「這是什麼?」她怔怔地瞪大眼。
「為了保障妳的權益,簽下我倆合作的契約,這是固定程序,沒什麼,凡是經紀人都要簽的。」他俊美如天使下凡,笑容燦亮,無害得恍若一張純潔百分百的衛生紙。
「耶?」
「別擔心,我是什麼人,還會害妳嗎?簽吧簽吧。」
說得是,他這麼老實好欺又大方,這份密密麻麻的合約應該沒什麼吧,既是公式化那就簽吧。
只不過……真的是保障她嗎?為何眼皮猛跳哩?
雖然事情的發展,總有不盡完美之處,但至少,司英理的目的達到了,成功地讓佳人為了還債,答應以苦力代替現金,做他的貼身經紀人。
雖然離「貼身情人」尚有一段差距,但至少他把兩人的距離縮近了。
「十點有電視專訪,下午兩點要拍雜志封面,晚上六點半LVMH台灣區執行長請吃飯,然後……」琴樺暄的臉皮抖了抖,數度抽筋,念到一半的行程沒了聲音,整張臉脹成了紅西瓜,瞪著那個暴露狂。「姓司的!你一定要光著身子走來走去嗎?」
在她面前,有個足以媲美希臘雕像的男人,上半身光溜溜,下半身坦蕩蕩,全身三點就露了兩點,下面僅用一條單薄的白色小毛巾圍住重點,從起床晨浴到現在,一直維持這種造型,在她面前晃來晃去,就快閃瞎她的眼了。
因為他說要當他的經紀人,得隨時照顧他的起居,因為他是紅牌名模,所以為了省時,她被說眼搬到他的住處,以便隨時應付他的需要,但他沒說她得面對這令人血脈賁張的畫面啊!
「我有圍毛巾,不算光著身子。」他一臉無辜地反駁。
「拜托!你那條毛巾只此一片葉子強一點好不好。」她表面上冷著一張臉,實際上心髒七上八下地跳著。
明明沒穿衣服的人是他,該不好意思的人是他才對,事實上卻相反,她不但得逼著自己不受他影響,還得控制自己的視線回避那只圍著毛巾的重點,平日衣冠楚楚的人,突然一下子什麼都給她看,她還真是極端不適應呢。
司英理倒了一杯咖啡拿在手上,飲啜著,目光瞟向她,玩味著她歇斯底里的反應,平常對他的美貌免疫,對他的擁抱沒感覺的女人,想不到看到了他光果的身子後,竟是如此沈不住氣。
難不成要月兌光衣服才能讓她呼吸紊亂,心神大亂?
無人察覺的詭光在他眼底暗藏著,該不會她只是對男人漂亮的臉蛋反感,但對男人的身體無招架之力?
這問題很值得探討,于是他緩緩走向她,感覺到距離十五步遠的她,因為自己的接近而神經緊繃,他想要近距離細細觀察她的反應,看清楚她每一個細微的表情。
「幫我把咖啡加點冰糖。」他將咖啡遞給她,卻故意在她伸來的手尚未拿穩時,放掉了。
「哎呀!」她驚叫,對這突發的事件毫無預防。「好燙呀!」她忙扯著濕衣服,咖啡的燙液雖不至于燙傷上衣底下的肌膚,但還是讓人難受。
「快來!」他猛地抱起她,快速往浴室走去。
「哎、你你你--干什麼呀!」她一面急著拉高自己的上衣,隔絕咖啡的熱液和肌膚接觸,一面又對他突然的舉動措手不及,突然被身不著寸縷的他給摟在懷里,令她花容失色,平日四平八穩的威風全不見了,在他懷中,她只是一個怕被窺見心事的慌亂小女人。
「不趕快沖冷水,妳會燙傷。」
「沒那麼嚴重啦!」
「把上衣月兌掉。」
「什麼?!」她變了臉,他竟敢叫她月兌衣服?正要開口大罵之際,那轉過來的臉比她更威嚴。
「快點!」
罵人的話卡在喉間,她被他瞬間散發的霸氣和魄力給震得噤口,這是她頭一回見他如此嚴肅深沈,好似這是生死一瞬間的事,如果她不馬上乖乖照做,那麼他不排除立即動手為她代勞。
扁是那直視的眼神,她便曉得他一定會這麼做,而震懾于他的威脅,她趕忙自己月兌掉上衣。
司英理用濕毛巾為她擦拭殘留在月復部的咖啡液,舉止那麼自然,好似他們已經很熟了,熟到即使兩人袒胸露背面對面也是很正常的事。
他一臉無所謂,她一臉有所畏,褪去了上衣,她上半身只剩一件水藍色的,平日的氣魄威勢,在上衣被月兌掉時,也跟著解除了武裝,現在的她,只是一個心律不整又不敢妄動的女人。
「阿司,我、我自己來就好。」老天!他表情好嚇人,她只是輕微被燙了下而已,有這麼嚴重嗎?
「妳到底在想什麼,連一杯咖啡都拿不穩,差點把我嚇死,要是真的燙傷了怎麼辦?」
「我也不曉得怎麼回事,大概是沒接好。」她低著頭,完全不敢看他的臉,因為現在燙傷的是她的臉蛋。
「我看看。」他把濕毛巾拿開,竟就這麼彎,仔細檢視她的小骯,一手輕放在她的月復部上,指月復輕輕滑過她平坦的小骯。
天哪……她在心中低呼。這情境實在尷尬曖昧得緊,她可以感覺到阿司的氣息輕拂在她的肌膚上,撩起一波輕顫,自小骯貫穿到她全身。
她告訴自己這沒什麼,因為阿司是模特兒,所以對他而言,不穿衣服是家常便飯,而且他的表情那麼認真嚴肅,毫無一絲色心,若她推拒,豈不是表示自己思想邪惡,辜負人家一片關心。
可是……可是……她無法不去想,阿司的手輕觸在她肚子上時,她竟有種莫名的快感,而且她無法對沒穿衣服的他以平常心視之。所以說,俊美的男人最危險了,偏偏這人有這麼棒的「內在美」,她可以不管男人的長相,卻對結實有力的體魄沒轍。
她盡全力屏住呼吸,深怕讓他看出什麼,好家在這家伙神經大條得很。
「沒事了,幸好沒有紅腫。」他檢查完畢,直起身子,適才凜冽的神情不見了,又恢復成純真無害的笑臉。
「那就好。」她趕忙也回人家一個「無事」的微笑,輸人不輸陣,既然人家都沒想那麼多了,她自己窮緊張個什麼勁兒,真是太沒用了。
當她這麼想時,眼角余光不小心掃到人家某個突出的部位,那個部位剛剛還有毛巾護體,現在則是一絲不掛地曬著,原來在起身時,小毛巾月兌落了。
她整個人恍若被五雷轟頂,腦筋一片空白,五秒後,才有了一個女人該有的正常反應。
「啊--」
她唯一能做的,便是尖叫著逃出浴室,而那個故作無辜的始作俑者,則在浴室里偷笑到快抽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