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家,是琴樺暄最不願來的地方,因為這里住著她最討厭的人,但是又不得不來。
按了門鈴後,來開門的是一位美麗的中年女子,也就是她母親,一見到是她,琴母揚起慈愛的笑容。
「樺暄,怎麼突然心血來潮來看媽媽?我正在想妳呢--」
「人渣在不在?」她懶得嗦,直接進門。
「啊……妳怎麼能這麼說劉昂……」母親關上門,跟在她後面。
「好吧,畜生在不在?」
「樺暄!」母親的語氣中有著輕責。
「本來嘛,畜生生的兒子當然也是畜生。」
「妳怎麼可以這麼說劉叔叔,如果我嫁給他,他就是妳繼父。」
「喂喂喂,跟畜生交往的是妳,又不是我,對我來說已經很吃虧了,別想我叫畜生爸爸,我也不想跟畜生的兒子當兄妹,那太委屈我了。」
姓劉的是母親新交的小白臉,憑著一張貌比潘安的面孔行騙天下,而姓劉的跟前妻生的兒子叫劉昂,與她同年,遺傳了他父親俊帥的長相和花心的個性,總之,現在這兩個男人,是她最厭惡的,偏偏母親老是找這種中看不中用的男人,只會說甜言蜜語,一點內涵都沒有。
「妳這麼說劉叔叔,太不禮貌了。」母親輕聲責備。
「一天到晚當種馬找女人的人,不是畜生是什麼?」
身後沒了聲音,琴樺暄頓住,回頭狐疑地盯著母親,果真見到她眼眶閃亮的淚珠,禁不住嘆了口氣,毋需明說,她心里有數,肯定是--
「他又花心了,對不對?」
母親沒說話,但泛紅的眼眶、盈滿的淚水已說明了。
琴樺暄滿肚子的怒火,這種事已不知發生多少次了,打從她高中開始,就常見到母親的愁容,一開始她會心疼、同情,但到後來,她只有怒氣。
劉叔是母親離婚後死心塌地愛的男人,但那人並不適合母親,除了一張皮相,她搞不懂那花心的男人哪一點好,為了母親的幸福,她不知勸了母親多少次,要母親離開那男人,並在高三畢業那年,終于忍不住找劉叔大吵了一架,但人家卻不以為意地回她--
「我找女人妳母親都沒意見,妳氣什麼,我早告訴她,不滿意的話就分子,足她自己不肯走,硬要賴著我。」
為了這句話,她氣得二話不說,當場揍了劉叔一拳,誰知母親竟沖進來阻止,哭著抱住那男人,反過來指責她,自那天起,她就發誓離開這里自力更生,搬出劉家,不再過問母親和這男人的事了,因為說了也是白說,姓劉的男人說對了一件事,男女之事你情我願,人家都明白說了,母親卻死不肯離開,又怪得了誰?
思及此,她握緊了拳頭,強壓下胸口奔騰欲爆的怒氣。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她的母親很可憐,但硬要愛著這種男人自找罪受卻很可恨。
她轉回臉,閉上眼冷靜下來後,睜開怒目大喊︰「劉昂,你給我出來!」
樓上傳來一句︰「歇斯底里鬼叫什麼?妳自己上來!」
琴樺暄沒再理會母親,徑自大步上樓去,只想趕快完成今天來的目的。
一進房,就見到劉昂懶洋洋地躺在床上,手上正拿著果女寫真,坐臥的姿態極不優雅,即使見到她來,也依然故我。
琴樺暄冷冷地瞪著他。「你要的簽名,拿去。」
一張DVD以飛盤之姿,不客氣地拋往空中,她一點也不擔心會摔壞它,因為在它落地前,一定會有一只狗接住它。
「喂喂喂--小心!」DVD果真被撲上前的狗兒給接住,還很神準。
「真乖。」她冷哼。
「乖個頭!妳要是摔壞了我的DVD,看我怎麼修理妳!」劉昂氣急敗壞地大罵。
會叫的狗不會咬人,她老早听膩了劉昂只敢用嘴巴威脅,卻沒膽真的找她算帳,所以她也一直當他是瘋狗亂吠。
冷眼掃過牆壁上貼滿的果女照,發現又添了新的三級片女演員海報了,而坐在床上的劉昂,空有一張不錯的長相,但骨子里卻是不折不扣的公子。
什麼叫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劉家的男人就是最好的寫照,父子都是這副德行,本來這跟她沒什麼關系,偏偏她有一個不長進的母親,不愛張三李四,獨愛上了劉家的男人。
「照約定,不準泡阿梅。」琴樺暄冷冷地說。
阿梅是她在唱片行的好同事,提到這個她就有氣,也不知自己和劉家男人是結了什麼孽緣,母親愛上了劉叔,而好友又愛上了劉叔的兒子劉昂,當她得知阿梅暗戀的對象是劉昂後,立刻大力反對要阿梅放棄劉昂,並明白告訴她劉昂只不過是個空有相貌的空心大蘿卜罷了,阿梅卻不听勸,為劉昂茶不思飯不想地,直夸他是自己的真命天子。
有時候,她真懷疑劉家男人到底是下了什麼蠱,搞得每個被他們迷住的女人死心塌地。
明知劉昂是一只披著野狼皮的臭男人,阿梅若被他釣上,肯定苦海無邊,連回頭的路都沒有,她實在不忍心見到又一個女人為劉家男人一失足成千古恨,在和劉昂談判後,達成了這項協議,只要她幫他拿到他手上那位以性感著稱的女歌手的簽名,他就放棄釣阿梅的計劃。
因為朋友中有人剛好認識廣告界的人,得知某家廣告公司即將為那女歌手拍廣告,讓她有機會可以到拍攝現場要求簽名。
「妳挺有辦法的嘛,不如幫我要女F4的簽名海報--嚇!」劉昂噤口,他的衣襟被揪住,汗涔涔地瞪著琴樺暄森冷漠寒的面孔。
「我警告你,你最好說話算話,不要得寸進尺,否則我可管不住我的拳頭。」
她是認真的,銳利的眼神閃著冷芒,警告的語氣充滿了火藥味,她是說得出做得到的人,這些年來,她已經用拳頭證明了她言出必行的個性,劉昂非常清楚,琴樺暄不是開玩笑的。
他吞了吞口水,琴樺暄的母親是他老爸的女人,所以他和琴樺暄從國中就認識了,這個琴樺暄不但個性強硬,力氣頗大,修理起人來簡直是頭咆哮的母老虎,雖然長得不錯,可惜是個男人婆,跟她那臉美胸大卻頭腦簡單的母親完全不一樣。
他們劉家的兄弟都遺傳了老爸的英俊風流,所以跟生性剛直的琴樺暄從以前到現在就不對盤。
「我不去泡妳朋友,問題是萬一妳朋友自己來倒貼怎麼辦?」
「你想反悔?」銳利的目光透著怒意。
劉昂畢竟是男人,雖然打不過琴樺暄,也怕她的拳頭,但終究是好面子的,何況老是被這女人欺到太歲頭上來也很不服氣。
「這不是反不反悔的問題,妳那個叫阿梅的朋友,成天像花痴一樣看到我就猛笑,就算我自己不去泡她,她也整天纏著我。本來嘛,人不風流枉少年,怪只怪老天讓我長得太帥,我個人是不會主動去泡她啦,但如果是她自己送上門就不能怪我了。」既然老天給了他天生的好條件,不好好享受一下怎行,何況大部分都是女人自己願意讓他泡,不能全怪他,生得太英俊是一種罪,那女人自己投懷送抱就無辜嗎?
「依我看,妳與其來警告我,不如先去警告那個阿梅,叫她不要成天沒事愛發春,扮花痴,省得我一時受不了,只好犧牲老二,完成大我--」
砰--一個拳頭毫不留情地往劉昂打去,堵住他那張賤嘴,而她送出的力道,正好讓劉昂往後滾了三圈才停住。
「真舒服。」琴樺暄朝拳頭吹吹氣,一直發癢的拳頭,不找個沙包來發泄一下,還真對不起自己。
「哇--我引以為傲的臉呀……」劉昂拿著鏡子,瞪著紅腫的鼻子還掛著兩道鼻血哇哇大叫。「妳、妳竟然敢打我的臉,我要告訴我老爸,我要妳付出代價!」
「再說一遍。」高舉的拳頭在他眼前示威地晃著,劉昂立刻孬種地躲到角落去,什麼都不敢說了。
琴樺暄冷哼,就知道他沒種,被打只會唉唉叫,還拿鏡子邊照邊哭天,真是惡心巴拉。
從小,在她周圍的男人都是這副德行,空有長相,毫無良心,所以說她最討厭漂亮的男人了。
昂氣地離開劉家後,她走在大街上,思忖著要如何跟阿梅說,叫她對劉昂死了這條心。劉昂這種人的壞她不是沒跟阿梅分析過,但阿梅卻不相信,一廂情願地認為自己終于找到了Mr.Right。
為什麼有女人只憑男人的三言兩語就被騙得團團轉?再帥的長相只能眼楮看,又不能當飯吃,燈關了還不都一樣?
像她,就偏愛外表不出色,不抽煙、不喝酒,但個性溫柔,善解人意又專情的男人,如果遇上符合這些條件的對象,她一定卯起來追。
此時,後頭的喧嘩聲吸引了她的注意,她轉回頭,只見後頭塵煙滾滾,看起來好像龍卷風,仔細一瞧,原來是一堆女人,正快速往她這兒奔來,她往旁邊讓開一條路,免得被人群踐踏,跟青蛙干一樣被壓死在馬路上。
當她退往一旁時,幾片樹葉自她身旁的大樹零星飄落下來,異樣的存在感自上頭傳來,牽引她抬頭探尋的沖動。
琴樺暄呆住了,她沒想到這一抬頭會瞥見眼前的畫面,一名長發男子橫躺在樹干上,濃密茂盛的樹葉為他做了最好的掩護,男子臉上那份怡然自得的愜意,與樹蔭的涼爽搭配得恰到好處,融成了一體,及肩垂下的長發不羈地散落,樹影婆娑,穿梭在葉縫問的金光閃爍,男子的目光如此清澈澄明。
一瞬間,她以為自己看到了一位正在樹干上休憩的精靈,慵懶而愜意。
若非剛好從這個角度往上望,是很難發現樹上有人的,而這個人,正是當今女人心目中的偶像司英理。
她在看對方的同時,對方也在看她,交纏的目光教人錯覺時間好像就此停住,但緊接而來的女人吵雜聲,很快地破壞了這份寧靜。
「人呢?人呢?」
「明明看他往這兒跑,怎麼一晃眼就不見了?」
「應該還在附近才對。」
「可是都沒看到啊!」
一堆女人七嘴八舌談論著,用雷達般犀利的眼神搜索四方,連人行道垃圾桶都不放過。
「喂,妳剛才有沒有看見司英理?」其中一個女人問她。
琴樺暄想了一下,回答︰「有。」
那些女人一听,立即蜂擁而上。
「在哪里!在哪里!」
「快告訴我們,他往哪邊去?」
「那邊。」琴樺暄伸長手臂隨意指了個方向,話才說完,大隊人馬立即轟隆隆地朝她指的方向進軍去,留下一團滾滾塵煙。
待人都遠離後,琴樺暄彷佛什麼事都沒發生似的,繼續往回家的方向走去,好似這一切都事不關己。
「等等。」
身後傳來司英理禮貌的叫喚,她置若罔聞,腳步也沒停下的打算。
「謝謝妳的幫忙,要不是妳,我剛才恐怕難以月兌身。」
「哪里。」她隨口應了聲,腳沒停,頭沒回。
「我該如何謝謝妳?」
「舉手之勞而已,不必客氣。」她說的是實話,真的只是舉個手而已。
司英理不因她的冷漠而打退堂鼓,眾女莫敵的笑容依舊,從容跟隨她身後,細細打量她渾身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第一次在巴里島見到她時,便對她印象深刻,第二次在拍廣告現場遇見她時,他便已決定接近她。
琴樺暄,二十三歲,補校畢業,目前在唱片行工作,父母離婚,一人租房子獨居,沒有男友。
以上資料當然是助理小周去打听到的。
沒有男友,這表示他有機會嘍。
「妳叫什麼名字?」他故意問,得到的反應是不理會,充分顯示出她對自己一點意思也沒有,反而更令他生起無比的興趣。
他辛辛苦苦深入「民間」,跑給一群女人追,還不是因為在車上踫巧瞧見她,當下立刻決定趁此機會認識彼此,還有他可不是隨隨便便躲在一棵樹上當猴子,而是故意選了最靠近她的一棵樹,並故意落下幾片樹葉引起她的注意。
「我們上次見過面,記得嗎?」他很有耐心地問。
冷漠就是她的答案,一般人遇到此狀況,應該也懂得人家的意思了,她擺明了不想跟他打交道,也沒興趣認識他。
她轉彎,他也轉彎,她等紅綠燈,他也等紅綠燈,兩人雖沒再交談,但她曉得這人是故意的,跟著她不知是什麼意思。
綠燈亮起,她忽然用跑的穿越馬路,她自認很能跑的,國中和高中時都是田徑隊的選手,參加過無數大小比賽,她跑步的速度,連男人都追不上。
沖到對街後,她便迅速躲入人群里,找了個店面當掩護,看他還能跟到什麼時候,只要他找不到自己,就會死心了吧,她心中這麼想,隔著看板,視察一下敵情,原以為會見到一個四處張望的人,卻赫見他居然還佇在斑馬線中間。
他在干麼呀!
琴樺暄直冒汗地瞪著他,他干麼杵在路中央不走,想死啊,再不過馬路,紅燈就亮了。
咦?他的步伐有點奇怪,好像腳有點問題,眼看計時器上的讀秒倒數快沒了,那人還不移動。
反正又不關她的事,是他自己愛跟,她在心中這麼告訴自己,打算轉身離開,但內心的交戰卻隨著步伐越顯激烈沉重,走到第三步時,她終于還是熬不過良心,氣憤地轉身。
「真是王八蛋!」她低聲咒罵,在黃燈開始閃的同時,她火速沖向他,拉著他一塊往人行道上跑,及時在轉成紅燈時安全上壘。
「謝謝妳。」司英理開心地向她道謝。
「你想找死嗎!」她終于忍不住破口大罵。
「不想。」
這人竟還笑得出來,更令她火冒三丈。
「你干麼跟著我!」
「我沒跟著妳,只是剛好順路。」
「騙誰啊!你分明就是故意跟著我,不管你是無聊還是找事做,我警告你,要是再跟著我,小心我對你不客氣!」她冷著臉,凶著眼,伸出的食指指著他的鼻子。
司英理面露愧色。「對不起,造成妳的困擾,真不好意思。」他紳士儒雅地向她微一躬身,始終是笑臉以對,幾聲抱歉後往另一個方向離開。
他一跛一跛的走路模樣,很明顯是扭到腳了,而那背影看起來還真是狼狽可憐。
她對英俊的男人向來沒好感,也不給好臉色,但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人家自始至終都很客氣,也沒因為她惡劣的口氣而有任何變臉,反而向她道歉,她並非不講理的人,多少也覺得自己好像過分了點,尤其看著他的背影時,把她的良心給牽引出來。
「啊∼∼是司英理理理理理∼∼」
某個路人女的尖叫,引來四面八方的注意,在發現大明星就近在眼前時,一場追星路跑又開始,粉絲像蝗蟲從四面八方竄出,甚至連剛才的那群粉絲也一塊加入,人潮有加大之勢,而那個被追的人卻還笨拙地跑著,那些粉絲個個活像三天三夜沒吃飯,饑渴的目光彷佛見到了肥嘟嘟的羔羊,以排山倒海之勢撲去,羔羊被吞吃入月復是遲早的事。
「Shit!」琴樺暄啐罵一聲,以最快的速度沖向他,她明白這麼做很蠢,也很多管閑事,但就是無法置之不理。
她趕在那些饑渴女逮到司英理前,搶先一步抓住他。「跟我來!」說完,將他拉向一間店面。
這兒是她的地盤,大街小巷熟到不能再熟,心知他扭到腳,跑不快,所以只是盲目地逃是不行的,一定得智取。
她帶他從店面的前門進入,然後從後門跑出,繞了幾條巷子,過了幾個街,一路過五關,斬六將,最後躲進一棟公寓大樓,總算躲過那些難纏的粉絲,但還沒到安全的地步,因為那些粉絲仍在街頭逗留,一副不死心的模樣。
「謝謝妳又幫了我。」司英理笑道。
「不用謝,我只是不想看見一具尸體橫陳在路上。」她語調冷淡,注意力始終放在外頭,那些女人還在附近搜索,看來一時半刻是不會死心了。
司英理站在她身後,靜靜欣賞她臉部的輪廊,她的裝扮跟上回給他的印象一樣,長發僅以一圈橡皮筋束在腦後,有幾綹劉海凌亂地落在額頭和兩鬢,幾滴汗珠在她額上閃閃發亮,穿著打扮十分隨興,不像圍在他身邊的那些女孩,總是穿著時下流行的服裝,身上噴著香水,在乎自己的睫毛是否夠長,唇色是否鮮艷。
在他眼里,她的不羈反而很有個性,但同樣的,對于她在自己面前完全的不做作,連稍微整理儀容的都沒有,令他無法不注意她。
「可以知道妳的名字嗎?」在兩人獨處的時刻,她竟全心注意外頭的動靜。
琴樺暄白了他一眼,這里也還有一個不死心的人。
「萍水相逢,相逢何必曾相識。」明明是很有詩意的句子,從她口中說出來就是很諷刺,散發出拒人千里之外的淡漠,不過對于有話直說的她而言,這麼說已經很客氣了。
司英理絲毫不以為意,她越是如此,他對她的興趣越高,既然她不肯說,那麼由他先自我介紹。
「我叫司英理。」
她沒反應,連正眼都沒瞧他。
「我身高一八七,體重七十五,目前從事模特兒的工作,常在世界各國的服裝發表會走秀,上回我為一家飯店拍廣告時,我們曾見過一面--」
「我知道。」她突然打斷他的話。
「妳知道?」
一直不正眼瞧他的容顏,終于正視他的眼。「我有看電視,當然曉得你是現在紅得發紫的名模,也記得上回拍廣告的事。」
這麼坦白,他還指望她是欲迎還拒呢,結果不是。「原來妳記得,我以為妳沒認出我。」
「你這麼紅,除非是山頂洞人或外星人,否則誰不曉得你。」
好個快人快語,表面上听起來是贊美,其實不然。
面對一個對他的英俊完全免疫,不受他魅力迷惑的女人,跟她的對話越來越有意思了,他的判斷沒錯,這女人實在很有趣,也很對他的胃口。
「把妳拖下水,真對不起。」
「你是名人,不會不知道隨便走在路上的後果吧,沒專車接送也沒搭計程車,連個保鑣都沒有,我還以為名人都很低調呢,還是你覺得走在路上被女粉絲追逐很爽?」
「是我太大意了,還以為變裝出門沒人會發現,看來我犯了個很大的錯誤。」
「剛才要不是我拉你,搞不好你已經被車撞了,要上頭條也不用這麼『拚命』吧!」
「是,小姐教訓得是。」
「害我現在莫名其妙的也要躲起來,這根本不關我的事。」
「都是我害的,我真該死。」
「本來就是你害的。」
「真對不起。」
「……」突然,她有點罵不下去,當一個人任她罵,還彬彬有禮地接受她的訓話時,罵人變成沒意思,還有點像得理不饒人了,她並不想成為這樣的女人,所以--
「算了。」
她轉開臉,繼續注意外面,沒讓內心的想法顯露在表情上,私底下則偷偷打量這個男人,料不到紅極一時的司英理,私底下是這麼彬彬有禮又謙虛的人。
不過他彬彬有禮是他家的事,與她無關,對于俊男,她向來不會多看一眼,奉行敬而遠之的原則。
好不容易,外頭的粉絲終于散去了。
「好了,現在應該安全,你可以走了。」她揮揮手,示意他自行離去,自己則往樓梯走去。
突然身後傳來一句悶聲,她納悶地回頭,看到他痛苦地跛著腳,似乎舉步維艱,這才想起,他似乎扭傷了腳踝。
她心想事不關己,想假裝沒看到,才走了兩級階梯,又听到撞擊聲,這次的聲音更大,讓她終于又忍不住回過頭,看到的是他跌倒在地的畫面。
良心的譴責讓她無法繼續漠視,雙拳禁不住緊握,牙一咬,她低咒一聲,轉身往他那兒走去,在他面前站定,蹲下來。
「我看看你的腳。」
「不礙事,只是小扭傷。」司英理漾著陽光和煦的笑容。
她懶得听他的客套,二話不說,一把拉高他的褲管,月兌掉他的鞋子和襪子檢查,發現他左腳踝的地方呈現紅腫。
「你扭傷得不輕。」那額上的秀眉,初次緊蹙。
「還好,我可以撐得住。」他微笑道。
琴樺暄瞧得出他笑容是硬撐出來的,心想那扭傷處應該很痛吧?
從剛才到現在,看他一直都很有禮貌,脾氣也很好,反倒是她一直對他凶巴巴,而人家則始終客客氣氣,不跟她計較,一點也沒有大脾的架子,讓一向討厭帥哥的她,稍微對他有了好感。
基于人道的關懷,這下子不管都不行,而且發現他好像兩手空空,什麼東西都沒帶。
「走,先去我那里搽藥。」她把他的手臂放在自己肩膀上扶他起身。
司英理乘機把自己全身的重量往她身上送去,嘴巴上說著違心之論。「這怎麼好意思麻煩妳?」
「沒關系。」
「這麼做太麻煩妳了。」
「無所謂。」
「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實在很抱歉又要給妳添麻煩。」
「算了,發生這種事你也不是故意的,我那里有跌打損傷的藥膏,很有效,先給你涂一涂,然後打電話請你朋友或經紀人什麼的來載你回去比較好,免得路上又遇到你那些粉絲。」
「謝謝妳。」
「哪里。」
看在他毫無明星架子,待人有禮又謙虛的分上,她願意暫時拋開對俊男的成見,對他友善一點,心想反正幫他上了藥,等他公司的人來帶走他,就沒她的事了。
原以為這一切很簡單,也沒什麼大不了的,當她扶著他踏著階梯一步步往樓上走時,沒看到將全身重量往她身上挨的他,幽深的眸子閃過一絲狡黠的光芒,唇邊的笑意也加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