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了個妒夫,怎麼辦?
認命嗎?噢不,新時代的獨立女性是不消極的,簡優優決定要更積極地面對這個問題。
老公心中有傷痕,一直沒有醫治好,她身為妻子,將負起責任把老公的心傷給醫好,這才不辜負她與他在眾人面前發的婚誓,不離不棄。
既然嫁都嫁了,只好死馬當活馬醫,實施改造老公計劃。
結婚前,女人有百分之七十的機會可以改造男人;結婚後,機會只剩下百分之三十,但她才不管機率剩多少,做就對了。
所以她提著出門時的家當和行李,又沒事地返回家里,她這次的離家出走,只維持半天而已。
她是上午出走的,所以回來時,已是晚上七點多。
對于妻子的不告而別,沈馭石早已心如刀割,彷佛世界末日,他打了通電話到她娘家,曉得她沒回去,然後,他便不知道該上哪去找她了,只能心焦地等,眼看天色已暗,過了吃飯時間仍不見妻子的人,他的神情也逐漸黯淡,內心某一處未愈的傷口又在犯疼,令他難受不止。
當簡優優進門時,家里連個燈都沒點,一片黑壓壓的,一開燈,才赫見老公一人坐在沙發上,回頭望她的眼神滿是詫異。
簡優優打量老公那眼中的驚喜,緊繃泛白的神色,以及緊抿的唇,看樣子她離家出走半天,還是有點收獲的,至少她明白自己的確嚇壞了他。
這男人愛她,但是愛的方式需要修正,有時候,男人也是要教的。
「妳去哪?」他問,心中很是在意。
若是以往,她一定會告訴他,但現在,她可不能這麼乖了。
「哼。」別開臉,不理他,徑自往臥房走去,把行李放回原處。
妻子回來,他當然很高興,心也安了下來,但是面對她的冷淡,他卻無法忍受。
「我今天很擔心妳,一整天都找不到妳。」
她沒看他,也不跟他說話。
「我實在不明白妳在氣什麼?」
她一頓,冷冷地轉回頭瞪著他。「你不知道我在氣什麼?」
「是啊。」
瞧那一副「我完全是為妳好」的嘴臉,她強壓下又滾滾翻騰的怒氣,這家伙道一下歉會死喔,她可是因為他的妒意才離家出走的柳!罷才進門時,明明見到他要死不活的緊張樣,現在卻又擺出丈夫的威嚴。
別以為只有女人會硬撐,男人的死要面子才會讓人氣絕,但她早有心理準備,也想出了作戰方法,跟這人辯論與「對牛彈琴」是同義,她才不要再浪費口水呢!
山不轉路轉,不能要他認錯道歉,她可以尋求別的方法,達到同樣的目的,所以她做了個深呼吸,以平淡的語氣開口說︰「我今天一整天不在,是因為和別的男人約會去了。」
「什麼?!」他身形劇震地果住。「妳……真的……」
「假的。」
「呃?」
「隨便說說你也相信,你根本不信任我。」瞟去一個白眼。
「啊……不,我只是……我擔心妳的安危,怕妳被別人騙了,這跟信不信任無關。」
看吧,又開始打太極了。「意思是我誤會你嘍?你真的一點也沒懷疑我是跑出去找男人?」
「怎麼可能,懷疑這種事太荒唐了!」
簡優優在心中嘆息,這男人啊,要是自己再不回來,搞不好他就報警了,嘴上說信任她,但他胡思亂想、沒安全感、疑心、容易吃醋的缺點,根本就很難徹底改掉,雖說是因為他曾被女人傷得很深才會留下後遺癥,情有可原,但是別人造的孽,由她來買單,這對她太不公平了。
不過,這些事已不是好說歹勸就可以讓老公改變想法,唯有讓他自己感同深受,才能徹底根除他這慣常發作的妒意。
因此,她改變了作戰方式,不再與他抗辯。
「說得也是喔,我是你心愛的妻子嘛,我對你如此深情,又怎麼會做出對不起你的事呢?對不對?」
「優優……」原本繃緊的俊容,像是松了口氣似地軟化了。
她偎在他懷里,用五只靈活的縴指,在他硬朗結實的胸膛上來回來地摩搓著,挑逗的企圖很明顯,讓老公龍心大悅,高興地彎下頭,想要嘗嘗她的嘴兒解饞,卻被她用手阻止。
「不行。」她愛嬌含嗔地拒絕。
「為什麼?」
「天干物燥,容易走火。」
她不說還好,她一說,更撩得他火上身,妻子的嬌媚,總令他把持不住。
「那就走火吧,滅掉就行了。」
「還是不行。」
「為什麼?」欲迎還拒嗎?他的唇笑了,樂得與妻平調情。
「因為……」她傾上唇,覆在他耳畔,用著嬌滴入媚的嗓音軟儂地說︰「我大姨媽來了。」
「呃?」
她推開他,澆一盆天山雪水過去。「今晚煩勞你自己解決。」
在老公傻眼的瞪視下,她姿態撩人地轉身回房,她心里有火,就也讓他上火,起碼,她成功地讓他不爽,也算小小地報復他一下。
而這個報復,理所當然地持續了一個禮拜。
她決定將角色反過來,當一個妒妻,讓他嘗嘗她的感受,只有親身體驗,老公才會了解她的感受。
「為什麼你肩膀上有女人的頭發?」
「嗄?」
沈馭石正著裝準備三個小時後執行一趟歐洲長程飛行,卻在穿上制服時,被妻子從肩膀上挑起一根,據她說是女人的頭發。
一只縴縴玉手捏著一根頭發在他眼前晃,而她的表情十分嚴肅。
「當然是妳的頭發。」他想也不想地說,很理所當然的口氣。
「不是!」她斬釘截鐵地否認。
「怎麼不是?」
「我頭發是鬈的,這根頭發是直的。」
「是嗎?」
「是!」她美美的大眼楮閃著疑慮,打結的秀眉充滿懷疑。
對于妻子提出的質問,他絲毫不以為意。
「大概是外頭沾上的,我這套衣服都拿去外面送洗,可能因為這樣所以才有這根頭發。」他好笑地看著小妻子質問的模樣,這表情是他從沒見過的,挺新鮮可愛哩。
簡優優本身並不是個會亂吃飛醋的女人,因為她生性開朗,活潑大方,又對自己信心滿滿,加上她本身條件好,以往被異性追求時,從來都只有她讓別人吃醋的分,她自己則只吃甜的。
因為她的觀念是──愛人不疑,疑人不愛。如果她今天愛上一個男人,她就會真心信任他,才不會無聊到小鼻子、小眼楮、小心眼,若是一天到晚對對方疑神疑鬼,那干脆和人家分手算了,何必降低自己戀愛的品質?
因為她很清楚,留得住男人,留不住心,一個男人若無心了,她還要一具軀殼有什麼用?這是自欺欺人,她才不浪費那個美國時間哩,早早分手才是正果,篤信下一個男人會更好。
像她如此寬大的女人,當然不會因為一根無聊的頭發而發飆,現在這嘴臉還是從電視連續劇上學來的呢!
「這麼巧啊,之前都沒有頭發,現在突然有了,那洗衣店也洗得太不干淨了吧?」她瞇著眼,想露出一副尖酸刻薄的妒妻樣,看在沈馭石眼里,卻不是那麼回事。
他打量小妻子橫眉豎眼的臉兒,心想怪了,以她大而化之的個性,不曾如此在意過小細節,今天是怎麼回事?
突然腦海靈光一閃,喔,他懂了。
「妳……在吃醋?」他灼熱的眸里閃著異樣的神采。
她睨了他一眼,廢話,這還需要問嗎?用看的就知道了,但這時候可不能承認,因為這樣才能顯現出她的「不明理」。
「吃個頭,我是在質問你──啊?你做什麼?」這人干麼突然抱過來啊!
「妳好可愛。」
可愛?這可不是她的目的,她要演的是「可惡」啊!
「我不──」才發飆了兩個字,就被他貪婪滑進的火舌給堵住了下面的話,搞得她編好的台詞還沒來得及用上,理智先被吸去了一半。
嬌小的身子在他有力的擒抱下失魂,他的熱情將她融得四肢無力,只覺得自己像巧克力,被他貪吃著、吮著、舌忝著,融于口,也融于手……
沈馭石揚起似有若無的笑意,小妻子的心思他怎會不明白?她是在撒嬌,嫌他愛得不夠,才會跟他使性子。既然嬌妻需要,他當然不吝賜予自己源源不絕的激情。
一個深情而冗長的吻後,他終于放過那被吻得紅腫的蜜汁唇瓣。
「乖,在家等我,大後天我就回來了。」
「嗯……」彷佛被下了蠱一般,她暈暈然地點頭。
沈馭石戴上機長帽,拉起行李箱的桿子,在她額上親一記後,便出門趕赴機場去了。
事後,她才猛然覺醒,戲碼不該是這樣演的啊!本來她應該要故意大吃飛醋,讓老公備感壓力才對,而不是像剛才那樣。
她懊惱地跺腳,定力真是太差了,一個擁抱外加一個吻,居然就讓她忘了正事,不過剛才那個吻還真讓人意猶未竟哩……
哎呀!她想到哪去了?!不行不行,她得穩著點,不可以這麼容易受影響。
下回得再無理取鬧一點,再任性一點,醋勁再大一點才行呀!
這一天──
「這是誰的電話號碼?」
簡優優以河東妻之姿,拿著老公的手機,質問上面陌生的電話號碼問他。
平常有事沒事檢查老公的手機,詢問他的隱私,好讓他不耐煩,是她這次的計劃,相信沒有一個男人可以忍受老婆侵犯手機的隱私。
正在看報紙的沈馭石,望了一眼手機螢幕上的顯示號碼,他不但不以為意,還很認真地去想,接著恍然大悟似地記起。
「同事。」
「男的女的?」
「女的?」
「她是誰?」
「同事。」
「好啊!你竟然──」她正要借題發揮,突然想想不對。「這個你剛才就說過了,我是問她叫啥名字?」真是的,害她差點就演錯戲。
「她姓魏,名筱青。」沈馭石如實以報,毫不隱瞞。
這才對嘛!簡優優心想,立刻接續下面刁難的台詞。「她為什麼打電話給你?」
「因為她要負責排飛行的輪班,所以打來問我的意願,希望把假期排在什麼時候。」
「喲∼∼她這麼貼心,還特定打來問你的意願?」譏諷的語氣里充滿挑釁,但某人依然面不改色地有問必答。
「是的。」
簡優優心下咒罵,怎麼老公到現在對她刁難的語氣還沒反應?難道是她表現得不夠刻薄?于是她橫眉豎眼,更加提高尖酸的語調。「她怎麼不去問別人,偏偏對你特別待遇?」
「她每位機長都有問。」
「是∼∼嗎∼∼」她故意用好酸好霉的語氣來質疑他的話,存心挑撥他的怒氣,因為這樣才有料可吵,讓他覺得愛吃飛醋的女人不可理喻。
沈馭石一對濃眉微揚,放下報紙,審視妻子刁蠻的嘴臉。
「妳怎麼了?」
「我懷疑你騙我。」話一出口,終于見到丈夫神色轉凝。
總算有反應了是嗎?簡優優在心里竊笑,想必他現在一定很煩吧,才從歐洲回來,還沒休息夠,老婆就來找砸,這時候如果她發揮女人的碎碎念,做老公的一定更不耐煩。
「你和她瞞著我背地里搞鬼對不對?要不然為什麼她打來的次數那麼多,你別過來,別想用吻我或抱我來打發我,我才不吃你這一套──啊!就叫你別踫我听到沒有!你敢踫我,我就──咦?」她才做好架勢要掙扎,老公卻沒有對她怎樣,而是拉著她就走。
「喂!臥房的門在那邊──不不不,我是說你干麼拉著我往外走,想帶我去哪?」
「去找人作證。」
「啊?什麼?」
「妳不是懷疑我和魏小姐之間有問題,為了證明我對妳忠心不二,我現在就帶妳去找人家。」
「耶?等等──」她兩腳忙緊急煞車,但這回換老公堅持了。
「不能等,這種事要趕快澄清,否則擱在心里會悶出病來。」
簡優優料不到老公竟然比她還積極,當真就要拖著她去找人,害她一時之間慌了手腳,她並不想把事情搞大,不過是想刁難他,好讓他感受一下被人誤會和不信任的感受,豈知實事求是的老公,比她更重視這件事,還要帶她去找證人,倘若她就這麼跟他去了,豈不擺明告訴人家──沈馭石的妻子是個好妒多疑的女人?
她是要演這種角色沒錯,但沒要演給其他觀眾看啊!
「我不要!這樣突然去找人家,很奇怪柳!」她兩腳努力往後退,抗拒老公力大如牛的氣力。
「妳不是想知道真相嗎?」他才奇怪她為什麼不要呢!
情急之下,她急中生智地改口說︰「打電話問就好了!」
他皺眉。「打電話問哪有當面問來得清楚?」
「我喜歡打電話問不行嗎?否則我怎麼曉得你是不是隨便找個女人充當那支號碼的主人?」
沈馭石頓了下,彷佛這問題考倒他了,見他遲疑,她便忙抓住這個機會,繼續得寸進尺地刁難他。
「我的疑心是很重的,別想隨便唬 我──呃?」一支手機沒有片刻猶豫地遞到她眼前。
「好,妳打,用回撥就行了。」他的神情,寫著「正義清白」四個大字。
她看著電話,吞了吞口水,眼角有抽筋的沖動。
氣死人,為什麼這家伙這麼爽快?一般人都嘛會先罵老婆無聊,然後她就可以借機一哭,他再罵她任性,她就來個二鬧,接著他斥責無理取鬧,她就可以三上吊──不過那當然是裝個樣子而已,可是老公不但合作無間,連個牽拖都沒有,很討厭耶!
「妳干麼瞪著電話發呆?」他不解地問。
她憤憤地將電話搶來,「打就打,別以為我不敢,你最好把皮繃緊,否則要是被我查到了什麼,小心我──」
「放心,妳盡避查,等查完後,妳就會發現我是多麼忠實又愛妳的老公。」他咧開的笑容散發著正義聖潔的光輝,一點也不介意她的疑心好妒,彷佛還很享受似的,令她一時心有未甘,總覺得自己愉悅了他,讓他很爽……
結果到頭來,她竟是在老公的監視下,必須打這個電話。
這……有沒有搞錯啊?
她心不甘情不願地回撥這個電話,心里咒念最好號碼的主人不在家,那她也許還有飆可以發……
「嘟嘟嘟──喂?」
一听到電話接通,她立即心虛了,但仍是硬著頭皮。「咳……我是沈機長的太太。」
「啊?沈太太妳好,請問有什麼事嗎?」
「那個……外子平日受您照顧了。」天呀,她在說什麼?
「哪里哪里,這是應該的,沈機長常在大家面前夸妳呢,說他娶了一個好老婆,讓大家好羨慕呢!」
「是嗎?呵呵……」
「當然是呀,我說得絕不夸張,對了,沈機長是否決定好年底那個檔期?因為他的年資高,可以先選擇休假的時間,我在等著他的答復呢,您是要代他轉告嗎?」
「哈哈……」天哪!她都快說不出話了,根本不知道說什麼好,原來要當一個不講理的妒婦,也是需要天分的。
「沈太太?」
「我會幫妳問看看。」
「那就麻煩您了,謝謝。」
「不客氣。」
嘟──電話切斷,她盯著電話,突然覺得自己很無聊,生起自厭的感覺。
「如何?」監視人還在旁邊盯著。
她冷冷睨著他,不想承認,卻也無話可說,只好哼了一聲。
「不信?好,再打。」
「耶?」那睥睨的眼眸瞬間瞪大。
「我的人品眾人皆可作證,妳隨便打給任何一個人問就曉得了。」
「這……這……」
「打。」他堅持,她若不打,他也會代她打,結果她是騎虎難下,一連被逼得打了十幾通電話。
第一通──
「喔?沈太太呀,妳好……沈機長的人品,那當然沒問題了,我和他當了五年的同事,非常清楚他這人呀,一旦愛上一個女人,便死心塌地……」
第三通──
「沈機長常夸妳,可以看出他愛妳很深,閉口開口都是講妳……」
第六通──
「我是他的副機長,當然知道了,他每次開飛機,駕駛座前都要擺妳的照片……」
第十通──
「我敢保證,就算第一名模或女名星月兌光光在他面前,他也無動于衷,因為他這人一片痴心照汗青……」
不知第幾通──
「他這人眼里只有老婆,除了工作就是回家,從來不跟其他空姐搞曖昧……」
幾十通電話打下來,簡優優只有一個心得,就是──感動。
每一通電話,不管是座艙長、票務員、空姐、其他機長、副機長,個個提到她老公只有一個「好」字,說他嘴里常掛念她,每次出飛勤,回來都歸心似箭。
這樣一位對她一心一意又忠貞不二的好老公,怎能不教她感動得想流淚?
到頭來,她只覺得耳朵好累,只想遠離手機,不想再接電話了,原來對老公的發飆,最後演變成求饒。
「親愛的∼∼我相信你,拜托饒了我,別再叫我打電話了∼∼我求你啊∼∼」
她真的怕了,真的,饒了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