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合月把手機遞給楊惟妮,要她瞧瞧螢幕上的照片。
楊惟妮一見到手機上自己的丑樣,頓時忘了哭泣,怎麼也想不到他竟然將她哭泣的樣子拍下來,拍下來就算了,還展示給她看,這這這……
這分明是拿她的傷心當笑話!
一時之間,楊惟妮真的不知該繼續任由恐懼掌控她的心,無助的哭泣,還是該讓怒氣凌駕一切,狠狠的打葉合月一頓。
「你看看,你哭得多丑啊!以後你要是再哭,我就把照片拿給你看,看你還敢不敢哭。」葉合月邊說邊將照片存檔,預備等會兒傳進電腦里備份。
楊惟妮在這一瞬間決定她該怎麼做了,她掄起拳頭,往葉合月的肩膀和胸口招呼。
「喂,你怎麼又起肖了?」葉合月急忙地穩住他們兩人,「別鬧了,會跌倒啦!」
楊惟妮才不管那麼多,她只想宣泄內心那復雜的情緒,听到他的警告,她更是加重力道,只想把他打成豬頭,也用手機拍下照片嘲笑他。
葉合月環住她的腰,想保持平衡,無奈只有右手能靈活運動的他,在懷中人不配合的情況下,腳下一滑,隨即連人帶椅地往後摔倒在地上。
「唉,我們都摔倒了,你滿意了吧?」嘴里雖然這麼說,他心里卻想著,太好了,維尼熊的注意力終于被轉移,她應該不會再哭了吧?
楊惟妮怒氣未消,從他懷里抬頭瞪著他。
「我是哪又惹到你啦?」葉合月明知故問,很清楚她眸里的怒氣是針對他而來的。
他揚起一個笑,為自己想出這個方法來止住她的淚水感到驕傲。
楊惟妮比了個照相的姿勢,接著朝他伸手。
「咦,你怎麼又變啞啦?你剛剛不是尖叫得很大聲嗎?」葉合月裝傻。
她意識到自己方才的失態有多難堪,只能眨著淚眼,坐在他的月復部上,不知所措的擦著臉上的眼淚。
「唉,你別哭了,頂多我把照片中最可愛的那張刪掉,留下最不可愛的,可以了吧?」葉合月一見她又哭了,困擾地苦著一張臉。「你怎麼會突然哭咧?我明明沒有欺負你啊!」
楊惟妮搖搖頭。
「啊,你搖頭的意思是我沒有欺負你,還是我欺負得害你大哭啊?」葉合月實在看不懂她的肢體語言。
楊惟妮還是搖頭,眼淚又浙瀝嘩啦地直往下掉。
葉合月躺在地上注視著她,「你不說,我怎麼知道你在哭什麼、怕什麼?我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蟲,我也不想隨便臆測你的情緒,什麼事都坦坦白白的不是很好嗎?
你這樣,就算我再會猜,也猜不出來啊。」
楊惟妮試圖像剛剛那樣發聲,但她愈著急,話就愈說不出口。
「你別急,慢慢來沒關系的,反正我時間多。」葉合月發現她的急迫,于是笑道。
楊惟妮還是放松不下來,她捂著喉嚨,張著嘴,很努力的想發出聲音。
葉合月見她這樣,反而笑了,「你很呆耶,抓著喉嚨怎麼會出得了聲啊?來,跟我這樣做。」
他深吸了口氣,她也跟著深吸口氣;他吐出口氣,她也照做︰然後他又深吸了口氣,她也一樣深吸口氣,等著他下一步指示。
怎料,他吐氣的當兒,竟開始了發聲練習,「啊啊啊啊啊——」
楊惟妮一口氣不禁噎住,愣愣地看著他。
「你怎麼沒跟著啊?」
她嘴角抽搐,不知該作何反應。
「乖,來學我。」葉合月握住她的手,「張開嘴,啊——」
葉合月的手就是典型男生的手,但不知怎麼著,楊惟妮卻覺得他給予她的溫暖是獨一無二的,即使他真的是個不懂得看女孩子臉色,某種程度已經稱得上是個白目的家伙。
楊惟妮深吸口氣,張開了嘴,「啊——」
她被自己的聲音嚇了一跳,這次發聲,不再是沒有意義的單音,也不是尖叫,而是真的跟著葉合月發出相同的聲音。
「看吧,你可以的,現在唱首歌來听听好了。」葉合月鼓勵道。
唱歌?楊惟妮不知所措的看著他。
「嗯……那就蘇打綠的‘小情歌’好了,你會唱吧?」葉合月笑眯了眸子,以為她是要他點歌。
楊惟妮因為他的笑容而紅了臉,也沒多想他怎麼會指定她唱什麼歌,只想著也許她真的可以在他面前發出聲音,因此她輕輕地啟口,以破碎但清晰的嗓音唱著。
這是—首簡單的小情歌,
唱著人們心腸的曲折,
我想我很快樂,當有你的溫熱。
腳邊的空氣轉了,
這是一首簡單的小情歌!
唱著我們心頭的白鴿
我想我很適合,當一個歌頌者!
青春在風中飄著,
你知道,就算大雨讓整座城市顛倒,
我會給你懷抱。
受不了,看見你背影來到,
寫下我,度秒如年難捱的離騷。
就算整個世界被寂寞綁票,
我也不會奔跑!
逃不了,最後誰也都蒼老!
寫下我,時間和琴聲交錯的城堡!
詞曲︰吳青峰。
楊惟妮唱到最後一句時,葉闔月已將她拉得更近,她則含著淚光順勢倒入他懷里。
她不知該笑是該哭,這半年來,她是第一次在人面前開口,還唱了歌,她是不是可以開始冀望自己真的會恢復說話的能力?只要她不斷努力嘗試,只要葉合月一直在她身邊……
「你好強喔,竟然記得歌詞耶!」葉合月鼓勵地模著她的頭,笑望進她帶淚的瞳眸中。
不知哪來的沖動,他抬起了她的下巴,吻上她微顫的唇辦。
楊惟妮沒有反抗,她仰首回應他的親吻,感受著他的唇在她唇上摩挲的感覺,感受著他擁著她的力道,感受著自己真切跳動的心。
葉合月沒有躁進,一吻停歇,他只是撩開遮去她面容的發,眼神發亮,仔細地凝視著她。
就在這一瞬間,他才承認自己栽了。他承認自己對她的不耐煩與格外的嚴厲,全都是因為喜歡上她的關系,但是,即使承認了自己的心情,他還是不知道怎麼跟她坦白。
是的,他想追她,可是在他二十多年的歲月中,他總覺得談戀愛是一件很麻煩的事,又有白昀易跟林妍馨那對算得上是悲情的情侶作為前車之監,他更是對愛情敬而遠之,久了,也不覺得戀愛是必須的。
然而,當楊惟妮開始出現在他的生命中時,他開始弄不懂自己為什麼覺得她很刺眼,本以為惹火他的是她畏怯的態度和自我封閉的行徑,誰知道他根本是因為喜歡,所以才特別在意她。
慘,真是慘啊,生平第一次對一個女孩有了情愫,卻不知道怎麼樣才能拉近彼此的距離。
楊惟妮沒有避開他的凝視,很認真的說︰「謝……謝。」
「噗,我第一次听到親了人後對方還道謝的咧!」葉合月笑得開懷,撫著她淚痕斑斑的面頰,又輕輕地吻了她一下,「別再道謝羅,我會覺得被發好人卡。」
楊惟妮噗哧一聲笑了出來,「你確實是好人……」
「啊!我不要當好人!」葉合月夸張的翻翻白眼,「這樣好了,我當大野狼,你當小紅帽,你別再發卡給我了。」
楊惟妮笑出聲,枕著他的頸窩,舒適地合上眼。
一合上眼,她才感覺到疲累順著黑暗襲來。
她沒有那麼單純,他倆第一次的親吻也許能說是意外,但是第二次、第三次,她不免開始懷疑親吻的動機。
只是葉合月總是表現得讓她模不著頭緒,因此她也被弄亂了,以為他可能喜歡她,但認真的去感受時,卻又覺得他對她並不是男女之情,這樣虛無縹緲的感覺,她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只好順其自然。
「對了,你剛才為什麼發瘋啊?」
楊惟妮聞言,睜開了眼,深深地吸了口氣,道︰「我看見新聞……說……邱朝宣以一百萬交保候傳……」她不舒服地咳了咳,「我一听到……就想到那件事……
對不起……」
原本以為葉合月會劈頭罵她太過懦弱,怎料等了許久,她預期中的破口大罵並沒有出現。
楊惟妮抬起頭,意外迎上他看似嚴肅的眼,頓時有些不知所措。
豈料,葉合月卻只是溫柔地模模她的頭,對她說了句,「我忘了你不是我們,你是一般人,遇上那種事會害怕是正常的。」
她分辨不出他這麼說是嘲笑她還是安慰她,但從他輕柔的動作與聲音來判斷,他應該是安慰她吧。
「你竟然安慰我……」楊惟妮感動得眼眶泛紅,「而不是罵我……」
「呃,你比較希望我罵你嗎?」葉合月低聲問。
「不是啦,我只是很訝異……我以為我會被你罵。」剛恢復聲音的楊惟妮對于發聲的運用還不是很自然,即使她單獨一人時可以很自在的說話,但面對人時開口,她還有一段路要努力。
葉合月笑了,「你很好笑耶!真是的!」
說著,他仰頭大笑,然而笑聲卻倏然止住,他睜大眼,死盯著天花板。
「怎麼了?」這份沉默來得突兀,于是楊惟妮順著他的視線轉頭望去,忽然嚇了一跳。
原本該是光潔的天花板,卻出現了一張放大的臉,不,嚴格來說,是他們兩人上方的視界被一張放大的臉佔滿了。那張臉被一副黑框眼鏡遮去了大半,眼鏡的鏡片厚重得像是漫畫里常出現的那種鏡片上有圈圈的眼鏡,讓人幾乎看不見鏡片後頭的眼楮。
對方的面容被那副眼鏡遮去大半,楊惟妮實在是看不清楚對方的長相。
「靠!藍妙凡,你要進來是不會先通知一聲喔!」葉合月的聲音終于將楊惟妮拉回神。
「我按過門鈴了。」藍妙凡瞄了眼躺在地上肉麻當有趣的兩人,逕自拉了張椅子坐下,還自動的拿過碗筷吃飯。
「哇咧,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門鈴萬年都壞的!」葉合月拍了拍楊惟妮,「起來吧。」
楊惟妮這才發覺他們兩個人以極為曖昧的姿勢相互擁抱著躺在地上,她窘紅了臉,手忙腳亂的自葉合月身上爬爬來。
「你……你的手沒事吧?」她怕自己又把他的石膏弄破了。
「沒事,跌下來時我有護住。」葉合月將手伸向她。
楊惟妮呆了一秒,才伸手握住他的手,幫助他站起身。
方才嚇到他們兩人的藍妙凡則慢條斯理,目不斜視的吃著飯。
葉合月揚起眉,將手搭上藍妙凡的肩,「請問一下藍大上人,你是來吃飯還是來串門子的啊?維尼熊,你也快過來吃,別看她動作慢,食量大得很,等她把你的份全吃光,你就要哭了。」
楊惟妮呆呆的看著葉合月與藍妙凡,感覺得出他們是相熟的,而且極為熟稔,她不知道他們是什麼關系,但總覺得自己有點插不上話的感覺。
她為自己添了一碗飯,一邊吃一邊听著兩人對話,並且偷偷觀察藍妙凡。
藍妙凡的穿著很簡單,T恤和牛仔褲,頂著小畢呆頭,發長過耳,由于她的臉被那副大眼鏡遮去大半,因此楊惟妮並無法看清她的五官,只是藍妙凡似乎是個慢郎中,做什麼都慢慢來的感覺,就連甩開葉合月搭在她肩上的手時也是慢慢的。
「小馨打你的手機打不通,所以教我過來看看。」藍妙凡顯然也是認識林妍馨的。
「是喔。」葉合月忙取出手機一看,「喔,可能是剛才跌倒時不小心按到關機鍵了。」
他將手機開機,只見電信網絡一連接上,螢幕便顯示簡訊訊息以及留言訊息。
想也知道是林妍馨那家伙留的,于是他看也不看便將它們刪除。
「好啦,你人也看過了,沒事的話可以滾了。」葉合月還想繼續追問楊惟妮有關方才那則新聞的事,也怕藍妙凡在場會讓楊惟妮再度失聲,因此出口趕人。
「小馨交代你要回電。」藍妙凡說一字配一口飯,她說話以及動作都十分緩慢,活像是電影里的慢動作。
「回什麼電,我剛剛打給她,她死都不接,等她自己打來。」葉合月挑眉回道。
「對了,藍上人。」
「嗯?」藍妙凡緩緩應了聲,眼神迷茫,呆了好一會兒,才像是突然想到什麼似的看向楊惟妮,「你……」
楊惟妮眼巴巴等著她說下去。
「你是楊惟妮?」
她點點頭。
「嗯……小馨說了,如果你被葉老二欺負,要跟她說,她替你報仇。」
「喂!你哪只眼看到我欺負她啦?」葉合月為自己叫屈。
「小馨說的,又不是我。」藍妙凡突然笑了,笑容里有著一絲詭譎,「放心,我不會把你們剛剛做的事傳出去的。」
說著,她在嘴上做了個拉上拉鏈的動作。
「我們做了什麼?」葉合月的眉揚得更高了,而楊惟妮則是紅了雙頰,安靜的扒著飯。
「你心知肚明啊。」藍妙凡吁了口氣,一臉滿足地道︰「吃飽了。」
「你是多久沒吃飯了啊?」
藍妙凡偏著頭想了好久之後才說︰「我也不太記得了。好了,我話已經傳到,你好自為之。」
「什麼好自為之?說得我好像真的欺負了人家。」葉合月忍不住抗議。
藍妙凡只是輕輕的笑了兩聲,便大搖大擺的走出葉家。
「 ,這些家伙一個比一個還怪。」說完,葉合月轉頭看向楊惟妮,語帶關切地問︰「你還好吧?」
楊惟妮呆了好一會兒才想通他這句話的意思,登時訝然地瞪大了眼。
「你……你關心我?」她傻了,怎麼也沒想到他竟然會這樣問她,這讓預期自己會被罵的她完全不知該怎麼反應。
「這里還有別人嗎?」葉合月好笑地戳戳她的額頭。
楊惟妮無辜地捂住被戳痛的地方,「很痛耶!」
「不痛我干嘛戳?」葉合月笑著戳戳她的臉頰,「好軟。」說著,又輕輕地捏她的臉頰。
楊惟妮鼓著腮幫子,護住了額頭,臉頰遭殃,保住了臉頰,額頭又失守,最後她連下巴也淪為葉合月魔爪下的犧牲品。
「葉合月,你干嘛啦!」楊惟妮應接下暇,她只有一雙手,可是他卻像干手觀音一樣,她怎麼都來不及阻止他。
「嗯……我干嘛呢?」葉合月一邊捏著她的臉頰,一邊重復著她的問句,一副陷入沉思的模樣。
「葉合月!」楊惟妮拍掉他的手,氣呼呼的瞪著他。
「因為你的反應很好玩嘛!」葉合月疼愛地模模她的頭。
「什麼跟什麼啊。」她咬著唇,捉下他的手,卻緊緊握著不肯稍放。
「看你這樣子,你應該是還好吧?」葉合月坐到她身邊,任由沒受傷的右手讓她握著。
楊惟妮收起氣惱,感動地頷首,她這才察覺到葉闔月剛剛是變相的關心她,只是用這種方式,她還真的要想一下才能領悟。
「那個……」
「嗯?」葉合月的手沒一刻停歇地往她的頭發進攻。
楊惟妮放棄跟他拉鋸,隨他要怎麼玩她的臉跟頭發,她都不想反抗了。
「那位藍小姐,似乎跟你……咳,跟小馨很熟?」她深吸口氣,希望葉合月沒有發現她真正想問的是藍妙凡與他的關系。
「她啊,」葉合月的口吻沒有什麼變化,「她就住在隔壁而已,我們是鄰居。」
「喔……」楊惟妮仍直望著他,眸子里充滿了說不出口的疑問。
葉合月察覺出她的異狀,停下把玩她頭發的動作,很坦白的問︰「你想問什麼?」
他這麼一問,楊惟妮困窘得不知該怎麼開口。
葉合月等了一會兒,見她又羞又惱,于是主動地道︰「藍上人,呃,就是妙凡,我們都叫她藍上人,她是個慢郎中,做什麼都慢吞吞的,又很專心,常常工作得忘了吃飯,不過她是個好人,只是比較月兌線,不太會經營人際關系而已。」
楊惟妮听完他的話,漲紅了臉,「我……我沒有要問她……我只是……」
「是嗎?」葉合月睨她一眼。
被看穿心事,楊惟妮低著頭,不敢看他,不知道自己的心情已全寫在臉上。
她並不了解葉合月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充其量只是認識他而已,但是看見藍妙凡與他的互動,她卻清楚的感覺到自己在吃醋,這份帶有獨佔欲的酸澀感,是她從未有過的。
葉合月發現她矛盾的情緒,卻不挑明直說,難得選擇避而不談,轉移了話題。
「林妍馨說你的癥頭是PTSD,那是什麼感覺啊?」
楊惟妮聞言,下意識地咬著下唇,「你是好奇,還是……」
「我之前雖然知道你遭遇過惡靈,但是我並不覺得那有什麼好在乎的,不過我錯了,我剛才說過,你只是個普通人而已,不是嗎?」
楊惟妮點點頭,不由得加重握住他的力道,她很怕,怕此時認真無比的他會說出一些看不起她的話。
「因為我是處在你所不常接觸的環境里,所以我視為平常的事,對你來說卻是個極大的傷害,雖然我不知道你是因為惡靈,還是因為你的男朋友別有居心而受到的傷害大些。」
楊惟妮愣住了,葉合月說的她都懂,她也一直不停的問自己,到底自己的失聲是因為那個惡靈,還是因為邱朝宣。
「我認識邱朝宣的時候,他就像個王子。」她苦澀的一笑,「我以為,言情小說終于有一本不是騙人的了……我以為我們的相遇是命中注定的緣分,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他,就努力學習,希望配得上他的家世……」
「听起來真辛苦,感覺上你像是跟他的家世背景交往,不是跟他。」
葉合月不得不承認,听楊惟妮說這番話讓他有些別扭。
這別扭不是尷尬,而是男人都會有的,對于自己中意的女孩前任交往對象的微妙敵意。
「我以為我會一直和他在一起……交往這兩年來,我一直不知道,原來他竟然是個這樣的人,我也跟小馨說過,因為這樣而失聲甚至自我封閉是一件很蠢的事。」
「嗯,沒錯,挺蠢的。」葉合月應和道。
楊惟妮不悅的瞪著他。
「我附和也不對喔?」他好笑的回應她的瞪視。
她嘟起嘴,低聲咕噥了幾句後才又道︰「可是我沒辦法,我是很努力的想要說話,可是……今天要不是你,我說不定還只能靠著紙筆跟手機跟人交談……我不知道除了你,我是不是還能跟別人說話……」
楊惟妮也不明白為什麼在葉合月面前可以流暢的說話,她怕這只是一時的。
葉合月沉吟了好一會兒才拍拍她的肩,「那是以後的事,別太擔心。你吃飽了嗎?」
「嗯。」楊惟妮連忙收拾起碗筷。
葉合月站在她身邊,看著她洗碗。「所以,你還是很在意邱朝宣?」
楊惟妮呆了呆,看了他一眼後繼續低頭洗碗,「怎麼可能不在意?我剛剛不過是听到他交保的消息就怕得失控了,其實,說是在意他,不如說是更討厭在意他的自己。」
「嗯,原來你是個完美主義者啊。」
「我才不是。」楊惟妮立即反對他這麼說她。
「如果不是,就不會自責那麼深了。」葉合月語帶心疼地道。
但楊惟妮听不進去,她受傷地望著他,不想承認他又再次戳中她的痛處。
「我說,你的失聲,所謂的PTSD,其實都是你的完美主義作祟。」葉合月無視于她難堪狼狽的怒瞪,繼續說著,「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即使是聖賢,他們仍然會犯錯的,說到底,你還是需要放松一點。」
「才沒有,我……我……我才不是白兀美主義……」
「好吧,那換一個說法,過度潔癖,你覺得如何?」
「那有什麼不一樣!」楊惟妮顧不得手上還有清潔劑的泡沫,抬起手想打他。
他像是怕她還打不到他似的,刻意半蹲與她平視,見狀,她根本打不下去,兩人就這麼對望,不發一語。
久久,楊惟妮才收回手,「我先回去了,明天再來。」
葉合月點了下頭,「我去拿本書給你。」
說完,他轉身上樓,之後手里拿著本書走下來。
楊惟妮低著頭接過那本書名是「手殘也能學會做飾品」的教學書。「已經快放寒假了,只剩幾堂交報告的課,所以我可以早點來。」
「那好,我們約早上。」葉合月知道她此刻的疏離是保護自己的表現,也不與她多計較,反正他就是不會好好的安慰人,尤其她是那種需要人家罵才會醒的類型,他更不會留情面。
楊惟妮抱著書,頭也下回的奔出葉家大門。
葉合月則嘆了口氣,打了通電話給林妍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