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葉熾終于像是听到車外的喇叭聲,這才將停在馬路中央的車子重新啟動。
他沒有開口,沉默的開著車;她也不開口,只是默默打開紙盒,把傅文馨送給他的芋頭酥吃下肚。
又不知過了多久,葉熾終于打破沉默,「明天你就搬出去,看你要住飯店還是哪里都好。」
死男人,趕她走的時候這麼干脆,可是談正經的話題卻優柔寡斷,可是曾戀暖卻沒有勇氣再逼問他答案,在面對他的驅趕時也只能使出一貫的耍賴招數。
「我沒錢。」奇怪,是她太久沒回台灣了嗎?怎麼這個芋頭酥味道怪怪的?曾戀暖將紙盒里的八個芋頭酥全都吃光,一邊遲鈍的這麼想著,一邊回應著他無情的逐客令。
那我給你錢,你去住飯店。
但這句絕情的話,葉熾怎麼也說不出口。
「你的錢都到哪去了?」他還是不相信她會真如她所說的那般貧窮,他三番兩次都想直接問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每次話到嘴邊不是被她氣得忘了問,就是根本問不出口。
「對啊,嗯……我的錢都到哪去了呢?」說著,曾戀暖還皺起眉頭,一副扶命回想的樣子,好似他現在問的不是她的錢,而是別人的錢。
葉熾等著她回答。
「欸,我真的忘了耶!」
「曾戀暖!」他氣得大吼。
「哎喲,錢乃身外之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在乎那麼多干嘛?」她揮揮手,伸手撫上他氣得緊繃的臉龐,「你是關心我嗎?」他來不及反駁,就見她感動地說︰「熾,我就知道,不管怎麼樣,你還是愛我的。」
這女人現在到底在演哪出?
葉熾額上的青筋暴突,不耐煩地揮開她貼在他臉頰上的手。「不管,反正你搬出去就是了!」
「你怎麼這麼無情?從我回來後說風就是雨,一點也不顧念舊情,你太過分了,我是回來跟你再續前緣的,你卻將我推出你的心門外,你這樣是逼我去死嗎?」曾戀暖掩面哭訴,肩膀一抽一抽的,像是失去了全世界。
「我……」葉熾心一緊,想著她回來後表現出的模樣即使讓他恨得牙癢癢的,可是也許她心里是真的想跟他重續前緣,她後悔八年前拋棄他嗎?
「我知道八年前是我的錯,可是我這不是回來了嗎?你總是這樣打擊我,真當我是銅牆鐵壁打不穿啊?嗚嗚嗚……」
葉熾心頭的慌亂瞬間凍結,幾不可聞地嘆口氣,拉下曾戀暖掩面的手,抬起她的下巴,看進那雙明亮的黑眸。
「可惡,我又差點被你騙了!」
她那張小臉上哪來的淚?干干淨淨、柔柔女敕女敕的,除了嘴角還殘留著芋頭酥的碎屑外,一滴淚也沒有。
等等,芋頭酥?
葉熾這才發現她把傅文馨送的芋頭酥全都吃光了。「曾戀暖!」
「啊?」她身子一震,被他此時那貨真價實的火氣嚇到。
「你不要命了嗎?」他再次將車子一停,朝她大吼。「你沒事把芋頭酥吃光干什麼!」
「吃個芋頭酥又怎麼會不要命?你是因為我吃了那個傅小姐做給你吃的甜點所以發脾氣,還是單純看我不順眼才發脾氣的?」曾戀暖失控而尖酸的質問。
「你爸媽沒教過你不要亂吃陌生人給的東西嗎?」葉熾比她更大聲,手中不知何時已拿來一瓶水,他將它打開,遞給她,「喝下去。」
「這是什麼?」曾戀暖心里警鈴大作,那瓶水看上去雖然沒有什麼不對勁,但他會忽然拿給她喝就很奇怪。
「喝!」葉熾大有她不喝他就會把整個瓶子都塞進她嘴里的態勢。
「好嘛,我喝,要是我死了,你要在我的墓碑上刻‘葉熾亡妻’這幾個字喔!」她邊開玩笑邊喝著那瓶水。
「你死不了的。」他沒好氣的說,並囑咐道︰「喝光。」
她依言將瓶中水一飲而盡,「嗯,沒有味道。」
「它是水,當然沒有味道。」
「什麼啊,我還以為你真的恨我恨到想下毒殺了我。」曾戀暖放松的神情說明了她真的曾經如此擔心著,可是沒多久後,她的笑容扭曲了,一股翻攪的刺痛自月復部襲來,她捂住骯部,咬著下唇還是壓抑不住地痛吟出聲,「呃……」
「很痛嗎?」葉熾像是早預料到她喝下水後會有這樣的反應。
「熾……你、你真的下毒……」豆大的冷汗直冒的她說完這句指控,便再也擠不出半句話來。
「嗯,看上去真的很痛。」葉熾很沒良心的觀察著她的狀況。
「你……」曾戀暖抓住他的手臂,但咒罵的話語到了嘴邊,還來不及說出口,她眼前一黑,旋即失去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