扁陰似箭,當張銀勝和游詠慈兩人終于有空坐下來吃東西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八點以後的事了。
「為什麼你吃披薩只點章魚照燒口味的?」滿手黏膩的游詠慈被又長又熱的起司纏繞。
「因為我沒有養過章魚,所以我把牠吃下肚的時候比較不會有罪惡感。」張銀勝的手也被燙紅,說得振振有辭。
「喔!」得到答案的她滿足的笑開。
他默默的笑看這個小女人像卡通一般生動的表情,什麼時候他居然覺得這樣的居家生活和無聊的話題,都會讓他有一種歸屬的感覺?
「妳知道大家拿我們的事在打賭嗎?」張銀勝終于切入今日的正題。
游詠慈點點頭,「始作俑者還是你唯一的盟友不是嗎?」
「那怎麼辦?要承認嗎?」
「承認?」游詠慈彈跳而起,「你又不是不知道辦公室戀情被詛咒得有多嚴重!我才不干!」
「跟我在一起有這麼委屈嗎?」男人的自尊心明顯受到強烈的打擊。
「那一票娘子軍遇到八卦就抓狂的死樣子,你又不是沒見識過,你是想要享受跳入火坑的快感嗎?」
那種被無聊人士拿著放大鏡檢視的生活,游詠慈光是用想的就頭皮發麻、四肢無力,更不要說有一天還要設身處地了咧!
「那麼,我們就要搞一輩子的地下情?」他沉重不堪的詢問。
「拜托你不要用『搞』這個字,很低俗!」小女人嫌棄的皺眉。
「給我一個承諾,告訴我妳現在不願意承認的原因真的是因為環境的關系,不是因為妳不相信愛情。」男人無奈的口氣里有著哀求。
「為什麼?」小女人不解這句話背後真實的意義。
「如果妳還相信愛情,那麼至少我還有奮斗的目標。妳就給我一個時間表,讓我按部就班的走。但如果妳壓根就覺得愛情是個屁……」他疲累的揉著鼻梁。「我就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張銀勝的無助看在她的眼里,有著比男女之情更多的包容,游詠慈很清楚,這樣的底線是一個男人最大的讓步了。
「時間表?愛情怎麼會有時間表?又不是國小學生照課表上課──」
「連這個妳都有意見!」張銀勝猶豫的頓了頓,「妳真的是因為喜歡我才願意當我的女朋友嗎?」他憂郁得垂頭喪氣。
游詠慈緩緩的抓起他的手臂,靠在他結實的二頭肌上。「不要這麼在意外面的人,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好嗎?」她和緩的聲音如流水,「我是真的喜歡你,等等我,能嗎?」
「不要讓我等太久。」這是他唯一的要求。
「我懂。再給我一點時間好不好?」她輕觸著他的手背。「你知道的,女孩子對這些有的沒的總是特別迷信。嗯?」
張銀勝默默點頭,算是答應這個和談的條件。他逼自己保持平靜的情緒,去接受愛情里許多的不平等。
一提到這麼嚴肅的問題,游詠慈的胃隱隱作痛。她發青的臉色讓他微微自責,但是門外斷斷續續傳來的叫門聲,注定了讓游詠慈邁向面色鐵青的命運。
「銀勝哥,開門,我是小寧啊!」熟悉的欠扁女聲讓游詠慈的胃部自行泛出酸液。
他對她投出了一個「很抱歉」的眼神,便去開門。
「銀勝哥,你怎麼這麼久才來開門?我叫得口好渴喔!」女孩掛在張銀勝的手肘上,像一只雜技團里的紅毛猩猩般被牽進場來。「啊,阿姨,妳也在這里啊?披薩一點都不營養。他工作這麼忙還要照顧這一屋子的寵物,好辛苦的!只吃披薩怎麼夠呢?」
這份強烈的不滿質疑激起了游詠慈女金剛戰士般的斗志,她奮力的豁然站起。
「如果妳希望我有空煮飯、他有空吃飯,請妳通知妳親愛的獸醫爺爺負起責任來,讓他把這滿坑滿谷只會拉屎拉尿的怪獸們移開,不要再利用我的男人旺盛的同情心,也不要再派一個不懂人情事故的小表來破壞他所剩不多的約會時光,听、懂、了、嗎?」
「我我……」小寧的眼楮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蓄滿淚水,「哇」的一聲噴發而出。「銀勝哥,你看,她好凶!她一點都不喜歡小動物嘛!」
聰明的女孩不浪費任何一個能巴住張銀勝的理由,暢快的窩在他的胸膛上痛哭。
游詠慈看不慣她惡心的矯柔造作,一個箭步沖上去,想要把她的頭塞到狗籠里。還好張銀勝及時推開小寧的頭,讓她免于這場災難。
「小寧,妳找我有什麼事?」張銀勝迅速轉移話題,用眼神哀求游詠慈,希望她大人有大量的放了無知的女孩一馬。
「嗚……爺爺找你。他說他想幫喬登和她的寶寶做身體健康檢查,叫我和你把牠們一起帶回家。」
「這樣啊!」一向動物至上的他開始動搖,女友的通天怒氣只讓他考慮了一秒鐘。「妳等我一下,我去搬牠們。」
游詠慈杏眼圓睜,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听到的是哪們子的鬼話!
在她剛剛激烈的抗爭過後,這個耳朵里長蟲的男人居然還決定要跟自己的死對頭走?!
士可殺,不可辱!名為游詠慈的火山即將噴發。
「小慈,乖乖在家等我,我很快就回來了。」不知道該說這個男人白目還是智慧過人?他在火山爆發前的最後一秒,從容的在小寧得意的嘴臉前親密的啄吻著游詠慈,用行動證明了自己心里的選擇。
小寧抽氣,想要挖出自己的兩顆眼珠以抹滅記憶。
小慈粲笑,以更熱烈的親吻報答親親男友的用心良苦。
一個轉身,張銀勝俐落的結束了兩個女人的戰爭,還給自己清靜的空間。
「小寧走吧!我要快去快回。」
戰敗的小女孩無言的拖著沉重的腳步離開,關上鐵門前,還不忘射過來充滿怨毒的眼光。
「好,我會等你。」游詠慈暗爽無比,用了自認為最溫柔的聲音說。
但是就在她快要把沙發躺爛、電視遙控器轉壞、手機捏爆之前,終于听到了鑰匙轉動門把的聲音。
「小慈,對不起!妳等很久了吧!」神色慌張的男人用眼角余光發現女友的臉臭到發酸,他開始有一種世界末日降臨的覺悟。
「還好。」游詠慈抬起手腕上的表斜眼一瞄,「兩個小時十九分鐘又四十六秒。」
唔!這樣的時間長度剛好足夠開車進去賓館辦完事、洗好澡,裝作沒事發生之後再回家。
「李爺爺檢查得很仔細,所以耽擱了。好重啊!都吃得胖嘟嘟的。」
「李爺爺?你什麼時候跟著小寧一起叫他爺爺了啊?」他的快樂卻反襯了小女人的酸氣十足。
「我們相處的時間已經很少了,」女朋友的冷箭放得犀利。「現在還要加進去這些第三者、第四者嗎?」
她輕瞄了他的困窘一眼。「現在掛在你手腕上那一條號稱是幸運帶的東西,是你從哪里弄來的?」戀愛中的女人不只心情脆弱敏感,還長了第三只眼楮。
「呃……我……那個是……」張銀勝冒出一頭冷汗,懊悔自己在急著開車回來的同時,居然忘記拆下小寧送給他和牠們的禮物。
「要說就說實話,謊言如果被拆穿是很可笑的。」女人的第六感告訴她,這個寵物男人就算要扯謊也會別腳到讓人發噱。
一室的靜默中,游詠慈低頭審視這一箱堪稱第五者、第六者、第七者……的寵物軍團。但是圈在牠們脖子上的異物,卻讓小女人一派冷然的臉恍然大悟。
游詠慈瞪視男人的黑眼珠開始冒出媲美地獄之火的熊熊烈焰。「出自同門、同派、同色系的手環,是嗎?」
敵人的挑釁動作如此明顯,簡直是逼她非當場翻臉不可。
女人腦袋的構造究竟有多復雜,張銀勝終于在今晚徹底見識到了。
他緊張萬分的抓著她在半空中因為氣憤而不停揮舞的小手。「小慈,妳不要想太多了。」
「不要想太多?放屁!人家都拉屎拉到我頭上來了,除非我只剩腦殼沒腦漿,要不然你教我怎麼不想?」她的憤怒其來有自。「你不是說過她還小不懂事?哼哼!我看她懂得的把戲比我還多。」
搶男人、畫地盤的手段無一不高招,如果張銀勝敢說小寧沒有名師指導,她游詠慈的頭就剁給喬登當球踢。
「小慈,听我說,事情真的沒有妳講得這麼復雜。」男人焦急得快要切月復自殺。
「為什麼喬登和牠的小孩也有幸運手環?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生居然在你們的身上都貼上她的專屬標簽了。而你這個願意放段陪她玩家家酒的蠢男人,就繼續幫她包尿布吧!這種搶男人的爛游戲,原諒本姑娘不奉陪!」
伸張完身為二十一世紀正常女人都應該有的怒氣,游詠慈看都不看張銀勝灰敗的神色一眼,拿起沙發上的包包上瀟灑的下台一鞠躬。
「小慈,不要走。」張銀勝擋在門口哀哀低鳴,就像好萊塢式的愛情電影──男主角通常在犯錯之後,開始掏心掏肺請求原諒。
「現在不走?難道等哪一天你和可愛的小寧公主一起手牽手,叫我用滾的嗎?」游詠慈嗤鼻冷笑,「讓開!」
他依舊抓著她不放,執行著可笑的拉拉扯扯。「我不要,現在讓開,我以後一定會後悔。」
但是張銀勝遲來的一往情深,並沒有感動游詠慈堅硬如鐵的心。「你早在決定抱著喬登走進李爺爺家之前,就應該後悔了!」
「不要生氣!」
他的鐵臂猛然攫住她,把她怒氣沖天的嬌顏深深埋在胸膛里。
「她……那個小寧,我答應妳再也不會跟她去任何一個地方。她真的只是個不重要的路人甲,我們不要為了她吵架好不好?這些手環代表什麼意義我真的不知道,如果它們惹妳生氣了,那我很抱歉。可是我相信這幾條線並不構成男女朋友分手的原因吧!」
他低沉而平穩的聲音奇異的撫平了她的不安。
「我沒有真正的談過戀愛,不知道接下來的感情路要怎麼走才能順暢……」他緩緩抬起小女人終歸平靜的臉龐。「妳願意陪著我一路跌跌撞撞嗎?」
這一幕真情告白的戲平穩中不失誠懇,超級賺人熱淚。當然,也感動了原本希望自己能鐵石心腸,卻全然繳械投降的女主角。
誰說沒有談過戀愛就不懂得談戀愛?在游詠慈的心里,他剛剛說的這些甜言蜜語絕對比情場浪子還厲害。
「願意。」她的聲音低低碎碎,充滿被軟化過的溫柔。
「答應我不走。」他瞇眼等待宣判的結果。
「嗯,不走。」她像一灘剛被溶化的冰水,再也沒有冷硬的堅持。
張銀勝緩緩笑開,低下頭打算獻上感謝的吻。
「不要吻我。」應當沉醉在浪漫氣氛中的女主角居然一把推開他。
「為什麼?」
「因為……因為……」收起囂張的暴龍姿態之後,小女人吞吞吐吐不敢開口。「我不要再昏倒了啊!」
小女人拒絕親吻的理由如此震撼,讓張銀勝低下的脖子也隨著僵硬了起來。
「每次跟你接吻不是缺氧就是昏倒,我我……真的覺得……」游詠慈在張銀勝的懷中不安的扭動著,卻不知道這充滿暗示的舉動有多銷魂。
「那我們今天不接吻。」男人很快的得到了主導權,他像吸血鬼一樣,讓饑渴的嘴唇攀上了游詠慈捆女敕的頸項,感受著她瘋狂跳動的大動脈就在他的舌頭下顫抖。
她想要的還有更多!
他環著她的手找到了熟悉的背後凹槽細細撫弄,又麻又癢的感覺讓她著急的索求更激烈的探險過程。
「小勝,我……」她欲求不滿的低喃,讓張銀勝的理智也面臨史上未有的極大考驗。
「可以嗎?」他醇酒般的嗓音誘哄的詢問著她的意願,彷佛這一刻的決定就能為他定下生死。
害怕女人不明白,他摟住她細腰間的壓力加倍,讓她感受到他現在無法控制的亢奮。
女人動情的、了然的知道將發生什麼之後,發出輕喘,「你……啊……我……」
充斥著的氛圍讓游詠慈的手情不自禁的撫上了張銀勝雄渾厚實的胸膛,當她輕柔的將觸模延伸到結實的月復部,倒抽一口氣的男人確定了女人的答案是願意。
再也沒有更多的喜悅能讓他的胸口如此灼熱,一鼓突然涌上的力道將游詠慈打橫抱起。他知道,只有房間那一張彈簧床能紆解現在這讓人暈眩至極的熱浪。
一把游詠慈放在她應該待著的地方,他貼著她的唇,顫抖的做最後的詢問︰「真的可以嗎?」
女人沒有開口回答,嬌羞的伸出舌頭舌忝上男人因緊張而干澀的嘴唇。
動情的男性得到門票後,義無反顧的充滿侵略性。他從來不知道月兌衣服的速度可以在剎那間進行得如此神速!
熱燙的厚掌侵上女性的柔軟豐盈,他低頭用舌頭費心挑逗,積極的哄出女人跟他一樣瘋狂的反應。
他的手蜿蜓而下,探尋著秘密花園里濕潤的神奇,感嘆造物主的智慧──這樣柔軟的小東西,居然能讓男人置身天堂!
「嗯,我……」小女人緊緊抓住眼前唯一的浮木,雪白的大腿不自覺地收緊顫抖。她不知道自己用力夾住的是什麼,只知道自己如果不能在這片情潮中迅速得到解放,那麼昏倒的工作又是她會接手。
「小慈,妳這樣夾著,我我……」男人簡直興舊到無法控制。
「我我……」女人決定化悲憤為力量,用力咬住男人的肩膀。
不需要更多的語言了,張銀勝馬上明白游詠慈的渴望。一個挺身,兩個人同時在彼此熱燙的上得到答案。
逐漸升高的節奏讓兩個人放肆的享受,快感一波一波的漫天席卷而來,麻痹了他們所有的神經。他低吼,她輕吟,兩個人配合得天衣無縫上父織出最美妙的協奏曲。
瘋狂的交融之後,是幸福而黏膩的沉默。
「小慈,妳爸媽住在哪里?我這個星期天要去提親。」
張銀勝輕輕環住依舊顫抖不休的小女人,丟下一顆連游詠慈都搞不清楚方向的迷霧彈。
「對不起,你是說這個星期天?我們的行程會不會太趕了一點?」雖然她很喜歡他啦!也喜歡到以身相許的地步了。但是「結婚」?游詠慈全身發麻,太早了吧!
「不行,我要對妳負責。」男人義薄雲天的口氣把結婚這種麻煩事說得好像桃園三結義一樣,燒個香拜拜就好,輕松簡單!
「我知道你的心意,但是請你不要拿出對待舒馬克、伍茲、貝克漢牠們那一套來對我。世界上所有的生物不是踫到了你的手,你就必須對牠的食衣住行負上終生的責任。我是成人,能完全理解剛剛發生的一切是兩情相悅的事,你讓我很開心,這樣就夠了。」
小女人慎重的表情說明了,以上這段肺腑之言不是虛晃一招而已,她真的不需要他給她一張硬殼的結婚證書來管束他的「下半身」喔!不!是「下半生」。
「妳確定?可是我是妳的第一次耶!妳們女人對第一次不是都很在意嗎?」
「我是很在意啊!所以才會把它留給你。」她輕啄著距離她只有一公厘的男性下巴。「我很高興是你,真的。」
她笑靨如花,釋放了沉積在他內心深處的道德壓力。
「所以……」他又開始吞吞吐吐,「我可以以結婚為前提跟妳交往嗎?」
再認真不過的表情讓游詠慈對于這個男人的信心乘上十倍。
「當然。」這個呆頭鵝總算說了句象樣的人話,小女人笑得喜孜孜,彷佛明天就要出嫁。
話題一轉,比結婚更恐怖的關卡前來挑戰。
「那你呢?你也是第一次嗎?」
來了,來了!女人最在意的掀底牌、翻舊帳時機來到。
「我……」這個疑問句包含了太多的變數,如果承認,那就等于承認自己的成長過程當中根本沒有女人緣;如果否認,一定又會被追問他到底跟誰上過床、牽過手……
「我什麼?你說啊!」游詠慈瞇眼示警,緊抓著他臂膀的小手正在微微顫抖。
為了將來著想,他拋卻了所有男性的自尊和勇氣,無言的點點頭。
「耶!好耶!」她笑得成就感非凡,抱著剛被自己成功終結的純情小處男,滾向床鋪深處。
今天晚上真是專屬于張銀勝的黃道吉日、良辰吉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