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洗完,華箏穿過客廳走向廚房。
雖然他說早餐冷了不負責,但是當她走進寬敞明亮的歐式廚房時,他才剛將兩人的早餐端上吧台旁的圓桌。
「請用。」
她其實不怎麼餓,也沒什麼食欲,不過荷月絕對會盯著她把早餐吃完,她就不用白費力氣拒絕了。
坐了下來,她執起刀叉開始用餐。
席荷月喝了口女乃茶,狀似隨意的問︰「你下午要做什麼?」倘若她不想進公司,他可以陪她出去走走、散散心。
他其實也有自己的事該做,但是說不上來為什麼,他就是不忍放她獨自一人傷心難過。
「我得去上班。」
她的回答打碎了他腦海里已然成形的想法,他只好硬生生地改口,「待會你要直接進公司還是先回家?」
「我得先回家洗澡換衣服。」不然眼尖的人肯定會發現她昨晚沒回家,八卦又要滿天飛了。
「嗯,吃完早餐我就送你回去。」
「不用麻煩,我可以搭計……」她已經給他添了夠多的麻煩了。
不過他沒讓她說完,「不差那一點時間。」
既然他都這麼說了,他再不接受他的好意就顯得太不知好歹了。
稍後,兩人一同下樓,經過管理室時,管理員的那雙眼楮一直在她身上打轉,很努力地想看出端倪。「席先生,小姐,午安。」
席荷月點點頭,算是回應。
「午安。」看到管理員的表情,華箏不禁覺得,如果不是荷月就在她身旁,或者她的表情里再多一些凝重或惶然,他肯定會沖上來問個清楚。
因為這小插曲,她的心情莫名的放松。
席荷月只送她到門口。
她站在大門外,目送他的車子離去。
「大小姐,你總算回來了。」听聞消息,急急忙忙沖出來的管家見到完好無缺的華箏,終于放下心中的大石。
「林嫂,讓你擔心了。」她轉身走進屋內。
林嫂亦步亦趨地跟著,「大小姐,你昨晚去哪兒?打電話都沒人接,我一整晚都不敢闔眼,要是你有個閃失,我怎麼跟先生夫人交代啊!」
「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她停下步伐,轉身,「沒事了,林嫂,你也折騰了一夜,去休息一下吧。」
「大小姐,你中午想吃點什麼?」
「我吃過了,我洗個澡換件衣服就去公司。」她拾級而上。
「大小姐,你昨晚住哪?」林嫂跟著上樓,不死心地追問著。
「一個朋友家里。」華箏回到房間,從衣櫥里挑了套衣服就準備進浴室沐浴。
「那個朋友是男……」林嫂跟到浴室門口。
華箏望住她,「林嫂,你不會是要跟進來看我洗澡吧?」這可就太為難她了,她沒那麼大膽這話,把洗澡當表演。
林嫂尷尬地笑了笑,退了一步。「我沒有……」
「沒有就好,我要洗澡了。」她將浴室的門關上之前,還听見林嫂在嘀嘀咕咕著,不知在說些什麼。
荷月好心地收留她一夜,雖然他們是清白的,什麼事也沒有發生,但是孤男寡女在同個屋檐下過了一夜,傳出去總是會惹人閑話。
畢竟人言可畏啊。
她可不想又造成荷月的困擾,害他好心沒好報。
***
進了公司,華箏不理會秘書學妹探詢的目光和旁敲側擊的套話,將她擋在門外,專心地處理這些天來堆積如山的公文,雖然她那幾天很努力地加班,但是很顯然的,她的工作時間和效率成反比,一點也不符合投資報酬率。
待處理到一個段落,她接下內線電話,「亭希,你進來一下。」
余亭希禮貌地在門板上敲了兩下,才推門而入。
華箏仍舊埋在公文里,連頭也沒抬,指著另一疊公文,「把這些文件送到各部門去。」
「現在?」
她抬眼,「難道還要選良辰吉日?」
「是不用選良辰吉日啦,不過現在這個時間大家都已經要下班了,我明天早上再送,可以嗎?」
她瞥了一眼桌上的數字鐘,原來都已經六點多了。「嗯,我沒注意到時間,你可以先下班了。」
「學姐,你今天又要加班?」老是一個人在辦公室里悶著、耗著,心情怎麼可能好得起來。「我等一下和大家約好了要去吃燒烤,然後再續攤去KTV唱歌,學姐,你也一起去吧。」她忍不住提出邀約,想讓學姐開心一點。
華箏搖搖頭,「不了,我去會破壞氣氛,讓大家感到拘束、不自在。」
「你想太多了。」
學妹的好意她心領了。「你去就好,玩得開心點!」
「那你……」
「我不會在辦公室待太久。」她揮手趕人了,「大家都在等你,快去吧。」
「學姐,那我先下班了,你也早點回去。」
「嗯。」她才準備繼續和那些公文奮戰,手機就忽然響了起來,瞥了一眼熒幕上顯示的名稱,是荷月!
他要做什麼?「喂。」
「箏姐,下班時間到了!」
「我知道。」他是特地打電話來提醒她的?
「給你五分鐘,我的車停在公司門口右側,五分鐘後你沒下來,我就上去找你。」他把話說完就切斷通話。
五分鐘?現在是在當兵打仗嗎?她總得收拾一下才能離開吧。
「等等,五……」她根本來不及抗議,只听見嘟嘟聲。
明白他的執行力,她只好簡單地收拾一下桌面,隨即下樓去。
荷月的車子果然就停在公司門口的右側。
她一走到車旁,車窗就降下來,露出一張漂亮的臉。
「上車。」
「去哪里?」
「你確定要在這里討論?大家好像都很有興趣。」他是無所謂啦。
經他這麼一提,她才注意到陸陸續續走出公司大門的員工都眼尖地發現她的存在,好奇的目光越聚越多。
她當機立斷,打開車門坐了進去,「開車。」
正合他的意,席荷月踩下油門,立即熟練地將車子駛入車陣里。
她望著他,「我們要去哪里?」
「去吃飯。」
「我晚點就會回家吃晚飯。」
「多晚?九點、十點,還是十二點?」他輕哼。
「……」她都答不出來。
「我只相信我的眼楮看到的。」擺明了不相信她的話。
「你要不要去商場上打听一下?」她提出抗議,「我的信用一向很好。」
「信用良好的是台華集團的華總經理,不是華箏。」他輕松回堵了一句。
「……」她啞口無言,只好乖乖的順從他的意。
吃完晚餐又散了步,當她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九點多了。
然後隔天、再隔天、再再隔天,荷月依然會在六點左右打電話給她,過來接她去吃晚餐,再送她回家。
次數一多之後,她不自覺地會注意起時間,在五點五十分便開始整理桌面和私人物品,準備下班。
她漸漸地習慣了和荷月一起吃晚餐,有時是上高級的法式餐廳,有時是路邊的小面店,有時在夜市逛一逛就解決了兩人的晚餐。
問荷月為什麼每天都來邀她,他說,一個人吃飯太枯燥無聊,就算吃的是珍饈美饌也如同嚼蠟一般索然無味,但她心里其實很清楚,他是特意來陪她的,怕她心情不好或一忙碌起來就忘了善待自己的身體。
要不,席家人口那麼多,還怕沒有人陪他一起用餐嗎?
他的關心,他為她做的一切,她很感動,只是她不明白,不明白他為什麼對她這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