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熱拉過于豐富的想象力使她一整天都在擔心與不安中度過。臥室的門被從外面鎖上了。她砸門喊人,只有奧多上來,不耐煩地瞪她。本來想求他放了自己的,卻沒開口就打住了。她怯生生地說要些醋和堿用來清洗屋子。奧多很簡潔地一點頭,當著她的面「砰」地又把門關上了。她听見門拴在外面冷冷地「?嗒」一聲。
這回可真麻煩了,姬熱拉自己說。許多女人就是因為小餅錯而被男人殺了。當時她要是很干脆地躺倒,任由命運擺布,也許會是個很明智的辦法。她要是早知道那本是要讓他收斂色欲的藥和咒語結果差點要了他的命,她也許就真的那樣做了。她竭力想當時誰和魯特加坐在一張桌旁,還有誰也喝了那罐子里的酒,他們怎麼樣了?她感到一股負罪感。她原先只想那些人喝了這酒會領教一夜禁欲生活的滋味,沒想到卻使他們都得了病。仔細想想,她哪一次施法術不是造成一片混亂,自己也身受其害?
姬熱拉撇開那些可怕的幻想,彎下腰干活,那只污物瓶遠不夠魯特加用的。可她對這樣的雜亂早已司空見慣。經過姬熱拉一個小時的清掃,臥室里的臭味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醋味和堿水味。奧多一言不發地把水桶和髒布拿走了,又把她一人留在屋里。她問他還有誰病倒了他也不說。她再懇求他,他就傻笑幾聲。她又懷念起過去那些日子了。那時她一生氣,整個阿頓的男人們都提心吊膽的。
時間一點一點地過去,姬熱拉想睡覺。可一躺在那床上,就感覺那床像是燒著了一樣。那舒適的羽絨床墊使她又想起昨天晚上魯特加把她抱起來放在床上時的情形,他俯在她的身邊時那床墊是怎樣地陷下去,他的手撫模著她,把玩著她,在她的上表達著那麼熱切的激情。
一個男人對于一個女人的潛力多麼大啊!不管是導致痛苦還是歡樂,這種潛力是多麼容易地發揮出來呀!這些念頭使姬熱拉從床上跳了起來又坐進了椅子里,但椅子又硬又小,根本不是睡覺的地方。石頭的窗台也不行。她干脆不睡了,就這樣不停地焦慮著在屋里走來走去,听著自己的舊涼鞋踩在地毯上的聲音。
太陽從西邊柵欄尖尖的頂部落下去時,弗里德琳給姬熱拉端來一些面包、女乃酪和蜂蜜酒,同時帶來一個好消息,那些病倒了的人,其中包括高恩特神父、鴨子薩和其它幾個人,都快好了。
她把大盤放在椅子邊上。「你還是吃點吧。」弗里德琳勸道。
姬熱拉沮喪地嘆口氣。「一整天在屋里干坐著,也用不著多少力氣。」
「不知道會怎麼樣。」弗里德琳從盤子里捏起一塊女乃酪放進自己嘴中。「整個要塞都知道了你被關在領主臥室里,魯特加一整天對人大喊大叫,下午在校場對練時他狠狠地砍了一個士兵,那可憐的人不得不被抬下去了。」
姬熱拉吃了一驚。「他死了嗎?」
「沒有,魯特加只是用刀背砍的,但是太重了,那人的腦袋一定是像只鐘錘似地撞在自己頭盔上了。」弗里德琳輕蔑地哼一聲「真高興被魯特加關起來的不是我,他手下的人都在打賭你將被鞭子打死還是被吊在瞭望塔上吊死。我還听到有人說領主會用手把你撕成碎片。」
「真荒唐!」
弗里德琳聳聳肩︰「我听到的就是這樣。你最好還是吃吧,我好把盤子端回廚房。」
听了弗里德琳的話,姬熱拉胃口更壞了,她把食物推在一邊。
「你不餓嗎?姬熱拉,愛孟特露達看到你把她做的飯退回去會著急的。那我替你吃了吧。」
姬熱拉挾了一塊女乃酪,呷了一小口蜂蜜酒,弗里德琳把剩下的東西都吃光了,吃完之後,這姑娘滿意地打了個飽嗝,很詭秘地笑道︰「你去之後,能把德拉達給你做的新裙子讓我穿嗎?咱兩個身材這麼接近。要是讓吉蘭或別的誰穿了,就可惜了。」
「我哪兒也不去!」姬熱拉大聲說道。「魯特加也許是生氣了,但他不會用鞭子抽我的,也不會把我吊死,他沒有這麼野蠻,他也知道自己得病是罪有應得。」
「你用不著這麼上火!」
弗里德琳氣沖沖地哼了一聲。拿起托盤走了姬熱拉又是一個人呆在屋里了,黃昏暗下去,變成了黑夜。從窗戶看出去,要塞里安靜下來,人們各自回自己的住所了。狗圈里的一只獵狗對著圓圓的月亮叫著。它略顯孤獨的叫聲引來了一片狗叫聲相互應和著。姬熱拉從窗口能夠看得見馬房時閃爍的暗弱的燈光,最後,當夜深下去時,這燈光熄滅了。
姬熱拉心里一陣緊張告訴她魯特加要來了,果真隨之就響起了魯特加的腳步聲。門閂打開了,門鎖鏈「吱」的一響,門被推開了。姬熱拉從窗邊轉過身。他的臉色已不再是蠟黃的,腳步也不再搖晃。他穩健而輕快地走進屋里,現在他又健壯而挺直地站立著了??強壯,剛毅,石頭一般地堅定。
他把手里提的燈放在桌上,很滿足似笑非笑打量著她。
「你到底還是沒變只烏鴉從窗口飛出去。」
「我若真要變只鳥,也不會變烏鴉。」她說。
「是啊,一只夜鶯也許更適合你,關在籠子里,等著討我的喜歡。」他繞著她轉了幾圈,像是一只準備捕獵的野獸。姬熱拉挺直了腰桿,緊咬著牙關,拒不後退。「你到現在也該明白了,我無意討任何男人的喜歡。」
「我該讓你挨鞭子,」他說道,依舊踱著步子,「你要是個男人,我會毫不猶豫地抽你的。」
「我要是個男人,就不會被逼到用這種方式來保護自己了。」
「不管是照上帝的法律,還是人間的法律,我都是你的主人。在我面前你無法防備,姬熱拉,你身體里的某些部份也不想防備我。」
「不是這樣!」
他笑了︰「那麼在你的藥效發作之前是恐懼和憎恨使你那麼熱情地跟我合作了?你像花朵對著陽光張開了花瓣一樣對我張開了你的身體,難道這就是你的自我保護嗎?」
「我沒有!」
「你很善于忘記使自己難堪的事情。」
姬熱拉禁不住臉上發燙,血流上涌,在他面前好象是透明的,被他看得一清二楚。
他沖她伸出一只手,「來呀!姬熱拉。」
這一次她心里湊足了反抗的力量,一巴掌把那只手打到一邊去了。
他的微笑變得急切了。「我第一次看見你時你就赤身在森林里跑,那挺適合你,你的性子很野。現在你得馴服一點了,女人。」
「不是我。」
「噢,是你!現在不要讓我再追著你跑了。」
「滾你的,法蘭克人!」她期望他听了這話會生氣,但他卻笑了,並且有一只眼楮眨了一下。「蠢豬,你就會這樣嗎?」她感到陣陣暈眩,她看見魯特加的眼里閃著光,像是在做答復。魯特加又伸出手來,她逃到了一邊,再次躲開。她似乎以為在某種程度上他們這種捉和躲只是在玩游戲。
「姬熱拉,你像水一樣從我指頭縫里流走了,但水也能被抓住的。」
「呸!你慢得像頭牛,難怪‘黑熊’不費力氣就把你摔倒了。」
「‘黑熊’可不是像這這樣誘人的獵物。」魯特加笑著說。
他試著要把她按倒在床上,她讓自己倒下了,抬起右膝,圈成一團,側身躺著。
「真聰明。」魯特加說道。
姬熱拉笑了。
「但還是不夠聰明。」
他繞著床來回閃動著。她朝床墊挪動著,還想使用剛纔的戰術,可這一次沒等她的腿蜷起來,他已經壓在她的身上了。
她的笑聲打住了,這已經不再是游戲了。
「你還是被我逮住了,姑娘。」他說道,臉很近地挨著她的臉,他堅硬、龐大的身體壓得她動彈不得。他的嘴朝她伸過來。他吮著她的唇了,舌頭不住地伸進了她的嘴里,她在他的體熱當中有片刻迷失了自己。當他放開她時,她不得不拚命提醒自己不能如此放縱。
「讓我起來。」她要求著,但語氣不夠堅決。
「不,我喜歡你這樣呆著。」
「你不會強暴我的。」她有些自信地宣稱道。「我知道你是怎樣判案的,你不會違反自己訂下的法律。」
「我用不著強暴你。」他放開她,她掙扎著要從他們剛剛在床墊上壓出的大坑里爬出來,他則令人深感不安地微笑著看她。她爬到床邊時,他又輕輕地將她推了回去。他的手壓在她的雙肩上,使她不能動彈。「這是最令你煩惱的,對不對?你的人民會看到他們的舊神所垂愛的人被一個法蘭克人的魅力所傾倒,自動地投入了他的懷抱。」
「我沒看出什麼魅力!」她嘲弄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