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君飯店,是包偉承好友家開的飯店,因此在月君飯店頂樓有一間專屬于他的套房,而現在錢晶就待在這間套房中,不過也只有她一人,因為包偉承赴客戶的約去了。
「現在是怎麼回事?」錢晶依舊是一身濕衣,外披著包偉承的西裝外套,只是手上多了一條大毛巾,而她則站在房中自問,卻得不到回答。
她本來只是想要為她今天下班後,所遇到的一堆衰事求個公道而已,怎麼跟他講著講著,結果竟被「挾持」到飯店來?
其實她也不清楚為什麼看見包偉承那張帶點嚴肅的臉孔,她會忘了抗議,乖乖坐在車上?她只記得他帶她來到這間套房後,他熟稔的從浴室中拿了條干淨的大毛巾,要她擦拭身上的水滴,還霸道的命令她乖乖待在房中,他會請人幫她帶來換洗衣物,接著不待她說話,他人已經赴約去了。
天哪,她什麼時候變得如此好擺布?連一個第一次見面的男人,都能隨意指揮她的行動?
錢晶拿著大毛巾,有一下沒一下的擦著濕發,眉頭因為這突來的想法微微擰起,頭腦像團打結的毛線球,一直找不到線頭,而發熱的身軀更是增添了煩躁……
「啊,好煩哪!」她停下擦拭的動作,發泄般的大吼,叩叩的敲門聲也在這時響起。
「咦,是你。」
她深呼了口氣,把手中的毛巾丟在一旁的椅子上,打開門,看見司機小張站在門外,手上提著大包小包的購物袋。
「錢小姐,這是我家老板要我替你送來的換洗衣物,這些衣物都是飯店的女經理替你采購的,請你放心。」看見她驚訝的神情,小張連忙補充道。
「喔,謝謝。」接過小張手上的袋子,錢晶道謝。
「錢小姐,請你先梳洗一下,免得感冒,老板吩咐我,事情辦完要去找他報到,所以我要離開了。」小張恭敬道。
「喔,好……呃,你先等一下,你家老板是在哪里跟他的客戶談事情?」錢晶突然問道。
她又不知道包偉承會跟他的客戶談多久,難道真要她梳洗完後,一直待在房中等他回來嗎?
這太奇怪了吧,她又不是他的女友或老婆。但她又不能什麼都不說就自行回家,所以她決定等梳洗完,包偉承如果還沒回來,她就自己去找他。
「在二樓的沁香咖啡廳。」
「我知道了,謝謝。」
目送小張離開後,錢晶關上房門,看著腳底下的購物袋,她不自覺的又想起那個行事霸道卻又體貼細心的包偉承。
「奇怪,那時我怎麼會乖乖的跟他來到飯店呢?」她揉著抽痛的額頭,完全理不出頭緒。
「頭好痛……算了,我還是先把濕衣服換下來再說。」
作下決定後,錢晶晃了晃頭,想讓自己清醒一點。拿起袋子中的換洗衣物進到浴室,在浴白中放了滿滿的熱水,她把身上的濕衣服月兌下,把頭發和身體都清洗干淨後,便將整個身子泡入熱水中。
「呼,好舒服喔。」
熱水的溫度洗滌了整個身體和心靈,讓她不禁發出一聲滿足的申吟,稍微清醒的腦袋瓜子再度想起包偉承那個男人——
「奇怪,他到底是什麼人?他又怎麼知道我是旭成集團企劃部經理秘書?」她喃喃自語著。
她記得他也是從公司大樓沖出才撞到她的,那麼他也是旭成集團的人……可是他一副擺明所有人都要認識他的模樣,表示他並不是一個小職員,至少也是主管級以上的人物……
「他該不會是總經理吧?」
雖然她進入旭成集團快三年了,可是因為她一直忙著工作,不論是白天或晚上,所以除了企劃部和秘書部的同事外,她對其他人的印象都不深刻,尤其現在又不屬于上班時間,更不用期待她放空的腦袋發揮多大作用!
「算了,不管他到底是不是總經理,等一下見到他再問就好了……」「錢晶,錢晶,你在嗎?」包偉承出聲叫喚著。他和客戶談話結束時,時間已經過了兩個小時,他回到他專屬的套房,手上還拿著飯店服務生因應七夕節日所贈送的一朵粉紅玫瑰。
只是他在房中轉了一圈,卻沒有看到錢晶,隨手把玫瑰花放在一旁,他在床頭處發現錢晶的隨身包包,表示她還沒離開。想了一下,他走到浴室外,敲門問道。
「錢晶?如果你在里頭就應我一聲。」但他喚了好幾聲,浴室里卻沒有人回話。
「錢晶,你再不說話,我要撞門進去了。」奇怪,從他去赴約到回來,她這個澡也未免洗太久了。包偉承擰眉,在心中默數三秒後,便不再猶豫的側身撞門。
「錢晶……」
沖進熱氣彌漫的浴室,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泡在水中,肩膀露出水面的錢晶。
也不知她在熱水中泡了多久,他如此近距離叫她她也沒反應,顯示她已經陷入昏迷狀態。他急忙抽出一旁的大浴巾,緊緊包裹住她赤果果的身子,確定沒有露出多余春光後,再把她抱到床上,拿被子蓋住她。
「錢晶,錢晶,醒醒……」他伸手輕掐她的臉頰,發現她的體溫依舊高得嚇人,心一驚,他出聲叫著,但她不醒就是不醒,只有小嘴發出一些無意義的囈語。
他當機立斷,打電話要家庭醫師趕來飯店出診,再找飯店的女經理替她穿上衣服,好讓陳醫生替她看病。
「包子啊,我頭一次听到你用這麼著急的語氣要陳叔叔來看病,她不會是你的女朋友吧?」以最快速度趕到飯店的陳醫師,一邊檢查躺在床上的錢晶,一邊調侃著。
陳醫生全名陳仕君,是包家專屬的家庭醫生,和包偉承的父親,包騏家,是相當要好的朋友。年過五十的他,至今還未結婚,所以他把包偉承當做自己的親生子般看待,話中滿是親昵。
「陳叔叔,可不可以請你不要一直叫我‘包子’?你只要專心看看錢晶的狀況就好了。」在宛如親人的陳仕君面前,包偉承的霸道性格也稍稍收斂。
「包子這個小名是我從小叫你到大的,你一時要我改口我也改不過來啊。」陳仕君大笑著,可沒忽略他對這位錢晶小姐的關心。
「陳叔叔,我好像從上國中開始就請你改口了。」只是陳仕君每回推托的話都一樣。
「是這樣嗎?唉,陳叔叔年紀大了,有很多事情忘記了,包子你就不要太跟陳叔叔計較。」陳仕君頭也不回的回應,大手則熟練的拿出針筒,替發燒的錢晶打了一針。
「……」面對陳仕君的耍賴,包偉承無言以對,只好把關心的視線投向躺在床上的錢晶。
「包子,你的女朋友沒什麼大礙,她只是因為吹風淋雨導致發燒,我已經幫她打了退燒針,等下你找人跟我去拿藥,每四個小時喂她吃一次,應該很快就會好了。」陳仕君邊收拾著東西,邊出聲交代道。
「陳叔叔,謝謝。」知道她沒什麼大礙,包偉承緊張的心情稍放,臉上也有了一絲笑意。
「傻孩子,你的女朋友就像是我未來的媳婦一樣,自家人哪需要道什麼謝。」看包偉承對他話中的「女朋友」一詞沒有什麼排斥反應,陳仕君臉上笑意滿滿,或許他跟騏家可以等著抱孫子了!
「陳叔叔,你也想得太遠了。」包偉承不否認他是對錢晶有興趣,不只是因先前從吳秘書口中得知她的工作能力,還有她為了討公道而與他計較的種種舉動。
遇到錢晶之前,在他眼中,工作是比女人重要的,但遇到錢晶後,他終于找到和工作同等重要的女人,所以他想要她,而且不容許她拒絕。
「是這樣嗎?」已走到房門口的陳仕君,轉過頭,意味深長的瞅著他。
包子這個孩子從小就很有自我主見,想要的東西絕不會輕易放手。既然他不否認和床上的女孩配成一對,表示他心底已經接受她的存在,兩人在一起是可期待的事。
「好了,不管怎麼樣,記得改天把她養得健健康康的,帶來見我們。」陳仕君拍拍他的肩膀,笑道。
「好,陳叔叔慢走。」
請個飯店服務生跟著陳仕君回去拿藥,包偉承轉身走回床邊,模模錢晶的額頭,發現熱度已經退了點,這才放心。
他拿了條毛巾,小心翼翼的幫錢晶擦拭臉上的汗水,一邊打量表情稍稍舒緩的她。如果他不曾看過錢晶清醒時那充滿活力的可愛表情,光看此時躺在床上,看似沉靜、嬌弱的小女人,他實在不能想象醒來後的她,跟昏睡時的她會是如此兩樣!
「錢晶,你的出現,在我的世界中會引起怎樣的火花呢?無論如何,既然你被我看中了,你就再也沒有其他選擇了!」他嘴角噙著勢在必得的微笑,在她微燙的額頭落下一吻,表示他此時的宣告。
昏睡中的她,或許是因為退燒針開始發揮作用,她的呼吸逐漸平緩,嘴角甚至悄悄上揚,完全不知道她未來的人生已經被某人預訂——「唔,咳咳,水,我要水……」半夜,睡夢中的錢晶突然覺得喉嚨干澀發癢,眼未睜,只有小嘴喃喃低語。
「水來了,你慢慢喝。」在她耳邊響起一道低沉卻帶點溫柔的嗓音。
她被人扶起,靠在一堵溫暖且有彈性的「牆」上,干燥的紅唇同時汲取到渴望的水分。她還不太清醒,一片混沌的大腦無法思考,只是專心的喝著水。
「夠嗎?還要喝嗎?」
「夠了。」听見同樣好听嗓音的關心問話,錢晶下意識的響應,解了渴的她似乎又想繼續沉沉睡下。
但她總覺得哪里怪怪的,眉頭微微攏起,下一秒,她突然睜開雙眼,往上一瞧,赫然發現包偉承那張令人心動的俊臉。
「咦,是你,你怎麼會出現在我家?」
「這里不是你家,是飯店房間。」看她一臉迷惑的可愛表情,包偉承眼中閃過一絲笑意,說道。
「欸?那為什麼我不是待在家中,而是跟你在飯店房間中?」不知是不是感冒的原因,錢晶少了平常的精明,帶點嬌憨的問,她甚至沒發現她此時躺在包偉承懷中的曖昧姿態。
「因為你發燒了,我不知道你家住哪,只好讓你在飯店住下,而我則留在這照顧你。」包偉承很快發現這點,覺得這樣的她更加使人憐愛,連他回答的嗓音都不自覺的變得更溫柔。
她的燒並沒完全退,他怕她半夜高燒復發,遵守陳仕君交代的話,每四個小時喂她吃一次藥,也因此,他干脆不睡了,打開筆記型計算機繼續他未完的工作。
「是喔,咳咳,包偉承,謝謝你。」她能感受到自己身體的不舒服,所以馬上就接受了包偉承的解釋。她漾開笑,臉上小小的酒窩若隱若現,好不可愛。
「喉嚨很不舒服嗎?來,把這顆喉糖含著。」他輕拍她的背,從口袋中掏出喉糖,拿了一顆給她。
「謝謝。」
「我們之間不用這麼生疏,你直接叫我的名字吧。」
他已認定她是他要的女人,不願兩人如此生分,才會如此說。不過錢晶當然不知道他話中的意思,只是單純以為他都照顧了她一夜,兩人已經是朋友了,所以她沒有任何異議的點頭。
「喔,好,那你也可以叫我小錢迷,這是我的同事幫我取的外號,大家都這樣叫我。」含著甜甜涼涼的喉糖,她禮尚往來道。
「不,我要叫你小晶。」他並不願成為她口中的「大家」的一員,他要的是她心底最特別的位置。
「可是沒有人這樣叫我啊。」錢晶道。
同事、普通朋友都叫她小錢迷或是直接叫她錢晶,要好的朋友叫她晶晶,家人則是叫她晶兒……
「那小晶這個名字就是我專屬的,其他人都不準這樣叫你。」听見她的回答,包偉承笑了,甚至霸道的規定。
「包偉承……」
「叫我偉承。」他糾正。
「好,偉承,名字只是一個稱呼而已,你干嗎那麼計較?」她從善如流的改口,順便問出疑惑。
「我喜歡小晶這個名字。小晶,記得,不準讓其他人叫你小晶。」包偉承低下頭,湊近她的臉蛋。他清楚自己有一張讓女人趨之若鶩的俊臉,故意綻開溫柔的微笑,目的只為了勾引懷中因為感冒而腦袋不清楚的人兒。
「你怎麼這麼霸道?」她失笑,小聲嘟囔著,但面對他靠近的放大俊臉,還有他說話時噴灑在她臉上的熱氣,她的心突然跳得好快,身體體溫也似乎在慢慢升高,腦袋更是昏沉沉的,作不了反應。
從來沒有過的感覺讓她迷惘,但她卻一點也不討厭,同時,她發現他們兩人靠得如此近,她想出聲抗議,卻又覺得待在他懷中好溫暖,令人有種安心的感覺。
不知是不是因為感冒發燒的關系,在這一刻,她只想卸下面對外人時的偽裝,只想享受他的呵護,而不是像以前一樣,在她虛弱得想要有人陪時,最後只抓到空虛和寂寞……所以一時間,她竟舍不得離開,不願回到那可憐的情境,只好裝做沒發現兩人的曖昧。
「所以你只有听話的份。」兩人距離太近,她的抱怨全讓包偉承听了去,他眸中掠過笑。既然她說他霸道,那他就霸道給她看。
「惡霸。」
「小晶,你的額頭怎麼那麼燙,你又發燒了嗎?」她再度小聲嘀咕,他只有寵溺她的念頭,很自然的,他伸手輕拂她垂落在額際的發絲,卻無意間踫到她發燙的肌膚。
不等她說話,他把她整個人轉向他,以額頭踫觸她的額頭,關心的眼神毫不掩飾的展現在她眼前,殊不知他這樣親昵的舉動,反而讓她心跳跳錯好幾個節拍,臉上嫣紅更重。
「沒有啊,我只是覺得很熱。」下意識的,她答。而且她相信如果他再靠近一點,她可能就要噴鼻血了。
老天,她第一次知道她的鼻黏膜這麼脆弱,竟然抵擋不住男色的誘惑!
「我拿退燒藥給你吃。」發覺她臉上熱度比剛剛高,他放開她,就要去拿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