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昕臣……」葉青鴻秀眉緊蹙,在昏迷中忍受著刀割火灼般的痛楚,意念中卻只有這三個字。
站在窗前的頎長人影聞聲轉過頭來,修眉糾結,虎目中是滿滿的擔憂。兩日來,她不停地喚著他的名字,原本,他只以為她對他是小女兒似的迷戀,但經過這次事件,方知她鐘情之深。
他性格冷絕孤傲,在江湖上行走從不拈花惹草,對于女人向來是敬而遠之,即便依然惹下不少情債,他亦不放在心上。淨兒的出現是一個奇跡,她的嬌柔羞澀、活潑聰慧釋放了他滿腔柔情,令他願意傾情以待。或者是天罰他,讓他不能與她廝守。既是如此,又為何要讓這個小泵娘戀上他,令她平白受了這許多苦楚。他記起了雪濡草,記起了這山谷,他自然也記起了那個幫他尋找雪濡草的小泵娘。對于她,他有著感激,又怎會忘記。
命運真是捉弄人。
「奴兒。」他走過去輕喚,伸手撫上她的額頭,燒已經退了。長長的一聲嘆息,他坐在床畔,目光在她臉上巡視。
她毀了容,這是他嘆息的原因。她原本有一張世間無雙的麗顏,但此刻上面已被狼爪抓出數條傷痕,可以預期結痴後那張臉會成什麼樣子。女人視容貌如同性命,尤其是美女,他不知道她醒來後會不會為此而瘋狂,真不想見到那一刻的來臨。
至于她的身子,可以說是慘不忍睹。除了靠著大樹的背部,其余的地方根本找不到一處完整,連他都沒有勇氣掀開被子再看一次。救回她,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做對了。
她的膽子也忒大,夜晚闖入森林,是不想活了嗎?雖知道她是為了找自己,可他卻不領這情,憑他的能力,哪里去不得,偏她多事。
心下如是罵著,他的目光卻不由自主地柔和了許多。不管怎麼說,這丫頭算是得了教訓,看她以後還做不做這種蠢事。不過這代價未免太大了些,那一道道的傷痕怕是一輩子也消不掉了吧。
「傅昕臣……」虛弱喑啞的呼喚聲打斷傅昕臣的思緒,他聞聲望去,恰好對上葉青鴻明亮的眸子,那里面盛滿了擔心與疑慮,即使在創痕累累的臉上,它們依然明艷動人。
「你……有沒有……事?」她想起身察看他的情況,卻赫然發覺身體根本不听使喚,連抬起一根手指也難,焦急之下只能用目光在他身上逡巡,就害怕他有一丁點兒受傷。
「我沒事。」傅昕臣見她醒來也不管發生了什麼事,一心只想著他,仿似他比自己的性命還重要,心中不由得五味雜陳。在此種情況下,即使是鐵石心腸的人也不免感動,更何況是他。
「那就好……」葉青鴻輕吁一口氣,目光卻怎麼也舍不得離開他。
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傅昕臣站起身來向外走去。一陣睡意涌上,葉青鴻再次沉沉地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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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傅昕臣端藥來時,葉青鴻將幾年前常用的方子告訴了他,那方子生肌去疤的功能她早已多次領教,此次所受之傷雖然極重,在以前卻是常事,故她並不放在心上。
棒日,傅昕臣便找齊了所有藥材,將之置于一大桶中,加水熬煮,待藥汁濃稠變溫時方將葉青鴻放入其中,用溫火慢慢加熱,維持水溫。每日如此浸泡一個時辰,出浴後,再以特制的草泥涂于全身。受傷處無一放過,至第二日藥浴時方才褪去。如此數日,果然大見其效,到第十二日,已好得差不多了,除了幾處傷得較厲害,尚見鮮紅女敕肉外,余處肌膚皆光滑潤澤,晶瑩白皙,較受傷前更為美麗,絲毫看不出受傷痕跡。
這十數日傅昕臣不避男女之嫌,凡上藥穿衣、進食如廁無不照顧得周到妥貼,只是不同她說一句話。她並非聒噪之人,倒也並不在意,只要知道他不會不理她,這就夠了。而傅昕臣則在驚異藥效如此神奇之余,大感欣慰,看來上天也並非全然無情。
這一日,傅昕臣照常將葉青鴻放入藥汁中,自己則在一旁照看著火。
「你的妻子呢?」在沉寂了數日之後,葉青鴻終于憋不住問出了一直藏在心中的疑問。並非純粹的好奇,更多的是對他的擔憂,每次看到他眼中那令人魂斷的憂傷,她的心就像被刀狠狠地割著。如果可以,她希望能替他背負所有的傷痛。
暗昕臣本來平靜無波的表情一僵,長久不曾出現的寒意瞬間籠罩全身,一絲難言的痛楚于眸中一閃而過,快得讓人來不及抓住。
「與你無關。」冷漠疏離的語調令葉青鴻神情一黯,尚不及反應,他已棄她而去,任她在桶中自生自滅。
葉青鴻難過地垂下眼瞼,挫敗的感覺令她差點兒掉下淚來,要到幾時,他才會不這麼排斥她?
怕永遠也不會有這麼一天吧。猶記得五年前,他在找到雪濡草時的開心,那天他不僅同她說了好些話,還對她笑。他笑得好好看,令她至今仍記得︰只是那麼淡淡地一勾唇角,便已將心中所有的喜悅表達了出來,讓看著的人不自覺也跟著愉悅起來。他可還會笑?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葉青鴻兀自陷入自己的思緒中,而不覺藥汁已漸冷,直到傅昕臣走進來,敲了敲捅,提醒道︰「出來!」他又恢復了平日的淡漠,仿似方才什麼也沒發生一般。
葉青鴻一驚,趕緊站起身來,沒有絲毫扭捏。跟著司徒行,她早已忘記女孩天生應具有的羞澀,即便赤身站在一個陌生男人面前,她亦不覺得羞恥,何況對方是傅昕臣,身子給他看了又有什麼大不了。
對于她的行為,傅昕臣絲毫不以為怪,只見他連眉也沒皺一下,拿過毛巾為她拭干身上的藥汁,猿臂一伸將她抱出了藥桶,徑自抱入她的房中。
「你在生我的氣,是不是?」趴在床上,葉青鴻一掃先前的受傷情緒,問得小心翼翼,生怕一個不小心,他又棄她而去。但是,就目前他的行為來看,他似乎並不是那種人。當然,如果是他初來的那段日子,可就難說了。
暗昕臣沒有回答,專注地將藥泥涂在她腿上未愈的傷口上,動作輕柔至極,仿似在做一件極其精巧的工藝品。在他的眼中,面前的不是一具活色生香極具誘惑力的絕美胴體,而是一個受傷的痴丫頭,是第一個讓他因無法回報她的感情而感到抱歉的女子。所以,無論如何,他都不允許在她身上留下任何能使他抱撼終生的疤痕。
「你是第一個待我這麼好的人。」突然,她知道自己為什麼對他念念不忘了。他是她見過的最好的人,從他看他妻子的眼神她就知道了,「即使我說錯話惹你生氣,你也沒有不理我。要是以前啊──」她一怔,將頭埋進枕頭中,不再言語。有的事還是不要提的好!
沉默中葉青鴻感覺左腿被抬了起來,然後是被裹上干淨的布條。傅昕臣的手大而粗糙,擦過她柔女敕的肌膚,有些癢有些酥,她控制不住溢出一聲滿足的嘆息。
暗昕臣聞聲神情一僵,經歷過世情的他自然明白自己在不經意間挑起了她的。輕嘆一口氣,他拉過被子蓋住她的身體,轉而繼續為她包扎肩上的傷口。還好她久居深山,並不知道男女之事,否則就有得他頭痛了。
原以為她這次必然很慘,且不說容顏盡毀,就是身上所受之痛楚,也定非常人所能忍受。卻不想除了自己不能處理受傷之處外,她竟然能狀若無事,對于慘不忍睹的身子一點兒也不介懷。即便是痛得冷汗直冒,她亦是緊咬牙關撐了下來,哼也未哼一聲,這樣硬的性子真是少見,連他也不得不佩服。但是有一點值得深思的是,她似乎對這種情況頗為熟悉,仿似習慣了一般,而且在治療上亦是輕車熟路,連多考慮一下也沒有。難道說以前她常受傷?
耳旁傳來勻細的呼吸聲,他一揚眼,赫然發覺她已睡熟。藥浴之後特別容易入睡,這是多日來他得到的結論。
看著她恬適安詳的睡顏,他不禁疑惑了︰她不會武功,卻獨自一人生活在此深山野谷之中,原先他還以為有人照顧她,住了這許久,才知道她根本是靠自己養活自己。究竟,在這樣一具嬌柔的身子中有著怎樣強大的力量在支持她,讓她度過如此多的充滿危險的晨與昏?
這女孩兒不一般哪!似痴似傻,似智似勇。
女孩兒嗎?他的目光不經意瞟向葉青鴻被布條裹住的身子,隨即撇開頭冷斥自己︰亂想些什麼?
一揮手,被子上揚,轉瞬將葉青鴻蓋得嚴嚴實實,他則負手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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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于檐前的階梯上,舉目遠望,只見黃草遍野,一片蕭瑟秋意。天高雲淡,冰峰崢嶸凌厲,帶著雪的白,純淨中是無可預期的危險。曾經,他為救心愛的人攀上過它,並險些失足送命,但卻終讓他如願以償。後來,他又因心中的憤恨而攀上它,欲毀去漫山搖曳的雪濡草,卻在剛見那奪目的紅時,滿腔怒火一掃而空,徒留下淡淡的悵然。草本無錯,一切緣由皆因人起,對錯是非不是憑人說。即便高居苦寒之巔,也難逃人世紛擾,他又如何能怪罪于它。
信步走下石階,秋風瑟瑟,撩起他的衣袂。
不再折磨自己之後,他的身子逐漸變得壯碩,將原本顯得有些空蕩的衣服撐了起來。在這個小比中,他彈琴,打獵,笑傲風月,獲得了從未有過的平靜。雖時常有個痴丫頭在旁默默注視,不搭理她,倒也不影響自己的心情。但是如果她再不知察顏觀色地問起淨兒,他會考慮另覓他處。淨兒,他心中最珍惜的寶貝,沒有人有資格談論她。
就算不能生死相隨,他也要念她一生一世。
側方草叢沙沙一動,傅昕臣心念微起,右掌已擊了出去,掌風到處,一只灰色的野兔從中躍了出來,向前急急逃躍。
本待一掌將之擊斃,以為今日之食,舉掌處,傅昕臣突然童心大起,展開腳力與兔子賽起跑來,「小兔啊小兔,我也不用輕功欺侮你,如果今日你能勝過我這一雙腿,我就放了你。」他微笑著低語,果真不用輕功,大步邁處,唬唬有聲,卻也毫不含糊。似乎听得懂他的話,小兔奔得更快,在草叢中東竄西竄,迅捷異常。
「你倒狡猾!」傅昕臣大笑,跟著兔子盡往崎嶇難行之處跑去。
一味地緊追不舍,令傅昕臣仿似回到了少年的時候,逐兔追馬,展盡渾身解數,只因好勝心驅使。後來輕功漸高,再無一物能逃出他的掌心,方才意興索然不與走獸追逐,轉而瞄向飛禽,一弓一箭,一石一草,一掌一拳,再加上無比的意志與耐性,天空中的鳥獸也成了他的囊中之物。因為如此,他十六歲初入江湖就顯得桀驁不馴,但真正令他冷漠不群的是獸性與人性的強烈反差。習慣了簡單直接的生存方式,在卑劣的人性面前,他好幾次險些喪命,因而造就了他之後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性子。出道六年,二十二歲的他建立了自己的龐大勢力範圍,令江湖人聞風色變,然而同時也將自己鎖進了自己打造的牢籠之內,與快樂遠離。直至淨兒出現,他方才開始另一種生活,雖不能瀟灑隨性,卻也甜蜜幸福。但隨之而來的五年卻是他想也不願再想的。
沒想到在嘗盡紅塵中的酸苦辣之後,于而立之年,他又能回到初時的生活,真令人百感交集。
暗昕臣腳下不停,翻過一堆嶙峋的岩石之後,驀見小兔正鑽向石下荒草掩蓋的洞中。也未考慮,長嘯聲中凌空躍起,一招蒼鷹搏兔,小兔已赫然在手,提著它的兩只長耳,小兔一雙紅寶石般的眼楮半眯著,竟然一動也不動。雄兔腳撲朔,雌兔眼迷離!
「原來是只母兔。」傅昕臣這才注意到小兔的肚子有些凸出,看來是有小寶寶了,「沒想到我傅昕臣竟會敗于你這只小畜牲手中。」
自嘲地一笑,他將小兔放于地下,「去吧,我輸了。」
小兔一得自由,後足一蹬,「嗖」地鑽入洞中,消失不見。
原來方才他追得興起,眼見小兔就要鑽進洞中,一時情急,竟用上了功夫,故就算抓住小兔,亦是他輸。
搖了搖頭,傅昕臣環目四顧,赫然發覺自己正處于木屋之後的半山腰上,這地方怪石嶙峋,雜草叢生,十分難行。初時追兔子追得忘情,什麼也沒注意到,此時才想起這里他從未來過,而葉青鴻似乎也從不到這里,或許是太難走的緣故吧。
待要尋路下山,卻找不到一處可落腳的地方,他不禁懷疑自己沒用輕功是怎麼上來的。無奈之下,只能提氣縱躍,撿怪石處借力,往山下行走,途經一傾斜伸入山月復的大石窟,陣陣明涼之氣從中散出,也沒瞧清里面是何模樣,人已到了山腳下。
經過竹林時,只听嗖嗖有聲,抬眼看去,竟然是一條長有三尺,通體翠綠的青竹絲蛇環于竹上,一半身子昂揚著,向他凶猛地吐著信子。
「找死。」傅昕臣一聲冷哼,袍袖揮處,青竹絲被震向空中,「撲」地落在鋪滿竹葉的地步,扭了幾扭,便再不動彈。他上前撿起死蛇,穿林而過。
這里的蛇不是普通的多,他來此數月,殺蛇不止數百條,那丫頭不知怎能在此常年居住,而不被蛇噬。可見這世上之事,並非盡在情理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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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青鴻受傷後,一日三餐皆由傅昕臣打理。傍晚時分,一鍋鮮美的蛇羹冒著騰騰的熱氣被端下了爐子。
「這是什麼肉?」葉青鴻接過傅昕臣盛給她的湯,嗅了嗅香氣,疑惑地問。這味兒可是她從未聞過的。
沒有理會,傅昕臣徑自吃得津津有味,蛇肉鮮美而滋補,冷了可不好吃。見他不答,葉青鴻也不以為意,喝了口湯,但覺美味無比,湯既如此好喝,肉想必也不難吃。想著,夾了一塊肉正要送入口中,卻驀地一僵,臉瞬間慘白,夾肉的手微微顫抖。
「蛇……」微弱的聲音帶著不敢置信,葉青鴻手一松,筷子與蛇肉一起向地上落去。
「浪費!」輕斥聲中,傅昕臣伸出筷子閃電般地夾住落卜的蛇肉,放入口中,同時響起筷子落地的聲音。女人真是麻煩,不過是煮熟的蛇而已,有什麼可怕。
惡心的感覺夾雜著難言的淒楚涌上喉間,葉青鴻神色大變,踉蹌著奔出木屋,在廊旁大嘔特嘔。
暗昕臣隨後而出,兩手環胸倚在柱子上冷眼旁觀,直到──
「你吐夠沒有?」看她連膽汁都吐了出來,不就喝了幾口湯而已嘛,有那麼嚴重?
不行了,她吐得快要虛月兌了,卻為什麼還覺得惡心,誰來救救她?傅昕臣一聲長嘆,無奈地走上前,將手置于其背,緩緩地輸入真氣。
葉青鴻只覺一股暖暖的氣流由背而入,散往全身,渾身頓時暖洋洋的。緊繃的情緒漸漸緩和,嘔吐也隨之停了下來。
暗昕臣從水缸中舀了一瓢水遞給她,葉青鴻怔怔地接了,茫然地漱漱口,但漆黑的眸子中卻仍布滿恐懼、傷心和厭惡,太多壓抑的記憶令她陷入一種毫無出路的夢魔之中,她拼命地掙扎,卻怎麼也掙月兌不出來。不要,不要,她不要再過那種生活,不要!
「奴兒。」傅昕臣輕喚著她,她的神情讓他不忍。第一次,她在他面前顯露出自己的弱點,她並不是一無所懼的。
葉青鴻茫然地看向他,眼神空洞得嚇人,「傅昕臣。」看到他令人心安的容顏,一絲光彩閃過她的眸子,仿似抓住了什麼。她一把抱住他,緊緊地,就像溺水的人攀住啊木,「傅昕臣。」她喚著,似乎單念著這個名字就能給她無比的勇氣。
暗昕臣欲推開她,但舉起的手卻怎麼也無法落下。雖然她什麼也沒說,但由緊抱著自己的力道,他知道她在害怕,不只害怕而且無助。究竟,他做了什麼事使她如此驚懼?單是蛇嗎?恐怕不是吧。沒有察覺,他將手輕輕擱置在她的肩上,卻沒有推開。「好了,沒事了。」輕柔的哄聲響起,連他自己也嚇了一大跳,曾幾何時,他的心變得軟了。醇厚的嗓音有著撫慰人心的作用,寬闊溫暖的胸膛讓葉青鴻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安心,舊時的夢魔悄悄地散去,她再次堅毅剛強、無所畏懼。
逐漸控制住自己後,葉青鴻突然一揚頭,柔唇吻住暗昕臣剛毅的下巴。傅昕臣眼中閃過詫異的光芒,也未考慮,一把推開她,轉身走進屋內,冷意再次在空氣中彌散。
葉青鴻跌坐在地,美眸中有著深深的痛楚早知他會有此反應,但心卻依然會痛。她只是、只是因為他竟會那麼溫柔地對她而心中歡喜,一時控制不住才親他的,並沒有其它意思。她知道他心中只有一個人,別的人他都不放在心上。但她並不想要什麼,她只求他不要拒絕自己友善的舉動,尤其是以這麼傷人的方式。
「傅昕臣!」輕輕地,葉青鴻生怕驚動盛怒中的傅昕臣,于是輕輕地以自己才能听到的聲音喚著這個能令她堅強的名字,以阻止快要決堤的悲傷將她淹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