擔心自己的決心又在曇花一現的瞬間消逝無蹤,隔天中午,況泯立刻付諸行動的撥了一通電話。
電話號碼是她費盡千辛萬苦、透過各個管道要來——國際名模Trace于台灣住所的聯絡方式。
嘟……嘟……
鈴聲響了七聲後,「不可能沒人接吧?」
就在況泯打算放棄之時,鈴聲終止,話筒被拿了起來——
「喂……」她趕緊出聲,不料禮貌性的招呼未打,對方已不客氣的咆哮起來——
「你又有什麼事了?」偌大的臥房內,男子的五官埋在純白的枕頭里,話筒貼在他的左耳,放聲叫出不滿。
「我……」況泯被凶得很無辜,這是她第—次撥電話給他,為何他用「又」這個字來說她?
「你明知道,我最討厭睡覺的時候被吵醒了!」炮火連天,冷則涯不斷對著話筒嘶吼。
然後對方沒了聲音,況泯正感狐疑,接著送人耳膜的,竟是嘟嘟嘟斷線的聲音。
一股火氣驟揚,況泯不敢置信地瞪著話筒,「他竟然掛我電話?」自沙發上跳了起來,氣憤難平的握緊無線電話。
「他居然掛我電話?」重復喃語,況泯氣得想殺人。
「國際名模囂張啊,憑什麼問都不問,就掛人家電話!」她的怒氣激紅了白皙的臉蛋,口不擇言地批罵。
用力吸了口氣,「沒關系……」況泯露出怨憤眸光,「你掛我電話,我再打!」
存心和他鉚上了,她再次按下重撥鍵。
嘟——
這次,鈴聲響了一長聲即被接听。
「Emily!」暴怒獅王般的吼聲,差點攻破況泯的耳膜。
在轟隆隆的回音中,她听到了一個女人的英文名字。
當下,況泯直想大罵三字經。
她不會被當成別的女人,無端挨罵PE?
「對不起,我不是Emily……」她立即澄清他的誤會。
想起自己正有求于人,況泯努力修飾說話的語氣,硬是壓下了方才的滿腔怒火。
電話那頭頓了好一會兒——
「你不是Emily!?那你是誰?」冷則涯的口氣更不好了。
他不會倒霉到,一早就踫上一個連續撥錯電話的愚蠢女人吧?
「我先自我介紹……」
「算了,不管你是誰,我都沒有時間,也沒耐性听你說話!」
「喂——等一下!」覺得對方有意掛上電話,況泯連忙制止。
她絕不容許同一個男人,接連掛斷自己兩次電話。
「有何貴干?」自鼻孔哼出一長氣,冷則涯沒遇過這麼不識相的女人。
「請問你是Trace嗎?」
「不是!」他警覺心大起。
「那請問Trace在嗎?」況泯盡量讓自己維持和顏悅色的臉部表情說話,認為如此才不致泄漏內心的反彈在聲音、表情上。
「他不在。」
「方便請問一下,如何可以聯絡到他本人嗎?」听出了他的刁難,況泯怒不可遏。
這男人知不知道,事情已迫在眉睫了?倘若她拿不到卡地亞年年提供的佰萬珠寶,他得負責賠償她的損失,包括物質損失與精神損失,共計兩佰萬。
「你有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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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法遏止的厭惡迅地在況泯的心里蔓生。有夠沒氣質的男人!一點接听電話的基本禮儀也沒有,說話的語氣真是差勁透了。
「我有事找他。」
「和我說就行了。」
「先生能為他作主嗎?」禁不住氣,況泯忍不住反唇相稽。
沒想到這個冒失女人還挺悍的,「你不說說看,我怎麼知道可不可以。」圍繞冷則涯的瞌睡蟲,霎時跑掉了大半。
「我想邀請Trace,一同出席卡地亞的年度大會……」
「他不會答應的。」不待她將話說完,他立即回絕。
「為什麼?」她火氣飆得老高,為他狂妄的態度。
「在台灣的這段時間,他不會接任何工作。」在搞定Mini之前,其他事情他都提不起興趣。
「我一樣會支付酬勞給他。」況泯以為他介意酬勞的問題。俗話說大牌難纏嘛,她心底早已有底。
小凡她們都說,Trace是票房保證,一定能讓她的代言更加成功,所以就算她本身並不知道Trace長得是圓是扁,照樣賭了下去。
「他不希罕那些錢,你也別多費唇舌了,我說他不會答應,就是不會答應。」冷則涯的態度十分強硬。
「要不然你將他的手機號碼給我,我自己和他談。」況泯發誓,多和他講一句話,她便要折壽一年。
「我就是Trace的發言人,我說了算!」
「你——」如果不是親身經歷,她真的不知道,世上有這麼鴨霸不講理的男人,她好言好語央求他,他卻不留情的一口駁回,未免太不夠意思了!
「沒有其他的事了?」
「我……」
「拜拜!」
待況泯反應過來,白話筒里傳出來的,又是嘟嘟的斷線聲。
「那個該死的男人,竟然又掛我電話!」況泯跳了起來,用力跺腳,憤而將無線電話扔至沙發上。
她不常生氣,也不喜歡生氣,更非小心眼之人,但他真的令人氣極了。
「Trace,用盡辦法,我都要你陪我一同出席代言大會!」她信誓旦旦的告訴自己。
然後她要從他口中知道,今天與她通話的男人是誰,她定要報他的羞辱之仇!
***
坐在吧台前,況泯不停回頭注意PUB門口的動靜,心神看來不是挺專注。
「Mini,你今晚心不在焉喔。」偷了個空,阿麗過來調侃。
「哪有……」正借著撩發的動作偷瞄門口的況泯,理不直、氣不壯的坐正身子,目光不敢直視她置疑的眼神。
「你以為我沒看見你一直在觀察入口處啊!」
「我說了,我沒有。」她矢口否認到底。
「看來有人被撩動芳心嘍!」
「阿麗,你不要亂說喔,誰說我被那個霸道的男人吸引了?」
一雙單鳳眼俏皮的一眨,「我可沒說哪個男人、也沒說是誰被吸引喔,你干嘛自己對號入座啊?」
「你!」誤人陷阱,況泯臉蛋窘紅,「反正你不要自己在那邊胡亂配對,我什麼都不承認。我只是在為白天的工作心煩而已。」表情黯然,心情仿佛真的很灰郁。
「怎麼了?」
況泯很苦惱的嘆氣,「我到現在還沒找到適當的搭檔人選。」
「那你打算怎麼辦?」
「我真的很想要這份禮物。」她咬著下唇,偏著頭思考。
阿麗懂她的意思,她口中的禮物,指的是卡地亞提供的免費珠寶。
在煥采的店員與老顧客眼中,Miri或許對這次的代言工作,表現出一副可有可無的態度,其實她心里卻對成敗介意得不得了,畢竟這是一個可以證明自己能力與魅力的機會。
「阿麗,你幫我想想,演藝圈有沒有哪位男明星適合這套珠寶?」況泯轉轉頸子、模模耳垂,再伸出兩手,讓她看見自己身上配戴的飾物。
「Mini,你還真敢耶,就這麼招搖的戴著昂貴的珠寶來PUB?」阿麗驚呼。
此刻,戴在她細致長頸上的,是CARTIER所推出的立體3D設計之心形吊墜,配戴時會微傾于胸前,立體的輪廓饒富設計感,搭配著黑色線鏈,效果新穎而醒目。
而令人舍不得瞬眼的,是套在白皙手腕間的瓖鑽Love系列手鐲,同系列的耳環亦在她的耳垂散發璀璨光芒,再加上左手無名指上四爪瓖嵌的美鑽,她整個人因為這些珠寶的襯托,更加顯得魅力四射。
況泯無謂的聳聳雙肩,她不是不怕,而是倘若她成了卡地亞最成功的代言人;那麼要什麼珠寶沒有,這套被搶了,還有新的送來,如此一想,便沒什麼好心疼的。
「年度大會還沒開始,你這個準代言人就全身卡地亞的東西,會不會太盡責了些?」
「阿麗……」斜睨一眼,「我現在沒有心情和你哈啦。」始終相信天下無難事的她,終于在這次嘗到不知所措的滋味。
「啊,我想到一個好主意了!」阿麗忽地興奮擊掌。
「什麼主意?」況泯好期待的望著她,希冀她能解決困擾自己多日的問題。
「卡地亞的東西不是最講究個性化的嗎?如果想把你的那個男人願意的話,一切就OK了!」
「想……把我的男人?」「把」這個字眼,虧她用得如此順口。
「冷則涯呀!我個人認為,他的調調絕對適合代言卡地亞的所有商品。」喜歡看熱鬧是阿麗的嗜好之一,她巴不得況泯和冷則涯多牽扯一點,這樣她才有美不勝收的畫面可以觀看。
現在她對冷則涯的興趣可大著呢,認為他倆簡直是男才女貌、天作之合,尤其感覺到況泯對他亦是在 ,她偷偷竊笑不已
「阿麗,你是說夠了沒!」況泯被她說得心兒狂顫,雙頰害臊得染上紅暈,「不要老將他和我扯上關系。」
「嘿!說曹操,曹操到,你看看是誰來了!」阿麗的目光突然拉遠,「襪等了=整晚的男主角!意氣風發地來噦!」
況泯好氣又好笑地瞪她一眼,背脊卻不自覺礓直,呼吸哽在喉間。
「嗨,又見面了!」冷則涯極有精神的聲音傳來,況泯左側的位置立刻讓他健碩的身形佔據。
「嗨……」她回應的干澀僵硬。
「你今晚……是來等我的嗎?」睇著她,他自信地臆測。
「Mini,我去忙了。」阿麗對她使了個眼色,要她自己小心,便離開讓他們單獨交談。
況泯很尷尬的回避,「呃……不是。」
他劍眉一聳︰「不是?」接二連三得到否定的答案,任誰都會光火。「你答應我的。」
最後一句話說明了她對他的諾言,就是這句話,要她感到羞愧于他。
「我近來沒有這種心情……」況泯不自覺流露抱怨的口吻,下意識里仿若認定了他的可以依靠。
連日來的壓力,讓她希望他能放自己一馬,別在她心煩的時候,再軋上一腳。
冷則涯察覺她的臉色有異,胸口因此有些悶窒,「和你的男人吵架了?」
況泯皺眉,「你怎麼那麼喜歡說我有男人?」
「現在的女人有男人很正常。」他認為她沒必要一直隱瞞,就算她有男人,他依然要搶到她。
「是嗎?」她訥訥喃語。
「卡地亞一系列的珠寶穿戴在身上,沒男人很難說得過去。」對于流行的敏銳觀察力,冷則涯相當熟悉名牌衣物與飾品。
況泯霍地望著他,並非因為他說了貶低她人格的不當言辭,而是他對珠寶的鑒賞能力。
一般常理來說,對珠寶有如此眼光的男人並不多見。
「這套珠寶是你哪個男人收買芳心的禮物?」醋意漸濃。
「誰說一定是男人買給我的?」
「否則何種工作能有如此優渥的收入,可以供你買下這些價值不菲的珠寶鑽飾?」
「不是你想的那種就對了。」況泯不想多作說明。
細瞅著她,冷則涯突地語出驚人,「和我在一起。」
「你說什麼?」她心髒驚愕凜緊。
「你听清楚了。」她的表情總能削減他的自信。
「可是我不懂你的意思……」
「我要你跟著我。」他肯定的口氣重復一次,「你現在的男人一個月多少錢給你,我可以加倍支付。」
況泯全都懂了,適才太過驚嚇想裝不懂,這會兒可再也裝不來,「冷則涯,你到底當我是什麼?」
「一個女人……」他眼神陡然深黝,以暖昧誘惑的低沉嗓子道︰「我非常想得到的女人。」
況泯俏臉羞紅,「你——」想要怒斥他無聊,偏偏氣勢怎麼也凝聚不起來。
「我告訴你,我是非賣品。」況泯非常嚴肅的表明自己的節操。
「倘若你願意無條件跟著我,我更歡迎。」一段放肆的話說來,絲毫不感凝滯。
「你……說夠了沒!」氣煞人也,他居然一直在口頭上佔她便宜,太過分了!
「生氣了?」冷則涯認真分析她的情緒,發覺她氣紅的臉,並非矯揉造作所裝得出來。只是,她為何要生氣?難道他的提議真的羞辱了她?
「我最近心情不好,你能不能不要惹我?」況泯心頭亂糟糟的,連說話的語調都是煩躁的。
不知如何形容內心的感覺,向來自信把握的生活,一夕之間變得動蕩不確定,任誰都會不安吧?
況泯心知肚明自己正在遷怒,加上對象是他,她只能抱歉的望著他,訝異得說不出話。她向來不是會將情緒轉移至他人身上的任性女人,可是現下她卻對他這麼做了……
為什麼她會覺得,他是可以依賴並且信任的?這個男人分明對她有著非分的企圖……
「為何心情不好?說出來听听,或許我幫得上忙。」冷則涯的神情是誠懇的,見她如此低落,心情間接受到了影響。
「你——」況泯欲言又止,「算了,你幫不上忙的。」表情挫敗而沮喪。
「你一點訊息也不肯透露,怎知我沒有能力幫你?」他難得主動當好人,她竟拒人于千里之外。
凝視著他,似在評估話意的真偽,然而,在他專注的眼神之下,她最後又是慌忙地別開視線,遮閃自己逐漸發熱的面容。
況泯,你真沒用,再怎麼煽情、猥褻的眼神沒見過,干嘛屈服、畏懼于他?
心里不斷鄙棄自己,她懊惱地不肯再多說話。
「不說話?」他戲謔的問。
況泯用力抿緊雙唇,低垂著頭猛晃。
「為什麼?」冷則涯繼續追根究底,看著她孩子氣的動作,感到可愛又迷人。
況泯一徑的搖頭,很有決心與毅力,不說話就是不說話。
「那麼……」他拖長了尾音,語氣神秘,「就算我對你做了某些動作,你也不會反抗噦?」
她猛地抬首,防備地看著他。
「怕了?」
況泯忙不迭地點頭,雙手以自認不著痕跡之勢,護在胸前。
冷則涯被她的舉動逗笑了,直接不做作的表情,更是牽引了他的心。
自一些言行之間,他驚覺了一些事實。
除了擅于利用身材與美貌和男人周旋、調情外,他更願意相信,大部分時候的她,是現下這樣純稚誘人的,情緒與反應皆是如此的簡單不復雜……總括說來,她無疑地擁有教男人瘋狂追逐與迷戀的本事。
但這個發現,嚴重左右了他對她的觀感。
這樣一個百變女郎,如何成就今日的模樣,是否經歷了比他想像中還多的男士?
「什麼動作……」她一顆心猛打顫。
「例如……吻你……」
本意是懲罰,抑或抗拒不了水女敕雙唇的吸引,怎麼說都好,冷則涯在眾目睽睽之下,攫住她的雙唇卻是不爭的事實。
突然之間,周遭偷偷觀察著他們的男女客人,全靜了下來,一個個倒抽涼氣。
他的吻向來漫不經心,像這般全心投入的吻一個女人,還是多年來第一次。
他的呼吸開始急促起來,瞳光轉為熾熱,慢慢加深吻的力道,舌尖富有技巧地輕輕撬開她的貝齒,探進她口中,霸道地纏卷她的唇舌——
「呃……」
況泯在兩舌交纏的剎那間驚醒過來,她從未與男人有過如此親密的接觸,盡避她的心髒跳動得雜亂無章,缺氧讓大腦昏沉,還是奮力推著他。
「你吻我……」她喘息的質問,想扳開他鐵臂的圈箍。
冷則涯的胸膛劇烈起伏著,她的抽離讓他心底陡升一股悵然若失的感覺。
「別動。」他沙啞道,努力想調整呼息。
听見細碎的討論耳語,況泯激動了起來,「我要回家了……」用力推開他,不穩的站了起來。
他的身上有股干淨好聞、屬于他個人的獨特味道,她不由自主地屏著呼吸,怕吸進太多讓她心慌意亂的氣息,一張紅燙的俏臉窘得發熱,整個人困愕無措。
「你又怎麼了?」冷則涯抓住她的手腕,不讓她離開。
怎麼了?他居然問她怎麼了!?
他難道一點也不介意方才的火辣激情,淨入店里其他客人的眼里嗎?不,他當然不在意,如他這等狂狷又放浪的男子,想必早就習慣這般放蕩的舉動了。
況泯又羞又氣,恨不得挖個地洞鑽進去躲著。
她沉不住氣,拎起小提包,往他胸膛捶了一下,羞惱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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