雹夢天在飯店安頓好了之後,立刻撥了電話給唱片公司,告知他人已經到了台灣,結果他們立刻在電話中,給了一個好消息,說是已經替他找到房子了。
雹夢天喜出望外,他想不到一切會這麼順利,好的開始,是成功的一半,看來,他的前途,應該會是一片光明的。
他抱持著的念頭,一直維持到他看到自己的住處為止。
那是一個四層樓公寓,頂樓又另行加蓋上去的違章建築,又小、又髒、又熱,而且沒有空調冷氣,當他和唱片公司一個助理,用鑰匙一打開門的時候,只見數十只有姆指來長的大蟑螂,因為見了光而四處逃竄,這個景象,簡直叫耿夢天傻眼,他忽然想到了宜生,只怕她一看見這個場面,便會立刻奪門而出,再也不肯回來。
他在唱片公司的工作,眼看馬上就要開始了,他沒有辦法,更沒有時間去另找住處,況且公司跟他說過,這是目前台北市僅存如此便宜房價的地方了,同時這里距公司又近,而且由于附近就是一個鐵工廠,當他做音樂、彈琴、打鼓之類的吵鬧,也遠不比上工廠的嗓音,因此絕不會有鄰居抗議之類的事情發生,沖著這些優惠條件,他說什麼也得住下來。
當天,他從早上九點一直打掃到凌晨五點,才可以平穩地躺下來,睡上一覺,而不被任何可能出沒在此的爬蟲類搬走。雖然他遠比不上宜生家里的富裕程度,但這也是他從沒有待過的惡劣環境,而他只能告訴自己,必須要盡快適應,他已經不能回頭了。
他在滿身大汗中被熱醒,下午二點鐘,他到巷口的面店,隨意解決了饑餓,回到樓上繼續打掃。
午夜十二點,累得精疲力盡的他,終于看到了這個房間的全貌,這里會是他暫時的家。
他的工作,根本還只是個制作助理,雖然掛名制作助理,可是他其實沒有真正做到幾件跟音樂有關的事,反而都是些又多又瑣碎的雜事,他好幾次累癱了躺在自己的小房間里,直想放棄回紐約,可是一想到他的父母,他們正在等著看他的笑話,正等著看他認錯回頭,他還是咬著牙撐了下來,反正就像亂世佳人的郝思嘉說的︰「明天又是另外一天」,只要他今晚能睡得著,反正醒來後,就是另外一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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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他的音樂背景,讓他在公司備受重視,又或者是他算得上幸運,總之,才熬過了第八個月後,公司就讓他有機會幫一個沒沒無聞的新人做專輯,公司有一點試驗性質的想測試他的能耐,另一方面,算是替那個被簽了一年多,卻始終沒有發片的難搞新人,找到了一個出路。
他當然知道公司的計劃,但這也相對的讓他和那個新人更有自由發揮的余地,結果他在自己的音樂理想,和現實潮流中考量,掙扎了許久,才達到了某種程度上的平衡。
專輯推出之後,幸運女神果然是站在他這邊的,他制作的第一張專輯叫好又叫座,那個長得很漂亮,同時也很有個性的新人,馬上因此而一炮而紅,連帶受惠的,當然是他這個制作人,他似乎也在一夕之間,變得搶手了起來。
他又接連寫了幾首大賣的歌,得了幾次獎項之後,便也成了所謂的王牌級制作人,唱片界迷信的大牌。流行音樂這個行業就是這樣,要成功其實也很快,但要跌下來,也不會花你太久的時間,他非常有這樣的認知,因此更是從來都不敢掉以輕心,一直在求新求變,模索著听眾的口味,維持著自己的名聲,也因為他那求好心切又一絲不苟的工作態度,使他常被其他合作的工作人員,視為超級龜毛,在錄音室里被他磨到哭的,從新人到老將都有,但他知道自己絕不能在這一點專業上妥協,他答應了宜生自己要做台灣流行音樂界的第一人,在這個目標達成之前,他是不能夠認輸的。
他曾經寄了幾張CD給宜生,她的評語卻只是簡單的一句「太商業了」,他知道宜生一向是心直口快,同時又是個最誠實而正直的人,她不會因為是對自己最好的朋友,而嘴下留情,凡是她看不慣的,她一律要批評。雖然耿夢天了解她的脾氣,也知道她的評語固然有她的道理,可是他還是不免有些不是滋味,他心中是多麼希望,可以得到他最好的朋友的認可。
至于宜生,她在紐約的某一個交響樂團內發展順利,她很有可能在前一任退休後,成為該團次席的小提琴手,不過她顯然也並不以此為滿足,她漸漸準備動了起來,向外尋求各種可能的機會和發展,她和耿夢天足足有好長的一段時間沒見面了。
三年之後,耿夢天在流行音樂的唱片界站穩了腳步.並且得了無數的音樂大獎,他在功成名就之後,又開始對這一切感到厭煩了起來。
他早在一年前,就從那個破爛地方,搬到了一個有專門隔音設備的獨立公寓,現在就算他在半夜三點想起來拉小提琴,也沒有人會說上半句話,他以為唱片圈忙碌、又日夜顛倒的生活,可以使他永遠月兌離那個惡夢,但事實上並不然。它依舊持續的出現,顯然打算直到把他這個人逼瘋為止。
他沒有半點線索可以找到她,多年來,他的夢境內容,始終相同,從不曾透露出別的訊息,有時耿夢天會從惡夢剛醒的沮喪中,懷疑自己何必相信那個吉普賽老太婆的話,真的老遠的跑回台灣來,誰知道結果還是一場空,他開始懷疑這一切,究竟值不值得,也許他早該在幾年前,就該听宜生的話,去看看那個著名的心理醫生,早一點解決他的問題,也早一點發現自己真的就是腦袋有毛病,那也說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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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那個唱紅他寫的歌,因此聲名大嗓的新人,今天早已不是昔日的乖乖女生,她的路邊攤衣服,早就換成了世界名牌,耿夢天看到了她的改變。他們其實只合作過一次,在彼此都還是新人階段的時候。後來因為她的跳槽他去,而再也沒有機會合作過,不過她顯然不是個忘本的人,每年聖誕節,她會寄卡片給他,今天唱片公司替她辦的生日宴會,她居然也還記得他,而特地邀請他去參加。
雹夢天開著新買的銀色HONDACRA,帶著助理替他買好的生日禮物,前去參加這個當紅女歌手的生日會,他打算送了禮物,露一下臉,表示自己有來過後,馬上找個機會就閃人,他向來離群索居,跟其他圈內人多半都只是泛泛的點頭之交,與其一個人在那兒無聊的要命,他寧可去趕一場午夜場的電影,況且,他不以為他能在這里找到他的夢中人,這幾個月來,他也早想說服自己死心放棄了,痴戀著一個也許根本不存在的人,並不是件什麼正常的事。
他隨便停好了車,走進會場,這個地方簡直讓他咋舌,一個小小的生日宴會,居然要弄出這麼大的排場,又是滿室的鮮花、又是冰雕、又是隨手可得的各式氣球,不過想想也難怪唱片公司肯花這樣的錢來拍她馬屁,討好她,現在這個女生每年所出的專輯,可是他們年終獎金的最大來源。
他驅前和她打了招呼,親吻了她,祝她生日快樂,並把禮物交到她本人的手上。
「我可以打開嗎?」她撒嬌的看著那個包裝精致的盒子。
「當然。」其實他自己也很想看看那是什麼禮物。
她三兩下拉開了緞帶,拆開了包裝紙,拿出了躺在盒子里的——全套絲質紅色性感內衣。
四周立刻爆出了好大「哇」的聲音,而且大聲鼓噪了起來,這時的耿夢天,只想抓出那個替他買禮物的助理,並且一把掐死他,他是在替他制造明天的八卦新聞嗎?
「耿老師,你怎麼會送我這個東西?」她有些害羞的笑著說。
「呃……嗯……我是希望……我祝你可以早日找到男朋友,那也許這個東西,就會很快派上用場了……」耿夢天盡量裝出若無其事的說。
四周這才出現松了一口氣的了解之聲,耿夢天拉松了自己的領帶,還好應付得當,否則這下他可糗大了,為了急于擺月兌人群的注目,他躲到了吧台的角落,想喝杯酒平復一下情緒,卻忽然听到一個有些低沉的好听聲音。
「嗨!」
他一轉頭,看見旁邊正站著一個幾乎和他一七八身高,一樣高的漂亮女人,她穿著一件杏黃色的中國式絲質棉襖,只隨便扣了幾顆盤扣的上襟,隱約露出了一抹白色蕾絲邊,則是一條緊身黑皮褲,黑色平底繡花鞋,使她本來就很長的雙腿,顯得更加修長勻稱。
「我看到你送的禮物了,很別致,而且也是很貴的名牌,我不知道你跟她有這麼好的交情。」她單手握著一瓶玻璃瓶裝的啤酒,一手插在長褲口袋里,她雖然穿著傳統中國服飾,但身上卻有著一種十分不羈的狂野氣質。
雹夢天決定不理會她的問題,回過頭喝自己的酒。「你說話的聲音很好听。」
「通常人們不會听我說話,他們只會盯著我的身上看。」
雹夢天好奇地又轉過頭去看著她,她不但高,而且瘦得有點像非洲饑民,那張顯得有點冷冷的漂亮面孔,一時間讓他覺得有些面熟,一頭墨黑色的頭發,往上盤住束成一個很隨意的髻。
「……我知道了,你是個模特兒。」
「一個不太成功的服裝模特兒。」她淡淡的說。
「為什麼?」
她聳聳肩。「我太挑了。」
「挑什麼?」
「挑雜志、挑秀、挑設計師,我喜歡的工作我才接,我不想接的工作找上我,就算錢再多,我也根本不會去,加上又沒有經紀公司撐腰打點,所以我常常都是處于餓飯的狀況下。」
「你是說,你的身材都是餓出來的?」耿夢天覺得當模特兒簡直不可思議。
「可以這麼說。」她頓了一下。「你是她的男朋友嗎?」她的頭甩了一下今天主角的方向。
「不是。我幫她做過第一張專輯,這就是我們唯一的交情。」
「你是耿夢天?」她吃驚地問道。
「對。」
「我很喜歡你寫的歌。」
「謝謝!」耿夢天正開始覺得有一點興趣的時候,忽然她又變得老套了。
「從你寫的歌來看,你不像是會在那個時候臉紅的人。」
「哪個時候?」他有些吃驚的問,他不知道她怎麼會看到他臉紅。
「她拆開禮物,看到那套內衣的時候,你的臉都紅了……」
雹夢天頓時覺得很尷尬,他以為昏暗的燈光下,根本沒有人會發現這一點,想不到還是被她看出來了,他發誓明天回公司,他一定會掐死他的助理,也許這可以讓他改從影視版,變成登上了社會版。
「那你覺得從我寫的歌看來,我應該是個怎麼樣的人?」
「狂放不羈,膽大妄為,什麼事都不在乎的樣子……」
雹夢天嚇了一跳,因為那也正是耿夢天對她的感覺。
「……我好像不是那樣的人……」
「你寫的歌就是那個樣子。」她說。
雹夢天抓了抓早已回復原來發色的頭發,認真的想了一下。「那只是表面,只是我想要表現的樣子,但其實那不是我,我其實是個很拘謹的人。」
「是嗎?」
「嗯,我之所以話不多的原因,也是因為不擅交際,而不是故意擺酷。」
她想了一下。「……也許……不過,至少你很坦白。」
「這是一種贊美嗎?」耿夢天問。
「你就當它是吧!」
「好。」耿夢天說,接著他想了想。「你叫什麼名字?」
「名字不是什麼重要的事。」她很酷的說。
「我知道,不過我只能用這個不重要的東西找你,我總不能叫你,那個瘦高個兒的女人,或者是那個穿棉襖的吧!」
她一下笑出聲來,嘴角居然出現了一個小小的梨窩,跟她酷酷的外表,不太相稱,也讓他忽然發現,她雖然看起來很老練,其實只不過是一個年輕女孩。
「小如。我叫小如,大小的小,如果的如,很普通的名字吧?」
「人不普通就好了。」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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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只約會了二個月後,就決定住在一起了,小如在一個下著毛毛細雨的早上,把所有的家當,全搬進了他的公寓里。
然而他可悲的夢,並沒有因為小如的出現而結束,任何敢說他欲求不滿的人,都應該自打嘴巴。
他和小如之間,沒有任何承諾,他甚至在有意無意間暗示過小如,他不是一個婚姻的典型,小如听完則表現出一副很可以理解,而且無所謂的樣子。
「我只希望我們在一起的時候,要對彼此忠實,不要在外面亂來,但是如果你哪一天想分的時候,至少可以先告訴我,不要讓我最後一個才知道。」
「那我也該對你說同樣的話嗎?」耿夢天愣了一會兒後說道。
「那倒不用。」
「為什麼?」
「我有預感,會提分手的人是你不是我!」小如很篤定的說,讓耿夢天啞口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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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枕著他的手臂,躺在他的懷里,他們的四周,靜得有如一幅畫,只有一絲絲湖水輕輕的波動,和遠處一些輕脆的鳥叫聲,陪伴著他們,他的心感覺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平靜,人生得以如此,真是夫復何求,她對著他微笑,他低下頭親吻她的時候,他可以听雙方劇烈的心跳,聞到她身上淡淡的馨香,他一路吻下到她的胸口,她卻阻止了他,在那抹淡淡的微笑中,她忽然就這樣無聲無息的,在他懷里憑空消失了。
他又一次在夢境的結束時,痛苦的嘶喊出聲,雙眼泛著?目光,他生命中又數不清的第幾次,再度失去了她。
他一下子從床上坐了起來,大口大口的呼吸著現實生活中的空氣,想辦法讓自己冷靜下來,他不知道自己還能承受這樣的夢境幾次,他已經在絕望的邊緣了,她還要再一次又一次的出現來折磨他。
他轉頭看著小如兀自沉睡的臉孔,顯然她並沒有查覺他這可悲的秘密,他悄悄的下了床,到廚房煮了杯咖啡,拿著馬克杯走到了有著隔音設備的工作室,他坐在沙發椅上,喝了好一會兒的咖啡,苦澀的心里,還全都是她的影子,如果她不肯現身讓他找到她,為什麼還要這樣頻頻出現!
他放下杯子,拿出了他的小提琴,雖不是像宜生所有的那把名琴,卻也是他珍惜著使用了好多年的老朋友,他已經好久沒踫了,他把它從琴盒里拿出來,仔細地審視著,撫模著它的每一道曲線,每一條弦,這里面有他年少時的苦澀和心血。他將琴在肩上架好,不知不覺的,就拉起了克萊斯勒的愛之悲,也許他就是注定該有這麼一場令他痛不欲生、超現實的愛戀,而且既然他不可能改變它,那他又該怎麼面對呢?
「你昨天整晚沒睡,拉了一晚的小提琴?」小如在早上起床後問了他。
他握著馬克杯的手,忍小住輕輕抖了一下。
「你怎麼知道?」
「我听到了你的琴聲,你沒關上工作室的門。」她在吐司上抹了大量的橘子果醬。「干什麼深更半夜不睡覺爬起來拉琴?我不知道你也拉小提琴,我還以為你只彈鋼琴。」
幸好小如不知道他已經許久沒有拉琴了,也不知道他拉的是什麼曲目,否則豈不是會有更多的問題,于是他故意的轉移了話題︰「你的果醬涂太多了吧?你最近沒工作嗎?」
「沒有,當模特兒就是這一點可憐,我們只有在閑著沒工作的時候能吃,其他時間,都得喝著淡而無味的蔬菜汁,否則上了台就是一副痴肥樣。」耿夢天後來才知道,小如雖然條件不錯,但工作卻不多,全是因為她是不擅于應酬的獨行俠,這年頭一個人單打獨斗的,又怎麼拼得過人家整公司的人馬。
「那你今天打算做什麼?」
她聳聳肩。「不曉得……」她咬了一口吐司,一臉滿足的模樣。「那你呢?」
「沒事……」他想了想。「出去兜風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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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去北海岸兜了一整圈,花了整個下午的時間閑晃,並在富磯魚港吃了海鮮後才回台北,駛回台北近郊,時間已經是晚上八點多鐘了,天色昏黑,大雨隨時會落下。
「好像快下雨了,幸好我們已經回來了!」小如說道。
丙不其然,一進人市區沒幾分鐘後,就開始下起了傾盆大雨,台北則一如往常的塞著車,耿夢天一手握著方向盤,一手握箸煙,沒由來的覺得煩躁了起來,小如正跟他談起上次到香港走秀的種種瑣事,耿夢天卻連一個字也沒听進去,他按熄了煙,隨手扭開了收音機,小如只看了他一眼,什麼也沒說,他胡亂的轉著頻道,忽然傳出了「PhilCollins的wishitwouldraindown,車子仍是一動也不動地塞在原地動彈不得。
雹夢天默默地听了一會兒PhilCollins的歌聲……NowIwishitwouldraindown,downonme.YesIwishitwishitwouldrain,raindownonmenow……他忽然把引擎熄火,冷不防的打開了駕駛座的門,下了車。
「你要干嘛?」小如大吃一驚,在嘩啦啦的雨聲中大聲喊道。
「我想下去用走的,你把車子開回去吧!」他才下去幾秒鐘,他的頭發就已經全濕了。
「在這種天氣?」小如在PhilCollins的歌聲,和滂沱的大雨聲中,不可思議的朝著他大叫。
「就是因為在這種天氣,」他話一說完,朝她笑了一笑,便用力關上了車門,瀟灑自如的走了。
小如不得已,只好爬到了駕駛座,重新發動車子,她的朋友們早就警告過她,說這些搞音樂的人,多半個性古怪、恃才傲物,更有些私生活糜爛,酗酒、吸毒、玩女人的樣樣都來,猶如家常便飯,雖然事後她知道耿夢天不是那樣的人,但她們還是都叫小如最好離耿夢天這一點,一個成功又有才華的男人已經是很危險的了,更何況又加上長得帥,怎麼可能身邊會連一個女人都沒有,要不是有問題,就是根本心有所屬了。
可是她偏不听,並不是她把朋友的話當耳邊風,而是當她一看見他那憂郁而若有所思的眼楮,她就先投降了,接著當她看到他彈鋼琴時的那種專注、熱情,她就知道自己是徹底的、完全的淪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