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回自己的衣服後,于潔優和江雲霏一起離開婚紗會館,才一出門,卻看到池聖麒和項柏禹雙雙站在樓下。
雲霏緊張地轉頭望了潔優一眼,趕緊沖上前拉住項柏禹。「怎麼回事啊?你們怎麼還在這里?」
項柏禹無奈地攤攤手。「我也想先把他帶走啊,但他很堅持要跟潔優談一談。」
看到他,于潔優眼底又跳躍著怒火,凜然道︰「好,我願意跟你談。」
她清楚這個男人的個性,反正一定要談的,就現在解決吧!速戰速決!
池聖麒黑眸深邃如海,定定地望著她,指著前方一輛銀灰色休旅車。「我的車在前面。」他剛被派來台灣主持分公司的業務,這是公司為他準備的配車。
雲霏遲疑地望著潔優,她淡淡一笑。「別擔心,我到家之後會打電話給你,先走了。」
不忍看好友這樣逞強,江雲霏沖上前,瞪著池聖麒撂話︰「我是不懂你們過去發生了什麼事,但,你絕對不能再傷害潔優,她是我的家人!」別以為潔優沒人挺,她可是挺她一輩子的!
池聖麒淡淡微笑。「我保證絕對不會!」
他從來沒有想過要傷她的心,只能說,當年的自己還不夠成熟,很多事都無法好好處理。
眼看那兩人上車後,江雲霏抓住準老公的手,不放心地問︰「他們……沒問題吧?」
項柏禹意味深長地笑著說︰「放心啦,那小子一再跟我保證,他絕對絕對不會再傷害潔優。而且,你沒看到聖麒的眼神嗎?愧疚中充滿濃濃的愛!我敢保證一直到現在,他還是深愛著潔優。
唉!解鈴還需鈴人,就讓他們談談吧。我認識池聖麒好多年了,第一次看到他這麼認真的表情。我想,你的麻吉在他心目中,佔有非常重要的位置。」
池聖麒把車開到前方一個公園旁,熄火後轉過頭,深深地凝視她,黑眸閃著太多太多的情愫。
三年不見了,她還是那麼美,楚楚動人,靈秀月兌俗,總是在第一秒就完全擄獲他的心。
但和過去不同的是,她的眉宇間滿是深深的憂愁……該死,他知道自己是罪無可赦的大混蛋!是他毀了她的笑容!
當年他耗盡心思想保護她,卻還是讓她受到莫大的傷害,甚至絕望到提出離婚……池聖麒,你真該死!
于潔優始終僵著臉,只覺有一頭渾身著火的可怕野獸在她胸膛中瘋狂沖撞、野蠻亂竄,讓她整個人快爆炸了。
不!不!她一再命令自己平靜下來,不準再為這個人生氣。
他不配影響你的情緒!于潔優,控制住自己!
勉強壓抑體內高竄的怒火,她轉頭看向窗外,冷若冰霜地道︰「有話快說,一次講完,講完之後,我們再也沒關系,就算以後不小心在路上踫到,也請你千萬千萬不要跟我打招呼,請記住,我們早已是陌生人了。」
他深情凝視著她,聲音喑啞地道︰「對不起,我知道我對你的傷害絕對不是這三個字可以解決的,更明白這三個字由我講出來,你只會覺得很可笑。但,千言萬語,我還是很想跟你說,對不起!」
她表情絲毫未變,一字一句都夾著冰塊。「說完了嗎?我可以下車了嗎?」
池聖麒的眼中滿是愧疚。「小優,對不起,結婚的時候,沒有讓你穿上白紗……」
在婚紗會館見到她的第一秒,他彷佛看到一個穿著雪白禮服、飄逸出塵的美麗仙子站在眼前,那份清靈夢幻完全震懾住他,他的小優,好美好美……
至于為何當年沒有穿白紗?不是他小氣沒有準備,事實上,娶她的時候,他已經是年薪驚人的主管了。
但當時他們興起結婚的沖動是在賭城喝到爛醉的時候,興沖沖地就去找牧師證婚。回紐約後,他想找時間陪她挑選婚紗、補拍結婚照,卻沒料到家人所帶來的困擾會那麼大,令他們措手不及。
轟——
她體內的火山爆發了,崩潰地大吼︰「不準你再提結婚的事,更不準你叫我小優,不準不準不準不準——」
吼完後她卻立刻後悔,憤恨地捶著自己的膝蓋。不不不!她不要在他面前又失控,事情已經過了三年,她不要再讓這個男人影響她的情緒……
無法立刻平靜下來,她只能狠狠地以指甲刺入自己的掌心,手掌很痛,緊握的拳頭還因過度施力而發抖。
她的行為讓池聖麒看得心痛不已,拼命想掰開她的手。「不要抓傷自己,全部是我的錯,都是我一個人的錯!
你可以打我,盡量打我,但不要再傷害自己!」
「不要踫我!不要——」她嘶吼地推開他。「池聖麒,我們兩人根本不認識!不認識!我們沒有任何關系,你懂不懂?你為什麼要回來?為何要出現在我眼前?為什麼不一直待在紐約?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她聲嘶力竭地吼著,串串珠淚無法控制地跟著迸落。
「小優……」她失控的模樣讓他心如刀割,他一把抱住她,不顧她的奮力掙扎硬是抱得好緊好緊,沙啞地道︰「不要這樣,我知道我傷害了你,對不起。」
「放開!放開!」使出渾身蠻力還是無法掙月兌他的箝制,無計可施之下,她只好狠狠地咬住他的肩膀。
痛——她咬得還真用力,毫不留情!池聖麒無奈地苦笑,但這都是他虧欠她的,誰教他當年只知道愛她,卻不懂該如何處理復雜的家庭問題,才會對她造成無可彌補的傷害。
甚至……讓他們的孩子就那樣走了,想到那個無緣出世的寶寶,池聖麒心底又是一陣抽痛!
于潔優咬到牙齒好痛,這男人還是緊抱住她,絲毫沒有松開的跡象,但,隱隱抽動的肩部肌肉代表著他很痛……
一股怪異的情潮沖擊她的胸膛,心房深處有個地方悄悄融化了,她落淚不止,不知該怎麼辦……他是笨蛋嗎?
為何不會推開她?為何要這樣任她咬?
被困在他寬闊結實的懷抱中,被最熟悉的男性氣味包圍著,她驚覺自己的心變得軟弱,以為很堅固的心房好像產生了一個缺口,悄悄漬堤了……不,不可以,絕對不能這樣!
她猛地推開他,匆促地想下車。「以後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
手都還沒接觸車門,卻被他立刻抓回來,火熱滾燙的唇也緊緊壓下——
他居然敢吻她?!混蛋!于潔優驚愕地瞠大杏眼,掄起拳頭毫不留情地捶打他。
她打得非常用力,可這男人就像是鋼鐵般,她的拳頭落在他身上就像是綿綿細雨,起不了任何作用。
他的攻勢無比凌厲,毫不停歇,就像最勇猛的戰士,狂野地敲開她緊閉的牙關,讓辣舌長驅直入,勢如破竹地攻佔她檀口中的每一個角落,饑渴又貪婪地汲取她的味道。
小優……他在心底喟嘆著,她還是這麼香、這麼甜!嘴里有股好奇妙的香氣,甜甜的,帶著青澀,也帶著撩人的香氛,就像是三年前,他第一次吻她的感覺。
就是這種火花四處亂竄、驚心動魄的感覺,彷佛周遭的一切都不存在了,這個世界只剩下他和她。歷經三年了,她還是可以輕易地讓他失去理智。
混蛋!混蛋……隨著他的舌尖很有技巧地撩撥她的丁香小舌,在她嘴里灌入更可怕的火焰,于潔優驚駭地發現,自己的粉拳竟在不知不覺中松開,失去了力氣。
這個男人是魔鬼,讓最煽情的火苗伴隨這個吻,侵入她的咽喉,一路滑向體內……
她開始暈眩,身體可恥地發燙,他的吻就像一場午後雷陣雨,總是讓她措手不及,總是可以瞬間奪走她的冷靜,讓她變得好軟弱,變得完全不像于潔優。
不,不可以,她不能一錯再錯!
她使出渾身力氣,尖叫著︰「放開我!」
池聖麒被她推開,氣喘吁吁的兩人對峙著,她被他吻到星瞳迷蒙,雙唇又紅又腫,頭發還很凌亂,看起來雖有點狼狽,卻意外地性感,是男人最想把女人壓倒的性感模樣。
而他眼底狂嘖的熊熊烈火,還隱含了深不可測的情愫,更是令潔優膽怯地率先移開視線。她沒有勇氣再與他對峙,她好怕他的魔性之眼!
她喘著氣想罵他。「不……不要踫我,更不準再吻我!」
噢!她但願自己可以吼得更凶惡一點、夠氣魄一點,而不是這麼嬌弱且喘息的聲音,太沒用了,連她都看不起自己。
他深邃的眼楮緊緊鎖住她,撕啞而危險地宣布︰「我辦不到!」
下一秒,他又撲過來,把欲逃走的潔優壓在車門上,以更癲狂的吻征服她。這是他的小優,是他朝思暮想整整三年的女人啊!每個夜里,他都發狂地想念她的笑、她的嬌、她的甜、她頸後的香氣、她的一切……要他放開
她,他、真、的、辦、不、到!
這個吻更加火花四竄,他彪悍地吞噬她的櫻唇,席卷她的如蘭氣息,高漲的幾乎要吞噬她!
兩人緊緊貼合的身軀溫度急遽升高,滾燙的岩漿眼看即將要焚毀最後一絲理智……
不!
「啪」!
潔優奮力地再度推開他,並給他一個巴掌,怒吼著︰「池聖麒,你這卑鄙小人,我最後一次警告你,絕不準你再踫我,更不準吻我!」與其說氣他,倒不如說她更氣自己。
于潔優,你真是笨笨笨!你是喪失行為能力了嗎?居然這麼任他吻著?
池聖麒英俊的臉龐留下了清晰的五爪印,黑眸卻跳躍更深沈的情感,燃燒著義無反顧的滔天烈焰。
由她方才的反應,他知道小優對他還是有感情的,並不是她所故意表現出的冷漠,好不容易再度重逢,他說什麼都不願放開她,就算要賭上性命,他也要再度奪回她的心!
被他那狂狷鷲猛的烈眸鎖住,潔優武裝的氣勢好像被削弱了,他的眼底盛滿太多復雜的情愫,肆無忌憚地干擾她的思緒,她不敢直視他,好害怕……但怕的已經不是這個瘋狂的男人,而是自己!
快下車!
不敢再待在他的身邊,她抓起包包,慌慌張張地推開車門跳下車逃走,速度之快活像背後有惡鬼在追她。
她莽撞地想直直沖過馬路,壓根兒沒看清路況,只見一輛疾駛過來的摩托車就快撞到她!
「啊——」
千鈞一發之際,池聖麒身形如箭地撲過來,以身軀牢牢擋住她,敏捷地抱著她往路旁跳。
「砰!」兩人重重地摔在紅磚道上,順利閃避過那輛摩托車。
潔優有他緊密地保護著,毫發無傷。可,當肉墊的池聖麒就沒有這麼幸運了,摔倒時強勁的力量讓他的膝蓋傳來劇痛,一定是破皮受傷了,手肘也被撞出一個傷口,甚至臉部也有擦傷。
但他完全沒有想到自己,轉身迅速將潔優扶起來,焦急地看著她。「你還好吧?讓我看看,沒受傷吧?有沒有哪里痛?」
他目光迅速掃過她的臉頰、雙手和小腿,一定要確認她沒有傷到才放心。
這一刻,于潔優呆呆地跟他坐在紅磚道上,蒼白的小臉沒有任何表情,胸膛深處卻酸酸的,幾乎要落淚——他在做什麼?
方才,他撲過來的速度毫不遲疑,他不知道那樣很危險嗎?差點撞到他們的是一輛重型機車啊,只要慢個零點零一秒,他很可能會被撞成重傷,甚至……
她咬著下唇,眼眶慢慢發紅,他干麼救她?他們已經離婚,兩人早就沒有任何關系,他真是個笨蛋,大笨蛋!
她呆若木雞的表情讓池聖麒很擔憂。「小優?小優?你怎麼了?」她是不是被嚇壞了?「可以站起來嗎?別怕,我馬上帶你去醫院,請醫生幫你檢查一下。」
還是得讓醫生幫她做個精密的檢查,他才能放心。
兩人站好後,潔優才勉強自己回神,往後退一步,刻意拉開兩人的距離,但雙眼卻還是無法由他的臉上收回來,指著他的眼角。「你的臉受傷了,在流血。」她相信不只臉,他的膝蓋或是腿應該也有地方受傷。
「喔。」池聖麒毫不在乎地輕撫她所指之處,果然看到指月復上有點血痕,爽朗地笑著說︰「沒關系,反正是皮肉傷,沒什麼大礙的。倒是你,還好吧?」
他根本不關心自己的傷勢如何,一心一意只想確認她是否毫無損?
潔優的表情恢復原本的冷漠,淡淡地說︰「我沒事,你記得傷口要去醫院處理一下,還有……」
她移開視線不敢再看他,只敢盯著地上的紅磚,遲疑兩秒後輕聲道︰「剛才,謝謝你。」
懊說謝謝的時候就要說,她不喜歡欠別人人情。
說完後,她整張臉跟著燙紅,轉身就往後面走,迅速攔下一輛出租車,立刻上車。
池聖麒卻一直站在原地,眸光眷戀復雜地盯著出租車駛離的車影,一直到它完全沒入車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