霪雨霏霏,又是一波冷氣團襲台,再加上連日大雨,台北市好冷好冷,路上的行人通通重裝備出籠,圍巾、口罩和厚外套缺一不可,衣服里還塞了暖暖包。
罷下班的紀書庭下了公車,都還沒接近自己所住的大樓,就看到那抹熟悉的人影矗立在前方。唉……救命啊,她在心底嘆息,已經這麼多天了,他怎麼還不放心啊?
自從孟采瑜和姚珍妮見面後,她思考了一整個晚上,知道自己必須快刀斬亂麻。她不忍心再讓杜惟剛夾在她和家人之間飽受折磨,為了不再牽絆深愛的男人,因此,她立刻作了決定,決定放他自由。
那幾天,剛好杜惟剛到香港出差,方便她把自己的住處退掉、打包行李,並迅速向公司提出辭呈。
三個姐妹淘長談後,好友們終于了解采瑜想離開杜惟剛的決心,正好東羽萌的老家在花蓮鄉下,羽萌于是連夜帶采瑜回到花蓮鄉下,住在一個親戚所開的小民宿,民宿主人是羽萌的姑丈和姑媽,為人親切和善,一口答應會好好照料采瑜,也寫了封長信留給杜惟剛。
而現在——紀書庭拉著脖子上的圍巾,很為難地看著前方的男人……
坦白說,她是非常支持杜惟剛的。他鍥而不舍地在找采瑜,當他發現她離開後,先是跑到東羽萌家去堵人,確定采瑜真的不在羽萌那邊隨即又神通廣大地調查出書庭的住處,幾乎天天來站崗,為的只是希望問出采瑜的下落。
書庭很感慨,他真的是個好男人啊,不畏艱難勇敢追愛,為何這麼相愛的兩人不能在一起,中間硬是隔著諸多阻礙?唉……好可惜!
書庭真的好希望采瑜可以跟他在一起,他一定會好好珍惜她。可是,現在說什麼都是多余的,采瑜已經下定決心了,所以才會選擇離去。
又是一陣冷風吹過來,讓書庭直打哆嗦,怎麼辦,他一直守在她的住處樓下,她該不該也找個地方躲起來?
猶豫之際,杜惟剛已發現她了,大跨步走向她,黑色的風衣在雨夜里揚起一道弧形,俊挺的五官有點消瘦,深邃的眼眸更是盛滿焦慮。
杜惟剛直接攔住她,急切但有禮地說︰「紀小姐,很抱歉又來打擾你,但,請你一定要告訴我采瑜的下落。」
書庭在心底嘆息,只能搖頭堅定地說︰「我還是一句老話——無可奉告,我相信采瑜已經把她的決定告訴你了,抱歉,我不知道她人在何處。就算知道,我也不能透露。」
杜惟剛的眼底滿是痛楚。「請你一定要告訴我,這對我很重要,難道,你真的認為我會傷害采瑜?我家人的問題我可以解決,我一定要見到她。」
書庭一臉無奈。「我並不是懷疑你對采瑜的真心,但在沒有取得她同意之前,我真的無法對你多說什麼。抱歉,我要上樓了。」
「紀小姐……」
不敢再看他,書庭趕緊開啟大門,進入有守衛輪班的大樓內。
雖然書庭一直給他吃閉門羹,可杜惟剛還是毫不氣餒,他絕對不會放棄。
手機響了,是征信社的來電,他接起來,听到對方的聲音。
「杜先生,真的很抱歉,我們今天還是無法查出孟小姐的落腳處,台北市她的公司附近,還有她以前習慣會去的地方,都沒有她的下落。不過,目前可以確定她沒有出境紀錄,人一定還在台灣。我們已經有派人悄悄守在她的高雄老家外面,她在香港的姐姐那邊,我們也會派人暗中調查,一有任何最新消息,會在第一時間通知你。」
杜惟剛氣得額際青筋猛跳。「已經這麼多天了,為什麼你們一點進展都沒有?我說過不管花多少錢,都要在最短的時間找到她,你听懂了嗎?」
找不到?找不到?這三個字是他最痛恨的,他不要再听了!
他不是脾氣暴躁的人,但小瑜離開他已經好多天了,每一分、每一秒對他而言都是巨大的煎熬,他無法再等待下去了,他好想好想立刻看到她,把可惡的她狠狠臭罵一頓,罵她為何要丟下他,再緊緊地把他摟入懷里,這一輩子再也不是一也離開半步。
「對不起,真的很抱歉。」對方直道歉。「杜先生,我們真的已經派出很多人手去調查,我們還會二十四小時持續努力。」
幣上電話後,杜惟剛頹然嘆息著。
雨越下越在,他只好先回到車上,幽幽地燃起一根煙,陰郁地望著一圈圈的煙霧……小瑜,你好殘忍,你怎麼可以不告而別?你怎麼舍得我承受如此巨大的煎熬?
他在香港出差時,還天天以手機和她通電話,當時她的聲音听起來很正常,還溫柔地叮嚀他到外地要注意健康,不要累壞了。
他還說特地買了一個禮物要送給她,采瑜的笑聲宛如銀鈴,直說她好期待喔,真想馬上見到他。
他現在終于知道,在那時,采瑜就已經著手退掉租屋,並辭去工作,她只是故意在電話里保持愉快,不讓他起疑心。
她真的好殘忍,居然把他整顆心狠狠挖走了!難道她不明白他的心是系在她的身上?她走了,也把他的心,他的微笑和生存的意義一起帶走了……
從香港回台北後,他一下飛機就打電話給采瑜,可彼端听不到她甜甜的嗓音,只听到冰冷的機器聲……
「您撥打的電話未開機,請稍後再撥。」
當時他很驚訝,采瑜怎麼可能沒開手機?昨天他們還約好晚上要一起吃法國餐。
當下杜惟剛就有不好的預感,趕緊叫司機把車開到她的住處,以她給他的備份鑰匙打開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