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曦的笑容在步出珠寶店之後消失得無影無蹤,冷冰冰地瞪著站在前方的杜洛崴。
她走向他,面罩寒霜。「好──你見到我了,有什麼事請你快點說完。」
杜洛崴的眼底閃過憤怒以及痛楚——他為了她寢食難安,但她居然這麼厭惡見到他?
女人,妳的名字真的叫無情無義!
「妳跟邵敏德來珠寶店?」他知道這個問題會令迎曦更不悅,但他無法阻止月兌口而出的話。
果然,迎曦的表情更憤怒,真的很想說「沒錯,就是他!」但她明白自己不是小孩子,既然打算今天解決所有的問題,就不該節外生枝,制造更多爭端。
她深呼吸,命令自己從一數到十才回答。「不是他。」
「那是誰?」
「沛瑄的男朋友要向她求婚,他知道我是沛瑄的好姊妹,也大概了解沛瑄的喜好,所以希望我提供買戒指的建議。」
杜洛崴總算懂了。「原來如此。」
迎曦嘲諷地看著他。「你放心了嗎?要不要親自進珠寶店看看里面的人是誰?會不會是我說謊,其實是邵敏德?」
他耐著性子解釋。「迎曦,可以不要用這種語氣對我說話嗎?曾幾何時我們之間連好好說個話都是種奢求了?妳跟我冷戰這麼久,而且爭吵的主因還是為了邵敏德,現在我會猜測是他找妳來珠寶店,也不能完全怪我,不是嗎?」
迎曦在心底冷笑,是,當然不能怪他!要怪就怪自己笨,干麼一頭栽下去和他熱戀,而且還……愛得那麼深,她真蠢!
「算了,我不想跟你吵了,我把一切都說清楚吧!」既然已經起了頭,迎曦索性把他的疑問都解釋清楚。「姊妹聚會那一天,我為何後來會跟邵敏德在一起,真正的原因說出來也許你不相信,但我真的是在聚會的餐廳里巧遇他,當時他喝到爛醉如泥跌倒了,我上前扶他,他哽咽地跟我說他的母親已經是癌癥末期,活不了多久了,我听了很難過。
「後來他下樓梯時不小心摔下去,頭部受傷,送醫後仍大量出血,必須立刻動手術。他身邊一個朋友都沒有,我當然無法丟下他不管,所以跟他一起待在醫院里,你打來時我正在跟護士講話,一時沒辦法跟你慢慢解釋。」
迎曦的眼神添了一抹冷鋒。「原本我是打算隔天和你踫面時說明原委,但那天下午我到醫院去探視邵敏德時,卻看到你和金瑞兒在一起,而且不久前你才傳短信告訴我你正在開會,你根本就在騙我!」
哼,他就只會懷疑她,那他呢,他呢?
老天!杜洛崴听了都快昏倒了,居然是一連串的誤會導致這麼嚴重的後果。
「等等,我可以解釋清楚,那天下午部門真的決定要開會,秘書連會議室和投影片都準備好了,所以我才會先傳短信給妳,打算晚上共進晚餐時再慢慢聊。但就在我要進會議室開會之前,金瑞兒突然說她肚子好痛,痛到整個人縮成一團,我請助理陪她就醫,她卻不願意,堅持一定要我送她去醫院。」
他眉峰攏聚,毫不掩飾對金瑞兒的反感。「那時主持會議的是陳總,他是金常董的多年好友,連他都勸我送金瑞兒去醫院,金瑞兒從小就有胃病,他擔心萬一出了什麼事,他無法對金常董交代,為了這件事,他決定把會議順延一天,就這樣,我才會和金瑞兒一起出現在醫院。
「妳應該很清楚我對金瑞兒的態度,上次在首爾我就已經明確拒絕過她,倘若我對她有意思,又何必等到今天?我跟她一向是公事公辦,沒有其他私情,妳大可以隨便找一個我的部屬或是秘書打听清楚,我很歡迎妳去問!」
他神情認真,態度坦蕩蕩,想到金瑞兒害得自己和心愛的女人大吵,他就一肚子火。
迎曦臉上的冰霜未褪,冷冷地問著︰「但是,你們公司不是傳言好你和她好事將近,你馬上就要當金家的乘龍快婿了?」
「我娶她?干脆殺了我比較快!」提起這則流言,杜洛崴更是忍無可忍。「我真的不知道這則流言是怎麼傳出來的,打從那次胃痛事件後,公司的人就以為我和金瑞兒是一對,連我們兩個要在年底盛大舉行婚禮之類的鬼話都出來了,我當然嚴詞否認,而且禁止我部門的人繼續亂傳謠言,但員工那麼多,我沒有辦法一個一個管住所有人的嘴,想不到這話也傳到妳耳邊了,好,我明天上班馬上再鄭重澄清一次,這個消息根本是空穴來風,我跟金瑞兒一點關系都沒有!」
迎曦面無表情地听著,看他氣憤地表明自己的清白,心里倒是漸漸接受了他的解釋……他說得有道理,倘若他對金瑞兒有意思,在首爾多的是機會,何必等到今天?
可,她還是憤憤難平。她不喜歡他這陣子的冷漠──她不過拒接幾天他的來電,他就不積極解釋,任雙方陷入冷戰,很可惡!
眼看她神情稍有軟化,誤會有冰釋的可能,杜洛崴更誠懇地說︰「迎曦,我知道這一陣子我們之間有太多的誤解,是我的錯……我不該一得知妳和邵敏德還有見面就大發脾氣,對不起,我道歉。但,也請妳試著體諒我的心情,他曾經是跟妳論及婚嫁的男人,身分太敏感,只要一听到他的名字,我無法不做出更進一步的聯想。不過既然現在知道他母親的事,我不會再阻止妳去探望他和他母親,我也希望妳讓我陪妳一起去,好嗎?」
他嘆了一口氣,拉起她的手。「我們以後不要再吵架了好不好?妳不知道我這幾天是怎麼熬過來的,我暴躁易怒又魂不守舍,簡直變成一個沒有生活能力的男人……」
唉,這個令他又愛又惱的魔女,把他的魂魄完全勾走了!
迎曦任他拉住自己的手,水汪汪的瞳眸瞬也不瞬地瞅著他,眼眶逐漸泛紅……
看到她水眸泛紅,杜洛崴好緊張。「怎麼了,我說錯什麼話了嗎?或者,妳還在惱我?那我多說幾次對不起,對不起,我知道錯了,我不該惹妳傷心。」
「你的確做錯了!」迎曦咬著下唇,又嗔又怒地瞪著他。「這些話你為什麼不早點說?為何不早幾天來找我解釋?為什麼一听到邵敏德的名字你就氣憤到理智全消?難道我們之間的感情,還不能讓你完完全全地信任我?如果你對我一點信心都沒有,那繼續交往還有什麼意義?只是浪費時間,不如現在就分手!」
「不,絕不分手,也不準妳再講這種傻話。」在她淚水即將滑落時,他心疼地將她摟入懷中,溫柔地為她拭淚。「小傻瓜,我這輩子就是賴定妳了,不準妳趕我走,我不會讓妳甩掉我的。」
「放開我,你好可惡……」她想推開他,但晶瑩的淚水紛紛墜落,迷濛了視線……被最熟悉的粗獷氣息暖暖包圍,被他有力的臂膀環抱著,她才發覺自己有多麼懷念這個胸膛,由靈魂深處渴求他,思念他,想得心都痛了。
壞男人!害她哭了好幾個晚上的臭男人!
「我知道,我都知道,對不起,曦……」不在乎兩人就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杜洛崴溫柔地吻著她的秀發、她的臉頰。「我發誓再也不會讓妳傷心了,以後不管有什麼爭執,我一定會在第一時間向妳解釋清楚,絕不再賭氣,不會再讓任何誤會阻隔在我們之間,相信我。」
杜洛崴此刻覺得自己真的笨透了,他和迎曦應該盡情地珍惜對方,就算愛到白頭偕老都愛不夠,居然還浪費時間吵架?一想到兩人浪費的那些日子他就嘔!
她還是淚漣漣。「就算我不接電話,你也不可以跟我冷戰……」
杜洛崴的俊臉漾滿寵溺,毫不思索地答應。「好!好!老婆最大,老婆大人的訓誠我一定謹記在心,不敢再犯。」
「你少油嘴滑舌,該打!」迎曦又哭又笑,搥在他身上的粉拳也軟綿綿的,活像是棉花糖。啊……枯萎的心靈仿佛瞬間被注入源源不絕的活水,這男人好壞,但卻是她生命中的陽光,只有他可以讓她瞬間由地獄攀升到天堂,只有他可以讓她發自內心地綻放笑容。
可是,就這樣放過他還真是太便宜他了!
「我還是很生氣,你知不知道這幾天害我哭了多少次?」幾乎每個夜晚她都躲在棉被里大哭,隔天要上班之前還得用冰塊敷腫脹的眼皮,都是他的錯!
「我知道,我通通知道,老婆大人我真的錯了,我要好好地補償妳。」
他付諸行動,捧起她的臉堵住她的唇,讓四片唇瓣火熱地貼合,繾綣地摩挲,像是分開的兩個半圓,好不容易終于找回另一半,兩人只想吻得更深,更濃……
熙來攘往的人群中,一對愛侶不在乎旁人的視線緊緊擁抱,四周的景物好像都消失了,他們听不到人潮聲和車輛呼嘯而過的聲音,因為彼此的擁抱就是最幸福的小宇宙,心韻和著心韻,以最甜蜜的氣息訴說永恆愛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