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川峻一遠遠地將車停在距離太陽城王子大飯店有一段路的轉角處,故作優閑地走進飯店大廳。
希望六○六房沒有人住!他在心中默禱著。
「要住宿嗎?」櫃台小姐很有禮貌地詢問,欣賞地盯著峻一稜角分明的冷峻臉孔。
「是。我要六○六房。」峻一的口氣凜然。
「很抱歉,六○六房被人訂走了,別間好嗎?」櫃台小姐很客氣。只有常客會指定房間,她可不能怠慢。
「什麼人訂走了?」他問得唐突。
「呃,一位台灣來的小姐……」她忽然住了口。這其實不該說的。
「那六○八或六○四也可能。」只要在六○六房的隔壁都好辦事。
「六○四是空的。」
「好,我要了。」
峻一拿過鑰匙,隨即走進電梯。六○六房被一個女人訂走了,吃飯時間她總會出門吧!他可以利用那段時間進去搜尋,或者他可以扮成服務生。
六○四房是個高級的單人房,干淨明亮的擺設,看起來清爽舒適,拉開窗簾便可以看見東京美麗絢爛的夜景。如果他估算得沒錯,隔壁房間和這個房間的擺設剛好相反。阪原會把磁盤藏在哪里呢?峻一月兌掉大衣,在床沿坐下來,開始推敲。
阪原是個同性戀者,也是技術一流的神偷,流川英介派他混到毒羯身邊臥底,本來是想做內應,無奈毒羯身邊高手如林,取得信賴不易,阪原干脆先將他們的顧客名單偷出來再說。但他的行動卻被毒羯的貼身護衛右虎發覺,將他殺了。還好阪原早將磁盤交給他的「女朋友」久田,听說他們常在飯店幽會,或許這是他會將磁盤藏徐這里的原因。
阪原和峻一的交情不錯,因為他直屬靜山堂堂口,算起來是峻一的直屬手下,損失了這麼一名高手兼朋友,峻一深感遺憾。但是他們的日子本來就是活在刀口上的,隨時要有死亡的認知,這一點,「闇之流」的人都心里有數。
有人走到六○六房的門口停下來,敲門。峻一閃到門邊,打開一道縫窺探。那是一個油頭粉面的男子。門打開,一個嬌脆卻冷漠的女聲從里頭傳出來。
「你還來干什麼?」那女人說的是中文。
峻一的中文造詣還算過得去,听和說都沒問題。
「芷倩,你听我說……」那男人膩聲求饒。
「沒什麼好說的,滾!」女人的聲音中有著盛怒。
「你真的誤會了,早上你看見的那個女人是我的客戶,她……」
「她叫琴娜,銀座的紅牌歌妓,是你在日本的女人,她和你交往了一年三個月又五天,你每星期二、五都會和她共度良宵,每隔兩天送一次花,你還打算買一棟屋子給她,以便你到日本出差時銷魂快活。還要我說得更詳細嗎?」
太厲害了!峻一嘴角上揚,暗地為這名女子咄咄逼人的氣勢贊賞。看來是夫妻之間的吵嘴,男的顯然在日本有了外遇,女的前來捉奸。
「你……你調查我?太過分了!」男人有點惱差成怒。
女人冷哼一聲,「你該覺得榮幸。我還願意主動調查你,算是你的福氣了,以前那些人都還沒有你的這份能耐!」
「讓我進去,在這里說話不好看。」男人仍不死心地哀求。
「你滾吧!我累了。」女的口氣仍強硬,絲毫不肯妥協。
「芷倩,別這樣,我們都交往這麼久了,兩家的婚姻是你爸爸……」
「我會將訂婚戒指還給你,這門親事取消了。」
「你……你別太過分,我告訴你,要不是你有個有錢的老爸,我連看都懶得看你一眼,哪可能……」
「啪!」他話沒說完,一記耳刮子已經清脆地賞上他的臉。
「閉嘴!」女人怒斥一聲。
「你這個臭婊子!」
男人怒火中燒地沖進房間,推倒了一直站在門後的女人,只听得一聲尖叫,接著是砸東西的撞擊聲,以及重物跌落的震動。
峻一急忙打開門,決定先救出那個女人再說。他奔進六○六房,意外地發現他要救的女人正好端端地站在床旁,而那名男人卻可憐地坐倒在地毯上,雙手捂著流血的鼻子。
「有什麼事嗎?」那個女人奇怪地看著沖進來的流川峻一。
他愕然的眼光從男人身上轉向那個一直掌控著局面的女人。她真是個美得令人屏息的女人!二十五歲左右,甚至更年輕,微鬈的發絲垂落至肩,精致小巧的臉上是一雙微含怒氣的明眸,高挺而秀氣的鼻子,弧度優美的嘴唇,而那道彎曲有致的眉黛表現了她的倔強,嘴角不屑地上揚,使她原本就擁有大家閨秀的氣質中更添加一份睿智的風采。
他的突然出現也引起了那個女人的詫異,她有如夜空星子的瞳眸審視著峻一。
「我以為他要傷害你。」峻一直截了當地說。
「哦?憑他?」那女人輕蔑地一笑。她暗自打量著峻一,他的中文帶點日文腔,渾身散發獨特的氣息,長得很俊,臉上有著難掩的卓絕,尤其他那兩泓有如寒冰的眼神,彷佛看久了便會結凍似的。
「我住棒壁,听到了一些聲音,才過來看看。」峻一蹲要幫地上的男人檢查傷勢,卻被擋開了手。
「少在我面前演戲!原來他就是你的新歡,宋芷倩,你也清高不到哪里去!想甩掉我?門都沒有!我不會讓你和你的奸夫得逞,你等著瞧好了。」那個男人狼狽地站起來,狠狠地瞪了峻一一眼,大步走出房間。
峻一呆愣半晌,隨即起身。會蹚入這淌渾水中,真是始料未及!
「很抱歉,他誤會你了。」女人雙手環胸,一襲簡單的連身洋裝包里住她勻稱的身材。她赤著腳,身上的衣服有點皺了。
「哪里,是我來的不是時候。」峻一聳聳肩,快速地瞄了一眼房間。
「謝謝你趕過來救我。我是宋芷倩。」她向前伸出了手。
「你好,我是流川峻一。不客氣。」他握住那只柔弱無骨的手,頗不能適應它的滑女敕。
「你是日本人?」她顯得驚異。
「是的。」
「但你的中文說得很好。」
「謝謝。」他又看了一眼房間的擺設。
「我的房間有什麼問題嗎?你從剛剛到現在已經看了兩次了。」她饒富興味地說。
聰明的女人!峻一發現這個叫做宋芷倩的女人一點也不像她外表看起來那樣地荏弱;相反的,她反應很快,很機靈。
「你的房間有我要的東西。」他知道對她毋需隱瞞任何事,開門見山反而好辦事。
她抬起了眉。「哦?我的房里?」她也看了看四周。「我的房里除了‘我’以外,都是飯店的東西,你要什麼?」
「我的朋友在你之前住進這間房,他遺漏了某件重要的東西,我來幫他拿回去。」他雙手插進口袋,等她首肯讓他翻找。
「什麼樣的東西?」她被挑起了好奇心。
「一張磁盤。」他盯著她的臉。如果她曾經看過,她會有反應。但她只是皺眉深思,那表示她可能也沒發現這樣東西。
「別看我,我沒拿你要的東西。」她知道他在想什麼。這個人在探測她。
「你的反應非常快。你都這樣對待你周遭的人嗎?」她的反擊引來他的微哂。
芷倩被他嘴角牽動的線條迷惑了。這個男人應該常笑的,他的笑容有融化冰山的魅力!
「我的習慣。我很難忽略別人的眼光,總是猜想別人在想什麼。不過,你剛剛不就是在試探我嗎?」她走向小沙發,拿起茶幾上的水壺倒了一杯水,遞給他。
「很抱歉,我的職業病。」他啜了一口開水。
「你是做什麼的?」她不否認對他有強烈的興趣。
「維持正義的。」峻一的話像在開玩笑,卻是一臉正經。
「別告訴我你是警察,我壓根兒不信。」芷倩很想觸模他額際的頭發,不明白他為何要在前額留一綹頭發到腮幫子,偏偏腦後的頭發短又整齊。
「我不是,你放心。我可以找找看嗎?」峻一發現她微微出了神,把對話導回正軌。
「請便。我欠你一份情不是嗎?畢竟你特地來救我,雖然那張磁盤才是你真正的目的。」她話中有話,穩穩坐在沙發上。
不理會她的奚落,他鉅細靡遺地四處搜尋著,連掛在牆上的畫作後面也不放過,但那張磁盤就好象消失了似的,不見蹤跡。或者,真的不在這兒。地點有誤?
「你確定是張磁盤?」芷倩問。
「是的。」
「確定在這里?」芷倩站起身,走到梳妝台前。
「不是很確定,不過紙條上寫著太陽城六○六。」峻一覺得自己有點兒蠢。
「那他有可能放在一個地方。」她拿起一串鑰匙,披上一件針織小外套。
「哦?哪里?」這個女人的心思永遠轉得比別人快嗎?
「跟我來。」她穿上便鞋,領他走出六○六房。
他們來到一樓的櫃台,芷倩用英文向服務人員要了保險櫃的鑰匙。然後,櫃台經理偕同他們進入保險室。
「你怎麼能確定他將東西放在保險櫃?」峻一跟在她身旁,對她流露的自信深感佩服。
「如果是我,我就會放在這兒。如果是很重要的東西的話。」她打開了保險櫃,伸手拿出一個牛皮紙袋,遞給他。
他打開一看,果真是一張磁盤,點點頭對她說︰「沒錯。我欠你一份情,宋小姐。」
「別介意,叫我芷倩就好了。」她淡淡一笑。
他們一同回到六樓,在六○六房門口,芷倩回頭對他說︰「這真是個有趣的夜晚,流川先生。」
「是嗎?」他低頭看著她柔美的臉孔。
「很高興認識你,有空的話,歡迎到台灣來玩,讓我略盡地主之誼。」這是應酬話,她原本不想說的,可是她想不出該說什麼。
「我很少有空閑的時間,不過,如果你有任何問題需要幫忙,我義不容辭。這是我的名片和專線電話。晚安。」峻一欠了欠身,走進六○四房。
他就這麼走了?真是個特別的人!
芷倩總覺得似乎還會和他見面,她低頭看著流川峻一的名片,為今晚的邂逅感到有趣。她回台灣之後得和她的好友們澄清一下,原來日本也有好男人。
※※※
怎麼回事?她的後腦為何疼痛難忍?
黛希慢慢睜開眼楮,一下子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四周黑漆漆的,伸手不見五指。
「這是哪里?」她模著後腦,花了一段時間才適應身處的環境。
一間小小的房間,有固定的床、沙發、小圓桌和一個壁櫃。這種擺飾很像是……船艙?!
她霍地站了起來,隱隱聞到一股海的咸味。海邊?還是海上?
難道我在一艘船上?她心慌地暗忖。
她依然有些暈眩,但精神還算不錯。那個人的手勁還真不輕,混蛋!一點都不懂得憐香惜玉。看來荒木寒的手下也有兩下子哦!慘了,那見月怎麼應付得了那麼多高手?雖然他懷絕技,但俗話說︰猛虎難敵群猴,加上又少了英明睿智的她幫忙……哎哎哎!她想到哪兒去了?都什麼時候了還發癲!
她試著轉動門把,果然是鎖著的。從門上的小玻璃窗往外看,沒有人看守,也沒有燈光,外面是一片死寂。
「荒木寒到底把我弄到哪里來了?」她東模模,西敲敲,想找出小鐵絲或是發夾之類的東西。可惜的是,這是一間非常陽春的房間,連基本的衛浴設備都沒有。真是糟糕!沒半點她能應用的小玩意兒,而她的背包又沒帶出來,那些制造混亂的小爸球不在身邊,她要逃出去的機會實在渺茫。
「這算什麼船啊?什麼都缺,好歹要像瓊安娜號那樣……」她的思緒打住了。瓊安娜號?可不是嗎?她一定是在荒木寒的瓊安娜號上!他故意把她丟在這艘船上,好讓見月找不著她。這樣,就算見月找到了綠園,還是無法救出她。這家伙實在太賊了!
這下可糟了!見月如果冒冒失失地跑到綠園去,說不定會中了荒木寒的埋伏。怎麼辦?這些事全是她惹出來的,就因為不听見月的告誡,才會引來這只噬血的大毒羯!怎麼辦?她真是罪魁禍首!
走回床沿坐著,她又嘆了一口氣。她黛希?克里夫幾時這麼窘迫過?黛希魔女被綁架,這件事要是傳進「鐵星盟」那些家伙的耳里,她這張臉要往哪兒擱?單單想起鐘慶衡那張取笑的臉,她就沒有勇氣回美國。如果她能安然離開這兒的話。
唉!這一切都是她的愚昧無知造成的。這下可好,日本之行不僅目的沒達成,還淪落成為惡魔的階下囚,說不定見月會因此對她懷恨在心,天啊!怎麼看都不劃算!黛希兩手握拳捶著床板,兀自生著悶氣。
突然,一陣嘈雜聲傳進她的耳里,原本寂靜的走道點上了燈光,有人走到她的門外。
「打開!」一個女人命令道。
「可是……」一個男人口氣為難。
「我說打開!」
不一會兒,門被打開,一個女人一腳跨了進來,夾帶著一股濃烈的香水味。她背著光,黛希無法看清她的長相。
「哼,原來是你這個小妖女!我听說你被寒關了起來,起先還不信呢!沒想到你真大膽,敢跟寒作對。」
房間內突然大放光明,黛希瞇起眼楮,這才看清楚這個趾高氣昂的女人原來就是富堂秋子,她身後還站了一個彪形大漢。
「是你!」她吁了一口氣。這女人好煩,又來找她的碴!
「很意外嗎?今晚我負責交易,沒想到一上船,就听見手下說船艙里有個女人,踫不得。我還想會是誰讓左龍這麼大費周章呢,原來是你。」
「你幫荒木寒進行毒品交易?」她很訝異。原來富堂秋子早就知道荒木寒的身分,甚至還是他的同伙!
盎堂秋子示意大漢到門外守著,冷笑著說︰「沒有我,他會有今天的局面?我是他的財務總管,一些風險大、利潤高的交易也由我經手,我就好比寒的左右手,他沒有我是不行的。」她洋洋得意地談論著她在荒木寒身邊的角色與地位。
「你都不勸他罷手?你不是很愛他嗎?你竟然和他一起同流合污!難道你一點也不為青青著想?她有一個毒梟老爸就夠了,不需要再加上一個販毒的繼母。」黛希想到青青純真的笑容,不禁為她感到難過。
「你是什麼東西?憑你也想向我說教?」富堂秋子的臉上充滿了氣憤與不屑。
「我只是希望你和荒木先生能多為青青的將來打算。一旦她知道她爸爸的工作真相,她會做何感想?」黛希苦口婆心地勸著。
盎堂秋子冷笑一聲,「一個八歲的小女孩會有什麼感想?說不定她連什麼是毒品都不知道。」
「別小看她的智商!八歲的小孩也會有他們的是非觀念,如果不好好地教導她,說不定她會成為她爸爸毒品下的犧牲者!」孩子的心是張白紙,環境給它什麼色彩它一律照單全收。一旦染上了污漬,就很難再洗干淨了。
「哼!別白費心思了!誰不知道你一直想利用青青接近荒木寒,少在那兒假惺惺地關懷兒童,多關心你自己吧!你得罪了荒木寒,要想活著離開根本不可能,自己都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了,還有閑情逸致擔心青青?笑死人了!」富堂秋子瞟了她一眼,從鼻子哼了一聲。
黛希坐在床沿,腳掌輕拍著地板,一直盯著眼前不可一世的女人。她究竟是仗著什麼在對她大呼小叫?
「真奇怪,像你這樣沒品又沒德的女人,荒木寒到底看上你哪一點?」黛希知道跟這個剛愎自負的女人再說什麼大道理也是沒有用的,她心思一轉,決定利用這個女人來逃離這里。
「你說什麼?」富堂秋子臉色大變。
「說美色沒美色,論人品嘛又不及格,像你這樣的女人,大毒梟如果不是要利用你,怎麼會勉強自己和你在一起?你真是太愚蠢無知了!」黛希知道話愈毒愈有效。
「你竟敢這麼說我!你自己又好到哪里去了?要不是你有三分像瓊安,荒木寒會多看你一眼?得了,去照照鏡子吧!不中不西的雜種,也想要來誘拐男人?」
哇!她比她更毒!
黛希差點被這個婆娘的話激怒,她強壓下陡升的怒氣。
「憑我的三分姿色,就比你的低俗強過百倍!你再怎麼打扮,終究是男人身邊一朵陪襯的壁花,打發寂寞而已,難登大雅之堂。你真以為荒木寒會娶你?算了吧!他心中只有死去的瓊安,你呢?只不過是泄欲的工具。事實上,你連一個死人都敵不過,還在那里自鳴得意?」
這句話發生效應了!盎堂秋子火冒三丈,沖過來要掌黛希的嘴,黛希俐落地閃開,讓她撲了個空。
「階下囚還敢逞口舌之快,你活得不耐煩了?那我就早點送你上西天吧!」她從皮包拿出小型手槍,咬牙切齒地指著黛希。
「你不敢殺我。我對荒木寒還有利用價值,他不會讓你動我的。」黛希故意激她。
「哦?是嗎?」富堂秋子將子彈上了膛。「看看我敢不敢動你!」她冷笑一聲,正欲扣動板機,黛希突然對著她身後大喊一聲——
「荒木寒!」
盎堂秋子吃驚地回頭一看,黛希趁著空檔直撲向她,輕易地奪下她手中的槍,並反折她的手臂,用槍抵住她的太陽穴。
「你……來人……」被制住的富堂秋子驚怒交加,想要大喊。
「噓,別嚷嚷!小心子彈不長眼楮!」黛希笑嘻嘻地在她耳旁輕聲地說。
「你卑鄙!」
「我這叫兵不厭詐。」黛希押著富堂秋子向門邊移動。
「你逃不出去的!寒的手下就在甲板上,他們不會讓你逃掉的。」富堂秋子威脅嚇著。
「那可不一定。要不要試試?」黛希還是一臉微笑,但心中明了那些人都不是容易對付的角色,她得想想辦法。
「要麻煩你先‘送’我出這個小房間了。」黛希押著她打開了房門,那個等在外頭的大漢正閑適地抽著煙,突見富堂秋子被制住,正想動手,卻在見到黛希手中的槍而愣住。
「喔,不不!你最好不要動,不然你老大的女人就慘了。」黛希指示他交出鑰匙,走進房間。
大漢心不甘、情不願地被趕進房里,黛希立刻將門上鎖,又挾持著富堂秋子往甲板上走去。
「救生艇放在哪里?」黛希問。
盎堂秋子撇過頭,「我不知道。」
「嘿,合作一點。我如果逃走,就沒有人和你搶荒木寒了,你應該幫我這個忙才對啊!」她對她曉以「常識」。
盎堂秋子悶不出聲,徑自看著遠方。
「少了我卡在中間,你荒木夫人的寶座豈不是穩如泰山?」她再加把勁。
盎堂秋子沉吟了半晌,指著前方的某處,「在那兒,不過那里有左龍和三、四個人看著。」
「哦?」黛希在腦中快速思考著,驀地,一條纜繩和一桶汽油進入眼簾,她不禁笑了起來。「荒木夫人,借個火吧!」趁她還陶醉在那個窩心的稱謂中,黛希從她皮包中模出了打火機,開始布署一切。
五分鐘後,右側前方的甲板上突然失火,正在處理交易貨品的左龍緊張地帶著人沖到現場救火。黛希押著富堂秋子繞到左側,準備放下救生艇,逃出瓊安娜號。
這時,一個修長的黑影悄悄地出現在她們身後,一把拉過富堂秋子,將她推到一旁,黛希被這個舉動嚇了一跳,倏地轉身,看見了一張嘲弄又危險的臉孔,那道眉毛旁的刀疤觸目驚心。
「看來我低估了你的智能和勇氣。秋子顯然不是你的對手!」荒木寒冷冷地注視著黛希。他身後一個高壯的男人正拿著槍指著她。
「呃,我只是想出來透透氣。」她笑得很無力。真是!寶虧一簣!
「是嗎?」他的眉挑得高高的。
「我很少坐船,頭有點暈……」
她話還沒說完,就被他抓住了手臂,奪下她手中的槍。
「少跟我玩花樣!」他眼中精光一閃,異常冷漠。
「算了!反正又被你抓住了,逃亡失敗。」黛希呼出一口大氣,撇開頭去。
荒木寒盯著她看了半天,朝身後的男人說︰「右虎,你帶秋子下去,我親自‘護送’這只潑貓回囚室。」
「寒……」富堂秋子喚著他。
「你太丟臉了!秋子,連一個二十歲的女孩你也斗不過!」他沒有回頭,但聲音中的冷硬與警告卻讓她瑟縮了一下。
他徑自拖著黛希走向另一個房間,那是他的專屬艙房。
「不錯啊!‘鐵星盟’的女龍頭,你愈來愈對我的眼了。」荒木寒把門關上,點燃一根煙。
「你……你調查過我?」黛希吃驚地張大雙眼。這下好了,把老爸的臉丟大了!
「當然。你是如此特別,我怎麼會輕易放過你?」他話里有話。
「什麼意思?」她覺得荒木寒今晚看起來很……奇怪。
「黛希,就算流川見月把名單拿來,我也不太舍得讓你走了。」荒木寒走近她,一手抬起她的下巴。
「你?」她吞了一口口水。
「我覺得你應該是我荒木寒的女人。你夠聰明、夠膽識、夠剽悍,加上青青也很喜歡你,這些條件湊在一起,都讓我對你愈來愈愛不釋手。」他輕撫著她柔女敕的粉頰。
她擋開他的手。「放屁!你別在那一廂情願了,還得問我看不看得上你!」
「只要把你留在我身邊,你早晚會依了我。」他吸了一口煙。
「別作夢了!雖然我老爸不是什麼大好人,但好歹我們從未做過壞事,而且我對是非黑白分得還算清楚,我和你是不同世界的人,我永遠不可能喜歡你的。奉勸你一句話,你別妄想在我身上找到你太太的影子,我是黛希,不是瓊安!」她的話一針見血。
荒木寒皺了皺眉頭,將煙捻熄,扯住她的衣領。
「不管如何,我就是看上你,等我佔有了你,流川見月連看也不會再看你一眼!到時你只有乖乖跟著我,哪里也去不了。」他的眼中肉欲橫流,讓人害怕。
黛希掙扎著想後退,心中浮起了莫名的恐懼。他到底想干什麼?
「你……你別亂……亂來!」
「你怕了嗎?」他笑得邪惡奸婬。
「我是人質,你不能對我怎樣,要講道義。」她強自鎮定,想擺月兌他的手。
「道義是什麼東西?」他又靠近一步。
「別過來!」
「我會很溫柔的。放心!」他擁住她的身軀,唇跟著貼在她耳後。
「不要!走開!別踫我!」她尖叫。這個齷齪的人竟想非禮她?
「既然流川見月不識貨,那麼讓我來教教你什麼叫愛情。」他使力將她壓在床上,嘴堵住了她的驚呼。
救我!見月救我!見月!她在心里吶喊,手腳也不斷地踢打著。
荒木寒粗暴地扯住她的頭發,用力強吻她的臉、她的頸……
突然,一陣敲門聲急促地響起。
他抬起頭,沉聲問道︰「什麼事?」
「香港的人來了。他們說貨有問題,要請您出去。」是左龍的聲音。
「嘖,貨會有什麼問題?」他放開渾身發抖的黛希,站起來對她輕笑一聲,「可惜了!真是可惜!」
他若無其事地走出房間,將門反鎖,和左龍一起離去。
黛希止不住身體的顫抖,兩眼空洞失神,憋了半晌,淚水才決堤而出。她從未遭遇這樣的事,荒木寒不僅要傷害她,還要蹂躪她的自尊,他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他難道要用她來報復見月、報復流川家?她不明白,一點也不明白!
她一直用衣服擦著唇,擦著被他吻過的地方,直到紅腫。她把臉埋進了雙掌中哭泣,只能在心中呼喚見月快來救她。這兒她一刻也待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