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海逍遙仙佟小小行蹤叵測,要找他比登天還難,獨孤清絕在四處找尋了之後,確定沒人見過他,才返回客棧。
一腳踏進客棧,他正想轉往後院房里,驀然听見端木堯的名字從一堆圍著閑喳呼的江湖漢子中傳出,腳下便釘在原地,堅起耳朵仔細聆听。
「喂,听說擎日山莊的端木堯要在下月初在濟南城把三名玄影殿的人砍頭示眾哩!其中還有太古神醫古乙殘呢。」
獨孤清絕一听見這話,渾身一僵。古乙殘他們沒死?
「真的?太無法無天,他那魔鬼還有人性嗎?在東北就淨是干些燒殺奸婬之事,真不知道哪天才會得到天譴哪。」
「奇怪,玄影殿幾時和擎日山莊沖撞上了?這些年來,那可怕的玄影驍騎早已不再出現,听說那‘玉面閻王’也已經掛了,,端木堯何必如此大費周章呢?」
「哎!你們沒听過嗎?還不都是為了一顆夜龍珠。那顆珠子曾讓曳風樓在九年前毀于一旦,現在又讓玄影殿變成廢墟,實在是個害人不淺的東西。
「到底那顆珠子有什麼好,要讓大家這樣你爭我奪的?」
「你不知道嗎?起死回生啊!」
「太可笑了!天下哪有這等奇事?真有長生不老的寶物,還輪得到大家搶。皇帝老子早就據為已有了。」
「說得也是,無稽之談嘛!3不過,端木堯卻信以為真.死命要將其奪到手。
「那跟古乙殘有何瓜葛?何必殺了他?」
「這我就不知道了。」
眾人議論紛紛,全沒注意到一旁變了臉色的獨孤清絕。
端木堯沒有當場殺了古乙殘.還將他押回擎日別館,這是為了什麼?獨孤清絕臆測著他的動機。他一定以為他已經死了,即是如此,留著古乙殘他們又有何用?
不對!他陡然想起,端木堯真正的目的是引冷月上鉤!
糟糕!
他無暇細想,沖回客房里,里面果然沒有冷月的蹤跡。她一定去找端木堯了!
「笨蛋!」他一掌拍在桌面,忍不住斥罵一聲。以冷月的身手和目前不穩的狀態,真要上濟南去只有死路一條。為什麼她就不能乖乖听他的話,總要單獨一人去冒險?
他不再遲疑,轉身飛奔出客棧。他得在冷月掉進陷階前將她攔下,以免中了端木堯的詭計。
冷月正在前往濟南的途中。她在客棧中听到古乙殘和無咎、無名都還沒死時,高興得幾乎忘了他們也是獨孤清絕當年漠視曳風樓被毀的共犯。但事後一想,好歹古爺爺是真心疼她,而無咎和無名對她也是關愛倍至,九年來在玄影殿的日子,她沒受到一點點虧待,反而受盡殿中上下的呵護,她憑什麼指控他們是凶手?獨孤清絕說的是事實,他與裴家人毫無關系,當然不會貿然出手相救,那麼,她這麼苦苦地恨他又是為了哪椿?冷月邊走邊想著。
反正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古爺爺他們被殺,也無法再與獨孤清絕同行,因此,她悄悄地一個人上路,決定單獨去面對端木堯,親手殺了他以慰父母在天之靈。
一路上她淨挑著小路走,為了躲開獨孤清絕的阻攔.她走得特別慢,繞了許多山路之後,才來到濟南城。
濟南城大明湖景物依舊,唯她心境早已不同。此次前來,她拚了命,也要想法子手刃端木堯那婬賊。
往擎日別館的路上,反常地人眾熙攘,冷月邊走邊覺得奇怪,濟南城里的人對端木堯這號人物向來是避之唯恐不及的,怎麼這會兒百姓們毫不畏懼了?
隨手攔下一名過路人,她好奇地問︰「請問,這里在忙些什麼呢?」
那路人嘆了一口氣「擎日山莊近日要辦喜事,听說是縣太爺的獨生女在街上被端木堯看上了,強行下聘,縣太爺懾于他的勢力,不敢不允,女方說好三日後要迎娶新娘進門。
我們這些人是被逼來布置禮堂的,端木莊主揚言婚禮要辦得熱鬧,城里每個人若表現得好,就可獲得金元寶一錠。這種差事誰不做呢?」
成親?那個婬魔?冷月想不透端木堯娶縣太爺之女是為了什麼,以他的財勢和手段,他大可以據個女人泄欲,何必弄個老婆來礙眼?難不成他想控制住縣太爺,好讓他在此地可以胡作非為?
好個人面獸心的惡賊!
冷月冷著臉,定定地望向遠處的擎日別館,忽地心生一計。
新娘是眾多人之中最能接近新郎之人,那麼,成親當日,端木堯就會有落單的機會了?冷月森然一笑。新娘嗎?戴著紅巾,誰認得出誰?
就這麼辦。她冷笑地轉個方向,往縣`的宅邸而去。
但就在大明湖畔,她匆忙的腳步被一個從眼前一閃而過的身影給打住了。那個佝僂、瘦小的背影,不是佟小小是誰?
冷月暫且擱下要事,忍不往往佟小小離去的方向跟去。其實地對自己體內夜龍珠的反常也有許多疑問,沒想到會在這里見他,趁此機會問個明白也好。
身子幾個起落,她靈巧地在佟小小的面前落下。
「佟小小前輩!她出聲喚住了他。
那佟小小正在湖畔賞景飲酒,驀地被人喊了一聲,嗆得猛咳了好幾聲才定了魂。
「咳……要嚇死我啊?你這個小丫頭片子,難道不知道上了年紀的人最忌諱受驚嗎?」他直撫著胸口順氣。
「我哪知道東海龍王會這麼不濟呢?」冷月見他裝模作樣,倒也逗弄起他來。
「不濟?笑話!我是一時岔了神,天曉得你這丫頭會忽然冒出來。」佟小小紅光精射的臉作作生氣地擠成一團。
「對不起啦!你的臉夠紅了,再氣下去,可是會把血管脹破哦,那多丑!」不知是怎麼回事,冷月一遇上他心情就變得輕松恣意,有種……見到親人的感覺。
「血管?小丫頭,別唬我!」佟小小瞪了她一眼,轉身往湖里探照自己的倒影,瞧瞧是不是真的紅透了。
冷月 哧一笑,搖了搖頭,「你也真是的,隨便說說你也信了!我看你這九十年是白活了。」
「嘿!小丫頭,你敢耍我、…」佟小小正想以犀利的言同教訓她一下,待一見她的臉色,嘻笑的臉倏地收斂,神情激變。「等等!你過來。」他朝她把招手。
冷月不能理解他的變臉是為了什麼,不過還是听話地走近他。
「怎麼了?」佟小小正經的模樣很懾人,完全沒有游戲人間的狂放。
「丫頭,你最近發生了什麼事嗎?」佟小小皺紋橫生的臉一臉擔憂。
「沒有啊!」冷月不自然地低下頭。和獨孤清絕之間的事,她怎麼好意思向她啟齒!
「別騙我了。你體內夜龍珠的光芒變色了,一定是你受了什麼刺激,心情萎靡,才會讓夜龍珠由紅焰轉成青焰。」佟小小仔細端詳她的雙眸,把著下巴的白須沉吟。
「我的心情和夜龍珠有什麼關系?」她一直不明白這點。
「丫頭,到現在你還沒有體認到你就是夜龍珠嗎?」佟小小嘆了一口氣。這娃兒一定為情所苦,夜龍珠在她心情的催化之下,也變得晦暗了。
「我就是夜龍珠?」她疑惑著。
「夜龍珠是顆千年難覓的情珠,既是情珠,就擺月兌不了七情六欲的煎熬,這是它的宿命。而你是它挑上的對象,它融入你的體內,你的喜怒哀樂就是它的喜怒哀樂,所的的愛恨情仇夜龍珠都與你同感,因此,你的情緒會引發它的共鳴。以往,你使用它的力量是因為你快樂,你愛著需要你的對像。夜龍珠才會日益晶亮。但現在,你似乎對心愛的人產生了敵意,並討厭夜龍珠蟄伏在你體內,相對他就會削弱它的力量。孩子,再這樣下去,一旦夜龍珠的光芒完全成為青焰,你也會跟著魂飛魄散哪!」佟小小憂慮地著著她。
他能看見夜龍珠正在她體內掙扎,青紅雙焰本是相輔相成,但隨著冷月的心情起伏太大,這兩焰火已升始彼此制衡,互有消長。
冷月听了他的解釋,心中不無詫異。難道以前她一心一意對待獨孤清絕,夜龍珠也就自然而然地助其療傷,不會消耗元氣;現在是因為她對心愛的人有了根意,才使得夜龍珠頹敗嗎?
夜龍珠真的能感應她所有的愛與恨?
「夜龍珠無法從我的身體內再移出嗎?」她只想知道這個重點。
「除非你消失—一旦你死了,夜龍珠便又會以普通的珠子出現,必須再等百年才會醞釀成焰。」佟小小又嘆了口氣。
這麼說、獨孤清絕拚命找佟小小就是為了這件事?他知道她會與夜龍珠互相影響而死才特地要找佟小小幫忙?
一下子涌上太多疑問。把她的心緒都搞亂了。
「你治好了獨抓清絕了嗎?」佟小小了然地問道。要不是涉入男歡女愛,她也不會提前受這種折磨。唉!原以為他們是一對夜龍珠挑上的神仙眷侶,現在看來,似乎又有了變數了。兩倩相悅。不能長相廝守,又有何用?
冷月聞青臉頰紛紅,羞怯地低下頭。
「唉!」這種表情就是最好的回答了。佟小小也不說什麼,提起胡蘆一口口地飲酒。
「那麼。我現在身體忽冷忽熱就是夜龍珠在作怪了?」冷月握緊拳頭又問。
「嗯。使用夜龍珠會提早耗損精氣,所以你外公沈靛海才會英年早逝,這是因為夜龍珠也是個有生命的物體,唯有靠愛情才能延續它的力量。孩子,我不知道你和獨孤清絕之間發生了什麼事,不過記住,日後千萬別有自的沖動。你如果沒有生存的,在你心碎時,夜龍珠也會喪失力最,並在崩裂前釋放出僅存的光芒,到那個時候,
「是這樣嗎?」冷月眼尾堆著憂傷,苦笑道︰「或許,這是我的命。」
佟小小搖了搖頭,知道冷月心中積著太多的仇恨,這份怨氣未了,她就不可能改變命運。
「唉,我原以為這一世夜龍珠終于找到有情人了,沒想到還是落空。」佟小小替夜龍珠感嘆,也為冷月遺憾。
「前輩—一」冷月心中也充滿傷懷。端木堯殺親之仇她非報不可,那麼,他或許能在魂飛魄散之前殺了他也說不定。
「丫頭,當初我看你清新可喜,仙骨卓奇,原本想讓你隨我到東海蓬菜島,但現在你得靠自己撐過這場災難了。
「蓬萊島?」
「是啊!就在東海上,是個四季如春的小島能不能去,就看你的造化了、佟小小瞄著冷月蒼白的臉,對未來也不敢大早斷定。
冷月點點頭。
傳小小又看了她一眼,才拄著龍頭杖舉步離去,口中又喃吟著詩,「相見時難別亦難,東風無力百花殘。春蠶到死絲萬盡,蠟炬成灰淚始干。曉鏡但愁雲鬢改.夜吟應黨月光寒。蓬萊此去無多路,青島殷勤為探看。」
此詩的離清別苦讓冷月悵然地落下淚來,她目送佟小小的背影逐漸遠去,站在湖邊怔怔地發愣。
她對獨孤清絕的愛根本無藥可救,這種愛恨的交纏耗損了夜龍珠的真氣了嗎?如果現在回到他身邊,夜龍珠又是否會恢復原狀?
躊躇在兩難之間,她終究還是選擇了為親人報仇。
死不死都無所謂了,只要能殺了端木堯這人渣,賠上她這條命又何妨?至于獨孤清絕或者他們注定今生無緣。
心念才觸及此,一陣冷熱又在胸迸,痛得她蹲下。身子。夜龍球也哀鳴嗎?它在呼喚她回到情人身邊嗎?
這折磨人的情思到底要到何處方休啊?
听聞端木堯要在他成親之日用太古神伍等三人的血來祭祖這種悚人的消息不僅讓濟南城的百姓心情恐懼,也讓冷月更加義憤填膺。
她絕會不讓他活過洞房花燭之夜!
冷月在前天就闖入縣鄉愛女的閨房時換身分,打算以新娘的裝扮混入擎日別館救古乙殘他們,順便將端木堯給載了,替民除害。
翌日,當迎親的隊伍把新娘接回擎日別館之後,冷月便被安置在新房里,等著吉時才到前廳拜堂成親。
街四下無人,冷月掀開紅巾,從窗戶向外探看。這崎麗花園里的路徑她約略還記得。只是古爺爺他們到底被關在哪里呢?
隨著她陪嫁過來的婢女是縣令愛女的貼身丫環,叫可人,她答應幫她救人,以報答她挽救小姐嫁給惡魔的悲慘遭遇。
「可人,你在這兒等著,我到頂樓看看。」冷月吩咐可人。
「冷月小姐,你一身大紅嫁衣,出去太醒目了。不如我去,還比較沒有人注意」可人雖然年紀較輕,但非常機靈。
「你要小心,端木堯身邊的人都非善類」冷月不放心。
「無妨,我只是去瞧瞧。」可人說著閃出新房,看看沒人,便往樓閣長廊中探去。
冷月在房用暗自焦急。若是拜堂之後端木堯隨即要殺古爺爺他們,那她就無法坐視不理,只有先下手才行。
可人不久就回到房山。低聲說「東北角那兒有個石屋,外頭有人站崗,可能是拘禁人之所。
東北角?冷月從窗前望全。剛好被飛檐遮住,無法看清。
「啊!有人來了,快把紅巾披上……可人急忙幫冷月整理好衣著。
兩個大漢和一個肥婆笑咪咪地走進房里。肥婆一手攙起冷月,失聲地笑道︰「今兒個是咱們莊主娶第五房媳婦兒的好日子,走吧,別耽擱了時辰。」
「第五房」冷月冷哼一聲,婬蟲果然是婬蟲,縱欲無度。
一行人往前廳走去,整座樓閣被妝點得喜氣洋洋,冷月站在大廳的正中央,等著端木堯出現。
「哈哈哈,我的小美人兒來了嗎?」熟悉的狂浪嗓音,人未到,婬笑已先到。端木堯一身紅袍從偏廳走進來,走到冷月身旁,手已不規矩地要模上冷月的小手。
冷月輕輕甩開,忍下怒氣。
「喲!有脾氣的。好!太好了!太久沒嘗過辣味了,噴,嘴兒都鈍了。」
端木堯那登徒子的模樣,冷月就算不看也想像得出來。
「莊主,時辰已到。」張蔭在一旁說道。
「好!先拜堂,再用玄影殿的人祭祖。」端木堯右看著被迫前來觀禮的濟南城百姓,一雙眼楮直搜索人眾中有無那裴家丫頭的蹤跡。
張蔭也瞄著四周,沒瞧出異狀,朝端木堯無言地搖搖頭。
端木堯臉色一斂,心下的高興成分減低不少。
這場熱鬧全是特地造勢來引出裴冷月的,他不相信她會罔顧古乙殘他們的性命,這個陷阱,他早就布置好了。至于與縣令之女成親,也是他一時興起的所致。他雖然玩女人,可是一遇到動心的也絕不會放過。他會將他們綁在身邊,以備隨時「需要」。踫巧那縣令之女長得美若天仙,正合他的意,于是他便一起辦個熱鬧,看能不能一石二鳥,也將冷月那俏丫頭引出來,那麼這洞房花燭夜就有兩個美人兒可以伺候他了。
不過,到目前為止,裴冷月似乎還沒出現。奇怪!她應該會按奈不住,前來救人才對,怎麼……
「莊主,吉時到了。」媒婆在一旁催促著。
端木堯于是與冷月並肩而站,行完了禮,他不帶新娘進入洞房,反而大喝一聲︰「來人,把古乙殘那三人帶出來。」
冷月暗暗焦急,心想,到時古乙殘他們若真的被砍頭,她豈能坐視不顧?說不定得將計劃提前行動了。
迸乙殘和無咎、無名在一眾人的帶領下來到大廳,三人面色困頓,神形瘦削,走起路來無精打彩,似是被下了藥般,四肢疲軟。
「哈哈,古乙殘,今天讓你們參加本莊主的成親大典,算是你們的造化了。」端木堯陰邪的笑聲讓在場人士都一陣背脊輕顫。
「造你媽的頭!有種的話就快快將咱們砍了,省得大爺我看著你的臉之後,在黃泉路上狂吐不止。」無咎雖然有氣無力,但這幾名活不罵出來他不痛快。
冷月听見這親切的唾罵聲,登時想起九年來無咎對她的疼愛,心中一緊,雙手互絞,恨不能立刻將他們全救出
「放肆!」一名大漢用力將無咎一推,讓他跪倒在端木堯面前。
「哼!死到臨頭還在這逞口舌之快,你想死還不容易,只不過,看在你們還有些利用價值才留你們到今,就等裴冷月那丫頭一來,我會樂意給你們一刀。」端木堯明測測他冷笑。
「端木堯,你作惡多端,遲早會不得好死!」古乙殘兩道白眉稀疏月兌落,顫巍巍的身體顯示了他的孱弱。
「不管遲早,總比你們慢吧?哈哈哈…」端木堯才不會被他們輕易的激怒呢。他思忖著,裴冷月,你真能忍,我看你能忍多久,他暗地四處打量,埋下的眼線也都沒有發現任何可疑之人。
「莊主,可以開始了。」張萌看看四周,向端木堯微微頷首。
「把他們三個移到中央,這樣在場的人才能清楚地看見懺逆我的人會有什麼下場。」端木堯命令道。
迸乙殘三人被移到大廳的正中央,三人背靠著背互綁著,大順四個角落各有四人架著四把磨利的大刀,待端木堯一聲令下,大刀搶出,呈一弧線向古乙殘三人。屆時,那四把刀必會如削泥般地將他們三人的頭顱斬落。
「娘子,要不要掀開頭巾來瞧瞧這場熱鬧?」端木堯挨向身旁的冷月,輕柔地問。
冷月幾乎是立刻搖頭,並小心地往旁移開。這婬魔一身騷氣,嗆得讓人難受,她片刻也受不了他在身邊的惡心感覺。
端木堯見新婚妻子有嫌惡的動作,雙眉蹩成一團,正要發作,卻被張蔭出聲阻止。
「莊主,姑娘家難免怕這種血腥場面,算了。」
端木堯一股氣無處發,大吼一聲;「給我砍了!」
「慢著。」
端木堯話聲才落,冷月幾乎要掀開頭巾救人,但她尚未行動,一個低沉堅毅的聲音從後穩步傳來,伴隨著一道快如閃電的身影。眾人只覺得眼前一花,鬼魅般的黑衣人已飄進大廳之中,只見那人揚手發出四道掌風,站在角落的四個應聲而倒,大刀「 」一聲掉在地上,嚇得圍觀的人紛紛喊叫走避。
「絕爺?」古動殘抬頭一看,那團黑影氣定神閑地躍下來,一身玄服,俊目修眉,威風凜然地直盯著端木堯,那不正是獨孤清絕嗎?
「絕爺,你沒死?你的臉……」無咎張大了嘴,這乍現的變化讓他興奮難抑。沒想到絕爺不僅沒死,連臉上的殘疾也治好了。端木堯一雙眉挑得高高的,狐疑地打量著眼前相貌清俊的男子,站起身道︰「你是……」
「這麼快就把我忘了?端木堯。」獨孤清絕深沉的嗓音有著難掩的訕笑。
「獨孤清絕?」端木堯簡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楮。半個月前那個相貌如鬼的獨孤清絕會和眼前的男子是同一人?
「好眼力,除了我的部屬,你是第一個認出我的人!」獨孤清絕手輕握著黑鞭的把手,不住搓著。
冷月呢?他眼尾好向群眾,想找出冷月行跡。她一定到擎日別館來了。
他一路找來,都沒有她的下落,她要不是刻意躲他,以他的腳程又豈會追不上她?只是,眼下又似乎找不到她的身影,她會藏到哪里去了呢?
端木堯還杵在獨抓清絕帶來的震驚中、「玉面閻王」沒死?而且功力似乎又恢復了不少,瞧他光內斂,衣袖鼓鼓,可見內力深蘊不露,不可小覷。
「你真是命大,中了我‘劈山毒掌’的人從沒有一個能活下來。」他暗起戒心。
「總有人破個例吧!」獨孤清絕伸手扯斷古乙殘和名咎、無名身上的繩索,拍拍他們的肩,嘴角勾出一抹難得的笑痕。
「你的病好了?是誰治好你的?」古乙殘最高興的莫過于此,獨孤清絕一恢復神功,端木堯就等著領死吧。
「先別談這個,我們得先想辦法離開這里再說。」獨孤清艷知道擎日別館高手如雲,進得來不見得出得去,他小心翼翼地眼觀四面,耳听八方,留意著所有的森嚴戒備。
「哼!你們真以為這里容許你來去自如?獨抓清絕,上一次沒整死你,這一次你不會再有好遠氣了。給我上!」端木堯喝令手下行動,自己則齡牙冷笑地站在一旁看著獨孤清絕一行人被團團圍住。
大廳中登時亂成一團,尋常百姓見狀連忙四處逃竄,再也不敢逗留。
冷月從一听見獨孤清絕的聲音那剎起,一顆心便怦然作響。分離多日,她竟會忍不住思念他,這種牽掛教她情何以堪?原本要忘了這個人的啊!怎奈他的形影反而在心中刻得更深,抹也抹不掉。
獨孤清絕以一敵眾,「回陽神功」從錯落移動的雙手中使出,九九八十一式變化多端,每一听風勁力深厚,夾雜著嘶嘶作響的氣功,被掃到的人無不—一躺下哀鳴,轉眼之間,一千唆羅已被收拾干淨。
端木堯大怒,與張蔭兩人同時出手。張蔭對付古乙殘三人仍綽綽有余,打起來暫居上風。但端木堯一與獨孤清絕交手,就被「回陽神功」的勁風襲得身形微晃,腳下法追,連退了三步。
「想不到‘玉面閻王’的功力精進得如此種速。」端木堯暗喘一聲。
「過獎。」獨抓清絕早已決定今日要除去此人,因此招招致命,毫不留情。
端木堯在他的掌力威逼之下節切敗退,漸露拙態。
冷月趁著端木堯出手後,偷偷掀起頭巾一角,觀望著廳內的打斗,深怕獨抓清絕他們受了暗算。
張蔭見主人危急,使出一招「狼爪手」往古乙殘的身上拍落,同時射出兩枚獨的「千里追魂縹」直取無咎和無名,他要讓獨孤清絕無法同時救出三人。
獨孤清絕見狀,連忙一掌逼退端木堯,身躍鶴起,右手揮出黑鞭,刷地卷向張蔭手腕,制止了他對古乙殘的毒手。
但另外兩枚沾了毒的「千里追魂鏢」去飛向無名和無咎的胸口,眼見兩人就要受傷,只听得一聲嬌斥︰「住手!」
冷月瞥見這危急之際,再也無法容忍,頭巾一掀,有如一朵嬌艷欲滴的紅雲往大廳中央飄去,她揚出手中的繡帶,分別擊落兩枚「千里追魂縹」,順手帶著無答和無名注旁邊一閃,將他們兩人護在身後。
「裴冷月?」端木堯吃了一驚。沒想到他等候多時的獵物居然早已埋伏在他身邊,還扮成他今日娶進門的新娘,真是危險到極。
「冷月!」古動殘見冷月也無大礙,高興地喘道。獨孤清絕看她出手相救,心中也暗暗松了口氣,她會出面救人,一來表示她的身體狀況還好,二來則意味著她已不再恨無咎他們了。但是,為何獨獨對他冷若冰霜呢
「無咎叔叔,你們退閃。」冷月與獨孤清絕的眼神匆匆交會,不敢泄露太多情思,連忙轉過頭去,刻意忽略他眼中盛滿的關注。
無咎和無名都詫異于冷月瞼上的陰沉,幾日不見,她似乎變了。「好丫頭,沒想到我會胡里胡涂地和你成親拜堂,這可好,你倒成了我端木堯的第五個妾。」端木堯哈哈大笑,對他的自投羅網感到興奮莫名。
「你少作夢了!」冷月陰寒地笑道,「想娶我,先下地獄去吧!」她話一說完便陡然出手,一雙白皙的小手往端木堯的頸頂探去,半途中,手往里翻,一把利刃忽地上了手,如月兌韁的野馬般飛向端木堯門面,這彎化讓端木堯和張蔭都嚇了一大跳。
「冷月,小心!」獨孤清絕大聲疾呼.深怕她因急著報仇而受傷。端木堯假裝敗退,卻以雙掌在身後做好迎面痛擊的準備,待冷月人刀齊至,他便乘機回身一招「請君入甕」硬是將冷月攔下,將她與獨孤情絕人等分離開,企圖誘她到他身邊,之後再下狠招拿下。
獨孤清絕發現了端木堯的詭計,不再與張雨對打,黑鞭∼揮,如靈蛇般襲向端木堯的手。
「哼!獨孤清絕,憑你也想跟我搶女入?」
端木堯探出的手倏地轉向,在黑鞭纏住他右手的同時,左手也住冷月的脖子斜抓去,詭異變化的攻勢讓冷月防不勝防。冷月只覺得呼吸一窒,人已被制住,周身各大穴被端木堯點住了,有如女圭女圭般定在端木堯身前。
「冷月!」獨孤清絕大驚失色,飛身趕回來相救,抽回黑鞭,將端木堯右手的袖子摘下一大片,正欲揮出,端木堯手指掐住冷月的脖子,喝道;「再過來我就殺了她!」
正以移形換位欺近的獨孤清絕募地站定,劍眉微蹙,對眼前的變化一籌莫展。冷月體內的夜龍珠隨時會有變化,他怕她會有與端水堯同歸于盡的念頭,焦灼之情浮現在雙瞳中。
「如何?再來啊!不敢向前了吧?看著獨孤清絕听話地止住了手,端木堯像拿到致勝的籌碼般招搖大笑。
張蔭終于能喘口氣,躍回端木堯身旁,低聲說道;「莊主,另一批莊內的高手已到。」
「圍上來!」端水堯有恃無恐,隨著他一聲令下,眾前後廳又涌出大批端木堯的手下。
獨孤清絕輕躍回古乙殘身旁,低聲道︰「還挺得住嗎?」
「可以,我們只是被喂食一些輕微的毒,只要不運氣,毒就不會發作。」古動殘說。
「好稍後我打開∼條路,古老,你和無咎、無名先走。若能活命,回玄影殿會合。」獨孤清絕的眼光始終沒有離開冷月。
「那你和冷月呢?」無名焦急地問。
「我和冷月留下,我們和端木堯之間還有帳沒清!」獨孤清絕目光嚴厲,盯著正站在廳前高位上的端木堯。
「哼!商量怎麼逃嗎?別妄想了,今日你們任何一個人也別想活著離開!炳哈哈」隨著端木堯的狂笑,其手下正一步步縮小圈子,將獨孤清絕四人團團圍住。冷月張著焦慮的秋眸,無助地看著這危急的情況。誰來救救他們,誰來啊?
「呵呵呵,你們慢慢在這兒打,等大爺我享受了我的新娘,再來陪你們過招。」端木堯婬笑一聲,雙手橫抱起冷月,朝獨孤清絕勝利地揚揚眉。
「你敢?」獨孤清絕怒斥,這婬魔想沾冷月,門兒都沒有!
「看我敢不敢!相信經我全身模遍,就能找出夜龍珠藏在她自上何處了。」端木堯當著大家的面,唇已吻上了冷月的粉腮。
賓開!冷月氣得眼眶盈滿淚水,無奈被點了穴,動彈不得,連口都難開,只能看著這該死的人渣踫她。「你若動她一根寒毛,我會拆爛你!」獨孤清絕第一次想當場殺人。他發誓,他一定要將這婬魔碎斷成灰。「哦?吃醋、心疼了?等你打贏了我的手下們,再來救你的女人吧!」端水堯大笑地抱著冷月往新房里邁去。
「冷月」無咎擔憂地叫著。
獨孤清絕倏地出手,旋身送出好幾掌,他那由五行演化出來的步伐在眾人之間游走,才片刻間就打出一條活路。
「古老,快走!」他低喝一聲,又是個掌風掃過,擋在門前的一批的被風甩開,倒成一團。
迸己殘在無咎和無名的護衛下,往門外奔去。「絕爺,要小心!」無名回頭看了獨孤清絕一眼,才轉身躍上屋瓦。
「快走,別遲疑!」獨孤清絕分神看著他們三人離去,才回首轉心對付眼前二十來個圍撲上來的人。
張蔭見古動殘三人逃月兌,立刻∼揮手,派了三名手下追出去。獨孤清絕眼見瞄到,一個俐落的後空翻,把「回陽神功」中的「回頭是岸」使出來,雙手左右∼揚,加上腿下的隔靴點穴,那三名追兵腳尚未出門檻,就已中掌昏迷,倒地不起。
「獨孤清絕,看你有多大本事!」張蔭驚怒交迸,臉已扭曲變形,身進微閃,雙手彈出喂有奇毒的「千里追魂鏢」,人隨鏢至,攻向獨孤清絕的門面。
獨孤清絕冷笑∼聲,隨手抽出黑鞭,揮向兩枚毒鏢。抱袖內功力猛遞,直灌向張蔭,只听得毒鏢在半空落地,而張蔭悶哼一聲,口吐鮮血,摔倒在地。
「你」技不如人,還能說什麼?張蔭仰起脖子,連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留你無用,作惡而已。」獨孤清絕不放他甘休,倏地欺近,伸手折向他的琵琶骨,廢了他的武功。
「啊!」張蔭痛呼出聲,四十多年的功力修為霎時化為塵土。
眼見這一變故,其他的人已有懼色,躊躇著不敢上前挑釁,獨孤倩絕擔心冷月,也不和他們糾纏學峻,輕身一跨,直住屋內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