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笨蛋。
窩在床榻間,阮秋不知第幾次的這麼責備自己。
她怎會以為不管世事如何變動,她與主子間是永遠不會有任何改變的?
她怎會以為就算主子成了親,她與主子間仍舊會如同以往一樣?
她這顆裝滿了豆渣的腦袋到底在想些什麼啊!
因為主子說了,沒將事情理清前不能去見他,所以這幾日來,她只敢偷偷的看看他。八年來,她不曾離開過他,如今才發現,當生活中沒有他後,居然只剩下一片空白——
听得眾人談論起主子與唐家小姐的親事,看唐家小姐陪伴在主子身旁,她才終于體會到︰若主子成了親,一切都會改變,一切都不會再與從前一樣了……
每天等著主子醒來的,不會是她;替主子梳發、穿衣的,不會是她;黏在主子身邊,听他說有趣故事的,也不會是她;夜里做了惡夢偷偷哭泣時,也不會再有人將她擁在懷里……
主子再不會將心里的事說給她听,一旦他成親後,就有個可以與他分享一切的女人,到那時,他還會需要她嗎?
那她呢?
阮秋要沒了燕楓,又該如何過接下來的日子呢?
于是她這才發現,燕楓就是她的一切;她並不很懂得自己對燕楓的心意,她只知道若將燕楓自她生命中抽離——
她就什麼也沒有了。
她一直不愛思考復雜的問題,甚至會本能的將問題丟到腦後,免得煩心,然而不能待在主子身邊後,她突然多了好多好多時間,或許正因為如此,腦袋瓜才開始將那些個煩雜的東西一個個撿拾回來,重新去想——
想過往的一切,想主子曾對她說的話,想那天夜里,主子對她說的每字每句。
她並不是很明白他話中的意思。
可她至少懂得,主子在乎她、關心她,見她受傷會難過,所以為了主子,她得好好保護自己。
雖然這時才明白,似乎有些晚了……
腦海里浮起這幾日唐家小姐與主子相伴而行的畫面,他們兩人都生得像仙人那麼美,站在一起就好像一幅畫,讓她連想鼓起勇氣上前跟主子說句話,都怕褻瀆了那份美好。
看主子與唐家小姐親親密密的樣,好像身邊有沒有她都無所謂似的。
只要一想到此,心里就會泛起一股怪怪的酸澀感。
使力甩甩頭,她試圖將梗在胸口的討厭情緒甩開。
這麼愁雲慘霧的,根本就不像她嘛!
跳下床榻,阮秋隨手抓了件衣服往身上套。她決定了,先去找主子說清楚吧,無論如何,她還是想陪在主子身邊,她想一直一直陪在他身邊——
直到他不需要她為止。
入夜了,日軒里僅有燕楓的房里還微微透著火光,阮秋連燭火也不曾帶。這條路她不知走過了幾遍,就算要她閉著眼,她也能分毫不差的走到。
愈靠近目的地,阮秋的步伐便放得愈輕,甚至連呼吸也細得幾乎無法察覺。她繞過了幾個暗樁,見燈火愈明,心里便愈喜。
就要能見到主子了。
這麼一想,嘴角便克制不住的揚起,直到她突然想到另個可能性,才止住差點溜出口的笑聲。
或許,或許唐小姐正在主子房內……
想到從前自己總是一天到晚跟著主子,唐小姐是主子未過門的妻子,自然比她更有資格黏著他。若是唐家小姐在主子房內,那她——
輕咬住下唇,她的行動變得更緩、更小心。她還是先探探的好,免得打擾了什麼。
腦里才浮起這麼個想法,喉里不知怎地又泛起酸。
悄悄模向門邊,細微的談話聲輕輕透了出來。
是師父。
認出與主子交談的熟悉嗓音,她松口氣,正要出聲,封至堯與燕楓的談話內容卻吸引了她的注意,讓她反而屏氣凝神,仔細的听就下去。
「還是讓阿秋回來吧?」封至堯考慮再三後道。
「不。」燕楓回得像毫無轉圈余地。
阮秋心一緊。
「那人怕再撐不了幾日,我擔心他會對你下手。」
封至堯的聲音里透著憂慮。
「這不就是我們的目的嗎?」燕楓微微笑道。
封至堯一嘆,「我愈來愈懷疑我們的目的是什麼了。」
他停了好一會兒,才繼續道︰「楓兒,你是不是另有打算?」
燕楓的笑聲輕輕的響起,「二叔,我會有什麼打算?不過就是揪出那個在門中藏了八年的叛徒罷了。」
八年?阮秋一驚,想起主子曾對她說過的,關于八年前那件事的始末。莫非當年的主使者就在蒼燕門中?
「這人要的到底是什麼?」這是封至堯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
「‘他’要的是名正言順繼承蒼燕門,」燕楓若有所思道,「所以我便是擋了他路的頭號大石。」
「名正言順?」
「八年來,‘他’一直有機會除掉我,但‘他’的手段往往止于威嚇,似乎希望我爹能知難而退,不再執意要我繼任門主之位。」燕楓仔細分析,「為什麼‘他’要這麼做?又是誰才會采取這樣的作法?這麼一想,我心里便慢慢浮起某個人的輪廓。我一直沒說出‘他’是誰,一方面是‘他’的威脅並不那麼大,二方面是……唔,」他一頓,微一沉吟後才道︰「時機尚未成熟。」
「你早知道他是誰?」封至堯掩不住話中的驚訝。
燕楓一笑,「我原來的計劃本不是如此,若非‘他’愈見認真——」微一沉吟,「總之,他計劃改變,我不得不隨著他變。」
「從父親堅決要我繼任蒼燕門開始,我心里就有個計劃——」他透露道,「一個將此人推上蒼燕門主之位的計劃。」
「什麼!」封至堯失聲驚呼。
「二叔!」燕楓低嘆,「這人並非不適合,比起我來,‘他,更能擔當重任,要不是‘他’……」
「他做了什麼?」封至堯皺緊眉頭思索,然後眉結一解,「難道是假阿秋那件事?」
阮秋雙眼大睜,心猛地一跳。到底是怎麼回事?
燕楓毫無笑意的笑了,「玩到阿秋身上就太過份了,我要真的將那碗藥湯喝下,阿秋這一世不就毀了?背著通敵叛門的罪名暫且不說,以她的性子,怎堪承受自己與我的死扯上那樣的關系?在她心里,定會認為是她害死了我……」
「真不知要說他蠢還是狠,」封至堯道,「先將阿秋約出門,再找個假阿秋進門來下毒,這事成功便罷,萬一失敗,不就將自己的身份都給揭出來了嗎?」
「這里有個陷阱——」
阿秋沒將接下來的話听進去,她沉于自己的思緒中。這幾日曾約她出門的,除了陸芳就是燕青陽……
腦里突然靈光一閃,她想起那日赴完燕青陽的約後,到主子房里時,師父曾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不會吧?一天來兩個假貨?
接著是主子看著藥湯的奇妙表情……
原來是他……
「……我知道拖不得了。」
阮秋強壓下心里的感覺,繼續豎起耳朵听。
「若我是‘他’,就絕不可能放過這樣的機會。」燕楓平靜說道,「那天在酒影湖畔獨樂居發生之事,亦早在我意料中……不,或許該說是我故意給了他們可乘之機。」
「楓兒,」這就太過份了!「你這是拿自己性命開玩笑廠
「二叔,」燕楓安撫道,「這是唯一能逼出那人的方法。」
「二叔該知道蒼燕門各分舵頻頻出事;或陰奉陽違,或暗地里搞鬼,其實這些人與那人是同一款心思反對我接掌蒼燕門。」
「為什麼反對?」燕楓嘴角一揚,「不就是因為我不會武嗎?」
「我原是想趁這個機會放出假象,讓門人以為我並非不能習武,只是深藏不露罷了,偏千算萬算,就少算了一個不听話的阮秋,還有那個跑來湊熱鬧的鐵笛子。」燕楓苦笑道。
封至堯早知道燕楓不簡單,卻不知他腦袋里的想法更是迂回曲折到讓人看不清,雖然這計劃太過大膽,但的確有用。
門里自這事件後便在私下里談論,說燕楓其實身懷絕技,居然能逼退鐵笛子那樣的高手,于是那些反對燕楓的聲浪就漸漸小了。
「我不曾習武本就是那人唯一能依恃的,如今連這點都被否認,那人就再也沒煽動眾人的借口,除了主動下手外,怕再也沒別的招數了。」燕楓道。
「既然如此,更該讓阿秋回來。」
「不,」燕楓搖頭,「她會壞事。」
「阮秋?」
門外傳來的女聲讓房里的人一驚,封至堯急急竄出房去,正好來得及看到遠方一抹淡紫背影。
「該死!」他氣極道,「虧我對她毫不藏私,這死丫頭居然爬到我頭上,拿我教的東西對付我!」
「二叔,」燕楓亦趕出來,「真是阿秋?」
「是她。」回答的是站在一旁的唐蘊香,「我看那身形很熟,喊了一聲,她曾回頭看了我一眼,所以我確定是她。」
「她怎會——」燕楓低聲自語,「糟!」他突地語氣一轉,臉上掩不住焦急神色。
「怎麼——」
封至堯開口欲問,嘴一張,腦里亦想起傻徒弟的性子,忍不住苞著嘆聲糟。
「她一定找青陽去了,」封至堯喃喃道,「憑她怎斗得過青陽!」
「若她真尋到燕青陽,那也罷了,我怕的是——」
燕楓不禁擔心。
不,她會壞事。
主子的話好像還響在耳邊,阮秋吸吸發紅的鼻子,揉揉有些泛水的眼,不服的噘起嘴。
她才不會壞事,不過是個燕青陽,待她抓了到主子面前請功去!
人在檐上飛躍,幾個起落,阮秋已來到燕青陽所住的郁居。
她眨眨眼,見整個郁居暗成一片,僅剩一間房還亮著燈,雖不知里頭住的是不是燕青陽,總也得踫踫運氣,于是人一起,輕輕巧巧落在檐上,俯子伸手就待揭起石瓦——
「來者是客,就請進來稍敘如何?」
女子的聲音沉穩的自房內傳來,阮秋一僵,再仔細辨清那聲音。是了,是燕夫人——青陽的娘親。
吧脆的自屋頂躍下,她推門而入,雙手抱拳道︰「燕夫人。」
「阮秋?」絕不會不識燕楓身旁的紅人,燕鳳英掩不住訝異道︰「你怎會在這時間到這?」她的眼幾不可覺的一冷,「是燕楓他——」
「不,」阮秋手直擺著,「跟主子無關,我原是想找燕青陽,怎麼知道卻擾了夫人安歇。」
「青陽?他怎麼了?」鳳英站起身,緩步行到桌旁倒了杯茶水,轉過身,她一面將茶水遞給阮秋,一面憂心道︰「他是不是又做了些什麼?我知道哥哥和楓兒都不喜歡他,但他終究是我的兒,我那可憐沒有父親庇護的兒……」說著,眼角幾乎泛起淚光。
「燕夫人。」阮秋慌忙上前扶她在椅上坐下,隨後亦落坐于她身側。她一面轉著手中的杯子,一面考慮著要說出多少。
或許因為母親早逝的關系,她對為人母的女子總是懷著特殊心思,好像這些人身上都疊了點娘親的影子,于是總是本能的施子呵護與體貼。
對燕鳳英自然也不可能例外。
她不想傷害燕夫人,但或許由她出面會有較好的結果,或許她能勸回青陽,如此,她與燕青陽便不需交手——
她實在不願當著燕夫人的面捉走青陽。
「燕夫人,」打定主意,阮秋輕啜口茶後,才道︰「你大約也知道門里近半年亂得很,各地分舵似乎也蠢蠢欲動——」
「我知道,」鳳英打斷她,「雖然我幾乎不管事,但起碼也位居金石閣主,閑言閑語自是不會听少的。」
蒼燕門金石閣——論地位,只排在門主之下;論實權,那是什麼都沒有。
金石閣管的是文書,隸屬金石閣下者,不是年紀老邁,便是鰥寡孤獨無以維生,便托在金石閣下做點不費力的閑差,借此在蒼燕門中生存下去。
「既然如此,夫人應該早就猜著,這些事件乃是由身藏其後的人主使,而這人便是——」阮秋一頓,握著茶杯的手一緊,隨後像豁出去似的一口將茶水喝盡,咚的一聲放下瓷杯,她毅然道︰「這人是燕青陽!」
「青陽?」燕鳳英一驚,「不,不是青陽,不可能是青陽……」她像無法承受似的搖著頭。
「夫人,」阮秋極力安撫道,「青陽雖是犯了錯事,但悔之不晚,若他誠心悔改,相信門主會原諒他的。」
原本一心想找燕青陽算帳的阮秋,見鳳英傷心的樣,心又軟了。
「阿秋,你果然是個心地良善的女子,」燕鳳英伸手拍拍她,「但有些時候似乎少了點防人之心。」
「夫人?」阮秋眉一皺,語氣里帶著疑惑,「你——」
未竟的話語就這麼中斷,阮秋突地無力的一偏,整個人猛地往鳳英那倒去。鳳英好心的攙扶住她,見她話也說不出,只剩一雙迷迷蒙蒙的眼還勉強的想保持清醒,吃吃一笑,她輕聲道︰「睡吧,阮秋,好好睡,等你醒了,我讓你見你最愛的主子。」
不能睡、不能睡、不能睡,心里明明知道,但暗還是無情的掩上,昏了她的心智,將她拖人毫無意識的虛白之境——
夜愈發深了,對應著這樣的靜,蒼燕門卻是悄悄的動了起來。
派出去的探子既尋不到燕青陽,也尋不到阮秋,整個郁居靜得像座死城,連平時服侍的侍女僕佣也早讓人支了出去。
封至堯通知了幾個能信任的人,連自己也一起找人去,反把燕楓一個人留在房里;那是燕楓執意如此,他說︰他要等——
等一個早該出現的人。
燭火微晃,燕楓那張宛如美玉雕就的臉蛋,在燈火掩映下,愈是顯得讓人心醉,他長長的睫毛半垂,整個人動也不動,像是沉于自己的思緒中。
「唉……」室里突地響起嘆息,男人的聲音幽幽的,像早就存在于此似的響起,「我實在有些舍不得殺你。」
燕楓淡淡一笑,睫依舊垂著,身依舊一動也不動,他似乎並不在乎說話的人是誰,只含笑回答道︰「那就別殺吧,這世上令人留戀的東西太多,我實在舍不得就這麼放棄呢。」
「可我又怎能不殺你?」來人嘆道,「不殺你,這問題要怎麼解呢?」
「殺了我,那可就真的解不了了。」燕楓倒了杯茶,「上好的白毫銀針,」他晃了晃杯子,「要來些嗎?」
「男人就該喝酒吃肉,」來人自燕楓身後伸出手來,拿起杯子,一口將茶水喝下,「呸,果然淡得緊。」
「青陽,」燕楓搖搖頭笑了,「你當我真不懂你?別擺出那副粗魯不文的蠻樣,坐下喝杯茶吧。」
燕青陽瞪了他許久,「你又懂我什麼?」
「至少,我知道你對好茶是絕不放過的。」
薄唇微揚,燕青陽袍子一撩,往燕楓對面一坐,再接過一杯白毫銀針,他細品了一口後,才道︰「你真以為我不會殺你?」
「你想殺的,」燕楓淡淡道,「只是你心中疑惑未解,所以怎麼也沒辦法對我下手。」
青陽朗聲一笑,「我真服了你,你連我這點心思也揣度得到。」
「那並不難,」燕楓的手輕輕的摩著杯子,「你是蒼燕門暗水堂主,堂下分舵出了事,你不會不知,卻又為何總拖到最後一刻才朝上呈報?若不是為了自己,當然便是為了旁人。」
「不過,」他低嘆,「你這麼做是做錯了。」
「那麼我還能如何呢?如果叛門的是你的母親,而被叛的是你的舅舅時,你又會如何做?」青陽的話里透出一絲難以壓抑的氣憤。
「找出她叛門的原由,給她她想要的。」燕楓簡單答道。
「難不成真要我幫著她奪下蒼燕門?」燕青陽難以置信的望著他。
「她要的真是蒼燕門嗎?」燕楓反問。
「八年前她既有機會猝殺屈令,為何不選擇殺了我爹?蒼燕門一旦失了門主,她要從中取而代之應不是難事,可她要的不只如此。」他略一沉吟,「這點,或許連她自己都尚未理清。」
燕青陽皺緊眉,久久不曾開口。
「你怎會知道真正的叛門者是她?」他一頓,「我知道門里許多人都認為是我。」
燕楓微微笑道︰「八年前那人能在門內三大高手前將屈令擊斃,再對照屈令生前所言,這人大約是熟人,要符合這兩點的並不多。」
「再說到近年來門中的紛亂,」他繼續解釋道,「你當真以為我們這些人全不長眼嗎?出事的分舵全是支持你接任門主之位者,若真是出自你的主使,那也未免做得太過明顯。」
「如果不是你呢?」他自問道,「是誰能假你之名煽動各分舵主?是誰能與屈令相熟,武學造詣還得高過我爹?」
「這讓我想到一個人,」燕楓薄唇微揚,「我爹曾說她是學武的奇才,可惜是個女子,因為少在江湖走動之故,所以不太有人知道她不但會武,而且在習藝期間還曾數度擊敗我爹。」
燕青陽輕笑,他起身拔劍,劍鋒直指燕楓眉間,「看在你替我解惑的分上,我便替你傳達遺言吧。你想留話給誰?你爹?還是阮秋?」
「阿秋,」完全無視眼前銀閃閃的劍芒,燕楓自顧自的笑了,「你曾要她做你的妻子呢!」
燕青陽的臉因回憶而顯得柔和,「她是個很好的女孩,雖然生得稱不上好看,可也有股純純的味兒,我娘也頂喜歡她的,說少見有這麼忠誠的女子……呵,」
他突然笑道︰「她曾要我和她一起保護你呢,這傻子!」
「不準說她傻。」燕楓臉一冷。
他能容許別人以呵寵的語氣這麼說她,卻不能允許別人對她語帶嘲諷。
「便說她傻又如何?」燕青陽挑釁道。
「你可以試著再說一次。」他冷極的回。
燕楓盈滿全身的冷凝讓燕青陽一驚,他將劍尖朝前推出寸許,見燕楓眉間溢出血珠,他面無表情道︰「你可以準備上路了。」
「你真舍得殺我?」燕楓的笑里滿是諷意,「你還有個問題沒問不是嗎?關于你們的未來。」
「你——」燕青陽咬牙道,「你還有什麼不知道的?」
沒有回答他的問題,燕楓以指挪開眉間的劍,手指沾上些許血漬,他將染了血的指頭送進唇邊,輕輕一舌忝,那模樣在燭火映照下,顯得魔魅非常。
嘴里嘗到血的澀味,眉亦回應的皺起,他不經心的對著燕青陽道︰「你原打算殺了我後,與姑姑從此遠離蒼燕門,再也不回來,可卻又心有不甘,況且勸不勸得回姑姑也還是個問題。」
「我有個方法,」他笑了,「能讓你們依舊待在門內,我甚至可以保證爹會原諒姑姑。」
「什麼方法?」燕青陽急問。
「唔,」他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道︰「你有沒有意思當蒼燕門主?」
「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