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狂風赤果著身軀昂然挺立在落地窗前,頂樓的半室內溫水游泳池正冒著淡淡熱氣,剛毅的唇性感地吐出圈圈煙霧,迷離的氛圍中難掩其懾人心魂的俊美。古銅色澤的胴體鐫刻著健美的肌肉線條,完美的身材比例讓人目不轉楮,寬厚的肩膀、結實的臀,他的一舉手一投足都使人無法招架。
當露娜被帶進房門的那一刻起,她的眼幾乎不曾眨過,風塵老手的她從未見過如此令人銷魂的體魄,狂放不羈的發渾然天成地自成一格,昂首于天地的霸氣毫無保留地傾瀉而出,她從沒有這麼想要過,就在此時此刻,但過于震撼的她卻只能任在原地動也動不了。
「月兌吧!」性感的唇逸出撼動人心的美聲,低沉卻勾人,似乎只要再吐出一個字,所有的女人都會心甘情願地臣服于他的腳下。
露娜動作利落地褪去身上性感撩人的酒紅色超短迷你裙,呼之欲出的豐潤雙峰也因興奮而染上玫瑰粉紅的色澤,露娜的一雙眼緊瞅著眼前人不放,挑逗地解開胸前束縛,松開丁字褲的蝴蝶結,二話不說地撲向她渴望的性感身軀。
盡避露娜使出渾身解數極盡挑逗之能事,但眼前人似乎完全不為所動,這樣的結果令她困惑及擔憂,這是不曾發生過的事,沒有男人可以抵抗得了她露娜的誘惑,從來沒有。
露娜紅灑灑的唇吻遍狂傲的身軀,雙手不停地磨蹭,可是杜狂風卻依舊安然自若地挺立于落地窗前,甚至沒有看她一眼。
半晌以後,露娜不僅身疲心也倦,受到打擊的她始終沒有開口說話,只在心里想著︰他,果然不是普通的人物,見如此美色卻仍不動如山,既然如此,他又為何肯讓她進來房里呢?難道只是為了證明自己過人的耐力嗎?微翹的紅唇氣惱著自己竟沒有那份能耐讓眼前人多喜一眼。
杜狂風是一年前才回國的國際級知名建築師,但事實上他也是醫學界心髒科難得一見的奇才,百億的身價讓名門貴媛、紅塵俗女趨之若騖,凡只要沾上一點點邊,就有享用不盡的權勢與富貴,正室也好、玩物也罷,誰能收服狂傲不馴的他誰就是贏家。雖然傳聞杜狂風玩過的女人已不是屈指可數,但沒有人在乎,人不風流枉少年,更何況是赫赫有名的杜狂風!
「走吧!」微揚的唇角又逸出懾人的話語,但听在露娜的耳里卻宛如晴天霹靂。
驚惶的露娜不知所措地抱著杜狂風的腰際,用著既嬌喔又微微發抖的嗓音向杜狂風撒嬌。「別趕我走。」
杜狂風完全不放在心上,對于這種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庸脂俗粉,他向來沒有一絲絲留戀;他之所以要女人,只是不喜歡獨自一個人的感覺吧?可是,女人怎麼也不該盡是這般的無趣啊?
按下電話機上的呼叫按鈕,兩秒鐘後隨即有兩名彪形大漢出現在門前,露娜自知抗議無效,拎起地上的衣褲又氣又惱地跺腳離去,而兩名彪形大漢也隨之離開。
室內又恢復寧靜,恍若從不曾發生過任何事,杜狂風從櫃中隨興拿出一件米色休閑褲套上,為自己斟滿一杯威士忌,琥珀色的液體流過喉嚨、滑到心里,灼熱的感覺燃燒著。
這樣的情形已是這個月來第二十次了,換句話說,他這段日子以來,沒有過過一天安寧日子。手邊的建築工程藍圖進度被迫一直延後,他開始思考,若再不加以反擊,老爸還以為可以就此吃定他而在一旁沾沾自喜呢!沒想到弟弟這次比他還聰明,壽宴當晚就前往巴黎,將一切煩惱拋得遠遠的,只可惜他慢了一步,要不是庶務在身,他老早就躲到天涯海角,絕沒有人可以找到他,此時此刻,他還真羨慕能當個無拘無束的自由畫家!
不行!他怎麼可以這樣輕易就向老爸屈服呢?
杜狂風交代老劉,今晚誰都不可以打擾他,他一個人靜靜地躺在游泳池畔,一邊啜飲著美酒,一邊陷入沉思,此刻他只想好好地靜一靜,靜靜想想下一步該怎麼走。
夏末的涼風拂來,舒適的溫度讓紛擾的思緒漸漸趨于平穩,令他不知不覺地沉沉睡去。
夢中的自己似乎正追逐著海浪,但不一會兒卻又載浮載沉,令人不知身在何處,這樣的感覺其實是很空虛的,但孤傲的自己並沒有選擇求救或是掙月兌,廠是一味地隨波逐流。
流呀流,流呀流!
突然一個猛浪向自己席卷而至,「啪」地一聲,冷冽的感覺是如此真實,杜狂風倏地驚醒了。
「無聊的夢。」
杜狂風起身,似乎對這個夢不感興趣,甚至有點厭惡,他向來是很有計劃的人,生涯規劃、年度計劃。
月計劃、周計劃,甚至每天的schedule他都早有安排,當然他也不是一板一眼的人,小小的變化他絕對是可以接受的,比如說這一個月以來,多了許多不速之客。
其實他大可以下逐客令,但他並沒有這麼做,二十六年來他不曾對任何一個女人動心,也許這也正是杜韜所擔憂的,杜狂風確定老爸不會只是為了好玩這個理由就把他們兄弟倆搞得雞飛狗跳,尤其是他這個大哥,更是人人覬覦的對象,對前來「尋親」的佳人來說,他可是最有價值的鑽石單身漢!
也許杜韜正是擔心兒子的「紋風不動」,若是一個正常男人,哪有不對漂亮女孩心動的,可是偏偏他這個寶貝兒子對女人向來沒什麼偏好,雖然傳聞說他有不少床邊玩伴,但他可是有內線的,根據貼身管家老劉的報告,大少爺從不曾主動帶女人回家,而「主動拜訪」少爺的女人,也從未在他房里待上超過二分鐘的,加上他平常的工作十分忙碌,所以,杜韜幾乎可以確定,他一定沒有時間「玩女人」,就連應酬,他也不許身邊有女伴作陪,听到這樣的情形,怎不令他這個做爸爸的擔憂哩!
不過還好的是,他好像對同性也沒什麼興趣。至于是不是兒子在這方面出了什麼問題,根據半年前的健康檢查報告,Noproblem!排除了這幾個可能,要讓兒了討一個老婆應該就不是一件太難的事了。
簡簡單單下了「追夫今」,還怕沒有人上鉤嗎?更何況還附帶了極誘人的條件,看來好消息應該是不遠了。
杜狂風腦筋動一動便大概了解老爸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藥,這年頭總是流行「皇帝不急,急死太監」的老把戲,難道老爸就不會為了他的幸福著想嗎?人家可是愛上他的錢而不是他這個人哪!
杜狂風躺在柔軟的床墊上,東方已翻魚肚白,清晨的第一道曙光穿過游泳池畔,照得池上波光粼粼,寧靜的泳池被一陣和風吹起,一波波漣漪愈擴愈大,終至消失……
☆☆☆
杜狂風在工地監督工程的進度,站在五十層樓高的天台上,竟有一種悵然若失的寂寞竄上心頭,抬頭望著遙不可及的天空,一朵朵柔軟閑逸的白雲從頭上掠過,一陣舒坦的和風輕輕撫過,寂寞也隨之而去。
這是杜狂風不為人知的心緒,這樣的感覺偶爾會侵佔整個心頭,揪得他喘不過氣來,也許是對自己看得太過清楚,計算得太過詳細,所以他疏忽了某些東西,而且是重要的東西。
這樣的認知令他大為震撼,但男人的尊嚴不容許自己作如是想,他,杜狂風,不是個多愁善感的人,因此只要有這樣的心情出現,他就會爬上天台,讓風帶走一切。
癌看整個台北市不會令人多愉快,尤其是大白天,一片迷茫的景象只會告訴你這個城市的污染有多嚴重,車水馬龍、人聲鼎沸、烏煙瘴氣,無一不令人感到窒息。
杜狂風將觀線挪至正在吊動鋼筋的工程上,負責操縱的工人正小心翼翼地將鋼筋吊往三十層樓。
突然一聲轟然巨響,杜狂風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不到幾秒鐘的時間,鋼筋又重回地面,但已震得扭曲變形。
地面上已傳出工人們過于驚懼的喧嘩聲,莫非壓到了工人或路人?!
杜狂風穿過圍觀的人潮,地上並沒有他預想的血跡斑斑,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嚇得面色蒼白的少女,她雙手扶著腳踏車的握把,怔在原地一動也不動,但幾秒鐘過後,她卻硬生生地從腳踏車上跌落下來,整個過程就好像是播放慢動作似的。
她這一倒所有的工人又開始喧嘩,有人說拿毛巾,有人說叫救護車,有人則大喊救命,杜狂風則迅速將女孩抱起,然後往自己的座駕奔去,這是在他的工地發生的事情,他有義務負起全部的責仟。
案親所開的醫院就在幾條街外,親自送去比等救護車來得快些。
☆☆☆
送去醫院時女孩已呈休克狀態,逐漸泛紫的臉孔讓抱住她的杜狂風手里一陣冰涼。
「你可不能死啊!你還這麼年輕!」在女孩被送往手術房的前一刻,杜狂風在她耳邊輕輕喃著。
他已吩咐所有最好的醫生都在手術房里候著,而且她並沒有外傷,所以救活她應不是件難事,他不該擔心的。
可是,杜狂風卻在手術房外苦苦等候了兩個小時。
這兩個小時他忽喜忽憂,所有該想的情況他都想過了,也做好了所有的心理準備,但他還是不由自主地干著急。
兩個小時此刻竟有如天長地久般的在杜狂風心中無限地延伸著。
他八成被這一個月來不斷騷擾他的那些庸脂俗粉給逼瘋了,從今天起他拒絕再讓自動登門拜訪的不速之客踏入半步
此時老劉從走廊的那頭匆匆走來。
「大少爺,這是她的資料。」老劉遞上薄薄的一張紙,上面記載著女孩的身世。
「就這些?」杜狂風擰著眉頭。
「就這些。」老劉輕輕頷首。
鳳輕舞,現年二十歲,十五歲以前都住在孤兒院,五年來靠著打雜工過日子,做過的行業不下數十種,甚至還做過陪酒公關。
「她今天騎腳踏車經過工地,應該是送完報紙要回家了。」老劉就著他得到的訊息,提醒著主子。
「資料上寫著她有一個弟弟。」杜狂風看著手中資料,沉聲說道。
「是的,听說心髒也不太好。」老劉仍是恭敬地低著頭,雖然無法直接看到他的表情,但仍感覺得出他的惋惜。
「她一直以來都無家可歸嗎?」一股莫名的酸澀情緒,讓杜狂風的劍眉微微蹙起。
「她四處為家,不過,在一個月以前,她好像已經找到一間小鮑寓,雖然只有八坪大,但租金可不便宜。」真是可憐的孩子!老劉還沒認識她,便已因她淒涼的身世而生起憐惜之情。
「看她的姿色不錯,既然當過公關,多多少少也能攢點錢,應該不至于露宿街頭。」
「不,大少爺,我已經打听過了,她只賣笑不賣身。」
「什麼年頭了,想賺錢還賣笑不賣身!」杜狂風不屑地冷哼一聲。
「大概就是因為如此,她才過得不是挺好,否則她大可以住洋房、開轎車啊,何必騎腳踏車送報呢?」
「她的父母呢?」或許是被老劉的話給說服了,杜狂風心中的大石頭陡然落下,再度關心起她。
「听說她和弟弟當年是被遺棄的,大概是父母養不起吧!」
「原來是生錯了人家,如果在我家,老爸不知有多高興。」杜狂風不禁輕搖著頭。
「是呀!老爺一直想要個女兒。」
「她有一個美麗的名字。」杜狂風的眼里驀地閃過柔光,仿佛鳳輕舞就在他面前,而他正對她說著。
「听說是跟孤兒院院長的姓,不過當年收養她的院長已經去世了。」
「是嗎?」
‘大少爺,這位小姐如果是因為我們而受傷,那我們——」老劉抬起眼,意有所指地說著。
「放心,我會好好照料她的。」杜狂風從一開始就不打算逃避,他只是孤僻了點,但他絕不是無情狠心的人。
「是。」老劉應諾的唇角揚起一抹既安慰又饒富興味的微笑。
兩個小時後,鳳輕舞緩緩地被護士推了出來,美麗的絕顏上蒼白得不帶一絲血色,教人看了好生心疼。
在杜狂風焦急的詢問之下才知道,原來她是心髒出了毛病,不過幸虧搶救得宜,暫時應該沒什麼大礙,只不過因為是少爺杜狂風親自送來的,所以醫院方面才特別做了比較詳細的身體檢查。不然以這樣的小CASE,院方通常不會如此慎重其事。
「我們已查過她所有就診的資料,可是都沒有關于心髒方面的病例,因此我們判斷這應該是她二十年來第一次發病。若不是經過這麼大的驚嚇,恐怕很難發現她的病況。在心髒方面你比我權威,我也就不需現丑了。對了!我們還為她做了一些檢查,暫時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這上面記載著她的病歷,你看一下就能了解。」主治醫師將病歷表拿給杜狂風。
「謝啦!」杜狂風略頷了首,專注檢視著手中的病歷。
「這本來就是我應該做的事,接下來只要讓她好好調養即可。」主治醫師不敢居功,他能得到杜狂風的答謝,已是莫大光榮了。
☆☆☆
與主治醫師交談過後,杜狂風隨即轉入病房探望。
鳳輕舞尚未蘇醒,小巧的臉蛋上已慢慢恢復血色,年輕的肌膚幾幾乎不帶有任何瑕疵,不諱言地,她姣好的條件甚至不輸給影視紅星。
為什麼要讓自己落魄至此?杜狂風沒來由地心里一陣絞痛,可是又為了她不肯出賣自己而稍稍寬心。
注視了她好一會兒,鳳輕舞才慢慢睜開眼楮。
啟了又合、合了又啟的眼楮好不容易才適應了目前的亮度,這時她才發現床邊坐了一個陌生人。
小妮子輕呼出聲,反射性地拉拉床被,將小臉埋進被窩里,只露出水汪汪的大眼。
杜狂風原本瞧她瞧得入神,她這小小的舉動反倒讓杜狂風恍如夢醒。
迅速站起身,杜狂風刻意與她保持距離,習慣性壓下心中的情緒,不願讓人有識穿的機會,只是不著痕跡,口氣輕淡地問道︰「現在感覺如何?有沒有任何疼痛或不舒服的地方?」
鳳輕舞緩緩抬眼,被這擁有修長身軀、俊美面容的男人所發出的磁性嗓音給懾去了魂魄。上天真是厚愛這個人,給他這樣無暇的外貌,還賜予他宛若大籟的聲音,無懈可擊得令人嫉妒。他是醫生嗎?可是他沒有穿白袍,電視上的醫生、護士都是這樣穿的。他一身的黑,與這冰冷的白色世界,顯得格格不入。
如果不是醫生,那他是誰?她不記得她認識他,但他長得好像是——
鳳輕舞靈動的大限轉呀轉,但始終沒有回話。
她該不會是個啞巴吧!應該不是,資料上沒這麼記載,那麼,就是她听不懂他的話嘍!杜狂風的問話仿佛石沉大海,得不到回應,他狐疑地望向那張添加了活力的臉。
「鳳小姐,今天你倒在我的工地前面,是我送你到醫院的。」山不過來,只好我去就山,杜狂風只好自己接話,試著喚回她的記憶。
堡地?
對了,她才送完報紙,在回去的路上,的確經過一處工地,但那里她早就經過八百次了,沒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可是她為什麼會被送來醫院呢?
鳳輕舞終于開口,但聲若細蚊,與她那活靈活現的雙眼不太相符。「請問……我怎麼了?」雖然覺得這麼問很蠢,但她不會無緣無故倒在人家工地上。
杜狂風看這小妮子眼楮骨碌碌地轉,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想起什麼了嗎?」杜狂風殷切地問。
鳳輕舞搖搖頭。
「你的心髒出了點毛病,不過現在已經沒有什麼大礙了。資料上寫著你有一個弟弟,而且在心髒方面也有毛病,可能是家族遺傳。」杜狂風拿起手上的病歷表,再次瀏覽一遍,雖然他早已倒背如流。
「心髒?」听到這個詞,鳳輕舞的心一揪,難怪最近她老是心絞痛,原來是心髒出了問題,莫非她也得了同樣的病?
但不管了,她自己不重要,可是他為什麼連弟弟的事都知道?
沒想到眼前出現的這號人物竟也有兩把刷子,短短幾個小時內連弟弟都查出來了,有意思。
鳳輕舞小心翼翼地看著眼前人,終于靈光一閃,讓她抓住之前朦朧的感覺,他的背景資料迅速飛進腦中——杜狂風,二十六歲,青年才俊,不僅醫術高超,且在建築設計上有獨特的創意。無論在醫界或是建築界,都視他為傳奇。
是他!
鳳輕舞呼吸不由得急促了起來,天下竟有如此巧合的事,果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他,杜狂風,就是她近日接下CASE的當事人。
前陣子還在報上看過他的消息,杜氏集團總裁公開甄選媳婦,只不過她對他沒什麼興趣,她只拿自己該得的,其余的一切她不放在眼里。
不過也許就是自己太過自傲了,才會落得現在孑然一身,也因此才不得不接下這份工作,一百萬元對她來說是很有幫助的,況且偷東西對她來說根本不是件難事,她可是出生于偷兒世家呢,再加上有花叔這個高人指導,她偷東西的技巧,甚至可稱得上高段。
只要不違反她的處事原則,她都可以接受,更何況,這件東西的到手與否,還關聯著她身邊最親近的兩個人的生死。
也許連老天爺都可憐她的境遇,才會讓她有這麼一個天大的好機會能夠不費吹灰之力順利接近他。
風輕舞閉上眼,誠心誠意地感謝上帝。
主啊!謝謝您的恩寵。
她心中總算有松了一口氣的感覺,似乎一切比想象中來得順利。
看鳳輕舞又閉上眼楮,杜狂風以為她的病情有變,急忙檢查她的瞳孔、心跳與血壓指數。
被人硬生生剝開眼皮,鳳輕舞難受地緊閉眼眸,愈是如此,杜狂風就愈是緊張,直到鳳輕舞將眼皮緩緩抬起,並且用一種「很痛耶!」的表情怒視著他,杜狂風這才停手。
「原來你沒有不舒服。」杜狂風趕緊收回手,為自己的失態尷尬不已。
鳳輕舞還是以敵人般的眼神瞪視著他,她向來對不溫柔的男人不具好感,如此一來,偷他的東西也不會有什麼內疚的感覺了。
真是粗魯的男人,東西被偷了活該,你就別怨我!
風輕舞在心中這麼說著,這明顯是在為自己的罪行找藉口,只是她不願意承認罷了。
她決定——
接了。
看著俏佳人變化萬千的表情,杜狂風不確定她到底在想些什麼,不過看得出來她對他似乎不怎麼感激。
杜狂風對此並不在意,他救她並不是為了要得到她的感激,只是一份責任罷了。
「你好像不喜次說話,而且也不太喜歡我,這樣吧,」杜狂風遞出一張自己的名片。「你有任何需要可以打電話聯絡我。」
語畢,杜狂風隨即步出病房,透過玻璃帷幕可以看見他與護士正交頭接耳,仿佛在交代些什麼。
丙然,不出十分鐘,鳳輕舞即被換到一間單人的豪華病房,說它是超高級豪華套房也不為過,病房的顏色不同于一般毫無生氣的白色,而是舒服柔和的粉女敕色,所有家具一應俱全,病房內到處都是隨手可及的按鈕,方便病人在任何緊急情況時可以使用。
不愧是大醫院,不僅醫師一流,連病房也都是一流的。
鳳輕舞覺得現在的情況好多了,明天應該就可以出院了,看來她得趕緊開始實行計劃了。
☆☆☆
本來鳳輕舞已經打算辦出院手續的,但沒想到護上卻說還得待上十天半個月好好觀察一下。
她哪有這麼多美國時間好浪費!
避他三七二十一,今晚她一定得走。
偷溜的工夫,她早在五歲的時候就已練得純熟,孤兒院里最疼她的工友花叔總是教她一些有意思的「技術」,比方說如何開鎖、如何躡手躡腳地侵人等等,不過她並不是用來做壞事的,只是有了這一身好本領,每次躲貓貓她總是自己走出來的,換句話說,她從來都沒有被抓到過,要不是她主動要求當「鬼」或自願被抓,她幾乎如鬼魅一般穿梭在各個黑暗的角落,眼見有人快接近了,她就移形換步又躲到另一個地方去,所以別人永遠都沒辦法模到她一分一毫。
十多年來她一身工夫自認已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若不是「緊急」時刻,她是不輕易露手的;而現在緊急時刻到了,為了花叔、也為了弟弟。
鳳輕舞在黑暗中亦步亦趨地注意著前後左右的狀況,一有光源出現,她就立刻埋低身子。
五分鐘後她已來到醫院廚房的後門,夜半時刻應是沒有人在此才對,但鳳輕舞還是蓮步輕移,多年的經驗告訴她,任何時候都不可以大意。
直到翻過醫院的圍牆,而且離它一條街後,風輕舞才松了一口氣。
鳳輕舞整一整衣衫往由自己新租的公寓走去,天色尚未破曉,但路上已有清潔人員整理著路旁的花草樹木及清理垃圾。
這個工作她也做過,所以她知道他們的辛苦,走過他們的身旁時,風輕舞點點頭,送上一朵使人看了舒服的甜美笑容。
「叔叔、阿姨,你們辛苦了。」黃鶯出谷般嬌柔的嗓音,使人听了心曠神怡。
正在打掃的清潔隊員紛紛抬起頭也點頭回應,臉上沒有一絲埋怨或憎恨的表情,取而代之的是和善親切的笑容。
這個世界有時還是挺美好的,有人甘于如此付出,雖然也是為了微薄的薪水,但起碼他們大多數都不是憤世嫉俗的,至少在她眼前的這一群就不是,他們只是默默地工作著。
世界上有很多人不富有,但活得快樂自在,而有些人雖然很富有,但卻永遠不滿足于現況,說什麼好還要更好,去!
也許是因為迎著曙光,也許是遇見了辛勤工作的叔叔阿姨,總之她現在的心情特好。
昨天、今天、明天、每一天,她的心情都是這麼好,盡避自己的身世讓人听起來會很想掉眼淚,但這樣的情節在孤兒院里一直重復上演,久而久之,她也不覺得自己特別可憐,也許這是上天給她的特別試煉,天生我才必有用,她來到這個世界上一定有其道理存在。
比如說,讓弟弟到美國接受最好的治療;比如說,讓年老破腳又不屈服于惡勢力的花叔能夠活命。
鳳輕舞拿出公寓鑰匙,從今天起她鳳輕舞最重要的工作就是偷得杜狂風目前正為美國十大富豪——史迪恩家族所設計的跨國企業總公司的建築工程藍圖。
只要任務一完成,她就可以拿到熱騰騰的一百萬元,而弟弟和花叔也就有救了。
雖然這樣自我安慰著,但無可避免的,杜狂風那張俊美如雕像的臉龐,仍舊如聚焦般,愈來愈清楚,他何其無辜啊!但對于一個富有如他的人來說,一張圖應該死不了吧?鳳輕舞不禁苦苦地笑了起來。
一切的一切又回到那個改變她命運的晚上。
她拎著水果輕輕躡著手腳,模到了「師父」花叔位于孤兒院中一角的簡易鐵皮屋旁,原本打算給久不見面的花叔一個驚喜,沒想到,從小也沒看過花叔有什麼朋友來找他,此刻花叔房里竟有著不少人影。
鳳輕舞讓身子貼著牆,無聲無息地模到了鐵皮屋的窗邊,卻听到房里傳來惡狠狠的聲音,對著花叔說︰「花雄!這麼說你是不願意于嘍?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聞言,鳳輕舞定住了往前的腳步。
「我……我花雄是真的老……老了!而且你看看我的腳,哪還能幫人哥你……偷……偷東西呢?」
棒牆听著花叔的聲音,感覺有些上氣接不住下氣的無力,似乎像——受了傷!鳳輕舞想到這里,不禁失神地輕叫出了聲。
「誰!」這聲音馬上就讓房里的人騷動了起來,而風輕舞也立刻被帶進了花叔房里,拉扯間,水梨掉落了一地。
但,孤兒院磨練出來的剛毅性格,很快讓鳳輕舞回復了冷靜,尤其是當她看到一直疼她的年邁花叔滿身狼狽的傷時,她幾乎毫不考慮地便沖口而出——「我來!我來為你們偷東西!但是你們要放了花叔,而且事成後我還要一百萬!」這樣一來,不但花叔沒事,這一百萬也能治好弟弟的病。
「你這黃毛丫頭!口氣這麼大!」帶頭的大哥對著鳳輕舞吼著,而花叔則滿臉擔心地看著風輕舞。
「我、是、花、叔、的、徒、弟!」鳳輕舞堅毅地輕輕吐出了這幾個字。
「是嗎?你是飛天蜘蛛花雄的徒弟?好吧!就信你一次,有本事就把杜狂風設計的‘史迪恩家族跨國企業總公司’的建築工程藍圖帶來給我。哈!炳!炳!」
說著,幾個男人快速地架走了花雄,只留下風輕舞一個人定定地留在屋里,而那老大離去時的笑聲,兀自在屋里回蕩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