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皇恩 第6章(1)
作者︰齊晏

武勒狂奔回營帳,只聞到空氣中殘留著些許酥油茶的香氣,並沒有看見月箏的人影。

他又沖到她的營帳,還是沒有看見她的人影。

接著,他在各營帳間瘋狂地穿梭尋找,發現她不但人不見了,甚至連他送給她的小馬也不見了。

「月箏呢?月箏到哪里去了?有誰跟著她?」他把平時交代一定要月箏走到哪里跟到哪里的士兵全部抓來審問。

這些由武勒挑選餅,會說漢語的士兵們,彼此驚慌失措地對質著。

「我去找伙兵拿吃的,那時候是誰在跟月箏姑娘?」

「是我啊,月箏姑娘問我將軍去哪兒了,我答說將軍去皇宮了,然後我說將軍要她待在營帳里,她就轉身走進營帳了。」

「我記得你們兩個都一直守在帳外的啊,我進去收盤子的時候,月箏姑娘還在的,她就坐著發呆,也不理人,後來我就出來了。」

「將軍說不許打擾月箏姑娘,所以她沒出來,我們也不敢貿然進去。然後,副將通知所有騎兵到校場操練,只留幾個人在帳外守著,不多久月箏姑娘出來了,她說她要去騎馬,我在後頭跟了一小段路,後來……後來不知怎麼的,她就……不見了。」

苞丟的士兵渾身打顫,有命在旦夕的危機感。

「不見了為什麼沒有去找?」武勒的怒喝嚇散了士兵僅存的勇氣。

「將軍,屬下幾個人把所有的營區和校場都找遍了,就是沒找到月箏姑娘。如果月箏姑娘走出了營區,屬下們也沒幾個腦袋敢出營區去找,因為犯下軍規……殺無赦。」

「這麼大一個人也跟丟,要你們的眼楮干什麼!」他大怒,一拳擊在矮幾上。「你們沒人有多余的腦袋,倒是都有雙手雙腳,把你們的手腳都各砍一只來!」

「將軍饒命!」

士兵們嚇得跪地磕頭。

武勒繃緊盛怒的拳頭,重拳狠狠擊在矮幾上,在可怕的爆裂聲響中,他突然發覺剛才士兵對質中的一個漏洞。

「送吃的是哪一個?」

「是副將飛遙!」一個士兵急忙回答。

「飛遙?」

他的眼瞳縮緊,心頭的怒火轟然爆裂,熊熊燃燒。

不等武勒吩咐,帳外的士兵就火速去找飛遙來了。

飛遙走進營帳時,武勒正瘋狂地揮掃帳內所有的東西,劇烈的聲響連帳外老遠處都听得一清二楚。

「將軍,為何發如此大的脾氣?」飛遙明智故問。

「你還在跟我裝傻嗎?」武勒冰冷地凝視他。「你今天見了月箏,跟她說了什麼?你竟然讓她離開了我!」

「將軍,我並沒有跟月箏姑娘說什麼,我只是送吃的給她,然後恭喜她成為將軍夫人,也沒多說什麼說離開了。」飛遙表情無辜。

「那她跟你說了些什麼?」

武勒瞪著他,眼神肅殺。

飛遙輕松的聳聳肩。「她說我的漢語說得不錯,我答因為我母親是漢人,她便問我為何要欺負漢人。」

「那你怎麼回答?」他目光沉怒地瞪著他。

「我就說,戰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在眼下這個時刻,我是以渤海人的身分出戰。」飛遙頓了頓,接著說︰「將軍也是。」

「你還說了什麼?」武勒的背脊有股寒意漸漸升起。

「我談到了天朝皇帝用的美人計,我問她,她對將軍用的是不是也叫美人計?因為我懷疑她就是下落不明的那一個天朝美女。」

飛遙要用事實打醒他,就像朝中大臣提議處死那些美女而終于讓國君醒悟過來一樣。

他要找回從前那個驍勇善戰、威猛無敵的武勒將軍。

武勒胸口的怒火再也克制不住,他揪起飛遙的衣領,激動地大吼︰「相不相信我會殺了你!」

「不相信。」飛遙渾身緊張,但義無所顧地喊著。「將軍,你如今的身分和地位是你憑藉赫赫戰功才得來的,難道你真要為她成為渤海國的叛將嗎?何況她根本不是真心愛你,她對你用的是美人計,你中計了,你被玩弄了!」

武勒松開手,頹然坐在臥榻上,雙手掩面低喃。

「我有沒有被玩弄我自己最清楚,不管她對我的感情是真是假,她帶給我的快樂絕對是真實的。」

昨夜激狂的纏綿,他不相信有假。

「將軍,為了一個女子舍棄一切不值得,為了一個不愛你的女子舍棄一切更不值得。」飛遙正義凜然地發表他的想法。

「你怎麼知道她不愛我?是她告訴你的嗎?」他怒聲逼問。

你,真的愛武勒將軍嗎?

我當然愛他,我已經是他的妻子了。

想起月箏說的話,飛遙微微失神,但為了讓武勒死心,為了激發他的斗志,他冷冷地答道︰「是,她告訴我的,她並不愛將軍。」

武勒嘴唇緊抿,身體僵硬得有如石雕。

這是他這輩子第一次感到無助。

「月箏是你送走的,還是她自己走的?」他痛苦地閉緊了雙眸。

「她自己走的。」

他只是把所有的騎兵都調到校場操練,讓她走得更順利一點而已。

「她去了哪里?」

武勒緊皺眉心,臉色愈來愈焦慮。

望著武勒冰冷憤怒的俊容,飛遙冷漠地搖頭。

「你最好保佑她平安無事,如果她因為你而死,我,一定會殺了你!」武勒的雙眸如冰刃般冷冽無情。

飛遙怔愕住。

武勒大步奔出營帳,跨上馬背,狂沖出營區,到處找尋月箏。

柄君已經下令搜捕月箏了,一旦被找到,國君也許會下令處死她,他絕不能讓她身首異處,一定要找到她為止。

從小,父親就戰死了,母親帶著他改嫁,沒幾年也病死了,他便獨自一人流浪。

少年時混進騎兵營,從此過著除了上陣殺敵外,什麼都沒有的日子,跟著軍隊出征也不在乎能不能活著回來。

反正,他沒有家人,沒有親情,沒有誰會為了他擔憂,沒有人會期待著他回家。

他一直以為,自己的心就像鐵一樣冷硬,他不懂得愛人,也無法去愛人,征戰沙場對他來說反而容易多了,因為只有簡單的勝負之分,成敗論英雄。

可是月箏出現了,她與他見過的任何一個女子都不一樣,只要一見到她那令他心蕩神搖的美麗容顏,他就神魂顛倒,什麼都忘了。

他深深迷戀著她,她只需要勾一勾白玉般的小指頭,他就可以為她舍棄一切。

不管她愛不愛他,不管她對他是否用了美人計,他都無所謂。

她身上也許染著毒、帶著刺,踫了以後禍福難料,他也不介意。

只要,她給他機會,讓他愛她就好。

月箏騎著小馬離開營區不久,就來到一個臨時市集。

自從離開全部都是男人的營區以後,她終于有機會見到渤海國的女人。

對嬌小玲瓏的她來說,渤海國的男人和女人個個都高大得像巨人,女人們的體格絕不輸給男人,一個個虎背熊腰,身材粗壯,難怪來了一個像她這樣姿色的漢族女子,會讓渤海國的男人們驚為天人了。

這個臨時市集雖不大,但是非常熱鬧,月箏騎在馬背上,身上披著武勒的毛氈包裹全身,用氈帳遮住她大半張臉,只露出一雙眼楮。

一個賣羊肉包子的攤販吸引了她的注意,她月復中饑餓。

離開營區時她什麼都沒帶,只帶走一件武勒的毛氈,現在想買東西吃,又不知道渤海國都用什麼東西做交易?

無計可施之下,她只好取下耳上的一只翠玉耳墜,想換些東西吃。

來到羊肉包子的攤販前,她朝包子的大漢伸出掌心,大漢奇怪地把翠玉耳墜拿過去看了幾眼,然後跟她說了一串她听不懂的語言。

她很緊張,又不敢開口,只好拼命指著羊肉包子,希望他明白她的意思。

她的古怪行徑讓大漢的眼神出現懷疑,他突然伸手扯下她的氈帽,一頭烏黑的長發頓時披瀉下來,明眸皓齒、肌膚如雪,一身粗毛氈也掩不住她的艷光。

「是漢女!找到一個漢女!」

大漢放聲大喊著,但是月箏听不懂他喊些什麼,只見身旁突然涌來一群人將她拉扯住,不由分說就把她綁了起來。

她只知道自己似乎被押到了當地的官府,隨後,又被幾名官兵押著上了一輛馬車。

她看見馬車內還有另外兩個漢族女子,兩人的表情驚恐無助,臉色蒼白得不得了。

「你們怎麼也被抓來了?」

月箏以為漢族女子在這兒很少見,沒想到竟然還被他們抓捕到除了她以外的另外兩個漢族女子。

那兩個女子驚恐地搖頭。

「我們是姊妹,跟著我爹到渤海國經商,可是竟莫名其妙被官兵捉了,真不知道犯了什麼錯……」兩個女子抱頭痛哭。

「所以,他們只要見到漢族女子就抓起來?」月箏蜷緊了冰涼的小手。

「听官兵說,渤海國君下領抓漢族女子進宮,我好害怕。」

「听說渤海國君已經殺了六名漢族女子,現在抓我們也是要殺了我們嗎?」

那兩個漢族女子又驚又恐,不斷哭泣著,好似隨時會暈厥。

月箏臉色蒼白,一顆心倏然沉到了冰冷的谷底。

渤海國君果真連她都不放過了。

「姑娘,你是從哪里來的?」那兩個漢族女子淚汪汪地問她。

「京城。」

月箏怔怔地看著她們,心中無比內疚。

她們是兩個無辜的生命,渤海國君要的只是她的命,她怎能拉著她們陪葬?

只有她知道她們是無辜的,渤海國君要抓捕的人只是她。

她深吸口氣,用力敲了敲馬車緊閉的車門,車門打開後,她對著站在車門外的官兵大喊——

「放她們走,你們要抓的人是我,不要連累無辜!」

在听得懂漢語的官兵滿臉驚訝的翻譯給其他人听,在他們一陣商討之後,告訴了她,他們的結論——

「寧可捉錯,不可放過!」

兩個女子頓感絕望,失聲痛哭起來。

「我一定會想辦法救你們的,別怕。」

月箏對她們深深地感到內疚和抱歉。明知自己厄運難逃,她也不願看見有人因為她而受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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