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家大門依舊是一副門庭若市的盛況。出入嚴家的人車若是沒有保全人員的開道驅離,是行不得的。就連李管家要出外買菜也會被包圍采訪。
劉楓載著昏昏欲睡的胡利,正往嚴家這個龍潭虎穴挺進。
胡利依約在兩天內去而復返,他只帶回了一個牛皮紙袋和一臉風塵的疲憊。為免夜長夢多,他們決定馬上趕赴嚴家。
正如預期的,嚴家大門口又是一大票人或坐或站虎視耽耽地盯著趨近的人車。
「台灣幾時變得這麼繁榮了,連這種荒山野嶺上也是一片熱鬧景象?」胡利大聲贊歎。
其實,嚴家位于市郊,雖然沒有市區的霓虹繁華,卻也不是什麼人跡罕至的蠻荒。是胡利太夸張了。
「山是有仙則名、有龍則靈,而嚴氏大別墅是有美女就不平靜。否則,嚴家既不是什麼十大名宅,也不曾發生過任何的靈異傳奇,大家才懶得知道嚴至昊是住在茅屋,還是蒙古包的。現在可不同了,有了阿儂的加人,不只是那些三流的八卦雜志猛來挖內幕,連號稱是最公平公正的無線電視台都來采訪咧!」
「人家的隱私,他們公平公正個什麼?變態的人心、變態的社會,一切的不擇手段都托庇在『人民有知的權利』這一支大雨傘下。天知道除了阿儂在疑似偷渡客的這一條罪名上,大家還有那麼一點『知的權利』之外,其余盡是私德。唐儂的祖宗八代是誰、她愛不知廉恥地和人上床、生小孩,又干大家什麼事了?干麼得要讓大家知道?」劉楓不屑地看一眼那手拿一大索印著X視的麥克風的媒體記者,嘴巴就像機關鎗似地嘰哩呱啦說了一大串。
「幸好,我們不是什麼俊男美女、也不是什麼有錢有勢的名流,我們只是兩個名不見經傳的小老百姓而已。」胡利慶幸地說。
「是,我們是貧窮丑陋二人組。可惜,那些豺狼虎豹也沒有要放過我們的樣子。」劉楓看著那群圍在車前車後的記者,自嘲地說。
離嚴家大門尚有十多公尺的距離,但是那堵人牆卻阻礙了去路,稍一遲疑,連後路也沒了。看樣子還是得和上一次一樣打電話叫救兵了。
然而,劉楓才剛拿起手機,胡利卻拉住了她的手。
「走吧,一切有我。」
車門才開,所有的麥克風一擁而上地湊到他們的眼前。
「我是嚴至昊先生的律師,給你們五分鐘的時間。」胡利早眾人一步地設下游戲規則。
劉楓質疑地看他一眼。幾時他又改行當起律師來了?
胡利緊握她的手,給她一個安心的笑容。
「請問唐儂是偷渡客嗎?」
「當然不是。」「那為何都找不到她的過去?」
「憑你們也想查出唐遠山家族成員的過去?」胡利幾乎是用一種譏諷的語氣說。
「唐遠山?」
「漢華集團的總裁?」
「歐洲最神秘的華人家族?」
眾人在一聲驚呼之後,你一言、我一語地拼湊著由雜志上得到的朦朧印象。
「沒錯,就是漢華的唐遠山。」對他們的驚訝,胡利很滿意。
「但是,出人境的資料上都沒有唐儂的紀錄。」
「是嗎?嚴唐儂這個名字你們找過了沒?」
「嚴唐儂?」
「他們結婚了?」
「不然你們以為唐遠山的家人是那麼好欺負的嗎?」胡利在心中對唐遠山道了一聲歉。雖然,唐家真的很「夠力」,但是,絕不是什麼惡霸。
「但是,唐儂才國中一年級,不是才十四歲嗎?」
「誰規定讀國中一年級就只能十四歲?」這一點胡利也早料到了。因此,唐儂的新身份是二十足歲的成年女子了。
「嚴至昊結婚是上流社會的大事,為何沒有半點消息走漏?」
「你們沒有人接到請帖嗎?嚴至昊將在下個月十二日宴請台灣的親友,到時,漢華的副總裁──也就是唐遠山的長子唐潮,將會出席。連這樣的大消息你們都不知道,我真懷疑你們的老板花錢請你們是干什麼用的!」胡利故作不可思議地驚訝,更顯得那些記者的無能。
其實,別說那些記者們不知道嚴至昊下個月十二日要請喜酒,就是嚴至昊本人也不知道。這全是胡利一個人策劃的,只有他一個人知道。
「地點呢?」
「連這個也要問我?你不覺得自己太失職了嗎?對不起,時間早已超過了五分鐘,請讓一讓。」胡利攬著劉楓掙扎地往十公尺遠的目標前進。
說掙扎並不夸張。雖然,胡利事先言明只有五分鐘的時間,然而,那一群八爪章魚般的記者依舊是緊纏著不放,圍得密不透風的人牆和由人牆中竄出的一條條手臂,都沒有休兵解散的樣子。
「為什麼嚴至昊和唐儂……」
「我想提醒你們一下,身為嚴至昊的律師,我的鐘點費可不便宜哦!」
丙然,一提到了錢,眾人就謹慎多了。也就因為他們的收斂,胡利和劉楓總算得以順利地走進了嚴家大門。
懊到的人都到齊了。
嚴家三代老小四人,一個不缺,再加上未來的媳婦唐儂,和兩個什麼也不是的胡利和劉楓。
七個人的客廳。靜悄悄的。
「怎麼做得這麼像?」嚴至昊拿著貼有唐儂大頭照的英國護照,左瞧右瞧之後,不可置信地問。
「十足真金,如假包換。這些可是我馬不停蹄地繞著地球跑兩圈才辦妥的。」胡利那昏昏欲睡的倦容更增加了幾分功勞。
「怎麼可能是馬不停蹄,是停爪吧?」劉楓無聊地挑著語病。
『娘子又何必當眾拆我的台?反正,我的意思是勞苦功高就是了。」
「胡利,真是謝謝你了,不然,以我們的方式大約還得等上二十幾天才能解決,只怕到時事情不知又鬧到什麼難以收拾的境況了。謝謝你。」嚴至昊感謝又感謝。多日來的面色凝重直到此時才真正地消融,露出一個安心的笑容。
「沒什麼,能力所及嘛,應該的。倒是上面的這些資料你們得看一看、記一記,不然,人家一問卻牛頭不對馬嘴,那豈不是破功了?」
那一疊的資料是唐儂現在的身份,有護照、簽證,和一紙結婚證書。
「阿儂的身世你怎麼會想到要借用唐遠山的名義呢?他又怎麼願意的?」嚴至昊提出了這個疑問。
嚴家辦喜宴絕對是件轟動的事,到時唐家不知會如何看待他們這一對平白無故多出來的女兒女婿。他可不希望到時又有枝節橫生。
「沒辦法,我認識的朋友當中,姓唐的是有幾個,但是,派得上用場的卻只有唐遠山一個。第一,唐遠山夠有錢,和你們嚴家相比,恕我直言,只有過之而無不及,算是門當戶對;第二,唐遠山家族一向神秘兮兮的,家里成員到底有幾個,除了他們自己之外,誰也沒弄清楚過。因此,唐儂的出現問題不大。」
「但是,阿儂和他們長得像嗎?」嚴夫人擔心地問。
有言戲說「孩子是不能偷生的」,父子、母女只要是親生的總有幾分相似。嚴至昊雖是男的,但在眉目之間和她也有三分的神似,假不了的。
「這一點你放心。反正唐遠山沒女兒,沒得比較;而他老婆,不相干的外人見過的也沒幾個。倒是他老婆一听有現成的孫子可抱,笑得嘴都合不攏了。等阿儂小孩生下來後,你們再帶去讓她抱個過癮吧,也順便答謝一下人家的相助之情。」
「這個當然。下個月十二日宴客時唐潮真的要來嗎?他要來當然很好,只是,會不會太麻煩他了?」嚴至昊自忖,要是換作是他,為了一個毫不相干的陌生人,不只賣人情地出借名字,還要他出場壯聲勢,他百分之九十九是不願意的。將心比心,如果對方不是很樂意,最好還是別勉強。
「這個我可沒有邀請他來,是他自己自告奮勇要來的。」
「他是不是吃飽撐著要來過過當大舅子的癮?」劉楓笑說。
「他是想見一個人。」
「誰這麼大的面子,能讓那個超級富豪天涯海角地追著跑?」
「到時你自己看吧。」
「那個女人……是女人吧?也會在阿儂的喜宴上出現?」
胡利點點頭。
「你們的喜宴上不能沒有女方的賓客吧?所以我自作主張安排了一些人來扮演,希望你們不會介意。」胡利心思細密地連這一個環節都想到了。
「我正為這個傷腦筋,幸好你都安排好了。」嚴至昊真的是松了一口氣。
「扮演?唐潮要見的那個女人和你是一樣的。」劉楓抓住了重點,肯定地說。
胡利點頭承認。
「胡師父,你有見到我的爹娘嗎?」唐儂滿懷期盼地問。剛才大家談的是迫在眉睫的麻煩,她不敢插嘴。眼見危機已除,她馬上提出這個令她掛心的問題。
「有。我還在府上逗留三天……」
「喂!你這個人也真厚臉皮,一有機會就賴在人家家里白吃白喝地不走。」劉楓明著是挖苦他,其實她心中想的是,沒事干嘛不早點回來?
「再不吃,以後就沒機會了嘛。何況,我和你妹婿兩人師徒相稱多年,經此一別,今生已無緣再見,好歹總要留點遺言訣別兼交代後事嘛。」他哪有什麼遺言後事可交代,不過就是要人家好自為之、自己保重之類的。
「照你這麼說,吃他三天還算客氣嘍?你怎麼沒有想到要打包呢?」
「當然有。我們的那一份,我們回家再看。他又轉而對嚴至昊說︰「王爺──也就是靖西王,知道你對珍奇古玩頗有研究,特別托我奉上這幾件物品當見面禮。每個人也都有一份……」
胡利口中報著禮品的名稱,雙手也不曾閑著,他虛空一抓,手上就多出一件物品。各自的禮品擺在各自的面前,小小的一張茶幾堆得半人高。
王爺給嚴王昊的見面禮有三件,一只漢朝玉馬、一個唐朝瓷枕,和一幅懷素的狂草。
嚴老爺的則是一套極品的文房四寶和一個玉紙鎮。那套筆墨紙硯盡皆宋朝當時極品,以今日的眼光看來已是故宮級的國寶;雖然,嚴至昊的父親工于書畫,但是,拿那種珍貴的千年古物來畫畫、寫字,怕也是用得心驚膽戰地使不順手吧!
嚴夫人的是一套三十六件的茶壺杯盤。那細膩的花紋和優雅的造型,無疑是宋瓷的極致。
「干媽,哪天你要用這套宋瓷喝下午茶時,一定要找我來喝,看看這一個杯子就要幾十萬的茶具,泡出來的茶是何等的滋味。」劉楓笑說。
「李嫂光看就手軟了,哪還有茶喝。」嚴夫人也笑說。
「最後,是王爺的一個請托,也是唐家大小一致的願望︰請善待唐儂。」胡利傳訊完畢。
「胡利,謝謝你,還有你的幫忙,我和阿儂才能在最短的時間內結婚。」嚴至昊一謝再謝。
「是啊!多虧我的千里跋涉,我真該改行開間貨運公司了。」
「這份情我知道不是口頭上說說就算了,但是,以你的神通,我不知道能為你做些什麼。楓子,你們往後若是有需要我效勞的,盡避說,別客氣。」雖說大思不言謝,但是,感恩圖報卻是人之常情。何況,若是欠下太多的人情,在人前不免有點矮了一截的氣弱。
「暫時還沒……」劉楓說。
「我們想搬來和你做鄰居。」胡利插嘴,說出一個不可思議的要求。
「可以。你們是想和我們住一起,還是在旁邊另外蓋間屋子都行。」雖然對胡利的要求感到意外,但是,嚴至昊仍是答應得很爽快。
「不是這里,是接連這里的後山那塊地。你出個價,我要全買下。」
「後山?那片土地當初是為了保有自己的隱私才連帶整片買下的,多年來一直維持著原有的狀況,不僅林木錯亂、雜草更生,甚至連對外的聯絡道路也沒,你怎麼會……」嚴至昊據實以告,他怕胡利看錯了地點。
「沒錯,就是那塊地。我早勘察過了,那片荒山沒什麼好的,就是有一條彎彎曲曲的小溪和兩堆大石憐響的亂石堆,對不對?」
嚴至昊點點頭。
「出個價錢吧!」
「那地方不值多少錢,既然你中意,那明天就請人來辦一辦手續就好。」
「唉!可惜的很,我這一生注定是沒有橫財運的。既然你不肯賣,那我們只好另做打算了。」
「老大,你那塊地值多少錢,你就爽爽快快地直說好了。胡利都敢開口說要買了,難道你還怕他買不起嗎?你這樣有門縫里看人的嫌疑哦!」劉楓沒耐性了,像這種拖拖拉拉的討價還價,她最是痛恨。
人家都使出激將法了,看來錢是不賺不行。嚴至昊只得將實際價格打折再打折之後才說出。
「等我們新居落成之後會通知你們包紅包的。我們先走了。」胡利告辭。
「那你們會……結婚吧?」嚴至昊說得不肯定。
「當然會。就在你和阿儂的喜宴之後的第三天。」胡利若無其事地說出這個驚人的計劃。
唐儂的新身份公開之後,大家對她的好奇並沒有減少。尤其那即將到來的喜宴,更是眾人矚目的焦點。
而他們也不負眾望地給大家更多的驚歎和八卦。
明天就是嚴家請喝喜酒的日子。嚴家在台灣是名人,往來也盡是名流,偏偏嚴唐兩家的喜宴卻講究重質不重量,只席開五十桌「而已」。因此,能夠接到他們邀請卡的,也算是一種身份上或交情上的肯定。
然而,女方的親友團才真正是眾人關注的焦點。
漢華集團的財勢皆在嚴家之上,而唐家一向神秘的行事風格更令人好奇。除了那令眾人仰望的漢華副總裁唐潮確定會出席之外,其余皆一無所知,也無從打听。
直到今天大家才知道女方有何人出席。
今天,桃園中正機場的航管人員可忙壞了。由早上九點起,像打卡般地準時,每隔半個小時就有一架私人噴射容機降落在機場,直到下午五點整,一字排開剛好是十八架飛機。這就是女方親友團的排場。
女方親友團的到來也嚇壞了外交部和特勤組,因為這些人都是大有來頭的!
來者何人?
唐儂的「爹娘」唐遠山夫婦、「「姑媽」夏特洛女公爵、「小阿姨」和她的男朋友A國的國會議員、「青梅竹馬」的好友瑪麗安公主和修伯特王子,還有遠嫁中東油國的「大姐和姐夫」法德親王夫婦……這些人什麼五星級、六星級的飯店都不住,全部都到嚴家集合。
試想,如果有那麼一顆不長眼的飛彈落在嚴家的話,那事情就大條了!一次起碼會炸死幾個王親貴族或富豪世家。壞就壞在這些人擺明地掛出「謝絕打擾」的牌子,不要任何的保護措施。
因此,嚴家大門外,除了原先就死賴著不走的記者群之外,現在又多了一大票看似閑閑沒事干到處亂晃的便衣特勤人員。
門外是戒慎恐懼和筋疲力盡的守候;門內則是談天說地、隨身亂變的搞笑。
胡利,劉楓、嚴至昊、唐儂四人相偕來認親,認識新親戚。
「月王,你看我這樣漂不漂亮?性不性感?」一個身材火辣、袒胸露乳的女郎一見胡利的出現馬上來炫耀,一雙豪乳幾乎頂到胡利的眼前。
這些皇親貴族、富豪世家,除了唐潮之外,全部是狐狸一族,貨真價實的狐狸精。
「喂!不管你扮演的是哪個角色,我們要的是名門淑女,而不是AV女星,拜,這兩團肉也遮一遮,可以嗎,姑娘?」劉楓不客氣地仰出魔爪在那兩團豪乳上又拍又戳的。
「抱歉,我是公子,不是姑娘。而我扮演的正是名門之最的唐遠山夫人。」
「啊!你也去照照鏡子,看你這一型的生得出唐儂這樣子的嗎?」劉楓白眼直翻,一副「受不了」的表情。
「我是小老婆不行嗎?」那火辣女郎還要硬「拗」。
「人家女兒的婚禮要你這個小老婆來丟人現眼?」劉楓如果手上有把刀,她一定會砍人的。
「我娘和她長得不像。」唐儂一提起「娘」眼眶中的淚水都快滾下來了。
「當然不像。你到底要不要變個像樣的?不變的話,拉倒,我們換別人。」劉楓知道,他們除了受胡利之托來幫忙之外,愛玩的本性也是他們參與的因素之一。所以,劉楓敢有恃無恐地威脅。
「哎啊!我對美人的眼淚最沒抵抗力了。」話一說完,原本的火辣女郎已變成一副氣質高雅的貴婦了,而五官也和唐儂有著七分的神似。
「像嗎?」劉楓問唐儂。
唐儂看見酷似「娘親」的形貌,眼淚更是不听使喚地成串滾落,哽咽中只能點頭作答。
「算了,我們就好人做到底吧!唐儂,你想看誰出現,我們照辦就是了。」其中有人很有義氣地拔刀相助。
因此,原本扮演的角色又是一團亂的重新組合。
「你們都在媒體上出現過,現在卻又變了一副臉孔,不會穿幫嗎?」嚴至昊提醒著大家。
「放心,這些大仙們精得很,你看,哪一個露臉了?」劉楓順手拿起一旁的報紙。
就見圖文並茂的報紙上,每一個人的照片和名字都有,但是就是沒有一張照片是看得見整張臉的。
扮著女性親友的不是帶著墨鏡、寬邊帽子遮去大半張臉,就是像那個扮中東王妃的,干脆紗中蒙面,只露出兩個眼楮;而男性親友就更狡猾了,不是保全人員的大手遮住了鏡頭,就是保鏢圍得密不透風,根本看不見人。更離奇的是有一張曝了光的照片居然也能上報,白白的一團只隱約見個人影,簡直像靈異照片。
「那順便也變一個絕世美女來當女伴吧?」大舅子唐潮一聲不響地出現在這「搞笑」的現場。
「幾時來的,怎麼不通知一聲?你這個唐大公子花名在外,幾時缺過女伴了?」胡利若有所指地看著風流瀟灑的唐潮一眼。
「胡利,你這麼說是存心想害死我嗎?」唐潮口中說著胡利,眼楮卻盯住另一個人。
「你想找誰幫忙?」胡利算是明知故問。畢竟,關于同族中的事,他不知道的不多了。
「我只能找銀雪了,我只跟她相熟嘛!」
「誰跟你相熟了!你要找的是絕世大美女,我可不是,很遺憾,配不上你了。」銀雪的聲音,卻是他人的形貌。
「劉璃……」劉楓看著說話的女子,原本嘻笑的臉色,瞬間變得泫然欲泣。
銀雪扮演的不是別人,正是劉楓三年不見的妹妹、唐儂的二嫂──劉璃是也。
「不必太感動,反正舉手之勞而已。何況,以前多次得罪你,現在當一次你妹妹,算是向你賠罪。」銀雪承認自己以前的莽撞。
「謝謝你……」
劉楓和妹妹自從五年前父母意外身亡後,兩人相依為命,誰知劉璃又因緣巧合地錯落在大理,姐妹兩人時空阻隔,今生已無緣再見。而今,銀雪竟然以劉璃的形貌再現,雖然明知不是「真人」,卻也了了她的親情相思。
「那就麻煩大家了。」嚴至昊以主人的身份再次地感謝眾人的義助。
于是,一場集中外名流、富商巨賈的世紀喜宴在眾人的引頸企盼中上演了。
***
『娘子,看得還滿意嗎?」
昨夜是胡利和劉楓的洞房花燭夜,也是兩人的初夜。
微曦中,兩人一絲不掛地躺在被窩中,劉楓掀開一角被子在曙光中仔細地打量著胡利的。
「沒什麼不同嘛!」她的語氣幾乎是帶點失望的不滿。
「你以為會看見什麼?一條尾巴?」
「不知道。不過,我總認為應該還是有所差別才對。可是,我又看不出有哪里不同。」
「只要心靈能夠相契合,即使有點小小的差異又何妨?」胡利半擁著她,半躺在床頭。
劉楓點點頭,不再鑽牛角尖了。
「把這顆藥丸吃了吧。」胡利手掌中兩顆綠色的小東西滾動著。
「有什麼作用嗎?」她一口吞下後才想到要問藥效如何。
「我『真的』不知道。」怕她懷疑.他特別強調「真的」這兩個字。
話說三天前嚴至昊和唐儂的喜宴過後,那一大票的皇親國戚、富豪名流的親友,居然在一夜之間全消失了,包括那十八架的私人噴射客機。
原來,那一大票的冒牌親友在鬧過了喜宴之後,全恢復了原樣到胡利的新家趕工過去。
一個月,真的只要一個月,一片荒湮蔓草的樹林可以變成一個桃花源。
如果嚴家的別墅是皇宮,胡利的家就是天堂了。
胡利的家是一幢位于小溪畔的石材建築,一大塊一大塊的巖石堆砌成三房兩廳的屋舍,樸實無華的色調,加上小橋流水和綠草紅花的陪襯,無疑是座人間仙境。
當房子完工時,嚴至昊應邀前來,他幾乎不敢相信眼前的景物是真的!
劉楓也不相信,她還一再地問胡利,會不會哪天睡醒時,他們的房子就莫名其妙地不見了?因為,她知道這一切的成果都是「大仙們」施法力完成的曠世杰作。
「放心,房子倒塌時這些石頭也是會壓死人的,你不會莫名其妙地不知道的。」銀雪風涼地說。
「喂,你有點口德好不好?這房子我們才剛要搬進來住,你就死啊死的說個不停,存心觸我霉頭啊?」劉楓雙眼一瞪,大有舌戰一場的氣氛。
「謝謝大家的幫忙,讓你們費了這麼多的心力。」胡利怕那兩個女人又吵嘴,所以,趕緊轉移話題。他看著一面由各色寶石瓖成一幅寒夜星空的牆,感歎地說。
「沒什麼。後院的那份禮物對你來說才是難得,包你看了感動得痛哭流涕。」銀雪神秘兮兮地說。
「是什麼東西?我們趕快去看看!」劉楓拉著胡利直奔後院。
她太好奇了!一向無慾無求的胡利,會有什麼東西可以讓他感動得痛哭流涕的?
才踏進後院,胡利就呆住了。原本一向就只會淡淡微笑的臉孔,竟然有了熱淚盈眶的感動……「怎麼了?是什麼東西讓你有這種表情的?」劉楓看不出這後院有什麼特別的,比起室內那些奇珍異寶,這後院正常多了。一株老松樹、一組奇石桌椅而已,如果硬要找出特別的,只能說那棵松樹長得很「藝術」,就像盆景比賽中的極品放大版。
「那棵樹。」胡利平息激動的情緒後,牽著她的手往前走。
「這樹很漂亮啊,怎樣?」
「這棵樹是月住了一千多年的家,你說怎樣?」一個白衣束長發的男子由他們身後漫步而出。
「住了一千多年的家?」劉楓一時會意不過來,只能用眼楮疑惑地來回注視著兩個正在「眉目傳情」的男人。
「這是你做的嗎,星?」胡利走到樹下,雙手眷戀地撫著粗糙的樹皮。
『我哪來這麼大的本事?是日。」叫星的男人指著胡利的身後。
胡利猛然回頭,將一束長發在空中劃道圓弧。
「日,你來了!我以為你再也不想見到我了。」胡利驚喜的表情展露無遺。
胡利決定「入世」是他個人的事,但是,他們「日月星辰」的情誼卻也為他所看重。雖然他不必征求他們的同意,但是,他希望能得到他們的諒解;而三人之中.日是誓死反對的一個。
「你人都來了,你的窩當然也要一並帶走,省得我每見一回就生氣一回。這叫一勞永逸。」叫日的黑衣男子冷冷的臉孔冷冷的語氣,很有威嚴的樣子。
「謝謝你。」日的故作冷漠,胡利了解。他才不相信日是因為看了礙眼才主動幫他搬家的。別人不知,他可清楚得很,跨越時空搬遷一件活物是何等費力的事,不僅勞心勞力,也要耗掉不少的功力,總之,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那我幫你搬來這些桌椅,你怎麼既不感動。也不多謝的?」星邀功地說。
樹下那組桌椅是他們經常泡茶聊天的地方,上面有著太多的故事和回憶。
「還有我,嘿!嘿!我替你家做了保全系統,保你一輩子平安無事,六畜興旺。」又一個黑衣男子踏入後院。
「這是你師父送你的結婚賀禮,一人一顆,在結婚的隔天早上吃下。」日的手掌中托著兩顆綠色藥丸仰到胡利的面前。
胡利也不多問,只是靜靜地收下。
「還有一事。你師父交代,哪天你夫妻倆死了,骨灰就埋在這棵樹下。切記。」」為什麼?」劉楓迫不及待地問。
「他沒說。」日依舊是冷冷的神態,不多言、不苟笑,該說的說完之後,就直往樹林深處走去。
「日,你要走啦?」星不抱希望地挽留一句。
不料,一向威嚴外露的日,居然來個回眸一笑,給胡利另一個驚喜──「自家兄弟要結婚,沒個主婚人怎麼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