喘過氣,趙祥生刷地一聲打開扇子,硬是端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我說過,臨安沒有本公子要不到的女人。」他斜睨楚向天,「還有你,膽敢不將本公子放在眼里,本公子就讓你在臨安無法立足。」
「話說這麼多,不渴嗎?」楚向天話聲才落,手上的杯子同時飛出,溢出的茶水正好倒進趙祥生的嘴里。
「咳、咳……」事出突然,趙祥生嗆得臉都紅了,身後的家丁連忙扶住他。
伴隨著他的咳嗽聲,駱問曉清脆的笑聲傳入眾人耳里。
「好厲害哦,你怎麼丟的,教教我好不好?」她一臉興奮的看著楚向天,崇拜不已。
「你學不會的。」他淡淡的說,眼底有抹笑意。
「真的嗎?」她的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趙祥生好不容易止住咳嗽,卻見他倆旁若無人的交談,氣得他嘶聲大吼︰
「你們站在這里干嘛?還不給我好好修理這個小子!」
眾多家丁在主子一聲令下,立即拿起木棍攻向猶在飲茶的楚向天;面對這群「烏合之眾」,他連站起身都懶,揚手揮舞幾下,就將他們全丟出茶棚。
「你你你……有膽報上名來。」趙祥生邊撂話邊往後退。
「楚向天。」
「哼,你給我記——」最後一個字還來不及說出,他嘴里已經被塞進一堆花生粒。
「咳、咳……」
「滾!」楚向天冷冷的喝了一聲,趙家主僕頓時逃之夭夭。
他們一伙人前腳才走,茶棚四周的圍觀群眾立即歡聲雷動,顯見大家都對仗勢欺人的趙公子沒啥好感,更樂于見他受到教訓。
不過……這個厲害的男人到底是什麼來路呀?!
***
麻煩解決之後,駱問曉開始對救命恩人的處境感到一絲憂心。
「若是得罪趙家,想在臨安城里立足就很難了;你是外地來的,勢單力孤,還是別在這里停留的好。」
「放心,他還奈何不了我。」楚向天依舊是那副無動于衷的模樣。
見他如此自信,駱問曉不再多說,只希望他真的是那種趙家惹不起的人物。
她恢復笑容,另起話題,「你是從哪里來的,到臨安城有什麼事?」
「沒什麼。」他無意多說。
「如果是要找人,也許我可以幫忙,畢竟我是在這里長大的。那你總可以告訴我該怎麼找你吧?」
「你不必找我,如果我想見你,自然找得到你。」
「你怎麼知道我在哪里?」
「只要我想找,就絕對找得到。」
還真自負!她皺了皺鼻子,有些不以為然。
「你不相信嗎?」楚向天沒有漏看她的表情。
「你都這麼說了,我還能不相信嗎?好歹我們也算同乘一條船,我只能相信你這個伙伴啦。」望了望天色,駱問曉低呼︰「哎呀,時間過得好快,我得回去了。」
「嗯。」楚向天微微頷首,繼續喝他的茶。
「幾天後,臨安城還有一次廟會,到時我會再出現。如果在廟會之前你仍然不知道我是誰,那就表示你輸了,我們見面時你就得告訴我你是誰、從哪里來。」
「你認為我一定找不到你?」敢這麼懷疑他的能力,她算是第一個。
「反正你沒有損失呀,好不好?」
「如果我找得到你呢?」
「任你要求。」
楚向天心頭微震,眼光一閃。
「好女孩兒不應該對任何男人說這種話。」
駱問曉笑得天真又嬌憨。「我不對別人說,只對你。誰教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嘛!」
他看著她的笑臉,感覺自己冷硬的心似乎被敲碎了一角。
「好,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她開心的與他勾勾手指,然後站了起來。「廟會見嘍!」
道別之後,她很快的悄失在城牆另一端。
望著她的背影,楚向天有些失神。他低下頭,怔愣的望著自己厚實的大手,上頭仿佛還留著一抹余溫……
***
駱問曉趕在天黑前由後門溜進自家宅院,她萬分慶幸沒被任何僕從發現自己的行蹤,不過這份竊喜只維持到進房門前。
「小姐!」她還沒進房,一陣大驚小敝的叫嚷聲已經傳了出來。「小姐,你可終于回來了,你這麼偷跑出去也沒帶著我,可知道我有多麼擔心——」
「停!」駱問曉怨怪地看著隨身侍女。「小喜,小聲點兒,你想讓整座宅院里的人都知道嗎?」
話才說完,她身後就響起一個充滿威嚴的嗓音。
「你還想瞞誰?」
糟了!駱問曉暗暗叫苦,一臉心虛的往後轉,聲如蚊蚋。
「爹。」
「為什麼又換上丫鬟的衣服?」
「我……我只是在試試這衣服好不好穿……」
「嗯?」駱鎮平低哼。
駱問曉偷偷瞄了父親一眼,委屈的咬著下唇說︰「爹,你明明什麼都知道,還要問人家……」
「既然爹都知道,你還想找其他借口?」他板著臉孔問。
「爹,不要生氣嘛,問曉真的不是故意的。」她扯著父親的衣袖撒嬌。
駱鎮平原想再訓她幾句,一開口卻忍俊不禁地笑了出來。
「爹!」駱問曉不依地叫著,知道自己被耍了。
「不嚇嚇你,你怎麼會學乖?」他牽著女兒坐到一旁。「問曉,你要出門爹並不反對,但你總得讓爹放心吧?你該知道一個人出門有多危險,萬一有個什麼差錯,你要爹怎麼辦?」
她低下頭,愧疚的跪在父親身旁。「爹,是我不對,以後我絕不會再瞞著你一個人偷偷溜出府。」
駱鎮平嘆口氣,扶起女兒。
「爹不是要限制你的行動,只不過爹就只有你這麼一個女兒,承擔不起失去你的風險,你明白嗎?」
他的妻子走得早,這些年來,他們父女倆相依為命,他十分疼愛這個獨生女,對她的教養方式也異于常人。他要他的女兒有足夠的智慧自己判斷任何事,而不是像別人的女兒一般,做個什麼都不懂,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閨閣千金。
「對不起,爹。」她的確太輕率了,完全沒顧慮到父親會為她擔心。
「好了,去把這身衣服換下來吧,爹要回書房看一下帳本。晚上陪爹一起用膳。」
「好。」她乖巧的點頭,然後目送父親離開。
***
「關于臨安,你查到些什麼?」
雲飛絮遞出一個書卷。「你想知道的,都在里頭了。」
臨安城里有三大著名的家族——趙家、孫家,以及駱家。
趙家前兩代致力經商,才掙得臨安首富的地位,但到了第三代,卻盡出些不肖子弟,光是一個趙祥生就足夠令人對這個家族印象惡劣到極點。
孫家以武立足,凡是送貨、保鏢,皆在其營生範圍之內。多年前趙家老爺娶了當時的孫家小姐為妻,自那時起趙、孫兩家便互為依恃,權傾臨安。
至于駱家,則是在二十年前遷入臨安城居住。駱老爺樂善好施,經營的布行、米行也生意興隆,是臨安城里頗受敬重的長輩。他膝下無子,僅有一名獨生女,自及笄後便求親者不斷。
求親者不斷?楚向天冷冷的撇了撇唇。
駱鎮平無子息可繼承家業,誰娶到了駱家千金,便等于擁有駱家的財富;這種如意算盤任誰都會撥,也難怪求親者會不斷了。
「你打算怎麼做?」雲飛絮問。
「就如我當初所打算的一般。駱鎮平必須為他當年的背義付出代價。」花了那麼久的時間去清算滅他楚家的凶手,如今只差這最後一個了。雖然駱鎮平不是他楚家真正的仇敵,但當年他若肯念及朋友道義前來相助,楚家滿門不會只剩他一個活口。
「師兄,你確定真的要這麼做嗎?駱鎮平雖然背義,卻也罪不至死。」
「誰說我要駱鎮平死了?」他挑了挑眉。
「難道不是?」
「當然不是。我只不過要駱鎮平也嘗嘗當年楚家遭受過的無助滋味而已。你若于心不忍,可以不必幫我。」
「我……」雲飛絮感到為難。老實說,她實在不認為有報復駱鎮平的必要。
「被最信任的人背叛,往往傷得最深。我不會要駱鎮平償命,但他必須知這一無所有、孤立無援的滋味。」
看著他堅定的神情,雲飛絮知道再說什麼都沒用。
「報完仇之後呢?師兄,一旦世上不再有你必須報復的對象,你有什麼打算?」一直以來,她都是幫他的,這次也不會例外。只是她多希望師兄能敞開心房好好的為自己而活,不要終日沉浸在復仇的噩夢里。
打算?
他冷硬的眼神閃動了一下。一旦多年心願得遂,他就沒什麼遺憾了。到時候他最想做什麼?
不期然的,他想到了那雙明眸的主人,想起了那張巧笑倩兮的臉龐……
***
才剛過賞荷日不久,便又是吉恩寺的廟會。一波接一波的人潮使得臨安城里熱鬧滾滾,各家客棧全都賓客滿座。
今天,駱問曉沒有再喬裝成小丫鬟,她乘著轎,規規矩矩的由駱家大門出發,前往吉恩寺進香禮佛。
一路上,她坐在轎子里百無聊賴,又不願意掀開轎簾偷偷模模的窺看,只好祈禱快點抵達目的地。
「小姐,我們快到吉恩寺了。」小喜輕聲說道。
還是這個貼身侍女懂事,知道她會等得不耐煩。
駱問曉吩咐︰「小喜,讓他們把轎子停在吉恩寺旁,你陪我到寺里祈福,其他人就自由活動,申時一到,再回到這里準備回府。」
這種難得的好日子也該讓其他人輕松一下,在這一點上,她可是非常懂得體貼人的。
「好的。」小喜跑了幾步告訴前面的家丁們,就見他們個個露出歡喜的表情。
終于到了目的地,主僕兩人提起裝著供品的竹籃,走進了吉恩寺。
不知道她今天能不能見到上次的救命恩人呢?他沒能在廟會之前找到她,依照約定,他得將自己的來歷告訴她。
駱問曉輕輕一笑,虔誠地在佛前跪下,祈求父親身體康健、無憂少煩,駱家上上下下皆平安,以及……他今天會出現。
她在寺內祈禱著,渾然不知寺門外有一幕似曾相識的情景正在上演。
「趙公子,別來無恙呀!」臨安三書生齊聲招呼。
「在下近來修身養性,在家讀書習字,自然無恙;反觀三位兄台,這幾日來文宴不斷,想必文采增進了不少吧?!」趙祥生依然是那副目中無人的模樣。
三書生互看一眼,其中之一開口嘲諷︰「唉,不知道是誰那天輸了一場賭約,現在居然還敢大言不慚?」
「誰輸了?」趙祥生故作張望貌,「臨安城里只有本公子看不上的女人,哪會有女人不買本公子的帳?!」
「你連一個小泵娘都邀不到,還被人修理得灰頭土臉,這事全臨安河畔的人都看見了。」說罷,三個書生全笑了起來。
趙祥生收起扇子,問身後的人道︰「有誰看見了?」
「沒有。」家僕們一致搖頭。
他再轉向面前的三人。「瞧,誰也沒有看見,你們莫非是妒忌本公子,所以才故意毀謗我。」
「毀謗?!」做賊的喊捉賊哪。
「不然我們再賭一次,看我們四個人究竟誰才是臨安城最風流倜儻的第一公子。」趙祥生說道。
三書生望了望彼此,最後由杜子為代表回答︰「誰知道到時候會不會又有人不認帳?人無信不立,有人自以為飽讀詩書,卻把書都給讀到背後去了。」
「就是嘛。」另外兩個書生附和。「賭輸了也不認帳,我們又不是每天吃飽太閑,專門陪你玩這種小孩子把戲。」
「哼,少在那邊找借口推托。我看你們根本是怕自己輸了沒面子,所以干脆不賭。」要耍嘴皮子,誰不會呀!
「好,為了讓你心服口服,我們就和你再賭一次!」
「杜兄……」
「怕什麼,難道我們三個會輸給他嗎?」
「好氣魄!」趙祥生贊賞道。「杜兄果然豪氣過人。這樣吧,為了公平起見,我們四人都有機會,只要有誰能夠最快邀得佳人同行,就算他贏了,而排名最後的那個就算輸,中午的酒膳由他付帳請其他三位,這樣應該可行吧?!」
「對象自己選嗎?」
「不行,萬一有人為了贏得賭注隨意找個人充數,那不就失去了打賭的意義。我們一個一個來,選的對象不一定要同一個,但是必須經過其他三人的認可,這樣才算通過。」張書生補充道。
「好,可以。」其余三人全都同意。
「那就開始吧!」
爭個風流的排名也值得他們大費周章,當書生都這麼閑嗎?
***
「小姐,我們到外邊兒等一等吧,這里太多人了。」上完香,小喜見香客眾多,生怕小姐讓香火誤傷了,便建議道。
「也好。」駱問曉打算順便在吉恩寺附近逛逛。
主僕兩人才剛到涼亭坐下,沒想到就飛進來一只討厭的蒼蠅。
「姑娘好面熟。」
「公子請自重。」小喜立刻擋在自家小姐面前,教陌生男子不得再接近。
「在下杜子為,乃臨安三書生之一。方才見這位姑娘相當面熟,所以才過來打聲招呼。」
「我家小姐不認識你,請公子離開。」開玩笑,憑他一句面熟就想搭訕,那小姐豈不是得認識全臨安城的人了?!
「在下並無惡意,只是想與小姐交個朋友;可否請問小姐芳名?」
「我家小姐不想認識你,公子請離開吧!」小喜不耐煩的再次聲明。
「小姐若是臨安人,應該听過在下與另兩位好友的名聲才是。小姐大可放心,在下絕非惡人。」
「無論你在臨安多有名氣,如此搭訕陌生女子,都不是讀書人該有的行為吧!」駱問曉終于出聲,輕柔嗓音訴說的卻是清冷含諷的語句。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如果一時冒犯能覓得佳人美眷,今日的荒唐之舉何嘗不是往後的一段佳話?」杜子為振振有詞。
駱問曉不禁搖頭。「看來賞荷日之事並未帶給公子任何啟示。」
听見她的話,杜子為先是納悶,但在清楚見著佳人的容貌之後,他隨即想起賞荷日遇著的那位小泵娘。
「你……你……」她就是「她」,那個給了他們釘子踫的女子?!
「杜公子,請回吧。」她淡淡的下了逐客令。
「姑娘,在下是誠心想與你交個朋友的。」杜子為不死心地道。得知她並非出身低微,而是某家千金之後,他更想認識她了。
駱問曉搖搖頭,一偏頭就看見在一旁等候的幾張熟悉面孔。
「請順帶轉告你的朋友,就說小女子高攀不起各位才子,請諸位另覓對象吧。」對這些文人,她一點興趣也沒有。
「姑娘——」
「杜公子,聰明人懂得適可而止,若過分強求,只會換來完全相反的結果。」她打斷他的話,很明白的宣告己意。
人家話都說得這麼明了,他再待下去只是自取其辱。
杜子為一臉僵硬地說︰「冒犯了。」隨即黯然離開。
駱問曉輕輕笑了起來。
這些書生如果讀書有這麼認真,相信不會連鄉試都過不了;只會仗著幾分文才在鄉里之間自命風流,滿腦子風花雪月,那有什麼出息呢?
「小喜,我們到附近走走吧。」去看熱鬧人擠人,總好過待在這里被人當作目標不斷打擾。
***
事實證明,廟會比賞荷要有趣得多了,至少活動不是單一的游河、吟詩,喝酒之類的。市街上的小販除了食擔、胭脂水粉、民生用品之外,還多了許多平常見不到的特殊小玩意兒。
駱問曉停在一個賣陶瓷女圭女圭的攤子前,目光落在一對喜氣的紅圭女圭上。
「小扮,請問這對女圭女圭怎麼賣?」
「這對嗎?姑娘若是喜歡,算你八文錢就好。」
「哦!」她沒模到腰間的荷包,這才想起自己並沒有帶銀兩出門。歉然的對那小販一笑,才想轉身離開,卻撞上個人。
「哎呀!」她低呼一聲,那人出手扶住了她搖晃的身軀。
「看來,你有走路不看路的習慣。」
兜頭罩下的,是一陣冷淡的戲謔,她訝然抬眼,對上一張熟悉的面孔。
「這是八文錢。」楚向天掏出錢,同時將女圭女圭取餅來。
他瞧了瞧,實在看不出什麼特別之處,便轉遞給她。
「喏,你的。」
「謝謝。」她微紅著臉接過。
「小姐,他……」小喜驚訝的看著小姐與陌生男人交談。
「他是我的朋友。小喜,你先回廟里把東西整理整理,我待會兒就過去。」她交代道。
「是,小姐。」
見小喜轉回廟里,駱問曉走向另一旁,他也尾隨在後;等他們身邊不再有著往來不絕的人群後,她才開口。
「你沒有找到我。」
「哦?」他看著她,依然少有情緒表現。
「願賭服輸,現在你該告訴我你的身份了吧。」她笑意盈盈。
「未曾打賭,何來輸贏之說?」再見到她,她的衣著打扮十分不同于上次;不變的,是那雙靈活大眼和她細致的容顏。
她睜大雙眼看著他。
「堂堂男子漢,怎可戲弄我這弱女子?」他打算不認帳嗎?她努力的瞪著他。
他被她認真又不甘的表情逗笑了,臉上冷硬的線條稍稍融化。
「我來自楚雲堡。」他道出答案。
「楚雲堡?」她想著。「是近幾年來,江湖中快速竄起的那個楚雲堡?」
「你知道江湖中事?」他比她更驚訝,難以想像一個閨閣千金會听聞江湖中事。
「听過一點點。」她答道。「你就是那個傳聞中莫測高深的楚雲堡堡主——楚向天嘍?
他點點頭,惹來她訝然不已的注視。
「沒想到你這麼年輕……」
「你以為我該年紀一大把嗎?」
「想像嘛。」她聳聳肩道︰「哪有人這麼年輕就威名遠播的。」
「行走江湖,憑的是本事,而不是年紀。」他平淡地道。
「說得也是。」她眨眨眼,笑了出來。「不過你也不是萬能的,起碼你就沒在期限之內找到我。」
「那是因為我不曾找過你。」
他不曾找過她?那她是自作多情了。駱問曉有些傷心。
他一眼便看穿了她的想法。
「既有廟會之約,自然會再相遇,我又何必浪費時間去找你?來臨安,我有更重要的事得辦。」
她才想問什麼事時,一陣不客氣的聲音硬是介入了他們之間。
「把他們兩個人圍起來,別讓他們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