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曼妮勉強地從櫥子內找到一些罐頭,看得出來三條櫻子也曾被困在此,因為存放的罐頭種類很多。
她決定煮鍋濃湯,再搭配蘆荀芽。
如果有雞蛋多好,她就可以做蛋卷當主食。
這時黑闇走了進來,一手拿了些木柴,另一只手竟拿了兩顆蛋。
「你在哪里撿的?」她很訝異在這里還找得到蛋。
「我媽放養了些雞在後院。」他似乎也很高興,仿佛撿到的是鑽石。「它們全躲在後面的大樹下,還築了雞窩,更好笑的是有些雞還坐在蛋上。」
「以前你母親常來嗎?」
「她常來,要不是近幾年風濕痛,她每一季都來,她喜歡這兒的天然景觀。」他瞄了下爐上的湯。「你的手藝還不錯嘛!」
「我煎個蛋卷後,就可以吃飯了。」
沒想到她第一天的工作竟是做飯。
「嗯,我肚子餓了。」黑闇看了下爐上的湯。其實這只是普通的罐頭食品,但不知怎地,他竟有垂涎三尺的感覺。
「你去把濕衣服換下來吧。」她發現他全身濕得可以擰出水來了。
「這兒又沒男人的衣服,你要我換穿什麼?除非你不介意我只著內褲,但是我很怕你又要告我性騷擾什麼的。」
「放心吧,就算你月兌光光,我也懂得什麼叫非禮勿視。」她不甘示弱地反擊。
「你要怎麼非禮勿視?把眼楮蒙住嗎?」他調侃地。
她撇了下唇角,決定不予理會。反正他都不怕自已生病了,她擔心他做什麼?
黑闇默默盯著她忙碌的背影好一會兒,才轉身走出廚房;再返回時,他已將身上的衣服全月兌下,真的只穿一件內褲
***
沈曼妮這才發現要做到非禮勿視還真難,尤其黑闇的身材又是如此健碩、完美。
但是讓她真正、心猿意馬的是他那件性感得可以令人犯罪的子彈型內褲。
看不出他個性如此沉靜、緘默,竟會選穿如此性感的內褲,想必他內心也有不為人知的火熱一面,簡單地說,他是個悶騷型的男人。
「可以吃飯了嗎?」黑闇清清嗓子,眼中充滿戲謔。
「呃,可以了。」她察覺力自已的失態,連忙端起濃湯,卻因心跳加速而差點打翻鍋子。
「小心!」黑闇沖過來關心地察看她的手。「有沒有燙著?」
「沒有!」她發現他的手比鍋子還燙。
「我去樓上搬椅子,小心點!」他的口氣不似先前的譏諷,反而溫柔得讓人心動。
唉!她干嘛為了他一句話而引起如此大的反應呢?他只是口氣好一點而已。沈曼妮甩了下頭,力求自已恢復正常。
沒一會!黑闇搬來兩張椅子,兩個人坐下來用餐。
雖然火爐使得廚房有些溫暖,但是冷風還是從窗縫中穿透進來。
黑闇三番兩次站起來看,最後跑上樓拿了幾張畫紙將洞堵起來。
屋外的狂風暴雨,反而使得這小廚房顯得舒適安全。
突然間,沈曼妮發現他一直盯著她露在罩衫外的美腿看,今她心跳不由加速。
為了不使氣氛如此難堪,她故意轉移他的注意力。「不知道衣服什麼時候才會乾?」
「我希望愈快愈好。」他突然站起來,粗聲地說.「看來,我們得將房間整理一下,這樣我們才可以在這里過夜。」
「難道你弟弟他不會來找我們?」一想到要跟他單獨過夜,沈曼妮就覺得渾身不自在。
「這麼大的風雨,會造成附近的土石松弛,如果他開車前來會有危險的,這點常識他還有,」他拐彎抹角罵了她一頓。
什麼嘛,她又沒住在這里過,哪里知道會發生什麼狀況,他干嘛這麼凶?
隨著黑闇走進房間,兩人一起清掃整理。
雖然彼此沒說什麼話,但氣氛卻不會太難堪。
令沈曼妮唯一掛慮的是這兒才一間臥室,他們難道要睡在一起嗎?或許可以睡在畫室,但一想到里面的那些畫具要整理,她就不由得手軟。
她緊張地舌忝舌忝唇。「我想我可以在樓下打地鋪。」
「你給我睡這兒!」
「我們丟銅板決定好了!」她不想讓他以為她是金枝玉葉。
黑闇忽然一把抓住她,將臉湊到她鼻子前說︰「不要和我爭辯!你不必擔心,我對你這種女人沒『性趣』!」
她被他的表情駭住,但一想到他說的話,又不由怒火中燒。
她是哪種女人?他究竟認認她又是哪種女人了?
「你讓我松口氣,謝謝!」她不甘示弱地給了一記回馬槍。
***
雖然對黑闇說的話很感冒,但是沈曼妮還是找到兩條毛毯及一個枕頭,決定拿給他。畢竟他是她的老板,要是他受了風寒怪罪於她,她不就倒大楣了嗎?
當她下樓時,黑闇正在火爐邊檢查衣服是不是乾了。
他回頭看到她時,手上正拿著她的衣服,兩人尷尬地對視。
沈曼妮首先打破僵局。「呃……我找到兩條毛毯。」
他走向她,映在天花板的影子彷佛向她撲過來。
「謝謝。」他接過來,順手往地板拋下。
「你確定你要睡這里?」
他挑眉。「難不成你希望我和你共享一張床嗎?」
她脹紅了瞼,連忙搖搖頭。「我只是在想——」
他粗聲地打斷她的話︰「上床去睡,我的事不用你管!」
野蠻男人!不要她管她就不管,反正是他自願打地鋪,若感染風寒,他就怪不了她。
必上煤油燈後便鑽入被窩。
黑暗中,沈曼妮可以听到雨勢滂沱地打在窗戶上,天空也不時劃過閃電,伴著雷聲。
希望明天雨可以小一點,他們可以早點離開。
漸漸地,她進入了夢鄉,夢中全是黑闇,他正朝她低下頭……他又要吻她了沈曼妮突然驚醒,一時無法明白身置何處,過一會兒,習慣四周的黑暗後,才記起先前發生的事。
窗外仍有閃電,但雷聲變小了。
她溜下床,籍著閃電看到表後,有點訝異已經是清晨四點了。
顯然她比想象中睡得久。
黑闇呢?他睡得好嗎?雖然他已明確要她別管他了,但是她還是有點不放心地。
她悄悄地下了樓,藉著閃電的亮光,看到屋外雨水漲高了。
她的心一沉,部到窗旁往外一看,發現水已經浸到大門門檻了,她馬上跑到廚房。
黑闇睡得很熟,沈曼妮不顧一切地搖醒他。
「快起來!不好了!」
他睡眼惺忪地望著她,睡意正濃地說︰「怎麼了?你不睡覺又想做什麼?」
「雨水好像快淹進屋子里來了!」
他警覺心立起,知道將要發生什麼事了,一骨碌站起來,往客廳跑去。
水已開始泄進來了。
「怎麼辦?」沈曼妮焦急地問。
「我去把木柴搬到樓上」,你去拿些罐頭,我不敢說水會漲得多高,我們可能會被困上一、兩天。」他只是告訴她比較保守的估計,不敢對她說實話。
「一、兩天?」沈曼妮震驚得提高音量,但因雨水不停流泄進來,她也沒時間再多想。
黑闇飛快撿起木柴,搬上樓。
沈曼妮也忙著把罐頭從櫥櫃內一一取出,這才發現樓上沒有爐子;如何煮東西呢?
「放心吧,我剛才看到畫室里有個小煤油爐,我們可以利用它來煮東西。」
花了十多分鐘後,他們把東西全搬上樓。
慶幸地,他們的衣服已經乾了。
「你不介意我睡這里的地板吧?」他問。
什麼時候了,她哪會去介意這些瑣事。
「或許我們可以擠一下,反正你對我沒興趣不是嗎?」
「你難道不怕我會變成惡魔將你吃了?」他譏誚地。
「我不是弱者,而且我全身都是骨頭,你想吃我只怕牙齒不保!」她盡量以輕松的口氣化解兩人之間不必要的尷尬。
她首先上了床,將身子移到床的」邊,留一大片給他睡。
許久,她的心狂亂地感覺到黑合上了床。
WWgn有一個枕頭放在他們之間。
二*樣或許可以讓你安心一點。」
沈曼妮為他的設想周到感到窩心。他真的是個紳士,不過床太窄了,中央又順了什頭,兩人都蓋不滿被子。—
她不安地動了一下,不小心踫到黑合冰冷的腳,嚇得坐直身子。
「你的腳怎麼那麼燙?你是不是不舒服?」
「睡你的覺,我沒事。」他聲音有些虛弱。
她本想不管他,但是一顆心卻總是懸左半空中。
最後,沈曼妮深深吸了口氣,將枕頭抽動。
「你做什麼?」他叫道。
她彎,用手模模他的額頭,發覺好燙。
「你在發燒耶!」
他生氣地說︰「我好得很!你不要管我好不好?」
「你不要這麼頑固!你在發抖,你必須保持體溫才行。」
他口齒不清地冷哼了哼︰「你想怎樣?」
沈曼妮躺回床上,背對著他,故意不在乎地說︰「我們靠近點睡。」
他沒有動靜,過一會兒他的身子才靠過來,抱著她的背。「你確定這樣可以?」
「當然!」她想要放松,但在他如此親近的摟抱下,她無法不僵直身子。
「希望你的男朋友不會介意。」他鼻音混濁地。
「我沒有男朋友。」她覺得心上的傷口又隱隱作疼。
「沒有?」他的聲音充滿懷疑。
「以前有,但已經分手了。」她沒想到自己竟可以這麼跟他聊起來。
「為什麼分手?」
她不想回答,但還是不由自主地開口道︰「他結婚了,但新娘不是我,可笑吧?」
「這有什麼可笑的?也許這不是你的損失,而是你的幸運。」
「謝謝你的安慰。」
接下來,誰也沒開口,她只希望可以早點入睡。
或許是黑闇平穩的呼吸感染—她,她也覺得眼皮開始沉重。
雨聲仿佛是催眠曲一樣,伴著他們入夢。
***
鳥聲把沈曼妮吵醒!她迷迷糊糊地睜開雙眼,接著,她一下就驚覺到自已趴在……
「噢……對不起。」她連忙想挪開身體,但過於緊張,她的手竟不小心壓到他的敏感部位。
「啊——」他慘叫一聲。
她驚恐地看著他扭曲變形的臉。「對不起,對不起…」
她知道因自己的疏忽帶給他很大的疼痛。
「你……不要緊吧?」她希望他沒受傷,否則她一輩子就得在懊悔中度過了。
「Shit!」他氣沖沖地翻身下床,然後走出房間,踫地關上門。
沈曼妮連忙下床換上衣服,心中雖然充滿歉疚,但也生氣他的粗魯。她又不是故意的,他干嘛這麼凶。
但更倒楣的是,她的上衣好像縮水了。
盡避她死命地往下拉。但是牛仔褲和上衣之間仍是有段距離,露出一截她潔白光滑的小肚肚。
就在她還在拉拉扯扯時,黑闇返回房間了。
他臉上的怒氣消失了,但眼神仍掩飾不了他的疼痛。
「我為剛才的失禮道歉!」他僵硬地說。
顯然他不太習慣向人低聲下氣,但他肯認錯也教沈曼妮跌破眼鏡了。
「我也有錯,我太不小心了。你那兒——還好吧?」
唉!她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呀!
他點點頭。「此較不痛了。」
「對不起。」她低下頭,但不是因為愧疚,而是忍住笑意。畢竟一大早就提到這種話題,真的很尷尬。
黑闇嗅嗅鼻,好像要打噴嚏。
他這種小孩子的模樣,今她忍俊不住。「你最好穿上衣服,不要再著涼了。」
趁著他穿衣服時,她連忙走出房間,往樓下一探,發現水已經淹到第三格樓梯。
雨還在下,看樣子一時間還無法月兌困。
她來到工作室,想拿罐頭來做早餐,也因此有機會好好欣賞三條櫻子的作品。
三條櫻子似乎很擅長畫風景,不論是取景、構圖,都堪稱一流。
其中一幅畫,引起了沈曼妮的注意力。
圖中有個青少年她一眼就認出那是黑闇,背景是暴風雨的天空,襯得他的神情更出神入化,酷酷的,一副天塌下來也不在乎的模樣。
真是知子莫若母!
「早餐吃什麼?」
黑闇的聲音使她心虛地跳了起來,他看到她正在注視的畫作,也認真地凝視起來。
***
顯然他也感到訝異。
「我從來沒有看過這幅畫,我媽一向不畫人物的。」
沈曼妮沒有答腔,從三條櫻子捕捉到黑闇的神韻就可以明白從小他便是個相當自負的男人。
「這一點也不像我對不對?」他武裝地問。
「不會,我覺得很像。你母親相當了解你。」
他有些不悅地沉下臉,顧左右而言它說︰「我們早餐到底吃什麼?吃完早餐,我要去看看那些可憐的雞,昨天我故意把它們趕往高處,不知道它們會不會笨得又跑回來……」
她生氣地瞪著他︰「原來你早就知道會淹水了?」
「昨天看到風雨這麼大我就感到不妙,但是我不敢嚇你,因為我想老天爺或許不會這麼愛捉弄人,沒想到她也喜歡惡作劇。不過你放心,雨勢已變小了,我們應該在明天就可以離開。」
「還要等到明天?」她驚呼。「難道我們今天還走不?」
「外頭的水尚未退去,我們寸步難行。」
聞言,沈曼妮彷佛泄了氣的皮球,垮下了臉。
她的表情讓他大為光火。
「我跟你一樣,希望早點離開,因為在這里實在太無趣了!」
咦?他說無趣是什麼意思?他根本是在拐彎子罵人嘛︰沒錯!她就是無趣,但他也比她好不到哪里去!沈曼妮不服氣地想著。
「你不餓,我可餓了,你還楞在那兒作啥?」
「罐頭就在你前面,你餓了就自己開著吃吧!」說完她大步地越過他走出去。
既然他認為她很無趣,她就給他無趣到底!
哼!
***
黑闇傻了眼!從沒有一個女人敢給他臉色看,而她非但給了他難看的臉色,還叫他自己開罐頭吃,有沒有弄錯?好歹他也算是她的老板,難道她就不怕惹火了他,他會叫她回家吃自已嗎?
氣歸氣,他還是打開了個罐頭吃了起來。
真他媽的嘔人!莫名其妙地被困在這里,還得吃這些冷冰冰的罐頭食品,他開始後悔當初不該自告奮勇帶她來。
如果是黑俊帶她來,說不定她就不會臭著張瞼了,畢竟跟黑俊比起來!女人一向比較喜歡黑俊。
也不知道是心里因素或是什麼,他吃著吃著,竟覺得罐頭的味道怪怪的,使他失去胃口。
三分鐘不到,他突然覺得肚子不舒服,連忙沖出去。
沈曼妮被像旋風般沖進浴室的黑闇嚇了一大跳。
浴室內傳來嘔吐的聲音。
她隔著門關心地問︰「你沒事吧?」
沒有回答,但會兒,黑闇青著臉步出浴室,重重地將自己摔到床上去。
她走近他。「到底怎麼了?」
「不要管我!」他才不稀罕她的關心,這個該死的女人叫他吃罐頭,差點害他食物中毒,幸虧他夠機警,把剛才吃下的火腿全吐出來,否則他不死也剩半條命了。
他是她見過最陰晴不定的男人,她真不知道他在擺什麼臭架子。
好,不管就不管,她也不想拿自己的熱臉貼他的冷。
她走回畫室,這才找到他剛才嘔吐的原因。
老天爺!這男人真是粗心得可以,居然吃了過期的罐頭,難怪會鬧肚子疼了!
不過從他剛才嘔吐的情況看來,他應該不會有事才對。
於是她找出煤油爐,做了玉米濃湯。可惜沒有雞蛋了,要不然味道會更好。
她舀了一碗端到臥室。「要不要喝點熱湯?」
「我沒胃口。」他光想到又是罐頭食品,他就沒興趣。
沈曼妮聳聳肩找了椅子坐下,自顧自喝起湯來。
「你吃東西不要出聲音可不可以?」該死!他的肚子在唱空城計。
「我沒有出聲音,那是你肚子咕嚕嚕叫的聲音。」她斜睨著他。「只剩下一碗湯,如果你不想吃,那我就不客氣了。」
他終於有了正常的反應。「誰說我不吃?」
罷才吃了怪怪的罐頭,如果不喝點湯,怎對得起自己的腸胃呢?
***
喝完湯後,他們試探性地下樓,發覺水已經在退了。
「我們把水掃出去如何?」沈曼妮突發奇想地,原以為黑闇會對她的提議嗤之以鼻,沒想到他竟同意了。
他們卷起了牛仔褲,但除了赤足之外,沒有其它法子了。
「我看這工作讓我一個人來做就行了。」
「這種工作難不倒我的。」她不想讓他誤以為她只是溫室花朵。
不過,不能否認的是,這是件十分消耗體力的工作,尤其是地上到處都是爛泥巴,使他們兩腿全是污泥,汗流滿面的。
半個小時後,黑闇已忍不住月兌下上衣,赤果著上身工作,這使得沈曼妮不由得羨慕他的自在,恨自己身尢女兒身,無能為力。
這時,外頭傳來雞只咕咕啼叫的聲音。
「也許我們又有蛋卷可以吃了。」黑闇興奮地說。「要不要一起去撿雞蛋?」
他的提議勾起她的好奇心,她是個標準的「都市鄉巴佬」,所以她毫不考慮就答應了。
他們一靠近母雞,它們馬上表示知意地咯咯啼叫起來。
「撿蛋的動作要十分俐落。」說完,他動作迅速地趕走一只母雞,然後撿起一枚雞蛋。
沈曼妮遲疑著,不知道該如何下手。
「你必須比它們更凶,別讓它們的虛張聲勢給嚇著了。」他教她。
「啊——」沈曼妮完全被打敗了,她不只沒有比母雞凶,還被母雞啄得抽回手來。
「哈……」
她听到他的笑聲,有點拉不下臉地辯解道︰「你沒說它們會啄人!」
「我也不知道它們會啄人。」他走近她。「真的是異怕相吸,同性相斥。」
她對他做個鬼臉。「既然如此,那我退出!」
「沒想到你這麼快就打退堂鼓了,這就叫女人吧!」他調侃地,也許是母雞也不滿意他的說法!冷不防地,被母雞攻擊得住後一跳。
「女人不是弱者!」她不甘示弱地反擊。
「是嗎?」他迅速地用一只手抓住啄他手的母雞的脖子。「也許中餐我們還可以有烤雞吃。」
「不!」她才不忍心吃它們。「我不贊成。」
「難道你不吃雞肉?」
「我不吃肉的!」她大聲吼回去。
***
坦白說連吃幾餐的罐頭食品,吃得沈曼妮已經沒什麼胃口了。
而且罐頭只剩下一罐,如果他們明天還是無法離開,那他們可就要勒緊褲帶了。
「明天我們是不是就可以走了?」慶幸地,雨已停了,這讓她心里充滿希望。
「我不回答你的問題。」他的濃眉皺起來。不知怎地,跟她單獨相處兩天,他竟有點舍不得結束。
「你是不是又有什麼事瞞我了?」她相信他一定知道明天是否可以離開。
他一言不發地躺上床,側著身,一副不知在嘔什麼氣的樣子。
「喂!我們明天就要面臨斷糧的危機了耶!」她沒好氣地嚷嚷起來。「你說說話呀,你這樣不吭一聲,我真的很擔心」
「老天爺決定的事誰也改變不了,明天的事就留待明天再去煩惱。」他一副天塌了有人會頂的輕松狀。
但對沈曼妮而言卻不是如此,不是她杞人憂天,也不是她太過神經質,而是多一天跟黑闇單獨相處,她就愈覺得不知所措。
白天還好,但入夜——氣氛就有些尷尬了。
昨夜是因為俺水加上他發燒,她才不顧一切跟他同床而眠,但今晚他們還可以睡同一張床嗎?
——不行!她必須出去透透氣才行。
「你不睡覺要上哪兒去?」他叫住她。
「我……我想喝杯熱茶。」事實上她比較需要一杯加滿冰塊的水來讓自己躁郁的情緒冷靜下來。你要嗎?」
話一出口她差點沒咬斷自己的舌頭,她不是想要離他遠一點嗎?怎麼反而又邀請他了呢?她不是躁郁!她是神經秀逗了!
「好啊,反正我的睡意也被你吵掉了。」他起身,一副「人就是你殺」的口氣。
什麼嘛,自己睡不箸還怪她吵?虧她還好心地邀他一起喝茶,她非詛咒他等會兒被熱茶燙到舌頭不可!
其實沒有茶葉,說什麼喝熱茶,事實是喝熱開水才對!
不過,在這樣的惡劣環境下能喝熱開水已經是一大享受了。
沈曼妮的心一直在怦怦地跳,不是因為熱茶,而是黑闇沉默的注視。
「為什麼會想到海天一色工作?」他終於打破沉默。
「這兒的工作環境好,而且薪水優渥,我想沒有人可以抵抗這樣的吸引力,所以我就來了。」當然,她也是為了療情傷而來的,不過她沒有說出這一點。
「真是如此?跟你的感情問題無關嗎?」他一針見血。「你是不是因為男朋友變心,而來此療傷的?」
「也算吧。」她不否認。
「只是也算?應該是主要原因才對。」
「你一定要如此咄咄逼人嗎?」她有些激憤地瞪著他。「就算我是來療傷,也不關你的事!」
「此話差矣,我希望你不會因自己的情緒影響工作。」
「我不會公私不分,如果你不相信,可以讓時間來證明,一旦我的工作能力不符合你的要求,你可以隨時將我解雇,甚至可以告我違約!」她不明白為什麼他老愛找她麻煩,她一度以為兩人的關系已經改善了,沒想到他對她的偏見仍然存在。
「你還愛他嗎?」他又天外飛來一筆。
「什麼?」她一楞。
「你默認了,你還愛著他對不對?」這樣的結果讓他胸口沒來由地感到一陣氣悶,他很好奇究竟是什麼樣的男人可以讓她如此難忘。
沈曼妮重重放下手中的茶杯,她覺得自己無法再忍受黑闇這近乎無禮的問答方式。
「我困了,我想睡覺了!」沈曼妮匆匆地跑出畫室,她也不知道出自己究竟在逃避什麼,是情傷?是黑闇?還是——她自己?
***
黑闇並沒有阻止她的離去,他懊惱地放下手中的茶杯。
以他過去的個性,他絕對不會去過問別人的私事,尤其是感情的事。但是現在他也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麼了,為什麼獨獨對沈曼妮過去的戀情特別在意,他甚至想知道那個跟她分手的男人在她心中究竟還佔有多重的分量.她一定還深愛著那個男人,否則她也不會那樣的痛苦,甚至不敢回答他的問題。
那樣的男人怎麼值得她去愛?。她難道還沒受到教訓嗎?他替她叫屈,替她打抱不平!
等等他是吃錯藥了嗎?黑闇對自己的怪異反應大聲喊停。沈曼妮的戀情干他何事呢?在兩天前他們甚至還是完全陌生的,他對她的關心是不是過火了些?
不行!他絕對不允許自己再對她有任何不該有的惰緒,他要恢復以前那個冷靜的黑闇!
***
這一夜,黑闇一直待在畫室直到天亮。
沈曼妮一人躺在床上也輾轉難眠,好不容易才入睡,卻夢見黑闇丟下她一人在小屋中,任她如何叫喊,他就是不回頭,而且愈走愈遠。
「不——不要走,不要!」她伸手要捉住他的手卻始終落空。
直到她從夢中驚醒過來,才知道自己作了惡夢。
真是可笑!她怎麼會作如此怪異的夢,想當初王士杰跟她分手她都不曾作這樣的夢。
她一定是因為身處陌生的環境,才會如此沒安全感吧。她找了個看似合理的籍口。
瞄了一眼身邊完好的枕頭,她知道他昨晚並沒有跟她同床而眠,她本應該為他如此紳士的作為而感到開心,不知怎地,她的心卻像失落了什麼……
用力地甩了下頭,她大聲告訴自己,絕對不可以再對黑闇產生任何不該有的遐想。
迅速地梳洗完畢,她來到畫室,發現里面並無黑闇的蹤影,她的心不禁提到了半空中。
難道她的夢境成真.她走到廚房,看見他正在跟一個人說話。
「嗨,落難美女,你還好吧?」黑俊帶著一貫態度打招呼。
「還不錯。」坦白說,與黑闇短短兩天相處下來,感覺還不壞,雖然有時他的個性陰晴不定,但是至少兩人還算融洽。「不過見到你很開心。」想到可以月兌離困境,她心情更好了。
黑俊吹了聲日哨,裂開嘴笑著道︰「可見我沒來錯,可以贏得美人心,真是我莫大的榮幸。」
對於他這樣過度夸張的言詞,沈曼妮只是覺得啼笑皆非,並不以為意,畢竟她早知道他是個口花、心也花的男人。
但是黑闇的臉色卻變得更難看了,仿佛在生什麼氣般的沉著聲音道︰「如果你們有心情在這兒打情罵俏,還不如做些有營養的事。」
誰在打情罵俏來著?沈曼妮臉色也沉了下來。她不知道他為什麼要這樣說,難道他認為她在勾引黑俊嗎?這種子虛烏有的事他怎麼說得出口。
「別理他,我這個大哥就是愛倚老賣老,所以才會到現在還找不到女朋友。」黑俊一副不在乎的神情。
他活該找不到女朋友!沈曼妮暗忖著,像他這樣陰陽怪氣的男人,誰當他的女朋友,誰倒楣或許是想報復他的心態,在回程的路上,沈曼妮故意和黑俊「打情罵俏」,而且後者仿佛也知道她的用意,很配合地一唱一搭起來,車廂內不時傳來她和黑俊的笑聲。
黑闇的臉色卻只有六個字可形容——
難看到了極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