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定要配合皇上的計劃嗎?」符炎心知若哥哥不同意早就當場反駁了,絕不會悶不作聲。
符焌微微頒首,「這確實是除掉汝陽王的最好辦法,不過他狡猾得緊,在計劃執行過程中不知會有什麼狀況發生,這我們可得好好想想。」
「不必想了,像這種事——」符炎緊急煞住話語。
華巧兒快步走進大廳。
「焌,听說你精神不好,是不是病啦?」她模模符焌的額頭。
符焌握住她的柔荑,「只是听說,又不是真的。」
「可是你臉色那麼難看。」華巧兒望向一旁的符炎,不解的問︰「怎麼連你也病啦?」
「唉!」符炎只是嘆息不語。
「你們怎麼了?」華巧兒來回看他們倆,覺得他們怪怪的。
「別緊張,我們真的沒事。」說著,符焌站起身,「走,咱們去釣魚。」
釣魚?!華巧兒納悶的跟著他往外走。
來到花園池塘邊,符焌將一支釣桿遞給她。
華巧兒手握釣桿呆愣半晌,看看池塘又看看他,「呃,我沒釣過魚,該怎麼做呀?」
「把釣桿插在地上,就像這樣……然後丟些饅頭屑,最後安靜等待魚兒上鉤即可。」符焌走至大樹旁坐下,老神在在地等著。
華巧兒蹙眉瞅釣桿上的長線,「焌,這……」
「有什麼問題嗎?」符焌半合上眼好像快睡著了,其實他是在思考皇帝的計劃有無破綻。
「魚兒會自動跳起來咬住背子嗎?」
符焌睜眼細瞧,剛剛有些心不在焉,因此沒注意魚鉤尚未入水。「會。」他說得臉不紅氣不喘,真是厲害呀。
華巧兒那張俏臉上寫滿了「你在撒謊」這四個字。
他撇撇嘴,「你那是什麼表情?我說會就會。」
听他說得這麼斬釘截鐵,華巧兒勉為其難相信,隨即乖乖地坐在釣桿邊等魚兒上鉤,符焌則再次合眼沉思。
不知過了多久,她只覺鼻頭癢癢,倏地打了個噴嚏,「哈啾!」
符焌立刻瞪開雙眼,「你著涼了,快回房間休息。」說完,一把抓起她的柔荑,想拉她回房。
「不要啦,我不要回去。」華巧兒掙扎不已,「你看……魚兒上鉤了!」
「怎麼可能?」符燭轉頭瞪向池塘,「竟然是真的,太不可思議了。」他忍不住夸贊,「釣到這麼大的鯉魚,巧兒真是厲害。」
「呵呵呵!」她興奮地拉扯釣桿。
符焌一手抓著釣線,一手解開魚鉤。「喏,想不想來個鯉魚大餐!」
她搖搖頭,「把它放了吧。」
待他把魚兒放回水中,她又道︰「我還要玩。」
「不行!都打噴嚏了得回去休息。」符焌故意起臉反對。
「哎呀,再等會嘛。」她嬌嗲的聲音,害得他的骨頭全酥了。
「好吧,最多只能再待半個時辰。」
華巧兒將釣桿插回地上,魚鉤仍離水面兩寸。
這次符焌當她的保暖棉被,雙手環抱住佳人,不過他大部分的思緒仍在計劃上,思索著汝陽王會自動上鉤嗎?
「哈啾!」她鼻頭又癢了。
耶!又釣到魚了。
符焌表情怪異地瞅視水面。
「焌!我發現打噴嚏魚就會跳起來。」巧兒天真的叫嚷,轉身面對池水打個大噴嚏,果真有好多魚跳起來。
「呵呵,好好玩。」她與符焌相視而笑。
看來得對汝陽王打噴嚏了。
★★★
符焌帶著華巧兒來到新建成的衛國侯府邸。
她整個人愣住了,眼前華麗建築比將軍府還要大,就連匾額也瓖金哩!
「呵呵。」符焌為她的表情發噱,「走吧,里頭更壯觀呢。」
亭台樓閣,各式各樣的假山,讓華巧兒看得目不暇給。
不久,他們來到芯園,屋里擺設典雅,穿過前廳屏風來到起居間,窗邊有一張長椅,好似她住在別苑時的房間。
她對符焌投以詢問目光。
「這間是特地為你設計的,喜歡嗎?」
「好喜歡……」華巧兒感動不已,眼眶已蓄滿了淚水。
「別哭,想讓我心疼呀?」他伸出大掌揉揉她的發絲。「今天起咱們就搬到這兒居住,我已安排王嬸及小順子來伺候你。」他邊邊攬著她走至長椅坐下。「我不在時就麻煩你照顧這間房子。」
「講這什麼話?不準跟我客氣。」華巧兒故意不悅的瞪著他。
「學我語氣,真是大膽。」符焌搔她胳肢窩,她咯咯笑個不停,整個人倒在他懷里。
片刻後,他扶她坐起身,斂起臉上的笑容,正色的看著她。
「巧兒,如果我做出讓你傷心的事,你會怨我嗎?」他將她安置在此是有原因的。
「不會。」她不假思索的回答。
符焌手臂一緊,「這麼肯定?」
「你向來處事有理,而且我相信你絕對不會故意讓我傷心。」她對他的認識,就好比認識自己一樣。
符焌心神撼動,目光直視她的靈魂深處。
「未來無論你听到什麼消息或處于何種情境,心里只要想著我愛你。」
聞盲,華巧兒頓覺怪異,「怎麼突然說這些話?」
「因為長安謠言很多,我擔心你被困惑。」他最擔心她胡思亂想。
「是不是……有別的女人……」她滿臉的懷疑,想起蘭若郡主曾對她說過的話。
符焌瞪眼,「胡扯!你的焌哥哥向來安分守己,從不與別人亂搞。」
華巧兒羞窘的垂首。
符焌含情脈脈的凝視她半晌,「永遠記住,巧兒是焌哥哥唯一的愛。」
「焌也是巧兒唯一的愛。」她柔柔低語。
呵!甜蜜時刻最容易春心蕩漾……
★★★
為了準備婚禮事宜,僕人忙進忙出的,但主人們卻臉色凝重的坐在大廳。
「符焌家第一次辦喜事耶,竟然是這等情景?」符老夫人跺腳,「我要去找皇上理論!」
「哼!竟然要符家迎娶那個刁蠻丫頭當媳婦!真是氣死我了!」符晉氣呼呼的吼道。
「爹,娘,別生氣——」符焌的話被突然沖進大廳的不速之客打斷。
蘭若沖進大廳,無視于長輩存在,逕自黏向符焌。「焌,這件喜服好看嗎?這可是鳳樓的師傅特地為我做的。」
紅色布料上繡著金鳳是很好看,但穿在她身上……只讓人覺得糟蹋了這件繡工精致的衣服。
符焌連一句話也懶得說,起身往外走。
蘭若追到門口拉住他的手,不悅的質問︰「你是不是想去找天香院的妓女?」
「你怎麼知道天香院?」符焌心頭冒火,但仍和氣的詢問。
「天香院的老鴇來到長安開業,數天前在客棧撞見我們吵架——」她話尚未說完就被符焌打斷。
「你可以回家了。」話一說完,他旋身離去。
天香院的老鴇原來在長安?符焌立即派人去逮人。
佇立在原地的蘭若很不是滋味,怨怒的目光直瞪著符焌的背影。
★★★
一大早,華巧兒正為符焌整理衣服準備上朝。
「脖子抬高點……別動……好了。」
符焌照照銅鏡,滿意的點點頭。
「巧兒好捧。」他欲低頭親吻,她卻躲開只讓他親到臉頰。
符焌極不甘心,雙手摟住她的縴腰將她抱高。
「哎呀,快放我下來!早朝快要開始啦,再不出門就要遲到了。」
不理會她的催促,他促狹地搔著她的腰。
「咯咯……別鬧了嘛……」
餅了半晌,他終于停手,「今天得乖乖地在家等我。」
「我每天都待在家里呀。」她怕他會擔心,所以每天都待在屋里,連大門都沒有邁出一步。
「就怕你臨時起意想出門。」符焌正色道︰「天香院的老鴇來到長安了,在沒有逮到人之前你不準出門。」
她驚怔住,「老鴇?」
他點點頭,「自己要小心點。」
華巧兒不由自主豎起寒毛,只要老鴇不繩之以法,她永遠無法安心。
「放心吧,府里已增加不少守衛,相信她沒膽闖進來。」他好言安慰她。
只可惜符焌的話不完全對,即使天香院的老鴇不敢擅闖,還是有人不怕死的闖入府邸。
門外一隅,蘭若看到符焌與華巧兒親密的模樣,怨妒之火急速燃燒起來。
等符焌出門後,她怒氣沖沖的推開大門。
「蘭若郡主。」一群守衛圍在她前方。
「再過幾天我就是這里的女主人,敢阻擋我?不想活啦。」蘭若凶巴巴的嚷道,「給我滾開,滾啊!全部耳聾啦,快讓開!」
她畢竟是郡主,因此守衛們不敢太過造次,私底下趕忙派人去通知符焌。
蘭若直朝芯園而去,小順子壓根來不及阻止。
華巧兒心頭猛震,她怎麼又來了?
「哼哼,這房間挺別致的嘛。」蘭若決定非將眼前的情敵趕走不可。「趕快收拾東西滾蛋,再過幾天我就要住進來了。」
她在說什麼?華巧兒雙眸瞪大的看著她。
她不懷好意的笑笑,「難道你不知道我與焌哥哥就要成親了嗎?」
華巧兒驚喘一聲,她與……就要成親了?!
「你這天香院的妓女最好別妄想做二房,焌哥哥不會娶你的。」
這話讓華巧兒臉色泛白。
「听不懂是吧,那我就明白告訴你好了。」蘭若佯裝好心的說︰「焌哥哥的身分是衛國侯,皇上會準他娶妓女為妻嗎?就算準好了,別人又將如何看待這椿婚事?鐵定會在他背後冷嘲熱諷,指指點點的。」她斜睨著她,「堂堂衛國侯娶名妓?真是天大的笑話。巧兒呀,你有沒有想過你的存在只會令他難堪而已?」
華巧兒快要無法呼吸了。
蘭若神情倏轉嚴厲,「哼!若真的愛他,就別害他難做人,若你還有自尊,就快點離開吧。」
她的存在會害難做人?華巧兒再也忍不住的坐倒于地。
「夠了!出去,出去啊……焌,快回來……啊!」她瘋狂的喊叫,整個人就快崩潰了。
「姊姊。」小順子擔憂地搖晃著她。
「哈哈哈!你就早點清醒吧,別再沉醉美夢了。」蘭若得意的笑道。
「這是在干什麼?誰準你進來的?」符焌的怒吼聲響起。他甫到皇宮門口便接到守衛的通知,連忙趕了回來。
華巧兒傷心欲絕的模樣令他膽戰心驚,一把將她摟在懷中安慰。
「巧兒別怕,我在這兒,別怕……」他不斷安撫著她。
待華巧兒心神略微安穩後,符焌瞪向蘭若,沉聲喝道︰「你竟敢刺激巧兒,這筆帳我記下了。滾出去!再不離開,小心我砍斷你的腿。」
蘭若火氣上竄,「你迷戀妓女我都不怪你了,現在竟然當她的面趕我走!你到底有沒有把我放在眼里?」
「沒有。」符焌毫不留情的回了兩個字。
蘭若氣得差點咬斷一口銀牙,「說得這麼絕情!我看婚禮取消算了。」
「最好取消。」符焌溫柔的為懷中人擦拭淚水,看也不看蘭若一眼。
「你——」蘭若胸口不斷起伏。她不甘心就此落敗,但沒關系,想修理華巧兒以後有的是機會。
「哼,想激我取消婚禮!門兒都沒有,抗旨可要殺頭的。」
華巧兒豎起耳朵,抗旨?難道這是皇上賜婚?
「何必激你呢?我去稟奏皇上便可。」符焌早巳懊悔答應皇帝執行這該死的計劃。
「你不怕滿門抄斬?」蘭若清楚他說到做到,只好出言恫喝。
「不怕!」符焌說得斬釘截鐵。
符家有先皇賜的免死金牌,還怕什麼呢?
不過,華巧兒並不知道這件事,她慌亂地扯住符焌的手臂。
「焌,你別再說了,不準取消婚禮。」
符焌聞言,臉色倏變,正欲開口,華巧兒卻搶走他的發言權。
「郡主,請你先離開好嗎!」
「你憑什麼命令——」蘭若煞住話語,現在只有華巧兒可以說服符焌別做傻事。「好,我可以走,不過這間房間我要定了,你必須搬走。」
符焌冷笑出聲,「想得美,你還沒資格踏進衛國侯府一步,遑論想住這間房間?別在這兒丟人現眼了,盡早離去吧。」
「你……」蘭若壓下去的火氣又起。
華巧兒再次阻止他們惡言相向,「我搬就是了,郡主快走吧。」
「這可是你說的,哼!」見目的達到,刁蠻女終于肯離去。
華巧兒瞧向臉色難看的符焌,躊躇片刻才開口。
「焌……你在生我的氣。」她哀怨地垂下頭。
符焌瞪她半晌,怒火終于爆發。
「不準取消婚禮?會搬出去?」他握緊拳頭大聲吼道,「難道你真心希望我娶她?」
「我……」華巧兒不知該怎麼說才好。
「說啊!」只要她說不希望,他會即刻稟明皇上。
華巧兒流下哀傷的淚水,違抗聖旨是要滿門抄斬的,基于這個理由她不敢說出心里的真心話。
半晌後,符焌的怒火被她的淚水澆熄。
「我知道你不希望我與她成親。」否則她不會落淚。
「我……希望。」遲疑的語氣叫符焌不相信。
「再說一次。」他直視她的眼眸深處,想看出她心里真正的想法。
他這眼神華巧兒再熟悉不過了,如果撒謊肯定瞞不過。
「我不希望,但——」
「不必說了,我立刻去稟告皇上,要他另找人選。」說完,符焌轉身就要走。
「等等!」華巧兒連忙抱緊他。「听我說完再決定好嗎?」她真害怕符焌會為她做出傻事。
符焌沉著臉不語,他永遠無法拒絕她的請求。
「焌,我無法忍受你與別人同床共枕,但是更無法承受你遭到責罰呀!」華巧兒淚眼迷蒙的說,「你是我的心肝寶貝,傷在你身,卻痛在我心頭。只要能讓我愛著你、看著你、伴著你,我就心滿意足了,其他的事皆不重要了。」
「巧兒……」他緊緊抱著她。
他對她的愛早已超越自己的生命,恨不得將她揉人體內永遠融合為一。
兩人相擁許久,符焌突然出聲——
「有關婚禮……」
「我們的世界不要被你的婚禮干擾好嗎?」她打從心底不想再听這件事。
「不行,我得說出來讓你明白。皇上……」符焌怕她胡思亂想,所以把事情坦白相告。
只不過他現在才說太慢了,因為蘭若指責華巧兒的存在只會害他難堪、難做人,已經深深傷了華巧兒的心,更打碎她對未來的憧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