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樣是變化無常的雲霧繚繞,沒有了橫跨天空的飛橋,蒼涼的月華山顯得更加空寂。
站在飛橋的起點,足下是萬丈深淵,從中折斷的橋面隨風擺動,眼見此景,李鏡整個心都被掏空了,她覺得自己就像被折斷的橋,無依憑地在風中飄蕩。
她黑色的長發迎風翻飛,輕柔地拂在臉上,緊蹙的黛眉之下是一雙被失望痛擊空洞無神的眼,眼中閃爍著的,是水晶一般的淚珠。
她咬住一綹長發,臉上最後一絲求生的意念消逝,往前一步,誰備將自己投入萬丈深淵。
「你敢向前一步我絕不饒你!」她轉身,對上一雙被激怒的眼。
「呵……」
她笑,悲愴的眼淚隨之滴下。「恫嚇對一個心如止水的人來說是沒有用的……」右腳往後
騰空,雙臂伸直,綻出一抹解月兌的美麗笑容之後,像一片枯葉地向下飄墜。
絕不讓那朵絕美的笑容如流星般稍縱即逝,月華神傾盡僅存的法力,再度自死神手中將她奪回。「你這個冥頑不靈的蠢蛋!」他氣憤地朝懷中的她低吼,並且發現心如刀割般疼痛。
大概是無力與他對峙,她茫然地輕喃︰「我是愚蠢,一想到再也不能見到雲哥哥,我就生不如死,生不如死……」回到崖上,讓她雙腳著地,手卻仍然緊箍著她,他覺得她像一片
枯葉似的,一不小心,就會隨風飄走。她心如槁木,無意識地倚靠著他的肩膀,天仙般的容顏掛著兩行淚,恍恍惚惚地說著︰「我覺得我老是在失望,這種悲傷好像持續了幾百年了,我只是一個渴望被愛的女孩,卻一直無法如願。我覺得就算來世也是一樣的,我注定要在愛情中遭到一次又一次的打擊。我不知道這種懲罰什麼時候才會結束……」
她在他的懷中掩面而哭,身子微抖震撼他的心,他猛然擁引了悲慟過度的她。
「不許哭!你不要再哭了,我不要你再哭了。告訴我,如何你才能忘了他?怎麼做,才能讓你忘了他……」越來越細微的聲音,是自己無助又無奈的感情。他冰冷的體溫奇妙地凍結了她的憂傷,一股涼意鑽進她的心底,感覺卻是溫暖的;也許是一種失落之後的反向心理,她也緊緊地擁住他。.一團小白光悄悄地退離,這種場合不需要它存在。月華神寬大的手掌輕輕地覆住李鏡半邊臉頰,穿透雲霧的黎明曙光照上她蒼白卻美麗的臉上,發出一種白玉般的光澤,聖潔而柔美;他從不懷疑她是他所見過最超凡月兌俗的女孩,現在這種感覺則更為堅定。幾滴水晶般的淚嵌在他的指縫之間,他放肆又溫柔地看進她的靈魂深處,輕描淡寫卻又不容置疑地許下諾言︰「不要再喜歡蔚雲了,喜歡我好嗎?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她凝住淚,不確定地看著他,雖然他的神情依舊有著無法約束的狂野,但是此刻眼中盈滿的卻是令人無法忽視的真誠。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累了還是怎麼了,當他的唇又一次緩緩貼上自己時,她竟像被束縛了似的無法逃開。
他口中的溫熱是一股溫暖的泉源,她需要這道暖流來化去被霜雪凍僵的心,而無法言喻的熟悉感則在此時產生,冥冥之中,她似乎一直企盼這個人的到來。
後來是怎麼回到山神廟里,原本破敗的廟又是怎麼變成一個典雅又溫馨的小地方,李鏡已經不復記憶。-上升或墜落都在月華神的懷里,即使慢慢地躺到床上,他一直像守諾言似的,手臂從未有一刻松開過她。她熱淚盈眶,她不知道一個男人的手臂可以是這麼溫暖,這
麼有情義的。.四周還是很冷,他的體溫還是奇怪地低于常人,但她就是莫名的感到溫暖,縱使偶爾呼出的熱氣隨即凝結成霧,眼前會暫時一陣白茫茫,但她就是可以確定,那雙手臂的主人不會離開她。留戀地吻著她的唇,直到兩片失血的唇瓣變成櫻桃一樣的紅色,他嘗到了世上最甜美的滋味,並且從此知道他再也難以逃開這殷紅的誘惑了。
沿著光滑細致的臉頰,他來到依然掛著兩滴水晶淚的地方,這兩滴淚水讓她的雙眼散發著寶石一樣的光芒;他俯身,分別吮去兩滴淚,微涼的拇指摩挲著女敕頰,聲音沙啞卻溫柔。
「以後不許你再哭了,我不喜歡你哭,知道嗎?」
這是一種威脅還是一種保證?
她在那淺灰色的眼中看見款款情意也看見脈脈柔情,她清楚地感覺到自己的呼吸與他的起伏,她覺得心中被某種東西漲得滿滿的,她扯開一個羞赧的笑,卻留下更多的眼淚。
「唉……」他又輕又柔的嘆息,「看來,一時之間你還是很難辦到。」
他輕吻她的額頭,開始俯吮而下。
眼、鼻、唇、小巧的耳朵……她精致靈秀的五官,無一不是精雕細琢的杰作,他在柔若無骨的耳間逗留,她嬌弱的身體在他身下扭動,並且發出世上最動听的低吟。她的頭發亂了,半遮掩著她動人的臉龐,那使得她看起來別有-種神秘的美麗。他梳理著佔據她臉龐的長發,將它們撥到她的背,隨後將一只手伸到她頸後,她同樣柔滑的頸背同時施力輕輕托起這樣他的唇就可以順理成章地吻著她的頸子,並在那里留下深紅的烙印。這是他所見過最潔白無瑕的軀體,那是值得所有男人憐愛的嬌軀,它像月華山的霜雪一樣,美麗而聖潔。
這一刻,他突然覺得他要感謝蔚雲,要不是他絕情離去,他無法擁有她,他可能也要感謝那單眼的家伙,幾千年來,他總算做了一件不會讓他破口大罵的事。
她能感覺到他的目光鉅細靡遺地流連著她的每一寸肌膚,她嬌羞地側過臉去。看見不遠處有一盆火正燃燒著,火光映著她雪白的身軀,泛出玫瑰一樣的粉色,讓她看起來更加嬌弱可憐。
她不清楚他那一身白袍是什麼時候月兌下的,當她的雙臂緩緩地被舉起安置在頭頂、當她深如秋水的眼被迫正視淺灰之潭時,她的身體同時承受另一種赤果的冰涼壓力,他精瘦的身子完全覆蓋住她。
他托起她的下顎,讓她紅腫的唇再度承接他冰涼又溫暖的深吻,直到她因為無法呼吸而略微拱起身體,他才結束那個汲取她口中芬芳的深吻。
「三百年前的我是怎麼回事?」他撫著她醉酒般酡紅的臉頰,淺灰色的眼綻出溫暖的光,直射人她秋水般的明眸,他輕柔地低吟︰「怎麼會任由你從我身邊溜走呢?」
「嗯?」
她秀眉微蹙,不太懂他自責的低喃。
「不過,現在珍惜,總還不算太晚。」
他一只手開始順著她的肩頸下滑,嘴唇則隨後展開他溫熱而濕潤的吮吻。
她的喘息逐漸變得急促,甚至開始出現夢囈似的申吟。
她的身體在他的挑逗下輕顫,不知不覺中她緊緊抓住他的肩膀,覺他原本冰涼的身體現在充滿了熱度。他回到她的臉,額頭抵住她的,用溫柔似水的眼神凝視著著她。從那雙眼里,她看到了另一個開始。他柔細的白發垂墜在左側,在她的臉上來回飄蕩,看著俊邪的臉龐她微微蹙眉,遙遠的記憶露出鮮明的一角,她想起鏡台上的夢,不由自主地撫上他側臉。「我好像見過你。」他漾開微笑,在她唇上輕啄,「是啊,三百年前……不急,我們有很多時間慢慢回想。」感覺到有一種陌生的感覺忽然闖入,她倒抽了一口涼氣,下意識地咬緊唇。
「別咬,會受傷的。」
他體貼地分開她的唇,用靈巧的舌分散她的注意力,同時繼續加深。一種隱密卻絕對美好的感覺逐漸往四肢百骸擴散,她像抓住水中浮木一般地緊緊攀著他的肩膀,同時指尖失控地陷入,喘息聲在這時變得混濁濃重。她想,這時她的臉上一定充滿了的光彩,所以她嬌羞地埋首在他有著特殊氣息的頸間,隨著他,她逐漸迷失了方向。她在上升,也在墜落,那種失速的快感使她閉上了雙眼,全心全意地隨他浮沉。
她听到他白喉間逸出低吼,她看見了另一個虛幻的世界,然後,像是無法承受這麼多的激情似的,她終于在他懷中昏厥。
月華山的空氣依舊清冷,山上依舊會毫無預警地下起大雪,太陽也還是逃避似的不願多加眷顧這個地方;但他月華神不會再因為沒有陽光而發出咒罵了,因為最明亮的一顆太陽,現在就寧靜地躺在他的身側。
低頭埋進李鏡頸間,嗅進令人迷醉的幽香,在她緊抿的唇角短暫的親吻之後,抬眼深凝這張無可挑剔的臉。與她的結合使他進入另一個無法想像的天地,他曾經以為世上除了仙神之地外沒有什麼比這更好的了,但是他必須承認自己有時候會被蒙蔽心智,以至于得等到三百年後,才有機會一探這絕美的仙境。
消散的法力奇妙地回復了大半,他相信這是因為即使李鏡被眨為凡人,與生俱來的仙氣依舊跟隨著她之故。
她安靜的睡容有著不可思議的美,他愛憐地以手指爬梳過她烏雲般的長發,灰眸在觸及她微蜷于自己懷中的時,意外地感覺自己又想要她了。他輕笑,訝異于自己太過旺盛的激情,卻決定順從這股激情,再度將她融入自己身體內。雨點般的吻灑落在她無瑕的肌膚上,成功地引來她的一聲嚶嚀。
她被無法言喻的美好感覺打斷香甜的睡眠,尚未完全清醒的頭腦閃過的是蔚雲那張俊雅文弱的臉。
「雲哥哥……」
埋在她胸前的他渾身僵冷,心底仿佛被什麼東西狠狠地刺了一下。雲哥哥?雖然明白傷痛不可能在一夜之間痊愈,曾有的記憶也無法快速地抹消,他抬起那美麗的下顎,輕柔卻帶著警告意味地問︰「看清楚,我是誰?」
迷離的黑眸在低沉的嗓音下澄澈起來,她意識到自己手掌緊貼的是他白皙渾厚的胸膛,觸目所及的是他邪魅俊美的臉龐,她想起所有的事。
「啊……」隨著他的擁有,她無法克制地輕吟,腦海不斷想著「你是……我不知道我要怎麼叫你……」
她不怎麼完整的話語點醒了他。對啊!他希望她怎麼稱呼他?
他沒有一個世俗的名字,別人都稱他月華神,就像別人稱西王母為西王母一樣,他們不像八仙,有一個世人都知曉的名字,或許幾千年以前有,但是他們早巳不記得。‘
「嗯……」思考的嗓音低低地傳人她耳畔,「就叫……月華好了。」
隨著又一次的深深的佔有,瞬間一陣強烈的刺激襲來,她無法克制地發出一句短促卻曼妙的聲音。在他周密覆蓋底下的身體興奮得頻頻顫抖,無疑是在告訴他,她同樣感受著他所感受到的,他相信這可以幫助他們盡快遠離蔚雲的陰影。
「現在就叫我的名字。」
她再度失去思考的能力,張開兩片微紅的唇,無意識地低喃。「月華,月華……」他滿意地邪笑,「以後你只準叫這個名字。」隨後便埋首將她送至令要暈眩的高潮里……當異樣的舒暢感緩緩褪去時,她沉重地吐了一口氣,忽然覺得許多地方都一起疼了起來,而此時兩個交纏的身子尚未分開,喘息間淨是彼此的氣息。她听見勻整的呼吸自她頸間傳來,她聞到來自他身上的屬于年寒霜的氣息,這種氣息意外地令人感到溫暖心安,她的手撥弄著他柔軟的長發,在矛盾與困惑中逐漸睡去。
雪緩緩飄下,四周一片的安詳與李鏡內心強烈的不平靜形成一種鮮明的對比,偏偏門外的人無法窺探她內心的微妙變化,仿佛什麼都沒有改變一般地,在門外氣定神閑地等待她。月華神側身,讓出一條路,略顯狡猶的微笑讓他在俊邪之外又添了幾許孩童般的稚氣。誰說他不是孩童呢?在等待她的時候,他已經悠然自得地在半空中飛了好幾圈,他飄揚的白色長發,像一條柔軟的絲帶,不可否認,那樣子十分的好看。
「你還要猶豫多久啊?這月華山根本就沒有別人,害羞什麼呢?」他試圖朝她走近,卻听到一聲尖銳的反抗。
「你不要過來!我、我還沒有調整好心情嘛!」
被這麼突然一吼,他有點錯愕,但也只能乖乖地繼續在外面等。
「好好好。」
他好脾氣地道︰「既然如此,我等就是!」
他雙手環胸,習慣性地浮于地面,一頭長發在背後放肆地飄揚,一雙邪魅的眼則怡然自得地閉上。這卓爾不群的神仙形象,讓李鏡看起來更為懊惱。為什麼他就是能裝得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而自己卻像個極度害羞的新嫁娘,深恐別人察覺她的異樣,一步也不敢踏出門
口。這種僵持的情形從睜開眼之後,發現自己赤果地蜷縮在他懷里開始,當然她知道這中間到底發生什麼事,但從一開始的對峙到突然之間同榻而眠,意識到自己已經與他密不可分,這中間曲轉折不是一句話可以形容的。她不敢面對自己,更無法忍受他帶著那種別具深意的笑,及灰眸在她身上來來回回掃視的樣子,只好把他連推帶拖地先請出去。像個無助的孩童般,她兀自在屋里徘徊不已。怎麼辦?走到了這等地步,難道是真的應了卜鏡的預測嗎?如果真是如此,那麼是否從此她就要跟著他在這霜雪覆蓋的月華山飄蕩一生呢?
她搓著發冷的雙臂,卻也換不來一點暖意。奇怪?剛剛他在的時候怎麼一點也不覺得冷,
一旦把他趕出去了,這簡陋的屋子就像有八面來風一樣,凍得她四肢發僵呢?目光觸及那件鮮艷的鳳袍,一看,她就忍不住氣餒,這家伙怎麼弄的啊?一件好好的衣服都能讓他給扯成這樣。她坐上床,隨手抓起來,卜鏡在此時靜靜地落在她的腿上,霎時,許多的感觸涌上心頭。如果那晚她沒有心血來潮地出去游蕩,如果他也不是那麼剛好地來到日華城幫人算命,
這面鏡子沒有陰錯陽差地落入自己手中,一切是否會就此改觀呢?
已經發生的事,現在去追悔或回想也是徒勞無益,但她還想問問卜鏡,「你再告訴我一次,我的未來到底會如何?」
模糊的鏡面逐漸清晰起來,鏡中的自己一襲白衫,在群山野嶺間自在地翱翔。
行了行了!她收起鏡子,她知道了,她真的得認命地待在這個除了雪之外什麼也沒有的地方了,現在她最迫切的問題,就是如何以一件抹胸去抵御這種會讓人昏厥的寒冷。
「鏡兒,你可以出來了嗎?」
事實上,他已經決定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她拉出去再說,但是她的表情制止了他。
她摟著自己的雙臂,失血的唇緊緊地咬著,她惡狠狠的眼楮看起來很想罵他,但是凍僵的唇卻使她暫時發不出聲音來。他只是呆愣了一下,就立刻向前緊緊抱住她,低下頭,臉貼著她冰冷的臉頰,灼熱的吻如雨點般地降下。
「你不要再吻我了。」
一恢復說話的能力,吐出嘴的居然是這麼殺風景的一句,難怪他要干脆狠狠地吻住她,讓她明白這是她從此以後必須習慣的事。無法解釋他濕熱的唇舌所帶來的震撼,那是一種具有吸引的東西,一旦附著于自己唇上,渾身的力氣就會被吸走,他與生俱來的霜雪氣息,則會連帶地凍結她僅存的理智。依依不舍地離開了她風味獨具的唇,他又是笑又是嘆氣。
「真不知我是著了什麼魔?就這麼迅速又奇怪地迷戀上你。」
只見她艱難地申辯︰
「我可不是什麼魔!你才……哼!」
你才是!她不滿地皺鼻,橫了他一眼,那句你才是魔、你才是狐妖的話終究沒有說出口。
但一雙溫柔如水始終俯視她的眼可沒錯過她欲言又止的表情,低低的笑聲自他胸口傳出,貪婪的嘴吻上她光潔的額頭。「我才是魔對嗎?還在懷疑我是狐妖嗎?沒關系,時間會替我證明。」
黑眸凝在握于手中的卜鏡上,一張臉突然顯出了柔弱的模樣就算他真的是狐妖又如何?她已經是他的人了,就得跟著他不是嗎?
無法阻擋的冷風帶著寒意猛然地掃進屋來,她結結實實地打了一個寒顫,不由自主地往他的懷里尋找溫暖。
「喂,趕快想辦法解決我快凍僵的問題啦!」
她主動的投懷送抱是很令人感到喜悅,但這聲喂,可就讓他一雙白眉挑得老高,低吟著說出心里的不悅︰「不是說好了,我也有名字的嗎?你應該叫我的名字才是!」
她是該高興在這種時候他還能保有一貫的氣定神閑;還是應該氣憤地干脆站起來扯著他的長發,大聲地朝他的耳朵咆哮著要一件冬衣呢?最終她發現這個人的頭腦絕對不比一般人。不不是仙不是神也不妖更不是人,既然什麼都不是,她也就不能太計較。她有氣無力,「月華是吧?請你無論如何趕快想辦法給我一件御寒的冬衣,不然只怕你這月華山的八方風雪很快就會要了我這條小命。」
雖然對她不怎麼親昵的叫法還是頗有微辭,但她不斷發抖些身體的確證明她難耐寒冷,隨手一揮,一道白光籠罩著小屋,奇妙地擋生了四面來風。
,唉……她搖頭從他的懷里站了起來,一雙手沉重地落于他的肩膀,壓低臉迫近他,充滿無奈的道︰「冬衣!」她無力地重復,「除非我們兩個打算永遠待在這里,否則你應該做的是變出一件冬衣,好讓我能跟你去那個什麼月華山絕頂。」
「冬衣是嗎?」
淺灰色的瞳眸閃著思索的光芒,一手抵著干淨的下巴,困惑的表情像是被這個問題給難倒了。
「我從沒變過這種東西,而且是一個姑娘家要穿的,以我現在的法力……」
「快一點!」
她懷疑他到底是不是神仙,哪有神仙這麼笨的,要他變一件冬衣,就-件冬衣有這麼困難嗎?「好剛我試試。」就見他往自己身上隨手一指,一堆稻草就這麼從天而降。她狼狽地撥去臉上的稻草,正想破口大罵,卻看見表情凝重,陷入一片沉思中的他。
他看著自己的手,喃喃自語︰「我還以為恢復了,沒想到還是不行。看來,只有這個方法了。」袍袖一揮,另一道白光直接奔向她,在她還來不及反應之際,.已迅速消融人她體內。一股暖流竄至她的四肢百骸,如喝了烈酒般地渾身都燥熱起來,她下意識地撫模自己燒燙的面頰,再看向白光的來源處,只見他原本還算好看的臉色瞬間變得極為虛弱。她立刻清楚發生了什麼事,他因過度消耗法力而顯得蒼白的臉正試圖朝她擠出一抹笑。
「這樣,有沒有好多了呢?」
她泫然欲泣,不知是什麼束縛住她的腳步,她就是無法向前緊緊擁住那個虛弱的身體。
最後,還是他淡淡的微笑化開了突然僵滯的氣氛。「不要一副感激得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樣子,好不好?我很快就會好的,這一點法力對我來說算不了什麼。」
事情怎麼會突然變成這樣?昨天還針鋒相對的兩人,現在卻必須像一對患難夫妻相互扶持。命運,真是一種奇妙又無法解釋的東西。「我們真的得走了,猴兒在月華山絕頂等著我們呢!」他假裝若無其事的站起,卻在一陣暈眩之後栽倒在李鏡即時撲過來的肩上。
「呵,看來我估算錯誤,原來我的法力真的耗損得很嚴重。」
月華神還想強裝笑意,卻在听到一陣隱忍的啜泣聲後突然止住。
「鏡兒?」
一手模到了她溫熱的淚,他倉惶又急忙地注視著她,看見她淚光閃爍,又是憐惜又是好笑。「只是法力過度虛耗而已,不是什麼會死人的大事,更何況我是真神正仙周羅王不敢收留我的……鏡兒?」
她忽然緊緊地攀住他的脖子,顫抖的聲音充滿無比的哀傷。
「你曾經說過,女人都是愚蠢的動物,除了會給男人帶來麻煩之外一無是處,現在看來,好像的確如此。雲哥哥一定是早就看穿這點,所以才會去喜歡一個男人,不喜歡我。」她抬眼,認真地看著他,「我、我是不是也開始給你帶來麻煩了?」
抬起她老是被淚水沾濕的臉,他溫暖且寬容的灰眸凝視著她的眼,低低的聲音,有一種安定人心的力量。「我是說過女人是很愚蠢的動物,不過,那並不是不可改變的,跟著我,你就會月兌離笨女人的行列了。還有--」他冷下臉,以難得嚴肅的口吻道︰「你已經是我的女人了,我不喜歡你再提到蔚雲那家伙的名字,以後我都不要听到,明白嗎?」
那是一種溫柔的威脅,那一句「你已經是我的女人」更讓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之前的纏綿激情,頰上的紅暈就在尷尬間蔓延到耳根了。不得不在激情隨著她頰上誘人的暈紅升高前攔腰抱起她,免得任其竄流的結果,是他可憐的小徒弟得在絕頂上空等,而他們在折騰了半天之後,還是回到原點,回到還留著余溫的床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