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身
菡單香銷翠葉殘,
西風憨起綠波間,
還與韶光共憔悴。
——李憬•攤破浣溪沙
輕輕掩上門扉,趙雅方轉過身,便見到雷傲天斜倚著廊柱,邪魁的眼神直勾勾地看著她。
照說雷傲天是不該出現在女眷居住的後院,不過,在趙雅的臉上卻看不出任何驚異,倒像是看到雷傲天是理所當然的事,只微微曲膝道︰「公子萬福。」
唇角勾起一抹笑意,雷做無懶懶的說︰「久違了,我的小野貓。」
我的小野貓?
這個親明又怪異的稱呼讓趙雅蹙了一下眉,素性淡漠的她卻沒多說什麼,「公子有事嗎?」
「來看我的小野貓呀!」醇厚的嗓音徐柔一笑,「這麼多天沒見,我怕我的小野貓忘了她的主人。」
旁人或許會被雷傲天溫柔的語氣所欺,但趙雅不會,平靜澄澈的眼眸抬了起來,清潤的嗓音靜靜的道︰「雷公子不會任趙雅忘了公子的存在,趙雅就是想忘,也沒法子忘。」
雷傲天雙手環胸,呵呵一笑,「這麼說,如果可以的話,我的小野貓是巴不得忘了我,是嗎?」
趙雅不回答,徑自捧著手上的銅盆走到花圃旁,雙手往前一送,「嘩」的一聲,銅盆里的水灑落花圃,鮮花綠葉上的水珠被陽光折射過後,顯得分外晶瑩可人。
「我的小野貓這麼不願意記得我,可真讓我傷心,虧我這麼惦著你。」雷傲無故意嘆了口氣,邪氣的眼里卻閃著笑意。
趙雅看著他作戲,也不說話,表情依舊淡淡的。
雷傲無故作無奈的聳了一下肩,眼光瞟向拿在她手上的銅盆,換了個話題,「趙家大小姐連洗臉水都要自己打理,難道這也是洛陽第一才女必備的才德?」
「洗臉水是家母所用,為人兒女親待漱洗,是分內之事。」
「是嗎?」雷傲天揚起後,「連倒洗臉水都得親力親為,也未免侍奉得過頭,難道趙家莊都沒下人了嗎?」
「公子多想了,這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趙雅避重就輕的回答。
「哦?」
拉長的尾音未斷,趙雅突然覺得手上重量一輕,洗臉盆已被雷傲天奪去,順手丟到一旁,跟著一雙縴縴柔莫落到他那修長有力的大掌里。
雷傲天揚起用看她,「一雙手都傷成這樣了,這舉手之勞,也未免太辛苦了。」說著,他抬起破皮紅腫的青蔥五指,將證據擺到她面前。
趙雅一怔,好敏銳的觀察力呵!她以為自己掩飾得很好,可沒想到他竟然發現她的手受了傷。
「昨夜連彈了一個多時辰的琴,也難怪手會傷成這樣,看得可真教人心疼哪!」雷傲天嘖嘖有聲,連連搖頭,一臉的憐措之情,但眼里卻沒有半點心疼之色。
趙雅輕輕蹙了蹩眉,不習慣與人肌膚相親,本能地要奪回手,「公子請放手,男女授受不親。」
雷傲天聞言,卻笑了起來,「男女若是授受親親,又該怎地?」他挑起眉,將她的食指放入口中,輕輕一咬,力道不輕不重,卻是十足的煽情誘惑。
沒有驚惶、沒有羞怒,只有兩道柳眉蹙得更緊,平靜的眼眸閃過一抹厭惡,「趙雅手無縛雞之力,奈何不了雷公子,但雷公子日理萬機,想必也沒有太多閑暇時間與趙雅在此胡鬧。」
「有意思。」雷傲天睨著她,開懷地呵呵笑了起來,放開她的手,轉而握住她小巧的下巴,「你可真懂得如何掃一個男人的興啊!你忘了嗎?你的人、你的命,已經是我的了。」
就是這種神情,冷冷淡淡的,喜怒不形于色,仿佛抽離了自己的靈魂,冷眼旁觀著一切。他真想把她淡漠的面具解下來,看看在那副面具下,會是怎生的模樣?他興味十足的想著。
下巴傳來一陣痛楚,但趙雅秀麗的臉龐依然淡漠,清潤的嗓音依舊平靜,「趙雅目前還不是公子的人,公子還是自重些好。」
如此挑釁的話,也只有她才能夠說得這麼平淡了。雷傲天使勁地抬起趙雅的臉,眯起眼楮笑了,「膽敢如此挑釁我的,你還是第一人,我是不是該給你一點教訓,讓你知道誰才是你的主子呢?」
說著,俊美的臉龐已經俯了下來。
「你……你們在干什麼?」刺耳尖銳的叫聲傳了過來,帶著不敢置信。只見趙諒貞如一股旋風般卷來,直沖到兩人面前。
雷傲天側過臉龐看她,一只大掌仍親密的扣住趙雅的下巴,兩張臉相距僅寸許,這樣的情形說有多曖昧就有多暖昧。
趙諒貞看得臉色發青,渾身止不住地顫抖,劈頭就甩了趙雅一巴掌,厲聲道︰「你好大的膽子,居然勾引起莊里的貴客?」
事出突然,趙諒貞又是有武功底子的人,這一掌打得趙雅連連退了好幾步,險些坐倒在地,白玉般的臉頰高高腫起,泛起一片刺眼的殷紅。
趙雅伸手撐在扶欄上好站穩身子,也不捂臉,只是抬起頭來,眸底淨是一片極寒的冷冽,那樣的眼神看得趙諒貞心頭一寒,方才的驕縱氣勢擊了一半。
「你……你這樣看我做什麼?我……我又沒說錯,你明明就勾引雷公子。」趙諒貞心驚膽跳的說。她明明就看到雷傲天握著趙雅的下巴,兩張臉還湊得很近,看起就像……就像……
趙雅冷冷一笑,看向雷傲天。
雷傲天攤了一下手,雙手環住胸,退了一步,看來是準備旁觀看戲了。
趙雅轉回目光對向趙諒貞,「二妹的話趙雅承擔不起,趙雅自幼承庭訓,還知女子本分,勾引二字萬萬不敢承擔。」
「你倒會替自己開月兌,方才我明明見著雷公子握著你的下巴,你卻連掙扎都沒有,堂堂洛陽第一才女,舉止如此輕浮,要是傳出去,你教我趙家如何在洛陽立足?」趙驚貞越說越理直氣壯,聲音也漸漸高揚了起來。
趙雅的眼眸更顯冰冷,但口吻依舊是淡淡的,不疾不徐的轉向雷傲天,「二妹說我勾引雷公子,雷公子怎麼說?」
「晤?」雷傲天揚了一下眉毛,沒想到趙雅會把自己扯下去,「這個嘛……」他故意拉長語調,既不承認,也不否認。
「趙雅只是一介弱女子,手無縛雞之力,公子意欲待趙雅如何,也由不得趙雅抵抗。但若說趙雅的無可奈何就是勾引雷公子,那麼雷公子,我請問您,一個姑娘連著好幾個三更半夜送夜食到男子房里,好半個時辰都不出來,這又是怎樣的行為?」
「我……我……」清潤平和的敘述還未說完,趙諒貞的臉色早已一陣青、一陣白,羞怒得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說話。
那個送夜食到男子房里的姑娘自然是指趙諒貞了!
自俊美邪魅的雷傲天來到趙家莊,趙諒貞的一顆芳心就傾向了他,要不也不會因為眼前的情景而老羞成怒。
她雖然也曾暗慕過聖手書生齊軒的風範,不過,愛慕的還是他的聲名與地位,但雷傲天不僅名聲地位皆備,還財富權勢盡攬一身,雖然他總是一副漫不經心的慵懶模樣,但那股天生王者的狂霸氣勢,是怎麼樣也掩飾不住的,也難怪向來眼高于頂的趙諒貞會將一顆懷春少女的芳心緊系在他身上。
為了吸引雷傲天的注意力,于是,她天天夜里都親自捧了夜食送到他房里,而且,盡己所能的賴在雷傲天房里,意圖留給他賢慧的印象;趙家夫婦也盼這權傾一方的霸主能夠瞧上自己女兒,于是便默許了趙諒貞的行為。
這件事在趙家莊里算是公開的秘密,不意被趙雅抖了出來,趙諒貞羞怒交集,好半晌才道︰「雷公子來者是客,我不過是善盡主人的本分招待他罷了。」
趙雅淡淡地一笑,「當然,想去年聖手書生在趙家做客時,二妹也曾如此盛情的招待過,二妹為款待莊內貴客,連自己的名聲都不顧了,這般盛情,還真教趙雅佩服。」
「你……你……」要論言詞鋒利,趙諒貞比起趙雅,可是差得遠了,三兩下便被趙雅氣得臉色發育,說不出話來。
趙諒貞望向雷傲天,卻見雷傲天一臉低頭忍笑的神情,對她心虛的心態而言,那樣的笑意就等于是在嘲笑她,令她更覺顏面無光,在老羞成怒下,右手再度揚起。
「二妹盡避動手,反正趙雅也無法抵擋。不過,二妹要知道,武力可逼人一時低頭,卻杜絕不了天下人之悠悠眾口。」清淡的嗓音,揭破了趙諒貞的意圖。
「你……你……」趙諒貞一只手僵在半空中,落也不是,不落也不是,一張嬌顏早已氣得發青,狠狠瞪了趙雅老半晌,最終手還是沒有揮落。她差惱交集的握緊拳,掩面離去。
雖成功的氣跑了趙諒貞,但趙雅的神情並未有任何得意之色,清凝的容顏仍是淡淡的。
倒是雷傲天呵呵一笑,連連搖頭,「沒想到我的小野貓爪子這般利,看來,我以後真得小心一點,別得罪你才是。」
清冷的目光看了他一眼,趙雅帶著點淡淡的嘲諷開口,「雷公子客氣了,雷公子是趙家的貴客,趙雅就是再不識大體,也不敢得罪雷公子。」
趙諒貞出言挑釁自己還不是為了他,他倒是一派置身事外的悠閑,方才那場爭執,他大概看得很過癮吧!
這個男人……趙雅頓時覺得一陣厭煩,「雷公子若沒事,就請恕趙雅告退。」不給他接腔的機會,徑自抬起被他丟至一旁的銅盆,轉身走入房內。
☆☆☆
嬌生慣養了十余載,趙諒貞哪是那種忍得下氣的人?隨後一狀便告到父母那兒去。
她狀似委屈的撲進葉昭風杯里,加油添酷的把事情渲染了一遍,最後道︰「娘,您說氣人不氣人?那趙雅明明是在咱們家吃閑飯的,居然還這麼不知本分,勾搭雷公子,羞辱女兒,娘,您要為女兒做主啊!」
葉昭鳳眼楮一眯,怒道︰「這丫頭越來越不知分寸了,連我的女兒都敢欺負,還勾搭上雷公子,難道她以為趙家莊沒人管事了嗎?」在她心里,還記恨著趙雅昨晚在宴席上不著痕跡的嘲諷她的事情。
那個踐丫頭,從小就是她心頭上的一根刺,那雙澄澈的眼光老是直勾勾的盯著人,好似所有的秘密全教她看清了似的,讓人打骨子里不舒服起來。
「娘,您一定要想想辦法,瞧雷公子的神情,分明是教趙雅勾去了魂,那趙雅怎麼配得上雷公子?您要是再不想個辦法,說不定雷公子真給那不要臉的狐狸精拐走了。」她可是看得一清二楚,雷傲天看趙雅是用用那種男人看女人的眼神,充滿了侵略和佔有欲,但那從來不曾落到自己身上,令她越想越是怨毒,雙手不禁緊握成拳。
「貞兒,別急。」葉昭風安撫著女兒,微一沉吟後,轉向丈夫若有所思的表情,「老爺,這件事你有什麼主意?」
趙元展看了妻子一眼,再看向女兒,並未馬上答話。
葉昭鳳會意,又好言好語的哄了女兒幾句,哄得趙諒貞轉嗔為喜,走出房門。「現在房里只剩咱們夫妻了,有什麼事你就直說吧!」
「你別急。」趙元展拉著妻子坐下來,低聲道︰「我且先問你,咱們費這麼的大功夫,硬是搭上雷傲天,又撐起場面招待那個姓雷的,連女兒都送到他手上,為的是什麼?」
葉昭鳳悻悻然地道︰「當然是為你們趙家羅!如果攀上雷傲天,不僅可以恢復趙家的聲望,也不用成天提心吊膽的,怕你那寶貝私生女兒殷無情找上門來報仇。」說著,還惡狠狠地瞪了丈夫一眼。
若非他多年前的風流浪蕩,趙家又豈會惹來事端?
趙元展訕訕一笑,導回正題,「娘子既然知這雷傲天的事情對咱們趙家有多重要,目前,我們最重要的就是巴結討好雷傲天,旁的事,都可以緩上一緩。」
「你到底想說什麼?」葉昭風不耐的道。
在這趙家莊里,當權的是葉昭鳳,見她露出不耐的神情,趙元展忙道︰「我的意思是,說不定趙雅那丫頭可以成為咱們最有利的一顆棋子。」
「棋子?」葉昭風抬起一邊的柳眉,狐疑的看向丈夫。
趙元展挨近妻子,「是啊!你想想,咱們這些天來費盡心機招待那姓雷的,把所有的家當全掏上了,你可曾看到那姓雷的感興趣?那姓雷的富甲一方,什麼新鮮古怪的東西沒見過,又豈是那麼容易討好的?昨晚宴席上你也是看到的,雖說他三番兩次挑釁趙雅丫頭,可那神情,擺明了就是對趙雅感興趣,如果咱們主動把趙雅送到他的手上,你說……」他嘿嘿賊笑了起來。
葉昭鳳的眼中精光一閃,顯然是有些心動,卻仍皺著眉道︰「那不是擺明了便宜趙雅那丫頭嗎?」以一個做母親的私心,她自然希望自家女兒能夠被雷傲天看中,享盡一生榮華富貴。
女人就是再精明厲害又有啥屈用?還不是婆婆媽媽、意氣用事,成不了大事!
趙元展輕蔑的想著,卻不敢表現在臉上,低聲下氣的道,「要成大事,怎顧得了這許多?倘若姓雷的能夠看中貞兒,自然是再好不過,但這麼多天來,咱們已經等于明著將女兒奉送給了他,那姓雷的依然是愛理不理。眼下礦脈的合作計畫談不談得成,趙雅丫頭可是咱們唯一的希望了,她身受咱們家的恩惠,好歹也算趙家莊的一份子,若姓雷的枕邊有個咱們趙家的人,往後咱們辦起事來,也稱手許多,你說是不是?」
葉昭鳳畢竟精明干練,只是被一時的偏私蒙蔽了理智,此刻被趙元展一點,頓時恍然大悟。她微一沉吟,道︰「可是趙雅那丫頭素來心高氣傲,又怎肯依咱們的安排去做?」
「依她的個性,她當然不會任咱們安排,可是要整治一個小丫頭,方法多得是。」
趙元展嘿嘿直笑,附在妻子耳際說出計劃。☆☆☆
雷傲天懶懶的抬起手,不怎麼起勁的掩住今晚已是不知第幾個呵欠了,左手撐住的臉龐淨是意興闌珊,顯然對戲台上的表演興趣缺缺。
「雷爺不愛看這出[林沖夜奔]是不?」鑼鼓喧鬧聲中,趙元展討好的倚向雷傲天,「要不,雷爺愛看什麼樣的戲,只管點出來,我就叫他們換上。」
「算了,演都演了,犯不著因為我一個人就費貿周章。」雷傲天揮了一下手,俊美邪魅的臉龐半眯著眼,不甚在乎地道。
趙元展連忙說︰「雷爺的話可就見外了,雷爺是咱們趙家莊的貴客,請都請不來的,難得到趙家做客,哪有怠慢了貴客的道理。」
一旁的葉昭風亦連忙稱是。
雷傲天只是懶懶的「嗯」了一聲,便沒再理會他們,教趙家夫婦僵在那里,一時間不知該不該要戲班子換戲。
雷傲天的食指下意識地輕叩椅背,百無聊賴的眼神轉向了深邃夜空。
趙家夫婦的逢迎、討好、不知所措,全都看在他的眼里,但他根本懶得理會,因為,試圖討好他、迎合他的人多如過江之鯽,並不只有趙家夫婦,自他接掌「驚雷堡」以來,早就看膩了。
再說,這次他帶著礦業開發合作案來到洛陽,邀請他上門做客的王公富紳不知幾幾,他獨獨挑了趙家,恐怕教洛陽的王公富紳們錯愕了好幾天吧?
畢竟,憑趙家的財力和權勢,根本不符合雷傲天的挑選條件,只有雷傲天明白個中原因,他是為了那個清麗冷凝,淡漠得讓人不敢退現的趙家大小姐趙雅!
初見面,是在那拱橋上,一開始,他以為她只是個路過的平凡女子,並未多加注意;後來,是她那清淡、空然,好似沒有感情一般的眸子吸引了他的目光。
接著,見他被殺手圍攻,無端端地將她卷入戰火,也不曾見她失措慌張,表情依然淡淡的、澄澈的眼神甚至無聊的飄向天際,仿佛是生也好、死也好,都無關緊要。
他從未見過這樣的女子,說她冷,也並非真是冷,事實上,她的談吐言行都會禮合宜,好似刻意要用禮教將她自己與別人拉出一道長長的距離,不讓別人靠近她。
他見過不少冷傲女子,但通常冷則冷矣,實則只是故作姿態,一旦被弄上手,將她們冷傲的面具摘下,就會馬上變成一只柔順的小貓咪。
倒是那趙雅……他很難想像她柔順的模樣,他感覺得到,她似乎天生就冷心冷情,讓人根本無法將「柔情似水’這四個字與她聯想在一起。
不過,越困難的事,他就越感興趣,擄獲趙雅的過程應該會是一件相當有趣的游戲!好久沒有感受到這種刺激感了,直期待呵……邪魅狂肆的眉邊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
☆☆☆
要得到趙雅,首先就是讓她成為他的女人,而這一點並不難,以趙家莊亟欲討好他的心態,只要他肯開口,趙家夫婦肯定會二話不說的將趙雅貢獻到他眼前,但他卻故意按兵不動,在他們試探他時,也總以模稜兩可的答案帶過,令他們模不著頭緒。
哼!不過是區區一個女人,就想換得礦業開采的合作案,這算盤未免也打得太如意了。
而從商這麼久,他最不缺的就是耐心,沉不住氣的人注定要當輸家,尤其是趙家夫婦根本沒有與他周旋的本錢。
所以,當他不經意地表達出自己對司徒家頗感興趣時,他們終于慌了,因此,今晚他一回房,就看見趙雅躺在他的床上,睜著一雙大眼,面無表情的看著他。
邪魅幽暗的眼中閃過一抹詭譎的光芒,雷傲天緩緩的掩上門,並不猴急的來個餓虎撲羊,反而從容的先將房里的油燈、蠟燭—一點上,讓病室燦如白晝。
最後,他走向床邊,俯身看著床上的趙雅,抬起她的下巴,嘴角勾起一抹微笑,「難怪剛才席間趙二任主夫婦不停地暗示說要送件讓我愛不釋手的禮物給我,看來,你就是那個會讓我驚喜的禮物了,我的小野貓。」
趙雅抿著唇沒有回答,眼里閃過一抹寒意。
雷傲無呵呵一笑,不在意的聳聳肩。然後,他注意到她艷紅得異常的雙頰,伸手搭上她的脈,而後揚起眉,狀似驚訝的說︰「不只軟筋散,他們還對你下了藥,想來是怕你不盡力的服侍我,趙二莊主夫婦的這般盛情,可數我卻之不恭,受之有愧呀!」
趙雅眼中的寒意更盛,還帶著些羞辱神色。
晚飯後,趙二夫人葉昭風突然來到她與娘居住的小樓,說是要探望她們,並好心的帶了鍋雞湯。
自她到趙家十七年,從未見葉昭風關心她們母女,這次竟還帶了雞湯,要說這雞場沒問題,她才不相信呢!只是,在葉昭鳳虎視眈眈下,她明知雞湯有問題,也只能喝下。
她雖料到這番算計絕對與討好雷傲天有關,只是怎麼也沒想到,趙家夫婦唯恐她不夠,不能曲意承歡,不但在雞湯內下了軟筋散,還摻了藥。
接著,她身不由己的被持女清洗了一番,換上一身妖饒的衣裳後,就被送到雷傲天的房里來,這般手法,比對待一個妓女還不如!
趙雅心頭竄過一陣冰冷,羞辱的感覺彌漫在四肢百骸,頭一次,她恨,恨自己為何要生在這個世界上,也恨自己所受到的羞辱。
雷傲天看出趙雅眼底的恨意,同情的搖了搖頭,「可憐的小野貓,被人當妓女般對待,滋味很不好受吧?」
趙雅撇開視線,抿緊唇,不願說話。
「你服下藥有大半個時辰了,藥性早該發作,你應該覺得很難過吧?」大掌撫了撫她如羊脂般白女敕的臉頰,一臉的愛憐。
趙雅沒被他臉上虛假的表情所騙,使勁全力轉開肚避開他的踫觸。藥的催情效果使她渾身燥熱,好似有一簇又一簇的火舌正舌忝舐著她的身體,熱得讓她無法自己,她只能咬著牙,極力的控制體內的騷動,保持神志的清晰。
「嘖嘖!真是一只倔強的小野貓,都難過成這樣了,還這麼硬脾氣。」
由她的脈象探來,她體內的藥可是藥性極為霸道的一種,足以讓貞女瞬間變為蕩婦,而光看她那一臉不正常的紅暈,就知道她極不舒服,此刻,她應該非常渴望男人的撫慰,偏偏她還能理智的轉開臉,不讓他踫觸。
「你很熱、很難受吧?你是不是覺得渾身像有一把火在燒,體內像有一萬只蟲鑽來鑽去的?現在,只有我能夠替你消除這種痛苦,你還不要我踫嗎?」低沉醇厚的嗓音徐柔的在她耳邊道,聲音中帶著魔性的蠱惑,像要吸去她的心神。
趙雅渾身審過一陣戰栗,險些陷落在那對邪魅間黑的眼神中,她猛地一咬唇,顫聲道︰「走開。」這句話幾乎用盡了她全身的力氣。
其實,她早已有了心理準備,叔父、嬸母一定會不擇手段的把她奉送給雷傲天,可是,先決條件是要在她清醒的狀態下呀!絕不是被下了藥,身子不受自己控制的時候。
「讓我的小野貓獨自受苦,我可舍不得。」雷傲天露出惑人勾魂的笑容,「很熱是不是?我這就幫你退燒。」他伸出手,幫她解開衣襟。
趙雅慣穿的衣服早就被換下,此時,她身上穿的不過是一件淺綠色的紗衣,薄薄的布料下,抹胸隱約可見,將女性柔美的曲線表露無遺。
紗衣一落,他的眼神變得深了,大掌輕撫著在紗農外的雪白凝脂,情不自禁地贊賞道︰「好細膩的肌膚,滑得像嬰兒,也像絲緞,你這身肌膚可是會令其他女人嫉妒呵!」
兩人肌膚相觸所帶來的感覺,教趙雅倒抽了一口氣,她甚至必須緊緊的咬住唇,才能壓抑險些逸出口的申吟。
雷傲天听到了那聲抽氣,揚了揚眉,邪邪一笑,「喜歡我這樣踫你,是不是?」說著,大掌再次撫上那片滾燙的肌膚,在趙雅身上制造出一股無法言喻,卻又刺激感十足的戰栗。
「不要踫我!」趙雅羞忿的低喊。
應性的侵略眼神直盯著她那張痛苦壓抑的嫣紅小臉,將她眼中迷亂的情緒盡收眼底。「為什麼?你明明喜歡的。」
趙雅猛然咬住唇,咬到連口中都嘗到了血腥味也不自覺。
雷傲天無奈地搖了搖頭,俯舌忝去她唇瓣上的血漬。「這麼倔強,只不過……你抗拒不了心頭的渴望的。」
「那不是我心頭的渴望,是藥物在作祟。」趙雅艱難的擠出話來,為了抗拒體內異樣的波動而喘息不已。
「你是說,你不會喜歡我的親吻、我的撫觸?」雷做天挑起眉,邪魅的眼流動著一抹奇異的光芒。
趙雅冷冷一笑。
雷傲天挑起她的下巴腺視著她,「你可真懂如何掃一個男人的興。」
「我只是說出事實。」趙雅幾近挑釁的說。
激怒他,讓他羞怒之下強要了她,使一切盡快結束,總比像現在這樣無助地被他挑起陌生的,且身不由己地吟哦出教自己羞愧欲死的聲音強。
出乎她意料之外的,雷傲天居然笑了,「今夜我若佔有了你,倒教你有借口說是你身上的藥作祟,才會讓你這般迎合我,縱使我能教你欲仙欲死,也勝之不武。」大掌擦過她紅女敕嬌美的唇瓣後,他宣告道,「今晚我不會佔有你。」
他的宣告並未讓趙雅放下心來,眼中問過一絲警戒。她雖認識雷傲天不久,卻也足夠了解這個男人不是什麼君子,他絕對不可能這麼輕易就放過她。
雷傲天將她的神情看得一清二楚,不禁呵呵地笑了出來。他傾向她的耳邊,低沉醇厚的嗓音徐柔的吐出一連串音節——
「我不會佔有你,我只會撫遍你全身、吻遍你全身。記住今晚的感覺,總有一天,我會在你清醒的狀況下擁有你,讓你發出比今晚更放浪、更的聲音,讓你渴望我能馬上滿足你、填滿你的空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