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不要亂跑,我去接妳。
卓希桐愣愣地望著手機屏幕,耳邊不斷重復靳揚的話,突然,她傻傻地笑了,把手機緊緊握在手里,既緊張又期待。
靳揚要來,靳揚說要來接她……天哪,她得趕快好好整理一下,千萬不能讓他看見自己狼狽不堪的樣子!
把手機放回口袋,卓希桐走到洗手台前,以雙掌掬起滿滿的清水,一遍又一遍潑灑熱燙的臉頰。
她緩緩抬頭,看著鏡中的自己--
長發略微披散在臉頰旁邊,發鬢微濕,雙眼蒙,臉頰火紅……彷佛有一把火燒在她臉上似的,這麼熱、這麼燙。
她分不清楚自己是為了什麼而滿臉通紅,是酒精作祟嗎?還是因為靳揚即將要出現了呢?
卓希桐兩手摀著臉,深呼吸,把心定下來,隨即回到包廂,準備取走自己的公文包,順便跟王老板道別。
一進入包廂,王老板見了她,立即像是八爪章魚般纏了上來,趁著酒意大聲嚷嚷︰「來來來,希桐,我們再喝,我們再喝啊,只喝那一點點怎麼夠呢?來來來,也來跟陳老板喝一杯……」
卓希桐身手敏捷地閃開王老板的咸豬手,臉上保持微笑,輕聲說道︰「王老板,真不好意思,我還有事,要先走一步。」
「什麼?!那怎麼行?妳還有什麼事,非得這麼急不可?」王老板下悅地皺眉,擺明了不想讓她走。
「真的很不好意思,下次我再請王老板吃飯好嗎?」卓希桐歉然一笑,彎身要拿起公文包。
王老板卻伸出一只手,按住了公文包,卓希桐詫異地張大了鳳眼。
「要走可以,妳得先跟我、陳老板、張理事各喝一杯。」王老板拿來空杯,又拿來一瓶未開封的洋酒,轉眼間便把杯子給注滿了。王老板把酒杯硬塞進卓希桐手里,嚷道︰「來來來,陳老板,我們希桐敬你一杯。」
陳老板的體型瘦弱,笑起來一副色迷迷的樣子。
他舉杯的同時,還不時對卓希桐曖昧地眨眼。「妳叫希桐啊?我常听王老板提起妳哦。來,我敬妳……」
卓希桐一時騎虎難下,只得隱忍著不悅,二向王老板等三人連干完三杯酒,好不容易平息的惡心又漸漸涌上來。
卓希桐面露難色。「王老板,我真的得走了。」算算時間,靳揚應該快要到了。
「好好好,我送妳出去。」見她爽快連干三杯,王老板主動替她打開包廂的門,跟在她後頭,往KTV的大門走去。
卓希桐伸手按住持續感覺灼熱的胃,俏臉略略轉白。「王老板,我朋友會來接我,你先進去沒關系。」
「不要緊的。」
卓希桐只得笑笑,讓他繼續跟著。
來到大門口,她左顧右盼,卻沒見到靳揚的人影。偏偏這時候,一旁的王老板不知道是發酒瘋還是怎的,突然伸出手握住她肩膀,她一時嚇傻了!
「希桐,來,王老板親一個好不好?王老板好喜歡妳啊,讓王老板親一個……」王老板仗著自己肥碩的身軀,一張嘴不斷下壓,妄想一親芳澤。
「王老板,請你自重,王老板,你不要這樣……」
慌亂加上氣忿,她用盡全身的力氣推開王老板,加上剛不過雨的路面有些濕滑,王老板一時沒站穩,竟著地地跌坐在地上。當下,他酒醒了三分。
卓希桐瞪著王老板,呼吸急促、胸口上不起伏,雙頰被怒火給染紅。她深吸了幾口氣,強壓下心中熊熊怒火,倏地掉頭走開。
王老板不甘心到嘴的肥肉就這麼飛了,氣得當街大吼大叫︰「卓希桐!妳給我回來,給我回來!」
卓希桐彷佛沒听見他的怒吼,在深夜的街上快步走遠。
「妳再不回來,休想我再跟妳買車!听見沒有?!妳休想!」王老板好不容易爬起來,對她傲然的背影撂下狠話。
卓希桐閉起眼,壓根兒不想理他,就當他是一只亂吼亂叫的豬。
等她平定紊亂的思緒,睜開眼,卻對上一雙漂亮的眼眸--
靳揚隔著不到幾公尺的距離,瞇起眼楮冷冷地打量著她。
他都看見了?
罷剛那荒唐的一幕,他全都看見了嗎?他會怎麼想?怎麼看她?他一定把她想得很糟糕吧?他的眼神陰郁,她不由得不安起來,心中不斷猜測著……
這一陣漫長的沉默壓得她心慌,她想開口說些什麼來打破沉默。
「你……」
她才要開口,靳揚便以淡淡的口吻說話了。「妳這是在干麼?」
卓希桐愣了愣,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她一直想著見他,想著他們再見面的情景、各種的可能,想了那麼多,可是,結果她竟然讓他看到這麼狼狽的自己,這麼不堪的畫面……想到這里,她胃中一陣翻攪,逼得她得不時深呼吸,強忍住那股反胃的感覺。
靳揚靜靜地看著她,沒再多問,僅是輕輕說︰「上車吧。」
彷佛如獲大赦,卓希桐很快地跟著他的腳步,上了停在路邊的白色CR-V。一轉眼,靳揚便把車子駛離了這條街。
車窗是敞開的,陣陣涼風吹進車里,吹起了她的發。卓希桐憶起八年前的某一天,他騎著摩托車,載著滿月復心事的她,在刺眼的太陽下,彷佛沒有目的地奔馳……
那好象是昨天才發生的事啊,怎麼已經過這麼久了呢?她怔怔望著前方。
凌晨時分,路上一個行人也沒有。路燈淡淡地灑在路面,除了車子發出輕微的引擎聲和風聲外,她什麼也听不見……直到靳揚的聲音竄進耳中--
靳揚盯著路面,語調清淡。「妳住哪里?我送妳回去。」
他為什麼表現得這麼冷淡?為什麼不問她剛剛那荒謬的一幕究竟是怎麼回事?他說什麼都好,就是不要這麼冷漠--
卓希桐瞪著路面,像在跟誰賭氣似的忿忿拒絕。「不要!」
「希桐……」這是靳揚無奈的嘆息。
不期然听見他喊著自己的名字,她心中一頭,眼眶溢出水光,喉嚨跟著發酸……
「妳要我怎麼辦?」靳揚放慢車速,如同他變得溫柔的語氣。
強烈的惡心突然涌上,卓希桐兩手摀著嘴,大叫︰「停車!」
眼看她十分不對勁,靳揚二話下說,迅速把車停在路邊。
車剛停妥,卓希桐便奪門而出。靳揚繃著臉,跟著下車,來到她身後。
卓希桐蹲在路邊,一手抓握著領口,不斷發出干嘔聲。她什麼都听不見,也不知道靳揚在哪里,只想把那些不舒服的、難受的感覺都吐出來。但是她什麼都吐不出來,身體里又干又熱,她大口大口地吸氣,臉上混合著汗水與眼淚,開始啜泣起來……
她到底在做什麼?到底是為什麼,她會把自己搞得這樣難看?為什麼他看到的是這樣的她?
靳揚站在她身後,看著她小小的背影,心中盛滿了擔憂。「妳還好吧?」
他想好好保護她、呵護她,這個心情就像從前一樣。
「我沒事……沒事……」她的嗓音氣若游絲。
靳揚從車里拿了一瓶礦泉水與面紙,彎遞給她。「喝點水,看看會下會好一點。」看來她喝得很多。靳揚一雙濃眉緊擰在一起。
卓希桐伸手接下,低聲說︰「謝謝。」她扭開瓶蓋,灌了幾口水,抽了幾張面紙擦擦臉,把自己弄干淨一點。
「妳喝多了。」靳揚黑眸冷凝。
「是啊。」她苦笑。
她的反應讓他皺眉。猶豫了下,靳揚還是問出口︰「妳……介意去我那里嗎?我泡杯濃茶讓妳醒醒酒。」
對于他的邀請,她有些受寵若驚。可是她又想起姚心翎。他們……住在一起嗎?
「你……一個人住嗎?」
「不然妳以為呢?」靳揚挑起眉,似笑非笑地反問。
她瞬間紅了臉,拚命搖頭。「沒有,我只是隨便問問。」
靳揚性格的下顎一揚。「走吧。」
靳揚的家距離燒烤店大概五分鐘的車程,外觀是一棟日式建築,瓦片屋頂、木制建材,看來有點老舊,卻又有濃濃的復古風味。
進入大門後,映人眼簾的是一片寬闊的庭院,院里植滿了豐厚的草皮,一旁的小花圃種植了玫瑰和向日葵,角落的池塘,荷葉漂浮在水面上,隨著雨水打落的波紋搖搖晃晃……
靳揚將車駛入車庫,領著她一起進入屋里。才剛點亮燈光,突然「汪汪」兩聲,一團毛茸茸的東西朝靳揚撲上來,靳揚一時沒站穩,整個人被狠狠撲倒。
靳揚發出愉悅的笑聲。「王子,你未免也太熱情了……」
卓希桐定楮一看,原來是一只狗把靳揚給撲倒……等等,王子?靳揚叫牠「王子」?
她不敢置信地張大眼,叫道︰「王子?」王子是八年前她生日那一天,靳揚送給她的生日禮物啊!
听見有人叫喚,王子叫了兩聲,卻沒有朝她靠近,只是用一雙無辜的眼楮望著她。
靳揚拍拍王子的頭,微笑低語︰「嘿,王子,發什麼呆?還記得她嗎?她也是你的主人啊,她是希桐啊,還記得嗎?」
王子彷佛有靈性,听得懂人話似的,一待靳揚說完,牠竟直接朝卓希桐身上撲去。
卓希桐張開雙手,一把抱住王子。
「王子……真的是你……」她感動地頻頻低叫︰「我沒想到我還能見到牠……王子,我好想你……」她不住用臉頰磨蹭王子身上柔軟的毛。
靳揚有點落寞地問︰「也沒想到還能見到我嗎?」
她一愣,頓住動作,眼光低斂,顯得有點不知所措。
靳揚搖搖頭,不再讓她手足無措,轉身走進廚房泡茶。好一會兒,他端著熱茶回到客廳,把茶杯擱在茶幾上。
她還在跟王子耳鬢廝磨,唇邊的笑意是這麼甜,眼角眉梢一片柔和……靳揚見了,忍不住要嫉妒起王子。
「妳要不要先喝茶?免得涼掉了。」
「好。」卓希桐拍拍王子,要牠到一旁去玩,才來到沙發上坐下。兩手捧起茶杯,吹了幾口,才慢慢喝下。
「房子……是你買的?」
「嗯。」靳揚坐在她右手邊的單人沙發上,打開電視,手里拿著遙控器胡亂轉台,只是為了不讓氣氛僵冷。
「為什麼選在這里?」他是土生上長的台北人,沒道理跑來屏東開店、買房子吧?她總覺得事有蹊蹺,卻無法猜出真正的原因。
「因為……」妳。靳揚頓了下,改口︰「這里環境不錯,滿單純的,競爭對手也少,所以最後選擇這里。」
「原來……」卓希桐微微一笑,鳳眼一挑,口吻輕松地道︰「現在事業做很大喔,全台各地都有你的店,真了不起。」
「妳夸獎了。」靳揚搖頭失笑。
她含笑看著他臉上,那抹她久違了的笑。「曉粟怎麼會來幫你?」
「怕我忙不過來吧,能開店都是因為有這些熱心的朋友才做得起來。阮恆新比較辛苦,我只負責這家店,其它家直營店都是他在管理,加盟店有問題也都找他……為了犒賞他的辛勞,我跟他股份一人一半,曉粟跟心翎也算小鄙東。」靳揚突然對上她的眼,漂亮的黑眸滿是笑意。「妳呢?要不要加入?」
「我?」她指著自己的鼻尖。
「啊……我忘了,妳現在可是大經理,我這座小廟,恐怕容不下妳。」他似真似假地調侃她。
「什麼大經理?你這個大老板這麼說,是讓我汗顏吧,靳大老板。」卓希桐跟他禮尚往來了一番。
好不容易,之前的尷尬氣氛漸漸在談笑中淡去,就在這時候--
「怎麼會想往汽車界發展?」靳揚突然問,想從這個話題探尋她這些年的生活。
卓希桐把杯子放在兩手之間轉來轉去,感覺到杯里的茶所傳遞的熱度,一點一滴溫暖了她的心。她微微笑著說︰「我沒有任何專長,親戚介紹我去賣車,我就試著做看看,誰知道就一路做到現在。」
靳揚點點頭後,咬著唇,沉默了下。
「當時……為什麼走得這麼匆忙?」
沒預料到他會提起這件事,卓希桐手一抖,杯里的熱茶整個灑在她白色的裙子上,她忍不住低呼出聲︰「啊……」
靳揚在心中低咒一聲,連忙把她手里的杯子接過來,抽了一疊面紙遞給她。「還好嗎?有沒有燙傷?」
卓希桐站起身,接過面紙,胡亂擦拭,有些困窘地說︰「沒有,我沒事。」她皺眉看著裙子上面已經染上一片水漬。「浴室可以借我一下嗎?」
靳揚點點頭。「跟我來。」
他起身,領著她來到他房里,推開浴室的門。「妳自己來,我先出去了。」
「嗯,謝謝。」卓希桐低著頭道謝。可是,就在靳揚轉身的同時,她飛快地開口問︰「我今晚可以待在這里嗎?」
靳揚緩緩回頭,看著她的眼神中有著不解。她剛剛說了什麼?
「不方便嗎?不方便的話就算了,沒關系的。」卓希桐輕輕合上門,整個人靠著門板,臉上露出苦笑。
她剛剛在胡說什麼?竟然開口要求要他收留自己一晚?她做出這種要求,別說他會錯愕,連她都覺得自己瘋了。
弄髒了裙子,她該趕快回家才對,怎麼還會跟他借浴室?可是,她並沒有考慮太多就說出口,因為心中有個聲音,一直在吶喊著--不想離開,她想在有他的地方多待一下子,一下子就好……
兩手摀著臉,卓希桐很想當場挖個地洞,好把自己埋起來。
就在她後悔不知如何是好時,門外,傳來靳揚的聲音……
「妳有需要什麼盥洗的用具嗎?如果需要,洗手台下面的櫃子里有新的牙刷、毛巾。」他頓了下。「妳睡我房間好了。那……晚安。」然後是一片靜默,想必他離開了。
卓希桐慢慢放下摀著臉的雙手,想起他剛說的話,傻傻地笑了。
他答應了。
靳揚躺在客廳的長沙發上,王子忠實地陪在身邊。
也許是漫漫長夜太安靜,屋里只有牆上掛鐘滴滴答答規律的聲音,王子的腦袋擱在兩只前腳上,眼皮一直往下掉。可是靳揚睡不著,一雙眼炯炯地看著天花板,心里思緒萬千,掛念著自己房里的那個人……
她要求住下,他的確覺得疑惑,可是後來一想,也許她不想自己狼狽的樣子被家人看到吧,于是他答應了。
一片寂靜,她應該是睡了。其實他也該睡了,明天一早還得上班,必須養足精神體力才對--
但是,他等了那麼久,心愛的女孩,今晚就在他的家里,睡在他的床上。夜愈深,空氣愈冰涼,屋里愈安靜,他的情感愈激動,心跳越來越清楚。
他掛了電話去接她的時候,心里只想見到她,越快越好,腳踩著油門下放,車子像是飛在夜里一樣。但是,當他真的見到她了,看她被一個中年男子當街糾纏,自己有一股沖動要下去揍人,無法眼睜睜看她被這樣對待,腳下卻像生了根似的,根本無法移動……
他想問她,為什麼會在那里?那條路是屏東赫赫有名的夜店街,特種營業商店林立,是個龍蛇混雜之處,為何她出現在那里,喝得醉醺醺一身酒氣?只是,一見她難受的樣子,這些疑問又統統吞回肚子里了。
「靳揚,你在哪里?!靳揚--」
靳揚一驚,倏地翻身坐起,循著聲音快步來到自己房里。
卓希桐擁著被子,臉色蒼白,驚慌地張大眼。她臉上淌滿了冷汗,像是受到驚嚇似的坐在床上。
靳揚走近,坐在床沿,觀察她異常的神情。
「希桐,我在這里。」握住她冰冷的手,靳揚發現她的手竟然隱隱發抖。
「靳揚?」卓希桐眼眶一紅,伸手摟著靳揚的頸項,緊緊地擁著他,好象怕他會突然消失不見似的。
靳揚拍拍她的頭,長指梳整她散亂的頭發,口吻很輕、很低、很溫柔。「怎麼了?先別哭啊,告訴我,妳怎麼了?」
卓希桐把臉埋在他的肩窩,眼淚不停地流。
罷剛洗完澡,她想,他應該睡了,也就沒有多想,躺在床上,沉浸在他的味道里,感覺好幸福地沉沉睡去,
她睡得很熟,作了個夢,夢里有他,也有自己。她好象在看著一出老電影的播映,畫面有些泛黃,可是還是好清楚,那些他們認識的經過、相愛的過程;他們在冬季的海邊,一起坐在一把大陽傘下、在他好友家的車庫後,他們第一次的吻、有時放學後,她在籃球場邊看他跟朋友打球,投進了,他會對著她笑……一切都是那麼甜蜜、美好,她一直笑著看那些閃過的畫面,直到她要走的那一天夜里,她站在空曠的屋子里,想到也許一輩子再也見不到他--
卓希桐猛然驚醒。
雙眼一睜開,夢里的慌亂、焦急還沒從心中褪去,她恍惚間分不清現實與夢境,只能喊著他的名字。等他出現在眼前,握著她的手,她感覺到他的體溫,是真的,她的眼淚就像決堤的海水,一次宣泄……
「不想說就別說,好嗎?只要別再哭,怎樣都好啊……」她的眼淚墜落在他胸口,好似也落在他的心底,一滴一滴地灼傷他。
靳揚愛憐地凝視她,撫開她臉上汗濕的發,順著意念驅使,薄唇輕輕地啄吻她不斷溢出淚水的眼角、被眼淚沾濕的臉頰。
他的吻、那柔軟的觸感、溫熱的呼吸撩撥著她,卓希桐仰頭迎上他的唇,主動探索……
一踫上她,靳揚沒有太多理智思考,很快追隨她的腳步,加深這個吻,不讓她有後悔的余地。他順從自己的渴望,要跟她一起陷入漩渦……
他吻得這麼深、這麼濃,就快敦地不能呼吸了。
可是,那都沒有關系。分別了這麼久,她思念這麼久,他終于又在自己身邊了,她恨不得靳揚不要離開,恨不得他一直在她身邊……
本來摟著他頸項的縴縴玉手逐漸下滑,平貼著他厚實的胸膛,輕輕撫弄。
她感覺到他如擂鼓般的心跳、急促的呼吸。他的身體這麼熱、這麼燙,像極了有一把火悶燒著,還微微顫著……
她無心的舉動,燒盡了他的身體、他的思考。
靳揚再也不能安于親吻,他的唇落在她的頰邊、頸間,一一印上屬于他的紫紅色印記。
他發現她竟然穿著他的白色浴袍。在過大的浴袍包裹下,希桐整個人看來嬌弱無力,柔美的模樣幾乎讓他發狂。
他輕輕撥開她身上半敞的浴袍,雪白的頸項間,一條銀質的項鏈吸引了他的注意。他伸手握住銀煉--
當靳揚看清項鏈的墜子,頓時有點詫異。「這……」
卓希桐羞澀一笑。
「妳還留著?」靳揚問得有點激動︰心形墜子被他緊緊握在手中。這是他們交往一個月的那天,在滿天的星星見證下,他親手幫她戴上的Tiffany項鏈……
「是你送的,怎麼能弄丟?」她的指頭,如羽毛般掠過他因為激動而顫抖的唇。
他握住她的手,熱燙的唇再一次覆上她帶笑的紅唇,輕輕、柔柔地挑弄,直到他們的呼吸急促到失控……
結束這個吻後,靳揚抱著她,好不容易平息了紊亂的氣息,和體內竄動的強烈。他知道她累了,感覺她的呼吸也漸漸平穩下來,整個人靠在他懷里。他輕輕地模著她的頭,安撫似的。
他讓卓希桐躺著,為她蓋上被子,自己則坐在她身邊,一只大手牢牢地握住她的手。
「睡吧,我會一直陪在妳身邊。」雖然對她有太多太多的渴望,但是他們重逢不久,若真要天雷勾動地火,似乎也太沖動了,他不想嚇壞她。
「嗯。」她含笑閉上眼楮,感覺鼻問充滿他身上獨有的干爽氣息,安心地沉沉進入夢鄉……
那一晚,靳揚靜靜凝視她的臉,看得很認真、很詳細,目光像一把柔軟的刀,要把她深刻在腦海似的。
直到天空漸漸透出一絲淡淡曙光,他才緩緩合上沉重的眼皮,跟隨她的腳步,一起在夢里相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