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尼!阿尼!」雪兒奔進自己的小鮑寓,將背包甩在角落,一邊往自己的小綁樓爬,一邊大叫著,「你快幫我準備東西!我要到紐約去!」
「去紐約做什麼?你有客人!」阿尼在廚房里回吼。
雪兒沒听清楚,一爬上閣樓便楞住了。「潘?」
潘笑吟吟地躺在她的床上︰「嗨!」
「你來做什麼?」
「你猜呢?」
雪兒重重申吟一聲,懊悔地坐在自己的小腿上︰「林奇派你來監視我?」
「和聰明的小孩說話總是令人特別愉快。」
「這不公平,有熱鬧不讓我去看!」她嘟著嘴十分不悅。
潘走到她的面前拍拍她的臉︰「這種熱鬧少看為妙。反正他們不會有事,你乖乖留在這里等他來找你不是更好?」
「我要控告他剝奪我的人身自由!」
潘亞迪輕笑︰「你可以和他打官司打到死為止,可是你還是不能去。」
雪兒懊惱地申吟,她知道她絕不是亞迪的對手;玩花樣亞迪比她還在行,說什麼都不可能逃出她的掌握。
潘是全美最大地下情報組織的首領。「狐狸」潘亞迪若真打算盯住某人,他逃得掉才奇怪!
亞迪有些同情地拍拍她的肩︰「你真的很擔心他對不對?放心吧!飛機上有我的人,他們絕不會有事的。」
「天知道?搞不好那些恐怖分子打算來個同歸于盡。」她賭氣說道。
「殺手如果要命就不叫殺手了,很少人買得動不要命的人,你放心好了。」
「她會放心才怪!」阿尼端著咖啡上來︰「她已擔心那小子一年多了,現在又知道這件事,一顆心早已飛去和他在一起,哪里還能‘放心’?」
「阿尼!我建議你轉行當詩人或哲學家。」她陰郁地叫道。
老黑人笑嘻嘻地又轉身走下去。
亞迪自顧自地端起咖啡啜子一口︰「他們應該快到了。」
「有恐怖分子會將飛機開到美國碼?」
「他們要的是西沙的命;開到哪里都無所謂,美國政府顧慮多反而是下手的好地方。」
雪兒嘆口氣︰「你是真的打算盯緊我?」
亞迪想了一想︰「也不—定,他一來我就會走了。」
「你怎麼那麼篤定?」她搖搖頭︰「這不是游戲。」
「雪兒!雪兒!當年你在中東打仗也當游戲,政變也覺得好玩,現在只不過有你心愛的人在里面,小小的劫機事件就不是游戲了?」
她啞口無言,亞迪的洞悉力銳利得驚人!
啊!只要有心愛的人參與,任何事都不會是一場游戲!
西沙坐在小機艙里,雙手被反銬在身後;小威和伊達坐在他的面前,一樣被綁成兩個大粽子。看著他們,他忍不住搖頭苦笑︰「看樣子有人不喜歡我們過太平的日子。」
小威很勇敢地聳聳肩,居然露出微笑︰「這樣也很好玩。」
伊達輕笑︰「小威不當國王太可惜,他很有大將之風呢!」
看守他們的男人顯然很不能理解他們為何還能如此鎮定?
「對于三個快死了的人來說,你們實在很有心情。」
西沙和伊達相視而笑,這種情形當然不是天天發生,但對他們來說,實在也沒有什麼好大驚小敝的!
他們要的只是他們三個人的命,其他乘客性命卻很安全;只要不危及他人,他們自然沒什麼好怕的。
絕處逢生是他們的天賦本能。
「咖啡來了。」黑發的東方空服員走了進來︰「還有六個鐘頭就到美國了。」
「其他的人都還好吧?」西沙問道。
她朝他微笑︰「其他的乘客都不知道被劫機,當然都很好,劫機者正和美國政府交涉中。」
「想必很沒誠意。」
「這是一定的。」
看守員有些緊張地推空服員︰「東西放下快出去!」
她好脾氣地微笑︰「至少讓我喂他們喝點咖啡。」
「不行!」他說得斬釘截鐵。
「好吧!」她無奈地聳聳肩,將咖啡放在小桌子上,轉身出其不意地以鐵盤重重擊向看守人的頭。?
他沒料到她有這一手,頭猛然撞向機壁,還來不及反應,她已一記手刀重重敲在他的頸子上。「真漂亮。」西沙及伊達忍不住蹦掌,雙雙站了起來,不知何時已解開手銬及繩子。
東方女郎有些驚異地點了點頭︰「你們也不差,我還以為我是來救人的!」
「等待機會罷了!你是我們最好的機會。」
小威懊惱地申吟,揉揉自己的手腕也站了起來︰「我還太差!」
伊達拍拍他的頭︰「很不錯了!」
西沙審視空服員︰「你是——」
東方女子笑著行禮︰「‘狐狸’成員之二,奉老大之命隨行保護,對不起,讓你們吃苦了,我是姚彤。」
「幸會!」
伊達十分贊賞地望著她︰「還有幾個人?五個對吧?」
「是的,可有好辦法?」
他們互望一眼︰「引來這里。」
姚彤點點頭︰「四個交給你們,另外一個我會在前面解決。」
西沙點頭微笑︰「自己小心。」
「我的眼光不錯吧!」待她走出去,小威得意地笑了起來︰「我要娶四個東方人當老婆。」
「小威,你已無可救藥。」西沙忍不住微笑。
伊達也笑了起來,對姚彤印象十分深刻︰「看來‘林氏’無孔不入,真慶幸他們是朋友。」
西沙點頭嘆息——不知怎地,心思竟不知不覺地飛了出去……」
「林奇!林苛!你遠比我來得卑鄙!」喬翻弄著手下送進來的報告,搖頭晃腦地說道。
「哪里!哪里!真是過獎了!」他喜孜孜地啜著酒︰「不過是伯仲之間而已,是你起的頭,現在又說我卑鄙?讓情節更精彩些有什麼不好?」
「你妹妹和未來的妹夫若是知道你將他們玩弄于股掌之間必會舉兵來襲,將‘林氏’夷為平地!」
林奇大笑︰「等他們發覺已是很久以後的事了!」
「我怎會有如此卑鄙狡猾的妹夫?」喬笑著端起酒杯敬他。
「我不知道,可是你妹妹吉兒現在正在機場塔台玩得不亦樂乎。」
喬大笑。
那些恐怖分子萬萬也想不到這根本是他們一手操縱的游戲,而他們不過是其中的幾枚小棋子而已!
整架飛機上的乘客及機員有三分之二是「林氏」及「狐狸」的成員,甚至連機場塔台都成了他們的暫時游戲室!
這是場絕不會輸的游戲。
當然,他們花了大筆的心血在其中,除了童心未泯之外,另一個目的是為了警告拉斯基王國中那些心懷不軌的惡意分子。
西沙雖已下台,但林氏仍在拉斯基中佔有著重要的地位,他們並未因西沙下台而放棄控制權。
拉斯基新任國王達尼埃目前正大力整頓,做著鏟除異己的工作,不但不打算讓西沙活下去,甚至打算舍棄和西沙有密切關系的「林氏」,他擔心「林氏」勢力過于龐大,而動搖了自己得來不易的地位。
世上沒有任何人會白白站著挨打的。
「林氏」不想參與政治,但也不會任由他人胡作非為,林奇打算好好和達尼埃大玩一場——
達尼埃不該有太大的野心,更不該采取那種下三濫的手段!
「接下來?」
林奇微微一笑︰「我欣賞戲劇性的愛情。」
「我也欣賞,可是達尼埃可能不太喜歡。」
他微笑、目光炯炯︰「我們當然要讓他更不喜歡一些。」
「喔!樂意之至!」
雪兒焦躁地瞪著正在講電話的亞迪。她的神色自若,仿佛正與對方閑話家常似的。
阿尼舒舒服服地躺在沙發上看他的拳擊賽,不時抬頭微笑地望著她。
她簡直快氣炸了!
「我知道了。」亞迪掛上電話,轉過身來,不勝訝異似的︰「你怎麼了?不舒服嗎?臉色很難看!」
「亞迪!」
她輕笑︰「沒事的!」她拍拍她的臉,忍不住取笑她︰「別這麼緊張,他們已經安全抵達了,一根頭發都沒掉,大概很快便會到這里來。」
雪兒安心得幾乎想坐在地上痛哭一場。
亞迪揮揮手,抓起自己的外套︰「我要走了。」
「就這樣?」
「當然。」
雪兒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就這樣走了?」
這下輪到亞迪意外了︰「有什麼不對嗎?我明天還有事,當然是現在就走,車子在外面等我。」
她狐疑地打量著她,隱隱約約覺得不對勁!
亞迪對這一切的反應似乎是早在意料之中,似乎是早就估計好似的!
「我為什麼會聞到一股陰謀的味道?」
亞迪輕笑,穿好銀狐︰「這是當然,任何一場游戲都有陰謀,為著不同的目的而已。」
「我和西沙都是棋子?」
「你怎會這樣想?」
雪兒很不舒服地欠了欠身︰「感覺。我感覺你們將我和他納入了操縱的範圍里!」
亞迪頓時正經起來,她明白雪兒的感覺,那絕對不會令人愉快!
她走到她的面前,很真誠的︰「沒有人打算操縱你和西沙,但你要明白,西沙這次不是一個人來的,他的身後跟著一大票想要他命的殺手。」
雪兒蹙起眉︰「他已不是一國之君。」
「下台的國王仍有可能上台,拉斯基的人不希望再見到他,這是政治。」亞迪清澈的眼里有一絲同情︰「雪兒,你被愛情沖昏了頭,這樣會給你們彼此帶來危險。你已失去客觀立場,沒有保護自己的能力。」
雪兒一愣!
亞迪微笑;「你冰雪聰明,我一點你便明白。」
她的確失去了客觀的立場及警覺性!
從她知道西沙有危險的那一刻開始,她便變成一個再平凡不過的女子!
雪兒苦笑︰「謝謝!」
亞迪點點頭︰「我走了,你明白自己將要面對什麼了吧?」
「明白。」
潘亞迪走了出去,阿尼則關上電視。
雪兒沮喪地坐在沙發上,不停自問自己到底是怎麼了?
「再堅強厲害的女孩兒,一旦談起戀愛都一樣。」阿尼端給她一杯茶︰「別太沮喪。」
「差勁!」她咕噥地罵自己︰「我差點變成大笨蛋了!」
阿尼搖頭︰「別這麼說!」
「阿尼,我最近是不是變得很奇怪?」她悶悶地問道。
「你是指什麼?」
雪兒白了他一眼︰「更年期。」
阿尼大笑,簡直樂不可支︰「好家伙,你的確變得限奇怪,居然連這種話也問得出來!」
「阿尼!」
老黑人忍住笑意,輕輕拍拍她鼓得老高的腮幫子︰「別這樣,女孩子戀愛或失戀都會不一樣的,你只是不太適應而已。」
「是嗎?」雪兒有些沮喪地支著下顎︰「怎麼我覺得不是呢?我最近老覺得無聊,想不出事情可以做,然後西沙一出現,我的生活便變得一團糟,一點都不像過去的我了!」
阿尼安慰地揉揉她的發︰「沒那麼嚴重!」
「當然有!我不快樂!我以前一直很快樂的!」
「你以前並不比現在快樂,你以前只是沒有不快樂,因為你老把自己累得半死,一有時間就想睡覺,根本不會想什麼快不快樂的問題。」
「听起來很糟糕。」
阿尼不以為然地拍拍她︰「每個人都是這樣的,有錢沒錢都一樣,這並不淒慘。」
「可是我以前至少找得到事讓我自己累得半死。」她悲慘地說道。
「一個人如果玩過所有的東西之後還想翻新花樣的確是不太容易了。」
「阿尼!你在說風涼話!」
他搖頭嘆息︰「怎麼林家的孩子都恨‘思考’?偏偏一個比一個聰明,有點時間想想自己就這麼糟嗎?你只是被自己嚇呆了!如此而已。」
雪兒煩躁地耙了耙頭發︰「我痛恨‘思考’!」
「會說這種話的人通常還不太笨。」
「阿尼!」她哀嘆。
阿尼笑著搖搖她的肩︰「打起精神好嗎?這又不是世界末日,他們很快就到了,難道你要他們來保護你嗎?、他們可是帶了一大票殺手來的。」
「簡直是離譜!」
「林家的每一個孩子都充滿戲劇性。」
「這是恭維嗎?」
阿尼笑出一口白牙︰「算吧!很多人希望變成你。」
雪兒悶悶不樂地起身走上自己的小綁樓︰「可是很多時候我希望我可以變成別人。」
他們步出飛機,林奇和喬正在機場等他們,周圍連半個記者都沒有。
西沙和伊達互望一眼,有些感激他們的細心。︰「好久不見。」林奇伸出手和西沙握了一握。
「謝謝你派人保護我們。」
林奇立即搖搖頭︰「請別誤會我干涉你們的自由或監視你們,我只是希望你們能安全抵達。」
西沙微笑,眼前的男人的確值得尊敬︰「當然!我把事情想得太容易了。」
「你自然知道是誰不希望你們再見到明日的太陽了。」
他不語,伊達和小威伺樣保持緘默,大家心里都有數。
林奇拍拍他的肩︰「你一定明白的是不是?事情尚未落幕,除非你做出決定。」
這樣平常的一句話包含的意義十分撼人!
西沙苦笑。
期望一切到此告一段落無疑是痴人說夢!
林奇搭著他的肩走向機場出口︰「你仍打算去找雪兒吧?」
「不一定。」
「擔心給她帶來危險?」
西沙自然是一臉苦笑。
林奇朝他眨眨眼︰「大可放心,她身邊的親衛隊可不少,個個肯為她上刀山下油鍋。」
「事情和我想像的有很大的出入。」
「當然。」
西沙只考慮了半晌,隨即爽朗地笑了起來︰「她在哪里?」
熱鬧、喧嘩的酒吧里,小小的舞台上放下五個人剛剛好,不多也不少,雪兒他們正在上面賣力地演唱著。
今夜有不少人是專程來捧他們的場的;凱西他們的名氣不小,許多人相當欣賞他們的風格。
這算是一場小型的演唱會,台上賣力地演唱著,而台下則熱情地附和著。
小小的酒吧擠滿了人;煙霧彌漫,狂恣而頹廢,舞池中的人隨著音樂的節拍時快時慢地跳著舞。
雪兒披散著金發,穿著短背心、皮夾克及皮長褲;激烈地敲著鼓,力量之大仿佛那鼓與她有仇似的!
凱西汗涔涔地吼著他創作的歌曲︰
今夜請與我狂舞,叫寂寞遠遠離開。
只有今夜,只有今夜,寶貝……
強烈的節奏配合著他狂猛的舞步,將酒吧中的氣氛帶到最高潮——
使勁敲下最後一個拍子,她用力將鼓棒扔在地上,將全身的精力全發泄光。台下痴狂地吼著,她卻覺得全身像被榨干似的一滴不剩!
凱西正與飛撲上前的女人們一一擁抱親吻,其他團員也同樣接受著仰慕者的擁抱,只有她冷眼旁觀。
並不是她不受歡迎,而是她臉上的表情使人不敢接近。
那種仿佛憎恨而怨毒的神情——
雪兒嘆口氣,搖搖頭將正常的自己喚出來,往台下走去,擠到舞台邊的吧台上點了一杯酒。
「怎麼?不開心?你們很成功,我還沒見過比你們更成功的表演。」酒保好心地詢問。
她聳聳肩,只想立刻回家蒙在被中睡它個二天三夜、地老天荒、人事不知。
近來她的情緒一直處于極度不穩定的狀況,時好時壞,她常自嘲自己是不是得了瘧疾。
懊有的成就感不知道跑到什麼地方去了,她除了空虛及不安之外,什麼也感覺不到。
她覺得浮躁。
「雪兒!」凱西走了過來,在她的額上印下一吻︰「你棒透了!」
「謝謝。」
「我們成功了!你不開心嗎?經理正在與米奇談合約的事。」
「我想回去,很累。」
他立刻關心地注視著她︰「生病了嗎?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她完全提不起精神地揮揮手。
「喂!我們也一起走。」其他團員全擠了過來,喜氣洋洋地︰「把米奇丟在這里受苦受難好了!我們先走,找個地方慶功。」
「雪兒不舒服。」
他們關心地探探她的額頭︰「可能是太辛苦了,來,我們先送你回家。」
她感激地朝他們笑笑︰「我可以自己走。」
「不行。」凱西挽起她的手往外擠︰「我才不放心讓你自己回去。」
好不容易擠到外面,她立即深呼吸一口新鮮空氣︰「里面好悶!」
「把你悶出那張臉來?」菲仔取笑︰「好像全世界都與你有仇似的。」
雪兒聳聳肩;剛剛她是真的覺得全世界都與她有仇擬的,那種連一分鐘都待不下去的感覺,真令人想尖叫!
「去找米奇吧!」凱西說道。「去當屠龍騎士,把他從水深火熱之中解救出來如何?」
巴特點點頭,轉身又鑽進酒吧。
她百般無聊地倚在酒吧外斑駁的牆上,愣愣地望著不遠處停車場的燈光。
不安。
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十分不安!
仿佛有什麼事快發生似的——
「雪兒?」凱西關心地凝視她︰「你到底怎麼了?好怪異!是不是真的很不舒服?我先送你回去好嗎?」
「不——」她的話聲戛然而止。
路燈下有個男子望著她,站立的姿勢看起來仿佛他從千百年前便站在那里似的。
「怎麼了?」凱西順著她的視線望過去︰「認識的人嗎?」
那人緩緩走了過來,雪兒不由自主地站直身子,受丁催眠似的迎了上去。
「雪兒?」
他終于走到明亮處,含笑注視眼前的女子,伸手揉揉她的發,「嗨!蠻子。」
雪兒張口卻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眼眶不知不覺中已漲滿淚水——
西沙微笑拭去她的淚,輕輕擁她入懷︰「我來找你了。我沒有違背我的諾言。」
她緊緊抱住他,深怕這只是一場夢——
凱西和菲仔愣愣地望著他們,還弄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巴特和米奇已走了出來︰「雪——」
米奇望著他們好半晌,終于有些失落地嘆了口氣︰「他終于來了。」
「他?」凱西蹙起眉︰「誰?」
「雪兒一直在等的男人。」
「你怎麼知道?」
米奇拍拍他的肩苦笑道︰「我和雪兒認識快十年了。她這一年多以來的變化,我都看在眼里,如果不是有這麼個人存在的話,雪兒不會是今天的樣子。」
「你們是誰?」阿尼打量著眼前的兩個人,猶豫著要不要打開門讓他們進來。
潘突然又冒了出來,在他們身後說道;「他們是雪兒一直在等的人。」
阿尼立即恍然大悟,笑了起來︰「進來吧!」
伊達和小威不客氣地走了進去;小威回頭向亞迪揮了揮手︰「謝謝!像圖畫一樣美麗的人。」
阿尼登時大笑︰「你一定是小威。」
小威有些意外︰「你認識我?」
「雪兒提過你,她說你對每個女人都這樣說。」阿尼朝他眨眨眼︰「該換換詞兒了吧?太老套了。」
小威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不是對每個女人都這樣說的,我只對漂亮的女人說!」
「那你一定是西沙嘍?」阿尼招呼他們坐下。
伊達搖搖頭︰「不是,我是伊達,西沙去找雪兒了。」
「他怎麼——算了!算我沒問。」阿尼揮揮手,倒了兩杯水在他們面前︰「一定是潘小姐告訴他地方的。」
小威好奇地坐到阿尼的身邊︰「你是誰?」
「我是阿尼,雪兒的管家兼保鏢。」他有些驕傲地挺起胸膛︰「從她還是個小孩子,和你差不多大的時候我就在她的身邊了。」
「保鏢?」小威似乎不太能夠理解這個詞。
伊達微笑︰「就和我一樣。」
「喔!可是他這麼老怎麼能陪雪兒上學?」小威狐疑地打量阿尼。
「有些保鏢是不用陪主人上學的。」
阿尼仔細打量眼前的男子。
伊達大概有一百八十公分高,褐色的皮膚看起來十分健康,容貌十分俊美,漂亮得不像話,氣度像是王公貴族之類的,眉宇之間有股斯文的書卷氣。
這樣的人當少爺很合適,當保鏢護衛……?
他仿佛知道他心中在想什麼似地微笑︰「西沙和我從小一起長大,我是他的左右手,有時候武力並不是他最需要我的地方。」
阿尼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看起來不像是護衛。」
小威不以為然地嗤鼻︰「你不要被伊達騙了!他是空手道八段、劍道六段的高手,只是長了一張斯文的臉而已。」
阿尼驚異地睜大雙眼。眼前這個男子實在不像是那種有一身好功夫的人,反而像個讀書人一般儒雅。
伊達只是微笑,並沒有答腔。
「阿尼,雪兒什麼時候回來?我很想念她。」小威打了個呵欠,忍不住揉揉眼楮,不自覺地靠在他的身上。
「應該快了吧!」他望了望牆上的鐘,「快兩點了,他們的表演應該結束了。」然後他想起什麼似地轉向伊達︰「听說你們的身後跟著一票不十分友善的朋友?」
「恐怕是。」
「那你還放心讓你的主人一個人在外面?」
伊達微微一笑︰「那些人不會是西沙的對手,小威也是目標之一,我奉命保護他。」
阿尼望了望已靠在他身上睡覺的男孩︰「他是王位繼承人之一?」
「嗯。」
阿尼抱起男孩,往客房里走︰「可不能讓他著涼了。」凝視他單純信任的睡顏,動作不由自主地輕柔
伊達起身跟著他,阿尼回過頭來︰「你放心坐著,我只不過是把他送上床而已。」
「職責所在。」
他聳聳肩,打開客房的門,還采不及開燈,里面已有人開口︰「別動!把孩子輕輕放下。」
「噢!」阿尼輕叫,不用想也知道正有一把槍對著。看來那群不甚友善的朋友已找上門來了!
「好久不見,三葉蟲!」雪兒埋在他的胸膛前輕輕說道,淚水好不容易才止住。
「你打鼓的樣子像是不要命。」
她忍不住笑了起來,將淚水拭干︰「介紹我的伙伴給你認識。」她拉著他走向他們。
「我認識——」話聲未落,一排子彈從他們的頭頂呼嘯而過,他已拉著她伏在地上。
凱西他們也立刻趴下,子彈全打在牆上。
雪兒、西沙和凱西他們正好面對面。
雪兒輕笑︰「這種認識方式真的很特別。」
「我可不可以選擇不認識他?」米奇大叫,又一排子彈激射而來,他們全滾到停在酒吧前的車子邊。
「這是米奇。」西沙說道︰「那是凱西、菲仔和巴特,嗨!幸會!我是西沙。」
凱西大笑,將手中的吉他盒舉起來擋在面前︰「你有錢嗎?這把吉他值五百美金。」
「我負責賠償。」他微笑,從車底下往外看,停車場中空無一人︰「我的車在第三排,那輛黑色的藍寶基尼,看到了嗎?」
他們點點頭︰「的確有錢。」
「他們一定躲在車子里,大家各自小心。」
雪兒拉著西沙的衣角,突然所有的士氣都回來了,她調皮地笑了笑︰「酒吧里的人萬一出來就倒楣了,得先去關上門。」
「雪兒,那扇門本來就關著的。」米奇申吟地叫道。
「鎖上它。」
「你真仁慈。」他咕噥,扯下巴特脖子上的鐵鏈︰「萬一我死了,請在墓碑上刻︰他是為救一群糜爛生物而死的白痴。」
「你的遺言我們必會辦到。」凱西大笑。「你放心的去吧!」
「雪兒。」西沙想阻止他。
她朝他微笑︰「放心,看米奇表演。」
米奇翻個身,地上立刻多了一排彈孔,他直滾到酒吧的門前,里面正好有人要出來,他一腳將門踢上,木制的門上又是一排冒煙的彈孔。
米奇詛咒一聲,將鐵鏈穿過門把,接在旁邊的鐵窗上,一邊躲子彈,一邊努力將鐵鏈拉緊。好不容易弄好,立即又奔了回來︰「OK!我可以開始想下一個墓志銘了!」
雪兒輕笑︰「米奇是體操選手,還是我的學長呢!」
西沙忍不住搖搖頭,,難怪林奇說她身邊的人全是親衛隊,他們顯然都不是泛泛之輩!
「喂!快走好不好?那條鏈子撐不了多久的,里面的人已經在推門了啦!」巴特輕嚷。
一群人閃躲著前進,才幾公尺的路卻險象環生,持槍的人不時一陣亂掃,許多車的車燈及玻璃全被打碎在地上,走起來特別辛苦!
「我敢打賭你的車現在一定只剩廢鐵一堆了。」凱西指指西沙的車,四個輪胎全被打穿,忍不住笑了起來︰「希望那不是原裝胎,很貴的。」
西沙模頭苦笑︰「真可惜。」
凱西掏出鑰匙打開自己的車門︰「上我的車吧!」
菲仔爬向另一輛車︰「誰想搭便車啊?」
米奇和巴特立即爬上他的車︰「死也要死得好看點。」
雪兒拉著西沙上凱西的車︰「凱西是賽車手。」
「那他們為什麼怕他?」
「喔!那是因為凱西最慢的車速是一百二十。」她笑眯眯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