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對真情 第二章
作者︰沈亞

「一定又是陳媜在似水耳邊嘟嘟嚷嚷些什麼鬼話,要不然似水怎麼會突然逃婚?我早就說過──」

「媽!」唐書瀚不贊同地看著母親︰「您不要什麼事都往陳媜的身上推,似水會這麼做一定有她的理由,我們都是成年人了,不會因為旁人的三言兩語而改變心意的!」

「什麼三言兩語?」唐母生氣地瞪著兒子︰「陳媜那個女孩子成天標榜著自己是什麼『新新女性』,她跟似水是至交好友,要不是她對似水胡說八道,似水那麼溫順的女孩子會逃婚?根本就是陳媜唆使她做出來的好事!」

「媽!您先別生氣嘛!說不定──」

「別生氣?你教我怎麼不生氣?當那麼多親戚朋友面前丟臉,還叫我別生氣?」唐母氣得臉色都青了︰「我們唐家雖然說不上是什麼名門望族,但至少也是個書香門第!好不容易盼到你結婚,結果卻搞得這個樣子,你還教我不要生氣!」

「事情不會那麼糟的。」唐書瀚溫言說道︰「說不定似水只是一時緊張而已,有很多女孩子在結婚當天都會這個樣子的,我都不介意,您又何必太在乎?也許是我太急了,多讓似水想一想、考慮清楚也不是什麼壞事啊!」

「你啊,你啊!」唐母無可奈何地翻翻白眼︰「真不知道我怎麼會生出你這麼好脾氣的兒子!連這種事情都不生氣,我真是服了你了!好啦!現在似水連人都不見了,你說怎麼辦?」

唐書瀚只是淡淡地笑了笑︰「似水不是那麼不負責任的人,我相信她很快會出面說明一切的,到時候不就知道了嗎?」

「唉……」唐母莫可奈何地起身,外面還有一大堆的親友等著她的解釋呢!真不知道他們這些年輕人到底在搞什麼鬼。

事到如今也只有她這個老太婆出面去道歉啦!要不然還能怎麼樣呢?

她搖搖頭,嘆息兩聲往外走︰「算了算了,這件事我不管了!反正你們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吧!」

「媽……」唐書瀚扶著母親的手起來︰「別生氣了好不好?」

「生氣?」唐母笑著拍拍兒子的手︰「我生氣又能怎麼樣?你啊!跋快去把新娘子找回來吧!這次就算了,要是再有下次,可別怪我這個當媽的不給你面子啊!」

「放心!不會了!我保證!」

唐母搖搖頭走了出去,留下唐書瀚一個人無言地垂下了雙眼。

似水,為什麼?

他無言地仰天長嘆。

為什麼妳會突然做出這樣的決定?難道是我對妳不夠好?還是妳有什麼地方不滿意?為什麼不告訴我?

為什麼要選擇逃婚?

他真的不明白,為什麼她會選擇這樣的方式抗議?

不知道為什麼在過了幾天之後再度見到唐書瀚的感覺,竟彷佛隔了一生一世似的!

在過去的幾年之間,他們幾乎天天見面,唐書瀚對她的無微不至深深感動了她身邊的每一個人,她就這樣傻呼呼地活在他的羽翼之下過了那麼多年……

「喂!小姐啊!妳已經躲了兩天了,還想躲到什麼時候?我公司的電話成天響個不停,每一通都是打來問妳的事的,弄得現在連我都想躲起來了!妳到底躲夠了沒有?」陳媜瞪著她,沒好氣地說道︰「有勇氣逃婚,就要有勇氣面對現實啊!怎麼?留下這個爛攤子想叫誰替妳收啊?」

「我真的不知道怎麼去面對啊!」韓似水被她說得瑟縮了一下︰「連我自己都不知道原因,怎麼去對其他人解釋?」

「解釋個鬼!就直截了當說妳不想結了不就成了?」陳媜理所當然地回答︰「不想結婚有罪嗎?總比結了婚後悔,然後離婚好一點吧?」

「妳當然這樣說,又不是妳逃婚!」

「說得好像我跟這件事一點關系都沒有!」陳媜冤枉地怪叫︰「妳都不知道唐媽媽那時候看著我的眼神,簡直快噴出刀子來了!連這種黑鍋都要我背!喂!妳這也太不講義氣了吧?」

「媜……」

「妳少來!」陳媜跳起來,逃得遠遠地︰「我知道妳那種眼神代表什麼意思!什麼事都可以商量,這種事妳教我怎麼幫妳?是妳逃婚耶!妳不出面說明一切,難道還要我當妳的發言人?」

「我沒說不出面說明啊!」韓似水悠悠地嘆口氣︰「只是現在我真的還沒想到要怎麼說嘛!與其這樣,還不如讓我真的想清楚之後再說不好嗎?」

「妳什麼時候要去對誰說我都無所謂,但是唐書瀚呢?妳總要先給他一個交代吧?」

「書瀚……」韓似水無奈地搖搖頭︰「我知道……我會的……」

陳媜無言地看著韓似水那種慘淡的樣子,心里不由得有些後悔起來──那會不會是她的錯?

到底是不是因為她那個玩笑真的開得太過火了?

她知道那不會是似水做出這種決定唯一的原因,但是不管怎麼說,她都必須負一點責任。

如果不是那天那個玩笑,那麼,現在似水應該正和唐書瀚去度蜜月吧?

她真的不知道那是對或是錯!

只是──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竟會是這整件事情幕後的那雙翻雲覆雨手!

天啊!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的?

※※※不知道為什麼在過了幾天之後再度見到唐書瀚的感覺,竟彷佛隔了一生一世似的!

在過去的幾年之間,他們幾乎天天見面,唐書瀚對她的無微不至深深感動了她身邊的每一個人,她就這樣傻呼呼地活在他的羽翼之下過了那麼多年,甚至沒想到過那樣的生活到底是不是她所要的!

唐書瀚的臉上有受傷憔悴的神色,她深深地為這一點感到愧疚!

他或許是這世界上最保護她的人,而她卻傷他最深!

「別這樣,我不怪妳。」唐書瀚淡淡地微笑,握住她的手︰「我想,或許是我逼妳逼得太緊了,妳還沒有準備好才會這個樣子的。」

韓似水冰冷的手並沒有因為他的溫暖而稍有改變,相反地,她只覺得更冷了!

為什麼他要對她這麼好?

為什麼他這樣縱容著她任性的所作所為?

餅去她只覺得感動,但現在她卻感覺到深刻的壓力和負擔!

她不能要這樣的感情!

她輕輕地把手從他的大掌中抽了出來,那寒意微微透入心里。

「書瀚,我真的很抱歉……」

「我說過我並不怪妳……」

「我的抱歉除了對婚禮之外,還有……」她深吸一口氣,抬起眼注視著地︰「還有這個……」

將手上的訂婚戒指月兌了下來,靜靜地放在桌上。

唐書瀚錯愕地睜大了眼楮,說不出話來!

「我真的很對不起你。」

「似水!為什麼?」他搖搖頭,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听到的。這不可能!他苦心經營多年的感情為什麼會在一夕之間風雲變色?

「我知道我欠你一個解釋……」

「只是一個解釋?」唐書瀚慘然地笑了笑︰「妳所欠我的就只是一個解釋?」

「抱歉……」韓似水站了起來︰「我真的很抱歉。」其實自己又能說出什麼樣的解釋?能嗎?

「等一下!」

餐廳里的人全被他那一聲激動的吼聲嚇住了!

韓似水無言地定在當場,什麼話都說不出來,淚水已經在眼眶里打轉──唐書瀚深深地呼吸一下,平息自己激動的情緒,他握住她的手臂。

「我道歉!但妳不能就這樣離開!妳不可以就這樣……就這樣毀掉我們之間的一切!」

「我想小姐的意思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吧?」

韓似水錯愕地轉頭,鐘浪竟然站在他們身後微微地笑著!

天啊!怎麼會走到什麼地方都會遇上他?!

「他是誰?」

「我?」鐘浪走過來把唐書瀚的手輕輕地拿開,然後淡然地笑了笑,說︰「騎士。」

韓似水幾乎咬牙切齒!

她憤怒地揮開他伸過來的手︰「鐘先生,我想這件事跟你沒有關系,你可以離開這里嗎?」

「我本來也打算離開這里,只不過正好看到妳也要離開,所以才會過來問問妳想不想跟我一起走罷了。」

鐘浪那一臉浪蕩、無所謂的笑容徹底激怒了韓似水!

他怎麼敢?

他怎麼敢就這樣大搖大擺地走進她的生活,然後完全理所當然地如影隨形!?

「我不想跟任何人走,我只是『自己』走!」她氣得快說不出話來了,簡單地丟下這句話之後轉身離開。

「似水!」

「咦?你剛剛沒听到小姐所說的話嗎?她想『自己』走,我想她說的『自己』,應該是不包括任何人在內的。」

「你到底是誰?」唐書瀚忍住怒氣,冷冷地看著眼前這個男人,他怎麼看也不像是個善類!似水怎麼會認識這種人!?

「我剛剛也說過了,我是『騎士』。」鐘浪邪邪地笑了笑︰「我想你應該知道『騎士』是什麼意思吧?通常『騎士』就是把公主從惡龍手中救出來的那個人。」

唐書瀚氣得幾乎要七竅生煙了!

他是「騎士」?那他是惡龍嘍?什麼鬼話!

他氣得真想一拳打在鐘浪那張粗獷、漂亮得過分的臉上!

「我懶得理你!」

「最好是這樣。」鐘浪又笑了︰「不過這恐怕持續不了多久。」他瀟灑地轉個身,揮揮手︰「我想我們很快會再見面──『騎士』和『惡龍』。」

唐書瀚氣得快瘋了!

惡龍!?這一生第一次被人家這樣形容!

看著鐘浪那瀟灑得快死掉的樣子,他真是氣得快吐血了!

這簡直是……簡直是……莫名其妙!

※※※「妳就這樣說完了?然後就這樣走了?」陳媜張大了嘴巴、瞪大了眼楮。她看著她的樣子好像她的頭上突然長出兩只角一樣!

「妳可不可以小聲一點?這里是公司!」韓似水埋怨地橫了她一眼︰「要不然妳要我怎麼說?誰知道鐘浪那個家伙會突然出現!如果我那個時候不走,誰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說不定我真的會一巴掌打在那家伙的臉上!」

陳媜眨眨眼楮,還是不相信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為什麼鐘浪會突然變成事情的重點?

這……簡直沒道理啊!

「陳媜外找喔!」

「誰找我?」她一邊回答,眼楮卻還是不敢相信地看著韓似水。

「一位司馬芊芊小姐。」

「司馬芊芊?」陳媜錯愕得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司馬芊芊是誰?」

「鐘浪的秘書──」她澀澀地笑了笑︰「或者該說是鐘浪的保母。」

「陳媜,妳出不出來啊?人家在等妳耶!」

「請她進來吧!」陳媜無奈地搖搖頭︰「這下子愈來愈好玩了!我想她真正要找的人應該是妳才對。」

「我?」

「陳媜。」司馬芊芊微笑地站在門口︰「好久不見。」

「不會吧?不是幾個月前才見過面嗎?」陳媜心虛地垂下頭,可是繼而一想,她為什麼要心虛?這件事跟她八竿子也打不到關系吧?

呃……好吧!是有一點點關系,可是那也不算太嚴重──避他的!她索性甩甩頭,瀟灑地笑了笑︰「我替妳們介紹,這位是『自然經紀』的司馬芊芊小姐,這位是『遠唐』公司的韓似水小姐。」

司馬芊芊風度極佳地微笑伸手︰「久仰大名。」

反倒是韓似水有些手足無措了,眼前這個女子顯然來意不善,看得出來在她那風度極佳的外表下正燃燒著一股淡淡的怒意──她最近特別不討人喜歡嗎?怎麼連第一次見面的人都對她有意見?

「司馬,無事不登三寶殿,妳來找我啥事啊?」

「職業上的造訪。」司馬芊芊坐下來,她縴細的身型優雅端莊到極點,完全是一副專業的模樣︰「幾天前那場『秀』,妳是私底下跟鐘浪商量的吧?」

「沒錯。」陳媜爽快地回答︰「有什麼不對嗎?」

「這種事基本上應該先經過我的同意吧,」

「鐘浪才是老板不是嗎?我直接找你們老板談,有什麼地方不對?」

「妳知道鐘浪向來不經手這種事的。」

「既然是這樣,鐘浪自然會要我去找妳談,但是他沒有不是嗎?」

她們兩個人一坐下來便針鋒相對,雖然臉上都帶著笑意,但是氣氛顯然愈來愈不對;韓似水無言地停在那里,也不知道自己是該起身告退,還是怎麼樣?

陳媜在商場上是出了名的難纏,她真不知道眼前這個女子怎麼會一見面就把場面弄得這麼僵!

「是我多疑,還是妳真的別有所圖?」司馬芊芊仍然是一抹微笑,但眼神卻深邃得讓人猜不透她的心思。

陳媜先是一愣,繼而蹙起眉︰「妳這話說得可嚴重了──」她轉個身面對韓似水︰「似水,妳先回去吧!晚上我過去找妳。」

韓似水猶豫地看著她們兩個人,陳媜淡淡地笑了笑,可眼里卻一點笑意都沒有︰「沒關系,妳放心回去吧!」

她只有點點頭。說真的,她也搞不清楚應該多擔心誰多一點!

是陳媜?還是這個陌生的女子?

韓似水一走,陳媜立刻轉身面對司馬芊芊,她的眼里有一抹怒意漸漸形成︰「現在用不著睜著眼楮說瞎話了!妳到底想說什麼?」

「我想勸妳不要打鐘浪的主意。」司馬芊芊冷冷地注視著她︰「不管是為了妳自己,還是為了妳保護的那位韓小姐都一樣!」

這麼直接的話倒讓陳媜忍不住笑了起來了!

她好笑地看著司馬芊芊︰「妳來就是為了這件事?妳為了鐘浪而上門來興師問罪?妳不覺得這實在是師出無名嗎?我打鐘浪什麼主意?妳覺得我找鐘浪是因為我打他的主意?司馬,我知道妳很愛鐘浪,可是,我不知道妳竟然盲目如此!」

「我盲目?」司馬芊芊澀澀地笑了笑︰「如果我真的盲目,那麼這件事我會當作沒看見;就是因為我並不盲目,所以才會過來先跟妳打聲招呼。」

「跟我打招呼?」陳媜明亮的眼里閃過一絲陰霾──「妳的意思是說,如果鐘浪繼續跟我或似水有所牽扯,妳不會坐視不理嘍?」

司馬芊芊淡淡地點點頭。

陳媜挑挑眉,沒想到司馬芊芊會是這麼有勇氣的一個女人,光是她今天的行徑就值得她為她喝采了!

她微微一笑︰「我知道了,我真的很佩服妳的勇氣,不過……」陳媜深思地看著她︰「不管這件事會不會持續下去,妳應該知道妳要是與韓似水為敵,那就是與我為敵吧?」

「當然。」司馬芊芊竟如釋重負地站了起來,她真的笑了︰「我當然知道。」

「那就好。」陳媜送她到門口,她無言地看了司馬芊芊好一會兒才說︰「但是說真的,我很不願意我們兩個為敵。」

司馬芊芊淡淡地微笑︰「我也一樣──」她的眼神注視著遠方看不見的某一點,深思著什麼,好半晌,才微微黯然地說道︰「其實我很羨慕妳和韓似水的交情,很羨慕韓似水。」

陳媜了解地點點頭──如果一個女人將所有的青春都耗費在同一個男人的身上,那麼她的確是會羨慕這一點的!

而司馬芊芊──正是那個將所有的青春都耗費在鐘浪身上,而導致自己一無所有的女人!

「好走。」

司馬芊芊無言地微笑轉身離去,陳媜關上門之後,有霎時的失神──真不明白為什麼事情會變得這麼棘手?

現在她已經不是幕後那雙翻雲覆雨手了!

現在連她都已經成為這場大爛仗中的一份子,只是……她實在不知道自己所扮演的,究竟會是哪一個角色!

真的已經搞不清楚了!

※※※一般來說,真的是不會有誰想跟陳媜為敵的,並不是因為她的勢力有多大,而是因為她有讓人為之瘋狂的本事!

陳媜最厲害的地方在于她的人面之廣簡直令人匪夷所思,幾乎什麼奇奇怪怪的人她都認識,她就是有辦法把所有沒關系的人都扯進來,然後讓你疲于奔命!

她不但像個商場上的女強人,而且還像個喜歡惡作劇的孩子,凡是落到她的手上,通常下場都不會太好──最低限度她會讓人累死!

因為她就是能把全世界你最不願意見到和最不想听到的人、事、物都弄到你面前來!

在那種情形下,你不是累死,就是已經氣死了!

她怎麼會願意與陳媜為敵?

事實上她一直很欣賞陳媜,雖然她那種不按牌理出牌的方式有時候真讓人傷透腦筋,但是絕不會無聊!在現在這個時候要找到讓人不覺得無聊的對手,實在已經不多了!

包何況是個朋友!

韓似水究竟有什麼本事能做到這一點?

一個外表那麼柔弱的女子為什麼能讓最有身價的單身漢為她瘋狂?讓鐘浪這個浪子為她傾倒,還讓陳媜這種厲害的角色替她賣命?

她真不明白韓似水到底有什麼魅力!

而自己呢?她究竟是什麼地方做錯了?為什麼她會這麼失敗?

為什麼她會失敗到連自己心愛的男人都保不住?為什麼她竟然會失敗到連一個朋友都沒有?

「送花喔!」門口有人這樣說道。

「花?什麼花?」

「鐘先生早上訂的花,他說要我們這個時候送過來的。」花店的小弟回答︰「妳可以簽收嗎?」

有那麼一絲希望這束花是送給她的──可是一看到花束上的卡片,她便失望了!

「可以……」

那是送給韓似水的花──他是真的打算追求韓似水!

盡避心里早已經有了準備,但是一旦面對那令人憎惡的事實,她仍然忍不住一陣心痛!

這麼多年以來,她忍受著他不斷在女人的床笫之間流連,並不是因為她知道那不是愛情,而是因為她寧可忍受他繼續漂泊,也不願意看到當他終于決心停泊的時候,自己竟然不是他所選擇的港灣!

她幾乎要將自己等成一座廢港了!

「花送來了?」鐘浪吹著口哨進門,看到她手上的花,徑自毫無所覺地接了過去。「好看嗎?」

「好看……」

「今天有沒有什麼事?」

司馬芊芊澀澀地搖搖頭。陳媜說她有勇氣,可她卻不知道自己的勇氣在什麼地方!

如果她真的有勇氣,那麼現在應該就把花摔在他的臉上;現在就應該說出自己的感情──「怎麼啦?」鐘浪怪異地看著她︰「妳今天不太對勁?看起來怪怪的。」

「是嗎?你也看得出來我怪怪的?」司馬芊芊苦笑︰「那你知不知道我為什麼會怪怪的?」

「知道還問妳?」

「這花是要送給韓似水的?」

「沒錯。」鐘浪好玩地揚揚上面那張大卡片,他是存心要讓全世界都知道他的企圖的!「夠醒目吧?」

「你喜歡她?」

「無所謂喜不喜歡。」他竟是一臉無所謂的笑容;那邪氣的樣子讓她的心忍不住一陣絞痛。「只是覺得這樣做也不錯就是了。」

他說謊──她有時真恨自己竟是如此了解他!

當你了解一個人到某種程度的時候,連對方眼里的感情都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出來!

她真恨自己這種無比清醒的盲目!

「喂!妳不會是為了我送花給別的女人而生氣吧?這種事可不是第一次了!以前妳不是還挺鼓勵我的嗎?」

「以前你沒有愛上別的女人。」

鐘浪愣了一下──「這是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還不夠清楚明白嗎?」司馬芊芊閉上眼楮,狠狠咬牙︰「以前你從沒對哪個女人用過心,但是這次不一樣!你愛上韓似水,而你甚至沒有勇氣承認這一點!」

「就算是這樣那又如何?我還是不懂妳的意思!」鐘浪莫名其妙地搖搖頭。她為什麼看起來這麼難過?

「還是不懂?」司馬芊芊勉強虛弱地點點頭︰「很好……還是不懂……」

「喂!司馬,妳別這樣嚇我啊!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嘛?我到底做錯什麼惹妳生氣了?怎麼好端端地突然變成這個樣子?」

司馬芊芊的眼竟緩緩、微微地濕潤了!

這讓鐘浪大吃一驚!

司馬居然哭了!這麼多年來他可從沒看過她落淚!今天就為了他送一束花給別的女子,而她哭了!?

他嚇得連連後退了好幾步︰「不會這麼離譜吧!?」

「這對你來說很離譜嗎?」司馬芊芊只是落淚,她的臉上仍帶著苦澀的微笑︰「很不能接受嗎?你以為我為什麼這麼多年來還留在你的身邊?你以為看著你把女人當玩具一樣,一個換過一個,我心里好受嗎?」

「可是……」他啞口無語。

什麼人愛上他都不能帶給他這樣大的震撼!她就像他的親人,他們之間的感情說什麼都不應該是這個樣子!

如果他們能戀愛,那麼何必等到現在?

這個沖擊太大了!他一時之間竟無法反應,只能傻傻地定在那個地方,無法動彈!

「是太晚了嗎?」她流著眼淚的眼楮那樣傷痛地注視著他︰「是我說得太晚了嗎?是我不該等得那麼久是不是?是我錯了嗎?」

「司馬──」

「我有名字!」她突然大叫︰「司馬芊芊!芊芊!我恨透了我在你的心里居然連性別都沒有!我恨透了你把我當成任何角色都能扮演的萬能天神!我是人,活生生的女人!請睜開你的眼楮看清楚!」

鐘浪愣了一秒鐘之後,突然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她說對了──鐘浪無言地垂下眼,往外走去──她真的說對了,這麼多年來她在他的心里真的不是一個女人,她幾乎成了神!

他愛她;像一個兄弟、姊妹、朋友、師長……但卻不是一個情人。

他從來也無法愛她如同愛一個女人!

「鐘浪!你就這樣走?」司馬芊芊追到門口,淚眼汪汪地看著他︰「就這樣丟下我?」

他不能回頭,也無法回頭──誰都可以傷害,但怎麼可以去傷害司馬?

他知道自己這一走已經造成無比的傷害,但是他更無法不走──如果不走,他又如何向自己和她交代?

如何面對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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