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要他怎麼說?他完全沒想到這麼快就要和她分別,他還有好多事情沒跟她說清楚,所以扔下了一大堆待商討的文件、丟下那些還在激烈討論的法務人員,就直接跳上車回家,因為——
「我擔心你不告而別。」
「我干麼先走?你以為我會怕見到你會舍不得,哭得淅瀝嘩啦的,所以干脆先閃人?」她的心情在見到他時就很好,听到他這句話更好,這听來應該是他也想見到她吧?
崔鑫浩的確是這麼想的,這個小丫頭有多感性,他是知道的,不過他才不會承認。他半開玩笑的道︰「再怎麼說我們之間總是有些恩怨。」
她瞪大了眼,「你是指我會搞破壞後逃走嗎?我才沒那麼惡劣呢!」
「女人心,海底針,算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復吧。」他朝她一笑,只是心情很沉重。
他不明白真正的愛情是什麼,因為他沒有真心愛過一個女人,對愛情要負責任,他懂,但結婚,這遠遠不在他的人生計劃之內,她可以接受一段不見得會開花結果的戀情嗎?
火紅驕陽正慢慢的沉入眼前這片寧靜海,滿天的彩色霞光映照在一棟純白典雅的歐式小木屋,只見沙灘上已點燃了營火,一只烤乳豬則架在一旁,隨時可以開始燒烤,幾輛重機及一輛轎車排列在沙灘旁,屋內傳出音樂聲。
崔鑫浩跟賴家瑀一起下車,相偕走進屋內,但詭異的是里面竟然沒半個人。
賴家瑀細細的打量這間裝潢成美式鄉村風格的木屋,感覺好溫馨,原木家飾、壁爐及綠色盆栽就像她畫的童話小屋,從窗戶看出去,還可以看到一波波卷起的海浪——
「那些人一定躲到二樓去了,幼稚的家伙——」
崔鑫浩的話還沒說完,那群幼稚的家伙就真的從二樓咚咚咚的疾沖下來,人手一瓶啤酒,異口同聲的道,「遲到的人,先喝十瓶!」
看著一瓶瓶已開瓶的啤酒全湊到眼前,再看著一張張笑臉,賴家瑀有些手足無措。
「她不可以喝酒。」崔鑫浩馬上擠向前護住她,再瞪了這群損友一眼,「你們把她灌醉想怎樣?」
「你在我們能怎樣?」顧建堂月兌口而出,但馬上後悔,因為他立即得到崔鑫浩的一記冷眼,其他人更是以佩服的眼神看向他,有種有種!
「呃——其實我可以喝啤酒的。」賴家瑀不想掃興,何況她還是今晚的主角。
「不準!你只能喝汽水!」崔鑫浩以一徑的霸道否決了。
她看向拼命向她使眼色,要她乖乖听話的顧建堂,噗哧一笑的點頭,「好,喝汽水。」
但其他人可不依,「拜托,啤酒跟汽水差不多好不好?」
「她滿十八了吧!」
「今晚的轟趴不必顧及十八限,開黃腔、擁抱打啵都行耶!」
「少唆!就這樣了!」
于是在崔鑫浩的婬威下,顧建堂只得出去買汽水,繞了一圈回來,沒想到竟然看見獨裁者一個人站在沙灘上的營火旁喝啤酒,只有自己長長的影子陪伴,看來好不孤單。
他提著一大袋汽水走向他,再看了熱鬧非常的屋內一眼。
「心情不好哦?也是啦,再怎麼說她也是你第一個關心的女人。」
崔鑫浩沒好氣的瞪他一眼,「少胡說!」
「如果你不在乎她,那這些汽水算什麼?」他受不了的瞪著這個死鴨子嘴硬的男人。
「不是那麼在乎好嗎?」他略顯困窘的解釋,「只是曾經傷害人家幼小的心靈,總得補償一下。」
「只有這樣?還是年紀漸長,才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麼?」他可不認同這種話。
「年紀漸長?」他作勢握拳,「你欠打?」
「沒有,我只是好奇你身上的愛情神經線是不是終于有感覺了?」
「當然沒有,你腦袋里胡思亂想什麼?」崔鑫浩想也沒想的就否認。
「沒有最好,我喜歡這樣的女孩。」不承認嘛,他就故意氣死他,不誠實的家伙!
「不可以!」果真,他立刻神色猙獰的吼道。
看吧看吧!「為什麼不行?你最好別說出那種自己不要又舍不得給別人的豬頭想法。」顧建堂一臉的不以為然,比了比屋內正被團團包圍住的美女,「你看仔細了,圍繞在她身邊的男人是用什麼目光在看她?你別太自私了!」
什麼目光?青睞、傾心、愛慕,一個個的眼楮閃閃發光,毫不掩飾,令他越看心情越差,所以他才出來透透氣的。崔鑫浩煩躁的爬了爬頭發。
「跟你說這麼多干麼,我才不要把時間浪費在你身上,我只想好好把握可以跟她相處的時間。」顧建堂懶得理他了,他不在乎她,就別怪他上場搶人,誰叫他不誠實。
彼建堂給崔鑫浩一個「你就不要後悔」的眼神,便拿著汽水進屋去。
在外面一個人喝光手上的啤酒後,崔鑫浩才走進熱鬧談笑的屋里。
彼建堂正跟賴家瑀說著他已說了一百零一遍的笑話。
「有一天我去吃牛排,客人太多,服務生忙得不可開交,所以一會兒,我就听到一名高大的服務生兩手端著鐵盤走到桌子前吆喝著,‘誰是豬啊?哦,你是豬,還有誰是豬?好,你們這一桌全是豬……’」
「呵呵呵……」她笑靨如花。
「故事還沒有結束喔,然後我等了又等,就是沒見到我的餐點上桌,終于看到服務生端出來時,怕被別人搶去,我就大叫,‘我是雞,我是雞……’」
「噗噗噗……呵呵呵……」
看她笑得闔不攏嘴,崔鑫浩心情越來越不好,酒也越喝越大口,專注的視線幾乎全定在她臉上。
她在笑,一張精雕細琢但沒有半點粉妝的素顏小臉上閃動著迷人的笑意,她好美,美得令他無法將目光從她臉上移開,可是才看到顧建堂起身離開去替她倒汽水,車隊的其他人立即又簇擁上前,她也跟他們有說有笑的,他的胸口就越來越悶,還有一種莫名的沮喪涌上心頭。
印象中,一直跟在他身後的小丫頭從不理其他男生的,從她上幼稚園、小學、國中,甚至到高中,圍繞在她身邊的男孩越來越多,但她從不理他們,只是一逕的跟在他身後追著他,從「鑫浩哥哥」一直叫到後來的「鑫浩」……
每個人的心中都住了一個小孩……
他的腦海里突然浮現她曾經跟他說過的話,難道他現在的沮喪只是因為曾經專屬于他的小苞班不再只屬于他了?這不是跟個小孩一樣幼稚?他可是快三十歲了!
但不知為何,見到她對別的男人笑,他就是很不開心!
彼建堂終于察覺到他的不對勁,「怎麼了?干麼臭著臉瞪小瑀?」
怎樣了?她一直對著他們笑,他沒看見嗎?
崔鑫浩的臉色越來越陰沉,難言的空虛與失落拉扯著他的心,胸口還有一座火山正在蠢蠢欲動,想要怒吼宣泄。
他的唇抿成了一直線,「小瑀兒就像個花痴,你不覺得嗎?」
尖銳帶著火氣的話語在歡愉和諧的氣氛中顯得格外突兀,像枝冷箭射向賴家璃,一時之間,四周全安靜下來。
她臉色慘白,難以置信的瞠視他。
「你說什麼啊?」顧建堂好想打自己,他干麼沒事要問他呢!
但崔鑫浩根本沒理他,冒火的黑眸仍直視著不再屬于自己的佳人,「怎麼,我說錯了?瞧你笑得花枝亂顫的,你是怎麼回事?這麼哈男人?」
她緊繃著一張臉,「你喝醉了。」
「我喝醉?」他冷笑,「我像嗎?我沒有醉,你心動了,是誰?跟我說,我可以替你安排,但別對每個男人都吃吃傻笑,那很丟臉!」
「你怎麼可以這樣說我?」她眼眶立時泛紅,語氣哽咽。
「鑫浩,別這樣!」幾個好友靠過來,想勸阻他莫名而來的怒火。
「走開!」他卻火冒三丈的推開他們,看著淚水在眼眶里打轉的女人。
「你真的喝醉了!」眾人看他咬牙切齒的模樣,只能這麼想。
可顧建堂知道,根本不是那回事,他是在借酒裝瘋,原因就是吃醋嘛,所以他更為小美女不平了。
他很不爽的走上前,擋在賴家瑀面前,「你到底怎麼回事?這里就屬你的女人緣最好,見過的花痴最多,但你怎麼可以把小瑀也說成像她們一樣?」
「別理他!」她不明白他到底是怎麼了,但也不需要明白,他們之後不會再有交集,再見面也不知是何年何月,她只想保留一些美好忘記,他何必這樣傷人?
可她不曉得,就連崔鑫浩自己也不明白,他為什麼會像困獸般煩躁不安,直想攻擊她!
「你要繼續留在這里?」他的口氣帶著深沉的危險。
「我不想破壞今晚的氣氛,也請你適可而止。」她強自壓下激動的情緒道。
他抿緊唇,看到她越過他往更里面坐,陡地伸手一把將她抓了回來。
好痛!
她火冒三丈的回頭,「放手——」
他突然霸道的攫取她的唇,她錯愕的瞪大了眼楮,尚未來得及反應,他的舌已直驅而入,展開采索,狂野的吸吮品嘗她的甜美,她想掙扎,但他抱得好緊,終于,她完全癱軟在他的懷中,整個人只覺得天旋地轉,被這一記法式深吻給吻到失了心魂。
半晌,崔鑫浩終于放開了她的唇,但仍抱著她,兩人的喘息聲交融,四目相對,憶及發生了什麼事,賴家瑀慌亂的一把推開他,轉身跑了出去。
他也跟著追出去,其他人直覺的也想追,但顧建堂雙手大張的擋住他們,「他們不需要我們。」
一群人才後知後覺的發現,對啊,那兩個根本在搞曖昧,只是——她不是要離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