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時後,顧建堂端了一杯咖啡進來給她,就在他走出去,門尚未關上時,一個不該出現的人卻出現了!
雖然因為角度關系,沒有看到來人的臉,但光是看見那熟悉的挺拔的身影,賴家瑀的胃就起了一陣痙攣。
她果然很不幸運!
彼建堂不顧辦公室其他同仁們個個頭低低,漲紅著臉不敢笑的明哲保身做法,直率的他不怕死的指著崔鑫浩的俊臉上相當清楚的凸起物捧月復大笑,「崔總,你的額頭——哈哈哈……」
若不是他的五官長得太俊俏,光那頭上的一坨再加個駝背,就可以去演鐘樓怪人了。
「你最好閉嘴,因為我的心情非常非常的不好!」
崔鑫浩臉色陰沉的瞪他一眼,突地注意到他後方開著門的工作室,他微微側身看向里面,只見正在畫圖的女子頭低垂著,加上顧建堂走上前來,正巧擋住了他,所以他並沒有看到她的臉。
慘了!慘了!頭低低的賴家瑀透過眼角余光,從半開的辦公室看到那張帶著戾氣的俊顏,更加心驚。她就說嘛,不該答應這項工作的……
「我怎麼能閉?」
彼建堂跟崔鑫浩私交甚篤,心直口快的他哪忍得住話?
他開玩笑的攬了崔鑫浩的肩膀一下,「惡馬惡人騎,你也有這一天!我就說你要小心,最近你運勢超背的,看上眼的美人全是橡皮糖,早晚出事。」
「背我這一包的還不是那些煩人的美人,但我受夠了,女人可以暫時遠離我的生活範圍了!」
「那也得那些橡皮糖願意放過你才行。」
「我知道有一個人的投擲功力很強,等我逮到她,就會帶著她出席每個場合,讓她替我趕走那些揮不走的蒼蠅,這是我大發慈悲給她的道歉機會!」
這一席話崔鑫浩說得咬牙切齒,听得賴家瑀是寒毛直豎。
她決定了,她要放棄這個工作!
「不談她了!」那個可惡的死丫頭,竟然關機!抿泯唇,崔鑫浩看望好友身後,「那是候鳥?」
「對了,見見她,一個很美麗、讓人一見就如沐春風的純淨美人。」顧建堂邊證美邊回身推開辦公室門,卻見她的頭幾乎低到要貼在桌面上,「小瑀?」
天啊,別叫我!也不要過來!賴家瑀咬著下唇,一顆心卜通狂跳得都要跳出來了!
听見好友叫的名字,崔鑫浩兩道濃眉不由得一糾,「她叫?」
「小瑀,很可愛的名字吧?」顧建堂叫得親熱,臉上都是笑意。
拜托不要再叫了!她可以感到一雙銳利的灼熱黑眸正直勾勾的看著她的後腦勺。
「小瑀,抬頭啊!」顧建堂不解的俯身朝她勾勾手指頭,「雖然我說每個女人都會愛上他。」
崔鑫浩先看向好友,目光再移到那女人微微發抖的雙手。怎麼這雙白淨沒留指甲的雙手、還有這頭柔軟沒有挑染的直發越看越熟悉?
「小瑀兒!」
他突然咬牙一吼,就見她身子整個一震,而這個動作對崔鑫浩而言已經足夠了。
他臉色一沉,「建堂,你先出去,我有話要跟她說。」
「可是——」奇怪,怎麼突然之間,好像有股山雨欲來的感覺,顧建堂有些擔憂的看了頭仍低低的嬌客一眼,「好吧。」
完蛋了!賴家瑀頭皮發麻,心中暗暗叫苦。
彼建堂不明所以得出去後,崔鑫浩立即將辦公室門給關上,連帶的也將百葉窗全數拉下,阻絕外面一雙雙好奇地目光,才雙手環胸的在沙發上坐下。
緊繃的氣息蔓延著,她不抬頭,他也不說話,空氣凝結。
半響,他終于打破沉默,「你打算當鴕鳥多久?」
賴家瑀這才動作僵硬得抬起頭來,這一看,才明白顧建堂怎麼會笑得那麼大聲。那張俊美無儔的臉上就像多了一顆小籠包黏在上頭,看來好滑稽,她忍俊不禁的「噗嗤」一聲——
「你要是敢笑出來,信不信我明天就讓你頭上腫兩個包來工作?」
看著那張冷颼颼的俊顏,她臉上的笑容頓時消失,一股冷意迅速從她的背脊竄起,她倒抽了一口氣,很「俗辣」的點點頭。
「現在,這筆賬,你剛剛應該有听到我要怎麼算了!再來是,我怎麼不知道你就是候鳥?你接下這個工作為什麼沒有知會我?刻意避開是因為跟我還有仇,連見我一面都不願意?」
話都被他一口氣說完了,她要說什麼?賴家瑀在心中嘀咕。「說話,你知道我的耐性不太好。」
崔鑫浩的聲音更森冷,讓人如置身冰雪之中,迫得她不得不開口︰「我們已有五年沒聯絡,你不知道我是候鳥也是應該的,這個工作是顧經理直接找上我的經紀人,你們開的條件很有優渥,再加上我的作品可以應用在日常用品上,能夠增加曝光度及知名度,但得飛來這里直接跟你們的工作團隊工作,雖然我拒絕了,但我的經紀人卻幫我接下——」
「你拒絕?因為我?你是白痴啊!」身為商人,他一向是在商言商,無法容忍因為私人情緒而影響利益考量。
他的態度惹惱了她,「我跟你不一樣,五年前的悔婚,你自以為是對我好,所以一點愧疚也沒有,但我的心很痛,所以我拒絕了,誰知經紀人說已經簽了約,我能怎麼辦呢?所以我來了,但我為什麼要知會你?你是我的誰?我們有任何關系嗎?」
她咬著下唇,淚如雨下。當年兩家解除婚約,崔家道歉,賴家移民,她出國讀書,遠離生命中曾讓她視為最美麗的相遇的男人,這一直是她心中仍未痊愈的傷痛,她不像他可以看這麼開,這麼無所謂的把一切視為過去的事。
崔鑫浩沒想到她竟然還會這麼激動,這樣的情緒她壓抑了五年之久嗎?那代表她仍然沒長大!他抿抿唇,從沙發起身,走到她身邊,將她擁入懷中,輕拍她的肩膀,「我真不懂,你這麼小的人兒怎麼會這麼執拗?」
「放開我!」
她拒絕這種像哄小孩子吵鬧的擁抱,她不再是十七歲了。
他依言放開她,才發現淚眼婆娑、哭得眼紅鼻子紅、粉臉紅咚咚的她臉上沒有半點妝,看多了女人濃妝艷抹,這張瓜子臉多了股楚楚動人的純淨,相當誘人。
還有昨天那酥暖又纏綿的吻,認真說來,這算是這兩三年來唯一一次真正能令他血液沸騰的吻,一想到這里,他的心竟失序的鼓動起來……
不會吧?她可是她哪唯恐天下不亂的娘看中的媳婦人選,對不想定下來的他而言,吃了她就等于為他後半生種下「無自由」的惡果,還是別動心的好。
對感情太過理智是他這幾年對女人越來越興趣缺缺的原因,但女人就怪,越對她淡漠,她就越纏人,煩都煩死了!
在他思緒百轉間,賴家瑀已走到工作桌後,彎身拿起裝了她早上逃出來時穿的衣服和鞋子的紙袋,直接往門口走,「這份工作你們可以另外找人——」
「你不是說簽約了嗎?」
她腳步猛地一停。「所以把你的工作做好,安心在別墅住下,至于額頭上的帳——暫時不算了,做好你的事吧。」
他越過她身邊開門離去,但在關門前,又回頭看了呆立的她一眼,神情復雜。
只有他清楚,這是第一次,向來行事果斷的他不確定將她留下來是對,還是錯。